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定城外
老军医把染血的布条烧了，然后站直了身体。
岁数大了，坐久了再站起来，头就晕的不行。
胡副将看着自己将军依旧昏迷的样子，想问又问不出口，还是乔隽开了口：“丘佬，他怎么样了。”
丘大夫神色不见丝毫轻松，把人的心都吊起来了：“这箭是淬了毒的。”
“岐人的箭毒，异常狠毒，这下可怎么办？”乔宇明管不住嘴，明明现在气氛沉重，却还要叫人更加难受。
乔宇东从后面给了他一脚，然后主动上前：“丘佬，可有法解此毒？”
丘大夫叹道：“我试试吧。”
这小将不算多有本事，但的确是一心为民的，而且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也算是乔隽看着他长大的。如今躺着这里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一贯来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乔隽也止不住难受。
他收敛了心情，清了清嗓子：“当务之急还是城外之困，我们兵力不足，朝廷又迟迟不肯派兵，如今只有靠自己死守助洛城。但愿这一次岐人也只是很快退去，以洛城现在的实力，无法耗下去。”
乔宇明是个急性子：“父亲，难道就不能出城和那岐贼一战？”
楚彦笑着夸赞：“乔二公子真是才思敏捷，我辈拍马不及。”
乔宇东无奈扶额：“你这个榆木脑袋如今我们只有死守，父亲，我们向朝廷的求援为何只见粮草，不见兵力？”
若是有兵力，乔隽也不会想起组建私军这种诛九族的下策了。想起自家孩子，乔隽心中早已决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一定会让父亲和两个孩子逃亡。
这么大的事，恐怕不能瞒住朝廷多少时日，而且动静这么大，在洛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乔隽道：“哪怕没有朝廷，我们也要死守洛城!”
胡副将内心悲怆，单膝跪下抱拳：“乔大人，将军未醒之前，末将一定听从乔大人调遣。”
门外有人报：“乔大人，岐人有动静了。”
楚彦跟着乔隽走出去，城墙之上，每隔一位就有士兵拿着弓箭严正以待，其中还有一个地方的地面上染着血迹。
胡副将道：“这就是将军中箭的地方。”
城楼下的岐人首领时不时的就会来骑马转一圈，极其嚣张。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把弓箭，在攻击范围之外肆意挑衅。
楚彦站在刚刚小将中箭的地方，目测着和岐人头领的距离。
头领一直游走，对城楼上的士兵瞄准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他应该是驾马突然靠近，杀了小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人会想到他会突然主动的进入攻击范围挑衅。而且加上小将自己也比较松懈，没有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也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这就相当于给敌人送了一个不动靶。
现在的岐人首领在射箭范围之外，但是这个射箭范围是那个头领根据普通的将士射箭的范围来算的。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射箭范围，而那个头领狂妄到在射箭范围的边缘游走。
楚彦看到乔大人凝重的表情，走近一步：“乔大人，让将士们再对着他射箭试试吧。”
乔隽看也没看楚彦，就道：“你刚来还不清楚，这里没有人的射程可以做到。”
楚彦道：“乔大人，正因为如此，那岐贼才会松懈。既然那岐贼可以射伤那位小将军，我们自然也可以让他吃一吃苦头。”
乔隽摇头：“不行，这是无用功。那岐贼臂力过人”
楚彦道：“我也对将军说过，我自小未曾练武，但有几分力气。”
“你”乔隽不耐烦的回头。
一直在听乔隽与楚彦说话的乔宇明不耐烦的夺过了一位小将的弓箭：“父亲，我来试试！”
乔宇明虽然没有乔宇东聪明，但是论武功，还是这个脑袋不大灵光的弟弟比较擅长。
然而在乔隽眼中，乔宇明这样做是无用功的，而且是在消耗本就为数不多的箭支。乔隽向来擅长权衡利弊得失，当即大声喝止：“宇明，退回去。”伸手就要夺乔宇明手中的弓箭。
乔宇明跑出几步，就要被乔隽捉住，楚彦不动声色的拦在了乔宇明和乔隽之间。
就连乔宇东也道：“父亲，不如让宇明试试。”
乔宇明得了大哥的支持，马上站定，双手用力，将弓弦拉满，对准岐人头领。
“咻——”
一支箭朝着岐人头领破空袭去，那岐人一勒缰绳，灵活的躲避的那只箭。准确的说，正如乔隽楚彦和岐人首领预测的那样，乔宇明没能够突破射程，就算达到了射程，岐人首领也足以躲避。
乔宇明急了：“我再试试！”
乔宇东也取来一把弓箭，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想试试。
“咻——”
“咻——”
随着乔宇东乔宇明两兄弟的带动，也开始有人学着他俩开始弯弓。
乔隽头都疼了，但是他明白，他并不是这些将士的直接首领，阻止不了这些人。
