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云翳
荒芜，对，就是荒芜，死气的味道。不时有一两只乌鸦掠过头顶，留下了一两片颤颤巍巍的黑色羽毛。老人说，乌鸦是会闻到死人的味道，现在，它们也闻到了这里的死气。
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的烧得漆黑的土地，远处黑黢黢的群山上隐约耸立着几块墓碑，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干，发出一阵阵刺耳窸窣声。枝干上枯叶颤抖着，腻着一层肮脏的粘液，汪出一种令人不爽的光亮。霉菌这一类的生物，最喜欢这样的地方，霉菌是白色的，一两天内就会迅速膨胀，长成指甲盖大小的菌体，若是长在臭水沟里的菌体则会涨到拳头那么大，肥硕地叫人惊讶。夜间，觅食的蛾子从枯枝间掠过，一不小心，它的翅膀沾上了叶尖的污渍，薄薄的c灰色的翅翼就会变的沉重，一片连着一片，无法舒展，最终一个跟头跌落在地上，使劲鼓动着肚皮，苟延残喘。
目光炯炯的猫咪喜不自禁，一个健步上来，肉垫的爪子轻轻落在了地上，把可伶的灰蛾捂紧在两只前爪之中，辗转腾挪c低声呜咽，最终只留下一条灰色的呕吐物，细细长长的，紧紧裹着的，像放烂了的火腿肠。
冰冷的水不时打向了顾白，她缓缓睁开了眼，头很痛，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太美好c太残酷c太遥不可及
出于对这个奇怪的地方本能的反应，顾白便是马上爬了起来，后脑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后就是那奇怪的湖泊，正在月光下一闪一闪c粼粼波动着光芒。前面是一颗枯树，这颗老树委实很粗壮，几人和抱都不一定能抱住，可是它却就这样凄凄惨惨地侧在了地上，阻截了道路。枝叶早已和树根腐烂在地底，根须很多，弯曲地地面上缠绕着，从地上还有些泥泞的地面可以看见树根挣扎过的痕迹
树上还被绑了形形色色的彩带，和老树一样，也早已褪色得不成样子，和泥土融合在了一起。
“正常植物的腐烂，应该不像是这样”顾白用手指沾了下那枯烂根部的一抹黑渣，在鼻子上闻了一闻。
皱了皱眉，爬在了树干上，向四周眺望，能看见一条通往山手的缓坡的坡顶则矗立着一座建筑物，四周种植着山毛榉和柞树，从围墙外看来，宛如一座西洋式城堡。砖红色的墙壁上原本精美的浮雕却早已随着烈火消散，只留下了恐怖的黑色的伤痕。而坡下，则是一排排的厂房一样的平房。
顾白站在树上看了几眼，便是往下走，走向那一群平房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去那个地方，心底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抗拒c在警醒，不能去！
“吱嘎——”
猛然的一个声响让顾白顿时毛骨悚然，直接取下旁边架子上的木棍，握在手心
陡然，她的动作顿住，看向了巷尾的一间小房子，那屋子此刻是开着门的，一个捧着塑料盆打算倒水的老妇人就这样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浑身是伤c污渍满身的顾白——还有她后面的一个人。
——————
“哎呦，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来这地儿了！”老妇一开始是惊讶和不安的，但马上就热情起来，还拿出了药箱给顾白包扎了一下伤口。
顾白也没纠结对方前后态度，此刻坐在椅子上，目光一扫屋子，再看向老妇，说是老妇，其实据她自己介绍，不过也四十多岁而已，可看那沧桑的样子，却有五六十岁了。
alv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顾白面前，便也坐在了顾白旁边。
“来看看而已您不用太客气。”顾白朝老妇笑了笑，喝了一口水，问道：“alv，你是怎么来这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便是躺在了阿姨的房间里。”
老妇也是点头道：“我呀，昨天一开门，就看到了这个小伙子躺在了门口，真是奇怪，最近的外来人却是很多。”
“外来人？您是居住在这里吗？”
“是啊，”老妇似有感慨，“好些年前，一次地震，我们这些小房子和旁边的一座仁爱孤儿院连着地块一起掉在了这地。我们原本伤的伤c病的病，不过好在，来了一群人，好心给我们救治。我们便也定居在了这，我的老伴啊，他就是死在了仁爱孤儿院里，我住在这旁边，也就相当于是陪着他了。。”
“仁爱孤儿院”顾白喃喃道，神情有些迷惘。
“顾白，你知道这仁爱孤儿院？”alv直直盯着顾白看，可顾白皱着眉头，一只手在太阳穴上按着，“你没事吧？”
“没，不过恐怕我们得去一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好好的诶？你们不会去那孤儿院吧！！！”老妇先是点头，继而变了脸色。
顾白没否认，老妇便是凑上来拉住了顾白的手，喊着：“可别去，姑娘，你可别去啊，那地儿不好，真不好！以前还未地震的时候就有一些年轻人说要来冒险，结果”
她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又提到了这件事c
顾白反握老妇的手，轻声说：“结果如何？”语气有些急切。
“十个人，死了九个，还有一个听说是疯了后来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估计是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吧。那时还来了记者，警察也都来了，还来我们这些住在周边的人家里询问过有些事情。不过什么也没查到，听说连尸首都没带回去就走了。我们那边的人都传着是有鬼怪，都是十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带走了太多人的性命，所以就不再有人敢去”
“姑娘，你可别去，千万别去”老妇拉着顾白的手不放，再一次重复到。
顾白拍了下对方肩头，转身
老妇便是忽的拉住了顾白的手腕，说道：“那c那我陪你们去吧”
————————
