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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老鸟互啄

  朱阁嘴上不留情,手底下可是很清楚酬无意的身手,这么多年来,两人的比斗早已记不清有多少场,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在酬无意手上输多胜少。这也跟两人侧重方向不同有一定关系,酬无意武功路数稳重厚实,攻防平衡,身上没有明显短板,属于均衡发展。朱阁侧重手上招式,讲究灵活多变,奇门兵器铁扇加上一手漂亮的暗器绝活,教人防不胜防,因此在其他方面相对较为疏松。如果换个环境,朱阁会通过骚扰,牵制等等方法来寻找或创造酬无意的疏忽取胜,可在有限的擂台上,这种战术自然无法很好的发挥。

  回到眼前,酬无意举兵而来,气势汹汹,朱阁心中并无波动,眨眼间便有动作。见他手指轻点,铁扇一挥,手腕迅速抖动几下,七枚银针悄无声息从扇骨射出。银针出手即散,分别扎向酬无意额头c右胸c小腹和四肢关节要害,针上附有朱阁真气,竟然离体不散,若是中招,定不是留下一个针眼那么简单。

  换了旁人,不晓得朱阁一手暗器功夫,必将在这细如牛毛的针下受创,但暗器胜在攻人不备,对朱阁手段一清二楚的酬无意怎会轻易中招。眼见朱阁一挥扇,酬无意就已知道对方招式,当下双臂交叉,将双锏倒拼一个一字,在银针近身之时灌注真气,两把金锏画出一个圈去,强横的真气在面前形成一面肉眼可见的气墙。银针遇上气墙,溅点涟漪,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上丢入一块小石子一样。弹指之间,银针透过气墙,但是只前进一指宽长度就诡异地定在那里,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好一个酬无意,内力之强横,竟能做到化无形为有形,凝物于外的地步。

  银针无法阻挡酬无意片刻,短暂的凝滞之后就被他前冲的风浪吹散四开。朱阁也毫不意外,由始至终他就没有认为仅靠几根粗浅的暗器功夫就能阻挠酬无意。

  粗浅的不行,那么高深一些的又如何?

  朱阁慈祥地一笑,虽然看上去有些阴森森。

  “哗”得一声,手中铁扇张开,朱阁向后跃起,双脚离地飘出,铁扇上下翻飞,仿佛花间蝴蝶嬉戏,频率奇快,留下一道道残影。

  朱阁铁扇中究竟有多少银针,就连他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只看当下,银针如瀑布飞流直下,又好像流星横贯天际,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酬无意心中一惊,这是朱阁很少动用的招式,并不是因为太耗真气之类的合理原因,这其中缘由很简单,那些针有去无回,基本是一次性消耗品,而打磨如此多的银针并藏于扇中,这是一个很简单却有很繁琐的过程,朱阁如果有这么勤快,他也不会发展成这幅模样。想不到今天居然舍得用出。

  一惊之后,酬无意立刻集中心神,这一招他也曾接过,很难。不过难归难,他可不是会认输的人,要说之前还要保持风范,可自从被朱阁惹恼张嘴骂人后,那一身负担反而弃置于脑后,这会儿只专心于这一场较量。

  酬无意突然向右一闪,错开了针瀑方向,左锏后拖,右锏前置,仍然保持着前行,试图拉近与朱阁距离。可就在这时,针瀑产生了惊人变化。

  只见针瀑顷刻之间化为银蛇,随着酬无意的闪避居然改变了蛇头方向,张口咬来。看着密密麻麻的针头,酬无意身上居然一抖,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不用说,银蛇是没有生命的,只有一种可能,朱阁在每一根针上都灌注了真气,将其连成整体,根据对手的行动做出变化。

  “啧”一旁观看的静游龙发出一声不知道是赞叹还是什么情绪的声音。

  “嗯”勿恃凶眉头紧锁,右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应对这种攻击。

  “咚咚”箫木枝垫了垫大锤,抬脚跺了跺地砖,估摸着想法是一锤轮地上,把地砖砸起来护身。

  天不言仰着脑袋捂着手帕在止血,不过他眼中余光也是片刻不离擂台,眼神闪烁,估计也在想对策。

  且不说场下四人有没有想出好主意,且看当事人。

  酬无意见状,心中已有打算,金锏就一对,重而缓,银针多如牛毛,羽且疾,本就被克制,加上朱阁以真气遥控,更是处处针对,防不胜防,若依之前真气外放,以力破巧,虽能做到破招而不伤己身,但消耗甚大。别看朱阁这招声势威猛,但他本就是几个师兄弟中最善于操控真气的,加上这一招的战略目标一开始就是消耗酬无意内力,自是不会采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看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就知道一切还在掌握中。

