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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青草萋萋

  12年前——

  东去的火车呼啸而过,载着一群人的梦想。

  莫如烟无法解释为什么梦里总会梦见一所大学,那里有满墙的长青藤,还有一个身材高大,阳光奕奕的男孩陪着自己走过那一墙的长青藤,那是清凉的夏夜,空气里都飘着花香。她不知道这便是她一生的劫,肝肠寸断,死心不改。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火车终于到站了。莫如烟独自拿着沉重的行李走出了黎城火车站,看着站外的高楼林立,她突然有种孤独感,这个繁华的城市,哪里会有她的位置,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汇入江海的一滴水,渺小并对未来全无可知。

  也许是因为一半流着西南少数民族血液的原因,莫如烟的美轮廓分明,然而她又有着妈妈小家碧玉的良好基因,因此娟秀与大气在她那里得到了完美融合,这也使她从高中起就被许多男同学倾慕,甚至还被奉为校花。可是莫如烟并不爱说话,性格如她的容颜一样清丽,拒绝了所有人。

  就在大家望洋兴叹的时候,只知道读书的她在高二时终于耐不住一个叫做秦萧的男孩每天的牛奶早餐攻势,步入了早恋大军。在曾经这成为那所高中的一段佳话,才子配佳人。莫如烟本来和秦萧约好的一起来sh可是天意不可计,秦萧考试失误,留在了西南的大学。提前被录取的如烟只能和他分隔两地。送如烟走的时候,秦萧信誓旦旦的说:“你是念家的海鸥,那么怕生,我才不怕你会跟人跑了。”

  可是秦萧没想到海鸥不属于南方,它属于遥远的西伯利亚。

  开学第一天,黎大到处都是来报到的新生,洋洋洒洒,大多都有家人陪伴。只有莫如烟是一个人,清贫的家境使她很早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临上火车时还对妈妈说,没事就算把我放在荒山野岭我也能生存,何况是什么都有的黎城。

  牛仔裤加白t恤,清瘦的她拉着两个箱子,还背了个大大的书包,闷热的天气在她的鹅蛋脸上也不流情面的留下点点汗珠。一路上,络绎不绝的学长们抢着要帮她搬行李,可是都被她拒绝了。也许是看惯了江南的秀气美女,大家对莫如烟这个独具西南韵味的美人表现出了不同往常的欣赏之感。

  终于来到了新生报道处,可是这里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拥挤,如烟把行李放在一边,等机会想见缝插针,终于快要挤到最里面的时候,一个被左右簇拥的男孩拨开她挤在了她前面,一米八五的个头与一米六八相比自然挡住了如烟的所有的视线,同样的白t恤,蓝牛仔,却是比如烟穿的高出好几个档次,那个醒目的品牌标志她还是知道的。

  他转过身,弯腰摘下了墨镜,对着如烟咧开嘴笑,说“美女,对不起,我赶时间”。此刻的如烟恨不得充着他棱角分明,眉目清俊却顶着一个张扬发型的脸庞来上一拳,他凑的很近,可以分明看出他的眼是标准的桃花眼。

  如烟终究没有搭话,绕开他挤去了另一边。

  男孩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待遇还想追上前,却被报到处的老师喊住了,“韩少怎么还亲自来报到啊,前不久您母亲出席她为我校新建的图书馆落成典礼时,还说您在国外,不来报到了,托我们帮您报到呢”。

  韩悟笑了笑,知道妈妈又在为她所谓的儒商形象打广告,咧嘴稍微客气的说“我也该来认识认识新同学啊”。老师如是的微笑,赶忙帮他办理入学报到。

  认识韩悟的人都知道,他家世显赫,父亲是厅级政要,母亲是黎城著名企业家,身价不菲。韩悟是韩家独子,自小就飞扬跋扈,过了18岁就身边花团锦簇,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原本是要留学英国的,可是他偏要证明自己的学习实力,违背了妈妈的意愿,填报了黎大的政治系。

  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韩悟还在寻找那个穿白t恤的女孩,他满心欢喜,来黎大来对了。其实从莫如烟一进校门,坐在奔驰车里预备看美女的韩悟就一直在观察她,她形单影只,那么瘦弱的手臂却能提那么多东西,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星,却有着强烈的疏离感,路过他的车时,他微微伸出头目不转睛的看她,那么明显,她居然没有发现。强烈的心跳让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羞红了脸,他拍拍自己的脸,很诧异为什么会脸红,他以为他的心早已麻木了,因此他一路很小心的开着车跟在莫如烟身后,直到来到报到处。

