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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死而复生?

  “起来,吃东西了!”一个粗暴的声音把束九吵醒。

  原她来喊得太累,在马车里颠簸得睡着了。

  她揉了揉眼睛,便看到一碗饭一碗汤端到了面前,白米饭上面放着几根青菜,汤里飘着几片肉。

  身体的感觉告诉她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有机会跑了!

  她瞬间窜起来,掀开车帘便要下车。

  可车帘刚掀起来,她就愣住了。

  车外头两人四目直登登地盯着她,四手拦着。

  她打眼一看,立刻发现任何一个能逃跑的方向都被堵住了,就算越过了前面这两人,周围还散布着许多人,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都在盯着她。

  逃跑是不可能了。

  她气闷地甩了帘子,进去吃饭。

  这饭菜也不知道谁煮的,超级难吃,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下去,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吃完了饭,马车又辘辘地动了起来。

  不知为何,束九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她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要清醒。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若跟着他们到了燕国,山高水远的她如何还能回来?

  一定得想个办法脱身。

  过了片刻,她掀开车帘,大喊道:“停车,我内急!”

  没有人理她,那些人就跟泥塑木雕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束九愤而抓住车夫:“你快停车,听到没有,我内急,你想憋死我啊,憋死了我你怎么跟你主子交代!”

  车夫被摇晃得驾车不稳,差点摔倒,这才停下来,不悦地盯着她。

  “我内急!”束九仍道。

  那人不耐烦地甩了两个字:“等着!”话罢他就下车,往前头去了,应该是禀报燕夕了。

  他一走,左右两个人便又如门神一样凑上来,紧紧盯着她。

  没过一会儿,燕夕就策马过来,语气不善道:“你有什么事?”

  “人有三急你知道吗,我要下去解决!”束九冲他吼。

  燕夕轻哼一声,直接将她拽了下来,带到了路边草丛:“进去。”

  他也不走,也不转过身,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

  束九像见了鬼似的瞪着他:“你是偷窥狂吗,你站这儿我怎么解决?”

  “你做你的事,我又不看!”燕夕目光落在她身上,睁着眼说瞎话。

  束九差点被他气死:“你,你无耻!”

  燕夕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笑道:“你才知道啊?”

  这人脸皮,怎么这样厚?

  束九又气又急,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又不能真的当他的面宽衣解带,凭这个家伙的无耻皮厚程度,估计真能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解手。

  她只能憋着气吼道:“我要回去。”

  燕夕神色不变,又拽着她走,却没将她塞回原来的马车里,而是直接把她拽到了他自己的马车。

  燕夕的马车明显宽大许多,就算舒展身子在里面躺着也行。也更华丽许多,铺着厚厚的毛毯,软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

  燕夕上车便往软垫上一趟,也不知按动了什么地方,束九侧边的车壁立刻弹开,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里头什么吃的都有,饿了就吃。还有药,都标明了用法,你如果头痛肚子痛,就自己拿出来吃。”燕夕懒懒道。

  说完话他就转向里侧,不管她了。

  束九更气。

  他简直是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她再想装身体不舒服也不成了。

  她盯了一会儿燕夕流畅的后背,决定开始打交情牌,温声道:“燕夕,你这是为什么呀?平时咱们俩关系也挺好是吧,把我带走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你知道我这个人经常惹麻烦的。你就把我放在一个地方,让我自生自灭,我保证再也不回京城,从此走得远远的,可以吗?”

  燕夕根本不理她。

  她大着胆子挪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服:“燕夕,你就放了我吧,你要是带着我,我会闹得你不得安生的!”

  “闭嘴!”燕夕把衣裳扯回去,坐了起来,目光厉色地盯着她,“再吵把你嘴封上!”

  束九从未见过他这样严厉冷酷的样子,当时便是一愣。

  “你干嘛这么凶!”她嘟囔着,平时他虽然毒舌却也不会凶狠,怎么如今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燕惊月为难你的时候,我还帮了你,你就打算恩将仇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燕夕脸色更是阴狠。

  他抬手掐住她下巴,目光冰冷:“我不需要你帮我,那是你自作多情!”

  束九被掐得生疼,微微颦眉。

  燕夕冷哼:“你这样聒噪的人,真不知道谢君欢和楚景彦喜欢你哪点,个个把你捧在手心上,真是愚不可及!”