仁爱孤儿院，大门紧锁，曾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路牌却倒在了地上，锈了一柱子的碎渣。也许是这里的人避讳什么，特地锁紧，不让人进去，不过对于真要进去的人压根拦不住，爬墙还是从铁栅栏里进去，都很容易。
“我知道那边有一面倒了的土墙，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
经过聊天，顾白才知道这老妇叫王美凯，丈夫以前是仁爱孤儿院的厨师，所以为了方便见面也顺便照顾丈夫，她便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可是一场大火，里面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可她也就习惯了住在这。老妇和一般妇人一样，有些淳朴，但更多的是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顾白已经转身看向眼前孤儿院
仁爱孤儿院，她离开多少年了？
“很多年前，我们仁爱这边也算是热闹的，孤儿院里那么多的孩子，每天朝气蓬勃的，我路过的时候他们都会笑嘻嘻地跟我们打招呼。而且因为孤儿院很漂亮，我们当初还在想，等我们有了孩子，找个关系让我也进去找个工作，这样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待在这跟城堡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小孩子一起作伴。那里是他们的游乐房，我以前还给他们送了个玩具，那边是餐厅，那边是睡觉的地方，多么漂亮啊，如果没有被烧掉的话。”王美凯的语气有些唏嘘，
孤儿院的建筑已经颓败，毕竟被大火烧过，到处都有火焰焚烧的痕迹，要不就破烂不堪，要不就黑漆漆的，地面上裂开的地板破碎不堪，缝隙间还有很浓重的血腥味。
顾白有些随意地问道：“那您的孩子呢？”
王美凯愣了愣：“他他啊，和他爹一起走了。”王美凯语气颇为凉薄地看向走在前面的顾白，这个女孩子很奇怪啊，这种地方，如果是冒险，多多少少会有点迟疑，但是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走进了这个孤儿院里，走过白金柱子的大堂，走过挂满西方神话故事插画的画廊，翻过厨房的后窗，果断毫不迟疑，好像她来过这里一样。
“咔哒。”
一个东西咕噜噜地滚了过来，王美凯吓了一跳，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手电筒。
alv低下头一看，好像是个骨头。
顾白看着地上那半个头骨，只看了一眼，问王美凯：“您要回去么？”
王美凯咽咽口水，但还是说道：“我c我怎么可能留你们两个人在这，而且这骨头，也不一定是人的啊，说不准是猫啊什么的的”
“是人的。”顾白的语气很自在闲散。
王美凯：“”
你这个小姑娘就不能骗我一下么！这么不可爱！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这里指不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你们两个年轻人留在这，还不得被那些东西看上了，我年纪大了，不在意，可你们”她好像是咬着舌头说出来的。
顾白不再说话，她带头走进刚刚那滚出头骨的破门前，门是微微敞开的，迎面扑来了一股腥臭味。她伸出手，按在了挂满蜘蛛网c污秽脏乱的门上，缓缓推开——
吱嘎一声，拉长c拉长，伴着微凉的月色，无限延伸，好像回到了那段时光，耳边回荡着声音。
“阿白c阿白c你快过来啊！”
“阿白！我在这里！”
“阿白！”
门顿住了，声音戛然而止。门内是一个孤寂的世界，灰尘飘飘扬扬最终尘埃落地。墙壁上还留着孩子们画的彩绘，虽然被火烧过了，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可五彩斑斓的色彩还隐约可见。“啪啦”，一张画纸掉在了地上，落入了尘埃中，地上还有些玩具，被烧断了的衣料和棉絮散发出了一股焦味，胖乎乎的玩具上还挂着大大的笑脸，不管多久，它们都是开心的alv已经走进去左右看看，忽然手一抓那门。
“咔咔！”
整扇门被他卸下来，露出了门后挂着的两具尸身。
尸身已经溃败成了白骨，身上缠绕着蜘蛛网，骨架已经疏松了，摇摇欲坠的，难怪会有骨头滚出来。只有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凝固了的血迹。
“有两具尸身，一个一米八多，男性，大概是中年了吧。另一具，是儿童模样。”alv淡淡道，一边看向顾白：“都是被利刃砍杀。死了大概有好几年了，尸体还有搬动过的痕迹。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在这。”
如此清晰的报告让王美凯脸色白得更加彻底，她嘴唇颤抖着，还强作镇定道：“砍杀？难道不是被火烧死的？难道有杀人犯在这里杀人？”声音有些尖锐，像是金属颤抖发出的尖鸣声。
顾白没有回应，她看了看那尸身，转过脸，再看了看这个房间，幽幽来了一句。
“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
王美凯错愕。
“小姑娘，你你以前来过这里？”她终究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王美凯颇为伤感地摸了一把柜子上的灰尘朝顾白问道：“这地方，小姑娘，你既然来过，那你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吗？”
房间的窗子半掩着，月光透着补着纸板的缝隙照下来，站在窗户前的alv脸色不明，嘴唇微抿，他的身体轮廓显得分外模糊。仿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影相重合。
他的眼神是那样哀伤，那样绝望，好像很多年都没能走出那片迷雾。
好似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死在这个地方。
毕竟，这个地方是尘封了太多的回忆和血腥。
顾白说道：“死了很多人，太多了，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当年有人从这片火海逃离，那个人就是我。”
