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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同款父母

  范小泽对于范小艾借钱的事情久久难以释怀,他感觉像是遭遇了背叛。

  “姐,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那份钱里多少有我的一份儿,你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吧!”

  “哎!伟大的哲学家尼采说过一句话,强烈的希望,比任何一种已实现的快乐,对人生具有更大的激奋作用。这才刚开始,你就憋不住了,那我觉得你不适合做投资!”

  范小艾擦拭着旧电脑的键盘,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嗯哼!我准备明天就请周一格来家里做客!”范小艾故意调高嗓门,瞥了范小泽一眼,“顺便再把杨慧普喊上吧!”果不其然,范小泽耳朵竖了起来,眉梢挑了挑。

  “算了吧!杨慧普最近好像很忙,下次再说吧!”

  “哎!在忙吃顿饭的工夫还是有的吧!”

  范小泽一股脑将借钱的事情抛诸脑后,又开始了眉开眼笑,看得出听见杨慧普要来,心中十分得意。

  “一言为定啊!”

  范小泽美滋滋回到自己房间,进门到了镜子前哼着小曲,就开始打理自己的小发型。

  幸亏早就知道这小子对杨慧普有意思,范小艾不禁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道是一物降一物!”

  周末的一大清早,范海田便去了早市,挑了最新鲜的菜蔬,从自己的院落的笼子里,挑了一只最肥实的鸭子,放进自家多年酿制的酱汁中,没多久便浸泡的金黄晶莹,泛着油光,光彩照人。

  范海田用手一摸鸭肚子,刀背轻弹,轻轻拍了拍鸭身,放在案板上,侧身一剖,破膛后还有酱汁流出。唰唰唰,挥刀去骨,飞快地刀刃划过流汁的皮肉,不一会儿排列整齐,成了一盘薄薄的切片。舀一勺浓郁传承的酱汁,均匀浇洒肉片之上,汁水一见肉缝便钻,转瞬间,鸭肉已被酱料侵占,更添艳色。

  肉汁四溢,远远闻到香味,再随手捻一把紫苏叶,香菜拌碟

  杨慧普和周一格不到午间便来到了,张淑芬已经张罗好了一堆零食,水果,供他们谈天说地。

  范小泽大清早就起床捯饬自己,几经收拾,终于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头发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更显得儒雅。杨慧普和周一格进门的时候,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发型也用发胶竭力地支撑着,坐在客厅沙发一脚,在一旁读着书,故作深沉。

  范小艾看了看自己演技拙劣的弟弟,不禁无奈摇头叹道:“猪鼻子插葱——装象!”

  “呦!小泽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怎么?要考清华啊?”周一格上前揪了揪范小泽因发胶打多而翘起的头发,范小泽赶忙避开,甩了甩头。

  “没听说吗?男人头,女人腰,不是情人不要乱招!”

  洋洋盈耳,一屋子人哭笑不得,周一格一口水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对对对,我又不是张萌萌!”

  范小泽一听这话,快速看了张淑芬一眼,所幸母亲忙着做饭,没有顾上这茬儿。

  挤眉弄眼地故意向周一格示威,警告!

  范小艾在一旁端茶倒水,趿拉着拖鞋,差点被范小泽搬到,“走开走开,别碍手碍脚的”

  范海田从厨房大喊着,“小泽,你去外面拔几颗葱进来!”“叔叔,我去!”杨慧普毛遂自己,开心地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进了小菜园。

  范小泽看见杨慧普可爱的脸蛋,半是羞涩,半是喜悦。

  她穿着一件bf风格的低领毛衣,下身搭配了一条牛仔裙,裙底还镶了一圈蕾丝花边,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

  弯腰拔起眼前的小葱时,低领毛衣下垂,范小泽一眼便瞥见杨慧普胸前一袭白色抹胸,若隐若现,不禁吞了吞口水,两只眼睛还在继续探视。

  当杨慧普伸手将拔出的小葱递到范小泽手边的时候,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轻轻点点头,转过脸去,耳角微微泛红。

  范小艾从身后看去,一把揪起范小泽的耳朵,把他拽进了屋里,范小泽不停大喊着,“姐,轻点!疼疼疼”

  杨慧普还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周一格一眼便看出了怎么回事,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笑得前翻后仰,“改天姐送你个能打气的!”

  范小泽本来是无惧这样的荤段子的,但见杨慧普走了进来,一脸发懵的状态,便不再接话。

  可周一格似乎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继续补刀:“哎!小艾,小泽至少比那一位强多了!”

  “那必须!没可比性好吗?我老弟是不着调了点,好歹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

  范小泽听完这段别扭的点评,立马反映了过来,“那一位是哪一位?”

  范小艾和周一格互看一眼,撇撇嘴,“呵呵是个超级无敌猥琐大渣男!”

  “什么?”范小泽向在洗手间方向的杨慧普看了一眼,“她有男朋友了?”