  束九倔性子上来了,狠狠瞪着他:“你这是在嫉妒吗?他们两个,你是在乎谁呢,期望谁对你好呢?”

  “胡扯!”燕夕皱眉,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她滚了一圈,头撞在车壁上,顿时痛得眼冒金星。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燕夕沉声道:“怎么回事?”

  “公子,前头有人拦车。”外面人禀报道。

  “轰走便是!”燕夕毫不在意。

  “轰不走。”外头那声音听起来苦恼而为难。

  “那便杀了!”

  “也杀不了。”

  燕夕愤怒地揭开车帘,嘱咐道:“看着她!”

  他下车,往前看去。

  车前方稳稳站着个人,身披轻薄的袈裟,两手合十,双目慈和,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居然是明觉。

  他来做什么?

  明觉这个人很怪,明明是得道高僧,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很难接近。他看似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无论谁去问他什么,只要他见了,便一定会明说,绝不藏着掖着。

  燕夕便曾拜访过他许多次,每次都受益匪浅。所以对明觉,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燕夕过去,对他恭敬地一礼。

  “明觉大师,何故来此?”

  “为一个人而来。”明觉抬眸,望着他的眼平静淡然。

  “你是为了束九?”燕夕诧异,明觉怎么也掺和她的事,“是谢君欢让你来的?”

  “非也。”明觉摇头,“贫僧正好路过,恰巧故人在此,天定命数。”

  什么天定命数,这在燕夕看来纯属胡扯。明觉定然是受了谁所托过来的。

  “大师若是为她而来,那么恕燕夕不能从命,大师请回吧。”

  明觉缓缓摇头,闭上双目,默念梵音。

  那声音空灵高远,又有些缥缈。

  燕夕听着只觉得周围景物瞬历四季变换,不知身在何处。双脚悬空,无依无靠,眼前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他心中骇然,心神不稳,闭上眼睛让自己勉强镇定。

  片刻,迷雾散去,一切归于平常,眼前却不见了明觉。

  燕夕仍心有余悸,转头向马车那边跑,一看束九果然不见了。

  明觉果然不凡,得道高僧就是得道高僧。

  他心知追也追不回来,便吩咐左右道:“启程!”

  没了束九的羁绊,燕夕的队伍日夜不停,行得更快,竟比燕惊月还要提前回到燕国。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大昭皇宫,谢君欢占领皇宫后没三天就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雍,年号嘉平。封生父谢非云为太上皇,尊号睿德圣皇。

  封生母凤氏为仁孝皇太后,居坤宁宫。

  文武百官有不顺从者或贬斥或诛杀,手段凌厉狠辣,百官皆骇,不敢不从。

  朝中唯二没受到压迫的就是沈新海及束九。最惨的是李泰,带兵攻进皇宫,被乱箭射杀,死状凄惨。

  有几处州府驻兵蠢蠢欲动,打着讨伐逆贼的旗号欲起兵反抗,被嘉平帝强兵镇压,一举歼灭,累及家族亲眷,尽皆充军流放。

  雷霆手段之下,普天之下再无一人敢反抗。

  嘉平帝登基一月余后,从柳州接仁孝皇太后及家眷到京。

  东城门口,一辆青篷马车晃晃悠悠驶过来,被守城兵士拦住。

  马车旁一青年护卫扬手,拿出一纸文书,递过去。

  守城兵士一看文书,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恭,恭迎仁,孝皇太后。”

  颤颤巍巍地说完话,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眼前早不见了那马车。

  二人腿软了直不起来,只跪在地上转过头去,见那马车在长街上飞驰而过,额上滴下一滴汗水,仍旧恍如做梦一般。

  那是仁孝皇太后啊,太后娘娘为何是这般轻装简从进城,不是该宝马香车,百官跪迎吗?

  远处的马车里,凤飞花撩开车帘,看见热闹街肆,兴奋地拍手大笑:“舅母,现在的京城是表哥的天下了!”

  凤氏岿然不动,一身的沉凝更显气蕴:“不只是京城,而是整个天下。”

  “对对对!”凤飞花笑开了花,“我将是皇后,母仪天下哈哈!”