  注意已定,酬无意不理会凶狠银蛇,保持真气护体的情况下再次提速,只要拼着以轻伤为代价迅速贴身朱阁,那么近身战明显不如自己的对手必然得全力招架,无暇操控这些银针。

  朱阁见酬无意一提速,就知道他心中打算,嘴角一扬,随即大手一挥,银针停止射出。而原本的蛇尾卷向酬无意,封住来路。蛇头变换方向,一口咬住蛇尾,化作圆环,将其死死围住。

  酬无意立于圆心,四面无门,他也不会傻到从空中突围,双脚长时间脱离地面,失去借力之处,是大忌,这是点星上下公认的真理,至于门外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银针已经四射而来,根本不给他考虑时间,在朱阁看来,酬无意定会强吃这招,此招之后真气必有一个瞬间的停滞,那个瞬间就是自己的目的。朱阁这边刚闪过念头,身体已经有所行动,变退为进,时机掐算准确,当他贴身之时,定然就是酬无意刚刚防下攻击回气的刹那。

  酬无意当机立断,此刻由不得他藏拙,只好使出从未露面过得一招——撒手锏。

  只见右手金锏直直飞出,划过一道金光,撕开包围圈,去势不减。

  别看这简单的一个脱手技,其中却蕴含多种环节,缺一不可。首先,酬无意金锏虽厚重无比,却是空心,锏内有一重钢珠,平时以机关锁死,必要时可松开机关,是故锏在脱手飞行过程中,由于钢珠顶在顶端,重心靠前,保证轨迹和杀伤。

  其次,欲将重兵器如暗器般打出,对使用者内力和力量要求甚高,否则便会弄巧成拙,飞不远,没作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还会面临失去兵器的不利局面。因此在出招时,即便想要留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酬无意之所以从未用过此招,就是担心出手之后,后果严重,往往他都是宁可在尚有余力的情况下主动认输,也不教此招见光,除非事出必须。

  眼下正好符合酬无意心中划定的必须界线,一是朱阁率先下手,以一招前置和后续必然会接踵而来的连打将酬无意逼入不变就战败边缘,换了别人也就罢了,但是朱阁,酬无意真不愿输给他。二是先前朱阁的几句嘲讽刺激到了酬无意的内心,别看他表面喜怒无色,严整肃穆,本质上却是倔强无比,胜负欲极强,有时候他也回想自己若不是大师兄该多好,也就不用克制自己的性子去体恤照顾同门。还有一点,可能酬无意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之所以毫不犹豫用出撒手锏,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并不认为这会让朱阁受到危险,这种毫无根源的信任,是两人二十几年的交情换来的,没有任何理由。

  朱阁这边刚看到酬无意摆出了个从未见过的架势,转眼金锏方尖就已经直逼心口。

  朱阁大惊,迎面而来的劲风让他浑身肌肉都有了撕扯感。他立刻翻舞铁扇,在空中连连画圈,真气不要命的外放,最终形成一股旋风般的气场笼罩住撒手锏,试图牵引着这巨大的暗器偏离航线。然而被酬无意当做压箱底的一招能使这么简单就防住的吗?当然不,只一个照面,那股强劲的旋风就被撕扯成拂面的气流,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但朱阁也不放弃,继续着动作,人也飞速后退,和金锏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这个距离越来越小。接连退了数十步,金锏的攻势这才有了肉眼上可辨的减缓,而朱阁也已经退到了擂台边上,退无可退。

  退路断绝,朱阁一咬牙,合上铁扇,双手紧握推出,主动撞上锏头。只听当的一声,交兵只在刹那间,金锏被挡飞,转着圈飞到很远。朱阁虎口破裂,血流不止,一口真气枯竭,圆圆的脸上气色有些发白,摇摇晃晃差一点被击飞出去。强忍着胸中气血涌动,朱阁愣是站住了,他宁可被打趴在擂台,也不愿意被丢人的打下去落地而输。

  酬无意撒手锏祭出,人也没闲着,银针失去了朱阁的操控,已经纷纷坠地,酬无意紧随而上,趁着朱阁真气未续,一锏捅在朱阁腹部。这一锏没用动用内力,只是靠着力量,但也足以让力竭的朱阁失去战斗能力。后者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就要掉下擂台。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拽了回来。

  “掌门还是我,以后记得叫师兄。”酬无意面无表情吐出一句。

  “你特么”话没说完,朱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注:内力一电池,真气一电流,内功一回路总称,解释完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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