除了乔隽没有行动之外，楚彦也没有行动，她只是将弓握在手里，看着远处的岐人头领。
那个极度自信的岐人面对着一支支开始飞向他的箭，一开始还在躲避，后来发现没有一支箭足以超出他的安全范围。他甚至不再躲避，高傲的看着一支支箭到达他的身边便无力落下。
这个行为仿佛彰显了他的英勇，也极大的鼓舞了岐人的士气，岐人的阵营里开始想起巨大的欢呼。与其相反的，是大宁的军队开始低落，但仍然有不少人不死心的射箭。
是时候了。
这就是岐人头领最松懈的时候。
楚彦把弓拉满，箭尖直至岐人头领，没有射击。
楚彦掩饰了自己的笑容，带着疑问的口气问道：“我射箭不太准，你帮我看看准头对吗？”
一旁的乔宇明凑过来，在楚彦的身后看着箭的方向：“好像还得往右偏一点”
“往右吗？”楚彦嘴上这么说，但是箭尖晃了一下，看似是动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准头。
拉满，放箭！
“咻——”
楚彦的箭隐藏在其他箭之间没有引起那头领的注意，那个嚣张的岐人甚至背过了身体，挥手朝着他的族人欢呼。
一个高瘦的岐人突然站起来对着那头领尖叫，头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支利箭从他的后脑穿了过去。
那个时候，无论是岐人还是大宁人，都安静了。
上一秒还在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大宁的岐人头领，这一刻，就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被一支不知何处来的箭射穿了头颅！
岐人头领的脸被鲜血遮住，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岐人的军队突然爆发出喧闹声，他们的将军死了，他们的将军死了！
这样的消息在他们之间传播。
乔宇明的手就抓在了楚彦的肩膀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道，满眼的不敢相信。
“林言你做到了”乔宇明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兴奋，早已经不能够合理控制自己的表情。
楚彦收起了弓箭，交还给了那个先前借她弓箭的将士，附加了一句谢谢。
“这是你叫我瞄准的。”楚彦看到他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有点好笑。
乔大人的激动溢于言表，他趴在城墙上确确实实看到一支箭射穿了岐人头顶，这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谁？谁射的箭？”
“乔大人，是林言。”
“乔大人，人在那里。”
每个将士的脸上都咧开了笑容，看着慌乱的岐军，他们纷纷指着那个黑衣从容的少年。
“林言，做得好。”乔大人无法形容的现在的心情，全军的士气从刚才的最低点升到了最高点。
楚彦笑得很谦虚，事实上，她并不是第一次在战场之上做这样的事：“是乔二公子替我瞄准的，乔大人，我说过，我有几分力气。”
那个高瘦的岐人把他们将军的尸首带了回去，毫无疑问，人已经没有救了。
岐军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井井有条了，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失去一个首领，对一个军队来说足以是致命的打击。
那个高瘦的岐人就是曾经在城楼下喊话挑衅的那个人，他再次站在了那里扯起了嗓子。
“乔隽！你们洛城等着被我岐族踏破吧！”
生硬的大宁语夹杂着他对失去首领的愤怒。
刺眼的阳光照射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混乱的岐军重新归于平静，但是谁也没有再像曾经的岐人将军一样上前示威了。洛城的城墙上，一双双大宁人的眼睛远远的看着岐族的将士，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撤退。
“岐军退了！”
“我们挺过去了”
大宁的将士有的开始相互拥抱欢呼，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乔大人虽然也激动异常，但是他想的更多：“这一波的岐军退了，不知道下一次的攻城在什么时候，这些年，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楚彦目送着岐军这一次的短暂停歇，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几年以前，大宁和罕人交战的战场上，双方在真正的沙场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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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数大了，坐久了再站起来，头就晕的不行。
胡副将看着自己将军依旧昏迷的样子，想问又问不出口，还是乔隽开了口：“丘佬，他怎么样了。”