  凤氏斜眼瞥了她一下,暗自摇头,这个侄女太扶不起墙了。不过凤氏一族仅余此女,最是与自己亲近,还是得好好扶持,否则母族便无支撑。

  好在凤飞花心性单纯,对她言听计从,便于掌控。

  皇宫,献帝所住懿云殿正在重修。嘉平帝如今暂住勤政殿侧旁的流星阁,从前便是供帝王上朝小憩所用,稍微拓宽一些便住了进去。

  素日与百官商议朝事也是在此。

  嘉平帝勤政,每天就连吃饭都是在流星阁里。

  前朝后宫诸妃,魏清影随魏胜获罪,押在刑部大牢待斩。

  如纪云清一般的拥立新君的大臣之女便御旨返回家中,可以再嫁。

  而不拥护新君的大臣之女不是冲入教坊便是充入军营,没有好下场。

  只有一个陈锦如,因为陈劲在逃,嘉平帝又想拉拢陈劲,便暂时将其困在宫中,以期引陈劲前来。

  嘉平帝新登大宝又没有选妃,如此整个后宫几乎空荡。

  凤氏及凤飞花由长青迎入宫中,谢君欢事先并不知,甫一见到讶然不已:“母亲,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到的吗?”

  凤氏微笑道:“你这里没一个人打理,想着早一点进京,便赶快了,侯府的人还在后面,怕要两三天才到。”

  “那也该通知朕一下,朕好去接。”谢君欢由衷的高兴,引着凤氏上座。

  凤氏见儿子做了皇帝,这番气宇轩昂,从未觉得如此意气风发。来的路上还一肚子气准备发作的她此刻倒是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按说她已经成为皇太后,为何还憋了一肚子气呢?

  都是因为谢君欢让长青假扮他的事。

  凤氏被蒙在鼓里,直到听说嘉平帝登基,才知晓自己的儿子已经远在京城做了皇帝,那么如今府里的那个是谁呢?

  她前去质问,长青这才将人皮面具撕下,道出了实情。

  当时凤氏真是气死了,要不是还需要长青组织回京的一切事宜,她真想直接打杀了他。

  对于瞒着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满心的怨气,一路上都不舒服,她紧赶慢赶要提前入京就是为了质问谢君欢,不过见到谢君欢的一刹那就神奇般的一切怨气都消了,她便改了口吻。

  谢君欢见凤氏欢喜,心中那许多疑问便准备诉之于口。

  他挥手让跟过来的长青和凤飞花下去,长青二话不说就走,凤飞花却不愿。

  长青不耐,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二人走后,谢君欢立即肃正了神色,对凤氏道:“母亲,父亲的死”

  提到此事,凤氏神色便黯淡下来,胸中积郁:“你父亲是楚家人害的,楚显易已经死了,楚景彦你一定不能放过!否则你父在天之灵必不得安息。”

  谢君欢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又道:“母亲,假如我说父亲还活着,你信吗?”

  “你说什么胡话?”凤氏以为他疯了,“你父亲是我亲手入殓,亲手埋葬的,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莫不是念你父亲过度出现了幻觉?”

  谢君欢现在可以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便笑道:“我说假如嘛,不存在的事,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他低下头,掩去了眸中那一抹狐疑。

  事实上谢非云真的没有死,他已经见过了。只不过谢非云不让他说出来,这件事他便只能一直藏在心里。

  已经死去的人为何会突然活过来?他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怀疑。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父亲?

  他如今还不能完全相信,只是半信半疑。

  普华寺内,束九一觉睡到大天亮,惬意地蹭了蹭被子,才爬起来去给明觉做素斋。

  自从被明觉带到了普华寺,她就爱上了这里。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永远也不会有人打扰,她可以每天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为任何人烦恼,轻松自在。

  所以她不想走。

  就算明觉赶她她也不走。不过明觉到现在也没有赶她。

  她扮成了小道姑的模样,每天只需要做饭吃饭睡觉,不知多惬意。

  做好素斋后,她端去给明觉。

  抬手正要敲禅房的门,忽然听见里头传出什么声音。

  她透过门缝看去,看见书架往里翻了过去,里头却是另一番天地。正对着束九的,是一块牌位。

  牌位?!

  束九微讶,明觉这是在祭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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