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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吴涯】他像不像一只狗

  “你看他像不像只狗?”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指着地上一个小男孩对其他人小孩说道。

  地上那个男孩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身上充满恶臭,狼吞虎咽的啃着一块红薯,而他身边还放着三个冒着热气的红薯。

  其他几个小孩哈哈大笑,对着男孩扮起了鬼脸,然后大喊道:“赖皮狗,赖皮狗,赖皮狗。”

  而那男孩全然不顾,他只管自己啃自己的红薯,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忽然,一个小孩健步冲出来,一把抓起男孩剩下的红薯,往旁边的河里一扔。

  河中泛起了涟漪,三个红薯沉了下去。

  而那个抢红薯的小孩甩了甩手,把自己的手擦了又擦,好像沾染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你看我干嘛?肯定是偷来的东西。”那个小孩看到那男孩凶恶的看着他,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男孩怒了,他两天中一点东西都没吃过,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男孩心中的愤怒盖过了所有理智,怒火燃烧。

  男孩上前揍了那小孩一拳,这一拳用尽了他的全力。

  那个小孩被打的退后几步,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孩,明明男孩是这般瘦弱,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当诧异的想法褪去,一种羞愧涌了上来,他竟然被一个人尽可欺的小畜生打了,而他身边的那些人都看到了。

  别人肯定会耻笑他,说他连一个娼妓生下的畜牲都不如。

  那种羞愧驱使着他和男孩扭打起来,而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小孩觉得有趣,也加入了进来。

  局面一下子成了围殴。

  差不多一柱香之后,一个女人怒气冲冲的过来,一巴掌就对着小孩的脑袋扇过去。

  小孩一下被打懵了,他看着他母亲愤怒的脸庞,害怕了起来。

  “是他,是他先打我的!”小孩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孩激动的说。

  男孩被打的遍体鳞伤,但还是强行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那个女人扫了一眼男孩,转身对小孩骂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去理他,他可是妓(防和谐)女生下的下贱胚子,别被传染了脏病。”

  而男孩听到这话也不生气,他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别人对他的那种避之不及的眼光。

  男孩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河,如果他跳下去,能不能捡到那掉下去的红薯?

  但如今是隆冬时节,他本就没有御寒的衣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生病,到时候饥寒加身。

  可是他饥肠辘辘的肚子驱使他不断向河边走,他实在太饿了。

  他听到有人大喊着什么,但他没有在意,他只在想那扔到河里的红薯。

  忽然,他听到马的嘶鸣,他转过头,看见一个人坐在马上面拉住缰绳,而那马两只脚踏空。

  男孩的个子很小,在他眼中,那一匹马就是庞然大物,如果它的两只脚踏下,他就会被踩到。

  男孩吓得瘫软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马夫拉住了马,没有伤到男孩。

  “怎么回事?”马车中传来了一声稚嫩的童声。

  马夫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有个小畜生挡路了。”

  说着那马夫走下马,凶神恶煞的看着男孩。

  然后大手一招,旁边随行的几人过来,马夫指着远处对那几人说道:“把他按在那里,不准他动。”

  说着,几个人抓住男孩,把他拖到路的一边,男孩死命挣扎也没用。

  男孩面朝上看着几个大汉死死的按住他,又看着马夫走上马车,又开始驾马。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好像在看戏一样。

  车轱辘朝着男孩的脚不断滚来,越来越快,男孩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有丝毫用处。

  “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云霄,伴随着惨叫声,还有骨骼碾碎的声音。

  但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对此嗑着瓜子,津津乐道的看着。

  男孩看到马车的车厢有人掀开了帘子,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女孩。

  女孩的目光明亮,她看着男孩狰狞的脸不解的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吗?”

  车夫淡然的说道:“没事,一只牲畜而已。”

  等所有人离开,男孩还躺在地上,他面色惨白,汗水从额头上滚落,然后被寒冷的空气变成冰冷的水珠。

  男孩想离开,但是他每动一下,都有种痛彻心扉的疼痛。

  人群中有一个老婆婆想过来,但是被旁边几个老人拦住了说:“小心被传染脏病。”

  男孩一直躺到了晚上,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这时一个人影靠近男孩。

  男孩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他动不了。

  这时他听见一个慈祥的声音道:“忍着点。”

  说着,那个人在男孩的伤口处涂了点草药,男孩闭紧眼睛咬着牙,一声不哼。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老婆婆伸出手想摸他的脸,但他害怕的躲开了。

  第二天,城里的人发现男孩身上多了一套衣服,虽然是缝缝补补的,但没人知道是谁给他的。

  后来,男孩以顽强的生命力,伤势一点点恢复。

  第二年夏天,男孩的脚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仍然不能站起来,只能跪在地上爬。

  而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那句“真像一只狗。”

  男孩知道,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老婆婆会给他送饭。

  而今天,男孩觉得哪怕是天上的太阳烘烤,他也如坠冰窖一样的冷。

  他觉得自己的冷是自内而外的散发的,而他觉得身体无力,竟然动都动不了了。

  男孩的意识一点点模糊,最后消失。

  等男孩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房间,非常朴素的房间。

  他看到一个老婆婆推开门,她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汤药递给男孩。

  后来老婆婆教他读书写字,而他经常陪着她去山上的庙中祈福。

  男孩听不懂他跟佛祖说的是什么,他看着老婆婆是那般虔诚,他跪在旁边看着,看着老婆婆口中念念有词。

  他看着老婆婆将自己微薄的收入大部分都用来修缮庙宇。

  他白天抱着水壶在田埂旁陪着老婆婆耕作,看到她汗如雨下。

  夜晚他坐在老婆婆身边陪着她纳鞋,看到她被劣质的蜡烛熏的睁不开。

  他也看着老婆婆衣服坏了不舍得扔,还要缝缝补补。

  但是哪怕生活如此艰难,老婆婆还是会尽量买最好的香火。

  如果没有佛祖,老婆婆的生活会不会好一点? 但是老婆婆说她失去男人和孩子之后,是佛祖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老婆婆经常叹息,因为男孩是个好苗子,他读书识字学的特别快。

  不管是什么,跟男孩都是一讲就通。

  但是老婆婆去问过城里的所有私塾,他们都不收男孩,因为男孩是妓娼的孩子。

  于是这两个一老一少相依为伴过了三年。

  第三年,城里县府的女儿得了怪病,他们找到了一位江湖上有名的郎中,郎中开出了一副药方。

  但是中间有一味药跟一种毒药的外形酷似,就连那郎中虽然能隐约分辨,但也无法断定是哪一个。

  于是有人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人试药。

  谁会愿意用命来尝试呢?最后他们找到了老婆婆,老婆婆为人善良,被人一说之后也同意了。

  那个郎中将他觉得有毒的那一株草药给了老婆婆,因为那草药太过于名贵了,所以他将他觉得不是那个草药的给了老婆婆。

  男孩在一边看着,他想阻止,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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