丘大夫神色不见丝毫轻松，把人的心都吊起来了：“这箭是淬了毒的。”
“岐人的箭毒，异常狠毒，这下可怎么办？”乔宇明管不住嘴，明明现在气氛沉重，却还要叫人更加难受。
乔宇东从后面给了他一脚，然后主动上前：“丘佬，可有法解此毒？”
丘大夫叹道：“我试试吧。”
这小将不算多有本事，但的确是一心为民的，而且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也算是乔隽看着他长大的。如今躺着这里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一贯来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乔隽也止不住难受。
他收敛了心情，清了清嗓子：“当务之急还是城外之困，我们兵力不足，朝廷又迟迟不肯派兵，如今只有靠自己死守助洛城。但愿这一次岐人也只是很快退去，以洛城现在的实力，无法耗下去。”
乔宇明是个急性子：“父亲，难道就不能出城和那岐贼一战？”
楚彦笑着夸赞：“乔二公子真是才思敏捷，我辈拍马不及。”
乔宇东无奈扶额：“你这个榆木脑袋如今我们只有死守，父亲，我们向朝廷的求援为何只见粮草，不见兵力？”
若是有兵力，乔隽也不会想起组建私军这种诛九族的下策了。想起自家孩子，乔隽心中早已决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一定会让父亲和两个孩子逃亡。
这么大的事，恐怕不能瞒住朝廷多少时日，而且动静这么大，在洛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乔隽道：“哪怕没有朝廷，我们也要死守洛城!”
胡副将内心悲怆，单膝跪下抱拳：“乔大人，将军未醒之前，末将一定听从乔大人调遣。”
门外有人报：“乔大人，岐人有动静了。”
楚彦跟着乔隽走出去，城墙之上，每隔一位就有士兵拿着弓箭严正以待，其中还有一个地方的地面上染着血迹。
胡副将道：“这就是将军中箭的地方。”
城楼下的岐人首领时不时的就会来骑马转一圈，极其嚣张。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把弓箭，在攻击范围之外肆意挑衅。
楚彦站在刚刚小将中箭的地方，目测着和岐人头领的距离。
头领一直游走，对城楼上的士兵瞄准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他应该是驾马突然靠近，杀了小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人会想到他会突然主动的进入攻击范围挑衅。而且加上小将自己也比较松懈，没有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也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这就相当于给敌人送了一个不动靶。
现在的岐人首领在射箭范围之外，但是这个射箭范围是那个头领根据普通的将士射箭的范围来算的。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射箭范围，而那个头领狂妄到在射箭范围的边缘游走。
楚彦看到乔大人凝重的表情，走近一步：“乔大人，让将士们再对着他射箭试试吧。”
乔隽看也没看楚彦，就道：“你刚来还不清楚，这里没有人的射程可以做到。”
楚彦道：“乔大人，正因为如此，那岐贼才会松懈。既然那岐贼可以射伤那位小将军，我们自然也可以让他吃一吃苦头。”
乔隽摇头：“不行，这是无用功。那岐贼臂力过人”
楚彦道：“我也对将军说过，我自小未曾练武，但有几分力气。”
“你”乔隽不耐烦的回头。
一直在听乔隽与楚彦说话的乔宇明不耐烦的夺过了一位小将的弓箭：“父亲，我来试试！”
乔宇明虽然没有乔宇东聪明，但是论武功，还是这个脑袋不大灵光的弟弟比较擅长。
然而在乔隽眼中，乔宇明这样做是无用功的，而且是在消耗本就为数不多的箭支。乔隽向来擅长权衡利弊得失，当即大声喝止：“宇明，退回去。”伸手就要夺乔宇明手中的弓箭。
乔宇明跑出几步，就要被乔隽捉住，楚彦不动声色的拦在了乔宇明和乔隽之间。
就连乔宇东也道：“父亲，不如让宇明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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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一支箭朝着岐人头领破空袭去，那岐人一勒缰绳，灵活的躲避的那只箭。准确的说，正如乔隽楚彦和岐人首领预测的那样，乔宇明没能够突破射程，就算达到了射程，岐人首领也足以躲避。
乔宇明急了：“我再试试！”