  也许这就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拒绝热闹的莫如烟究竟要遇到张扬热烈的韩悟,然后万劫不复,终身纠缠。

  身边的程汐推了韩悟一把,饶有兴致的看着从未见过对哪个女子表现如此神情的发小说:“嘿,还看呢,早走了。”

  韩悟气不打一处来,吼到:“你怎么不拦住她。”

  程汐大笑:“我又不是你。”

  程汐和韩悟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里,爸爸是同事,后来韩悟的妈妈从商,韩悟一家便搬出了大院。之后,随着爸爸升迁,程汐家也慢慢成了黎城有名的旺族。

  韩悟用惯用的表情,眉眼一弯,对程汐说:“一个月,我用一个月追到白t恤。”

  程汐笑的更大声了,说:“好,我押上我能分的所有家产,堵你追不到。”

  韩悟不屑:“好,要是我输了,我就绕着足球场跑20圈还边喊韩悟就是一头猪。”

  程汐拍了拍韩悟的胸脯,很认真的说:“加油吧,生猛的野猪。”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月后轰动黎大的球场野猪表演。

  韩悟不以为然,扭头钻进了新款奔驰跑车里,绝尘而去。

  一个月的新生军训开始了,黎大新生个个都穿着绿色迷彩服,这为韩悟寻找白t恤增添了些许难度,不过以莫如烟出众的外表,她的大名早已漫布整片男生宿舍。

  “莫如烟,来自西南,少数民族,中文系一年级一班”。韩悟虽然不住宿舍却在军训第一天就听到了她的消息。

  “莫如烟”,人如其名。

  一上午的军训加上初来江南,闷热的天气让莫如烟有些吃不消,训练结束后,她恍恍惚惚跟着人群来到食堂,买了一碗粥找了角落的一张空桌准备吃饭。只感觉眼前的阳光突然被遮住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朝自己袭来。莫如烟抬起头,看到又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说:“莫如烟,你好,我是政治系一年级韩悟,很高兴认识你。”莫如烟三个字被他故意拉长了声调,似乎已经开始向世界昭示主权。

  可是伸出的手被晾在了半空中,莫如烟只顾低着头琢磨怎么还有人叫“寒雾”的,是雾气的意思吗?本就扎眼的人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他觉得就算不喜欢,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微笑说你好吧,可是

  转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谁会不知道韩悟呢,他可是黎城第一贵公子,他还没来学校,有关于他的所有事迹就早已传遍了黎大,不少女孩都在关注着他,仿佛关注一个明星。

  可是,莫如烟居然无视他的存在。他的脸又瞬间通红了,他在心中懊恼,从小到大他都没有那么窘迫过,他在她面前怎么像个小学生。

  他焦急的又喊了一声“莫如烟”。

  如烟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周围的同学投来的注目眼光,她居然脱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

  韩悟的脸随着这句话瞬间煞白,他吞吞吐吐的好久才冒出一句“我有说要追你吗?”之后扭头就走,他发誓这是他从小到大最窘迫的一次,最窘迫。

  周围的同学向一脸茫然的莫如烟投来了近乎惊诧的目光,不敢相信刚才经历了什么。谣言开始传遍整个校园,有人说韩少搭讪被拒,甚至有人说韩少食堂表白被拒,这些都把莫如烟推向了舆论中心。有人说她是女中豪杰,有人说她假清高,还有人说她在欲擒故纵。

  在此之后,韩悟一连好几天都没来学校,有消息说韩少已经转学出国了,这使得莫如烟成了罪魁祸首,近乎快要成为黎大女生的公敌。

  一鸣惊人的事迹让莫如烟成了被女生疏离的人,致使她从吃饭到回宿舍都是一个人,还好她每天都和远在千里之外的秦萧通电话,告诉他学校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包括韩悟,一说起他,如烟就会调侃般的说江南的男生怎么那么脆弱啊,我还没怪他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呢,他就要转学。

  秦萧似乎听出了她言语里的愧疚,她总是这样,言不由心。秦萧沉默了一阵说“在那边天气热,照顾好自己”就挂了电话。其实他不懂,当时的莫如烟心里坚信梦里梦里陪她走过那一墙常青藤的人是秦萧。因为他就是自己的阳光,她需要阳光,她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单纯的一起走向未来。她的梦不大,梦里就有秦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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