王美凯表情一凝。而alv则是转过身来。
顾白接着说；“这个地方，是我的开始，当时能看到的天空就那么点大，能认识的人就那么点多。除了这个孤儿院，我就再也不知道了，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在孤儿院的日子，算不上幸福，也许是这里的人都差不多，所以这日子也不觉得有多难熬，可是，直到那一日的到来”
“原来顾白同学也有这么可怜的过往，我原以为现在生活这般多姿多彩的顾白，在学校里也是风生水起的顾爷，拥有的会是个幸福多彩的童年，原来你也有这样可怜的时候不过你现在应该没什么力气去回忆你不大喜欢的过去了。”alv轻声说着，哀伤或是同情，很是迷幻。
顾白皱着眉，身体有些虚弱，缓缓扶住了墙，她被下药了。
原本细弱的柳眉皱的越发紧，她喘了一口气，握着架子说：“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也抹去了很多痕迹，死了很多人，但是，还是有人活下来了，你和我。”
顾白的眼神越发迷离，看着他们，或者是透过他们看向了过去：“外头的那两个尸体是您的丈夫和儿子吧，您引我来，是alv，不，你是叫云翳么，当年的人，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alv，不，应该说顾云翳轻笑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还真是高兴了好几分，原以为你真把我忘了呢。”
他走过来，很温柔的眼神，步伐优雅从容。
“当年你魔性大发，杀死了所有人，当年那些那么疼你的人，包括我妹妹，死无全尸！你还放火烧毁了一切，难道这些年你就一点都记不得了？说实话，我真的特别羡慕你的记忆力，但凡是残忍不堪的事情，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我走到你面前，你也能当做陌生人一般。小时候，我怎么就会认为你像个天使呢，明明你是个恶魔！如果不是我那天给你们去摘浆果，那我估计也死了吧。”
他的表情很凶狠，琥珀般的和小时候一样透亮的眸子最终弥漫了一层血雾，很恍惚，但也有狰狞，好似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游离不定。
“当年，”顾白闭上了眼睛，呼吸越发薄弱，很是痛苦，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你妹妹小伊的确是我杀的。”
“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承认？！本来就是你，就是你杀的！！！”云翳掐住了顾白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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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也没纠结对方前后态度，此刻坐在椅子上，目光一扫屋子，再看向老妇，说是老妇，其实据她自己介绍，不过也四十多岁而已，可看那沧桑的样子，却有五六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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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便是躺在了阿姨的房间里。”
老妇也是点头道：“我呀，昨天一开门，就看到了这个小伙子躺在了门口，真是奇怪，最近的外来人却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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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妇似有感慨，“好些年前，一次地震，我们这些小房子和旁边的一座仁爱孤儿院连着地块一起掉在了这地。我们原本伤的伤c病的病，不过好在，来了一群人，好心给我们救治。我们便也定居在了这，我的老伴啊，他就是死在了仁爱孤儿院里，我住在这旁边，也就相当于是陪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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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你知道这仁爱孤儿院？”alv直直盯着顾白看，可顾白皱着眉头，一只手在太阳穴上按着，“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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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已经转身看向眼前孤儿院
仁爱孤儿院，她离开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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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有些随意地问道：“那您的孩子呢？”
王美凯愣了愣：“他他啊，和他爹一起走了。”王美凯语气颇为凉薄地看向走在前面的顾白，这个女孩子很奇怪啊，这种地方，如果是冒险，多多少少会有点迟疑，但是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走进了这个孤儿院里，走过白金柱子的大堂，走过挂满西方神话故事插画的画廊，翻过厨房的后窗，果断毫不迟疑，好像她来过这里一样。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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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v低下头一看，好像是个骨头。