乔宇东也取来一把弓箭，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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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极度自信的岐人面对着一支支开始飞向他的箭，一开始还在躲避，后来发现没有一支箭足以超出他的安全范围。他甚至不再躲避，高傲的看着一支支箭到达他的身边便无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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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彦把弓拉满，箭尖直至岐人头领，没有射击。
楚彦掩饰了自己的笑容，带着疑问的口气问道：“我射箭不太准，你帮我看看准头对吗？”
一旁的乔宇明凑过来，在楚彦的身后看着箭的方向：“好像还得往右偏一点”
“往右吗？”楚彦嘴上这么说，但是箭尖晃了一下，看似是动了，实际上并没有改变准头。
拉满，放箭！
“咻——”
楚彦的箭隐藏在其他箭之间没有引起那头领的注意，那个嚣张的岐人甚至背过了身体，挥手朝着他的族人欢呼。
一个高瘦的岐人突然站起来对着那头领尖叫，头领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支利箭从他的后脑穿了过去。
那个时候，无论是岐人还是大宁人，都安静了。
上一秒还在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大宁的岐人头领，这一刻，就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被一支不知何处来的箭射穿了头颅！
岐人头领的脸被鲜血遮住，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岐人的军队突然爆发出喧闹声，他们的将军死了，他们的将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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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宇明的手就抓在了楚彦的肩膀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道，满眼的不敢相信。
“林言你做到了”乔宇明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兴奋，早已经不能够合理控制自己的表情。
楚彦收起了弓箭，交还给了那个先前借她弓箭的将士，附加了一句谢谢。
“这是你叫我瞄准的。”楚彦看到他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有点好笑。
乔大人的激动溢于言表，他趴在城墙上确确实实看到一支箭射穿了岐人头顶，这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谁？谁射的箭？”
“乔大人，是林言。”
“乔大人，人在那里。”
每个将士的脸上都咧开了笑容，看着慌乱的岐军，他们纷纷指着那个黑衣从容的少年。
“林言，做得好。”乔大人无法形容的现在的心情，全军的士气从刚才的最低点升到了最高点。
楚彦笑得很谦虚，事实上，她并不是第一次在战场之上做这样的事：“是乔二公子替我瞄准的，乔大人，我说过，我有几分力气。”
那个高瘦的岐人把他们将军的尸首带了回去，毫无疑问，人已经没有救了。
岐军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井井有条了，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失去一个首领，对一个军队来说足以是致命的打击。
那个高瘦的岐人就是曾经在城楼下喊话挑衅的那个人，他再次站在了那里扯起了嗓子。
“乔隽！你们洛城等着被我岐族踏破吧！”
生硬的大宁语夹杂着他对失去首领的愤怒。
刺眼的阳光照射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混乱的岐军重新归于平静，但是谁也没有再像曾经的岐人将军一样上前示威了。洛城的城墙上，一双双大宁人的眼睛远远的看着岐族的将士，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撤退。
“岐军退了！”
“我们挺过去了”
大宁的将士有的开始相互拥抱欢呼，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乔大人虽然也激动异常，但是他想的更多：“这一波的岐军退了，不知道下一次的攻城在什么时候，这些年，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楚彦目送着岐军这一次的短暂停歇，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几年以前，大宁和罕人交战的战场上，双方在真正的沙场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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