  “是呀!不过马上快要分了!”周一格十分笃定。

  范小泽这才松了口气。

  午饭开始,杨慧普坐在桌子旁,吃得大汗淋漓。

  周一格也痛快地灌下两碗红豆汤,汤中带枸杞,大是滋补。

  “太美味啦!好久没有吃到叔叔的手艺了!”

  “是呀!简直比外面那些所谓高档酒店的好吃太多了!”

  “我爸这可是独门绝学,以后是要传到我手里的!从小吃自家的鸭子长大,吃顺了口,根本瞧不起外面的次货。”范小艾小得意着。

  “不过爷爷说了,咱家这门手艺,传男不传女!”犯下泽扒了两口范,泼了一盆冷水。

  “切!传到你手里也是浪费!”张淑芬白了范小泽一眼。

  “妈!你们也太偏心了!我姐干啥都是好的,对的,我就干啥啥不成对吧?”

  “这做饭啊,最需要沉下心来,掌握火候,才能到达最佳状态。比如说,像这只鸭子,它也需要一个最佳状态,老鸭夏天吃最好,“大暑老鸭胜补药”,夏天暑热夹湿,这时最宜喝老鸭汤。腊月降至,各类酱货成为人们的首选。在杭州,有酱鸭,才叫过年,而且这道菜是考验家庭主妇持家水平的标准,满城的酱香往往是过年的信号,在过去,谁家晒得酱鸭越多,就表示谁家的年越好过。炉火纯青这个境界,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你这整天上蹿下跳的,跟窜天猴儿似的,够呛!别到时候浪费了我那一锅汤,我还是决定把这门手艺交给你姐姐!”范海田也响应下了结论。

  范海田做了这么多年菜,经验足,理论层面也是呼之欲出了。

  大力鼓掌,作为这顿饭的句号。

  周一格心底闪过感动,淡淡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她深吸一口气,道:“阿姨,叔叔,谢谢你们!下午还要代课,就先走了!”

  这一声谢谢,让张淑芬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看着和自己孩子年纪相仿的孩子,要经历这么多大人都未必扛得住的事儿。

  临走时,范海田和张淑芬将杨慧普和周一格的背包里塞满了吃食,并再三嘱咐,注意安全,改日再来。

  周一格出了门的时候,泪水就绷不住了,她几乎是一路啜泣地走到了公交车站牌,开始了自己忙碌奔波的一天。

  本来杨慧普是打算和周一格一起离开的,但范小泽愣是拽住杨慧普教自己塔罗牌。期间,杨慧普偷偷接了一通电话,范小泽看见杨慧普开心的样子,醋意翻腾起来。

  范小艾猜出是潘沫打来的,隐约听到别墅派对几个字,莫名警惕起来。顺利要到了下个月的生活费,终算是柳暗花明,也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和杨慧普回了学校。

  刚到了校门口,杨慧普便迫不及待地直奔潘沫宿舍的方向,奈何范小艾如何呼喊,无济于事。对于这样的傻白甜,范小艾一时半会也无计可施,便先回了宿舍。

  “阿姨,您找谁?”

  一位身材单薄的中年妇女转过身来,约莫四十多岁,她的眼窝深陷,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c明亮,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短发,仍是乌黑。她怀里抱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但紧紧攥着,看得出来,对她十分重要。

  中年妇女看着范小艾,那高高的鼻梁下的嘴唇微笑着:“我是周一格的妈妈,你是?”

  “阿姨,我是周一格的室友。”

  “哦,那太好了!这是我给她织的毛衣,就是不太好看,但天气凉了,哪怕披一披也好!你帮我交给她吧!”

  范小艾接过袋子,还有一丝温热。她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周一格的母亲,看上去并没有周一格形容的那么彪悍强势,刻薄势力她张口说话的语气,反而让范小艾想到了亲切,温柔,慈祥

  “阿姨,您到屋里坐坐吧!格格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了!我还有事!”

  眼前的中年妇女将要离开,忽而转过身,她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张起,“谢谢你们了!”。

  握着手中的毛衣,看着周一格母亲离去的背影,范小艾突然觉得,这么久了,自己可能真的错怪她了!

  范小艾那一刻才知道,天下的爸妈可能是同款,他们表面上嫌弃你,唠叨繁琐,但心里其实一百个惦记。天下的儿女也是同款,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心疼他们的。

  掀开毛衣时,周一格看到了一段让自己刻骨铭心的话。

  “你和阿姨长得好像,可在她的脸上我见到了温暖的笑容,但你却好久没有那样笑过了。伤疤之所以会疼,是因为我们热衷于去抚摸,去回味,去示人。记得多给家里打电话,毕竟,如果说世上有人会爱你一辈子的话,那肯定是爸妈啦!”

  昏黄的路灯下,周一格静静将一条短讯发了出去:“妈,毛衣我收到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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