顾白看着地上那半个头骨，只看了一眼，问王美凯：“您要回去么？”
王美凯咽咽口水，但还是说道：“我c我怎么可能留你们两个人在这，而且这骨头，也不一定是人的啊，说不准是猫啊什么的的”
“是人的。”顾白的语气很自在闲散。
王美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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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这里指不定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你们两个年轻人留在这，还不得被那些东西看上了，我年纪大了，不在意，可你们”她好像是咬着舌头说出来的。
顾白不再说话，她带头走进刚刚那滚出头骨的破门前，门是微微敞开的，迎面扑来了一股腥臭味。她伸出手，按在了挂满蜘蛛网c污秽脏乱的门上，缓缓推开——
吱嘎一声，拉长c拉长，伴着微凉的月色，无限延伸，好像回到了那段时光，耳边回荡着声音。
“阿白c阿白c你快过来啊！”
“阿白！我在这里！”
“阿白！”
门顿住了，声音戛然而止。门内是一个孤寂的世界，灰尘飘飘扬扬最终尘埃落地。墙壁上还留着孩子们画的彩绘，虽然被火烧过了，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可五彩斑斓的色彩还隐约可见。“啪啦”，一张画纸掉在了地上，落入了尘埃中，地上还有些玩具，被烧断了的衣料和棉絮散发出了一股焦味，胖乎乎的玩具上还挂着大大的笑脸，不管多久，它们都是开心的alv已经走进去左右看看，忽然手一抓那门。
“咔咔！”
整扇门被他卸下来，露出了门后挂着的两具尸身。
尸身已经溃败成了白骨，身上缠绕着蜘蛛网，骨架已经疏松了，摇摇欲坠的，难怪会有骨头滚出来。只有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凝固了的血迹。
“有两具尸身，一个一米八多，男性，大概是中年了吧。另一具，是儿童模样。”alv淡淡道，一边看向顾白：“都是被利刃砍杀。死了大概有好几年了，尸体还有搬动过的痕迹。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在这。”
如此清晰的报告让王美凯脸色白得更加彻底，她嘴唇颤抖着，还强作镇定道：“砍杀？难道不是被火烧死的？难道有杀人犯在这里杀人？”声音有些尖锐，像是金属颤抖发出的尖鸣声。
顾白没有回应，她看了看那尸身，转过脸，再看了看这个房间，幽幽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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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凯错愕。
“小姑娘，你你以前来过这里？”她终究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王美凯颇为伤感地摸了一把柜子上的灰尘朝顾白问道：“这地方，小姑娘，你既然来过，那你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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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说道：“死了很多人，太多了，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当年有人从这片火海逃离，那个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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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皱着眉，身体有些虚弱，缓缓扶住了墙，她被下药了。
原本细弱的柳眉皱的越发紧，她喘了一口气，握着架子说：“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也抹去了很多痕迹，死了很多人，但是，还是有人活下来了，你和我。”
顾白的眼神越发迷离，看着他们，或者是透过他们看向了过去：“外头的那两个尸体是您的丈夫和儿子吧，您引我来，是alv，不，你是叫云翳么，当年的人，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alv，不，应该说顾云翳轻笑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还真是高兴了好几分，原以为你真把我忘了呢。”
他走过来，很温柔的眼神，步伐优雅从容。
“当年你魔性大发，杀死了所有人，当年那些那么疼你的人，包括我妹妹，死无全尸！你还放火烧毁了一切，难道这些年你就一点都记不得了？说实话，我真的特别羡慕你的记忆力，但凡是残忍不堪的事情，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我走到你面前，你也能当做陌生人一般。小时候，我怎么就会认为你像个天使呢，明明你是个恶魔！如果不是我那天给你们去摘浆果，那我估计也死了吧。”
他的表情很凶狠，琥珀般的和小时候一样透亮的眸子最终弥漫了一层血雾，很恍惚，但也有狰狞，好似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游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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