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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妖噬

  “呼哧呼哧,顾白这么多天了没事吧。”卫挽墨捏着根叉子在桶里戳啊戳的,悲催得抬头望天。

  而肖腾更是无语:“卫大小姐啊,你这句话都念叨了一百多遍了,长安不是说了,她身上的力量很奇怪,一般的药物根本没有用,只能靠她自己恢复。”

  “可是可是”

  “你精力这么旺盛,这么不找卢少校去念叨呢。”

  “他?看到他那张僵尸脸就没劲”

  “正好,消消火气。”肖腾便是捧着他的方便面就走了,话说,这伙食真不是一般的差,方便面还只有一个口味,怪不得那些明星都在抱怨,我都吃不消。

  伺候了好几天的光头导演又一次被投资商的电话叫醒。

  “啊,对c对,是我,小江,嘿嘿嘿。”

  “笑什么笑!这次的电视剧什么鬼,不是说马上就能杀青么!”

  “对,这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可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有特殊情况啊”

  “特什么殊,情什么况!我告诉你,这个电视剧这个月底不能杀青,我可就要撤资了,你自己特殊吧!嘟嘟嘟”

  “喂?!喂!周总!”江导演气愤地放下了电话,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来到最好的那个帐篷外面,正踌躇要不要进去,正好卫挽墨掀开门帘,端着方便面走了出来。

  “诶,卫小姐,您”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心情不好,很容易迁怒人,你滚远点!”卫挽墨说完就扭头走了。

  “”

  江导演在心中怒骂,我擦,要不是你是燕京的大小姐,还有军方的背景,老子会受你个小姑娘的使唤?!

  就在江导演忍着怒意的时候,外面骚动一片。

  “喂喂,那是直升机么!”

  “哇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酷的直升机诶。”

  一个小助理飞快跑来:“导演,导演,看上头!”

  不用他说,江导演也知道了,因为直升机飞来的声音很大,而且越来越近,还有下降的趋势。

  哪怕是在娱乐圈里,直升机也是比较高大上的东西,他们拍戏也甚少用到这么高大上的道具,除非是制片公司背景雄厚,电视剧或者电影也比较宏大的时候。

  结果来了五架直升机。

  识货的一看就瞪眼了:“我,我去,这个是军用的啊!”

  他旁边还有个人满不在乎得哼了一声,刚想反驳什么,但当那飞机上跳下一个个配枪的绿装军人,所有人顿时哑火了。

  这,这还真是军方的

  难怪那个死光头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的。

  ——————

  为首是一个两杠c别着一颗金灿灿的黄星的军官,也是少校级别的!

  不过他看起来比卢晓年纪大点,一个健步走过来,紧身的军裤抖擞,仿佛脚下生风,根本不看片场的其他人,甚至看都不看站起身来的肖腾和江修远,而是直接看向江导演:“人在里面?”

  “是,是。”江导演立马猛点头。

  那个人冷冷一哼,便是直接越过他,掀开帘子。

  进去还未看到人,便看到了门帘旁的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剑。

  赶过来的卫挽墨暗叫一声不好。

  那天,卫挽墨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神情木然的alv抱着浑身是血的顾白缓缓走了过来。

  “带着她走吧,那边的湖泊有一条水路可以通向外面的世界。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卢晓和江修远扶过顾白,却发现了顾白后背是一片鲜血淋漓,其他还能看见的肌肤上都蔓延着黑色的荆棘花纹路。

  卫挽墨一把上前,揪住了alv的领子:“你他妈的对我家顾白干了什么?!”

  alv轻轻瞥了卫挽墨一眼:“如果想让她失血过多而死,那就继续揪着吧。”

  卫挽墨手上一松,alv冷着脸就要走,却突然回头,把两样东西塞到了卫挽墨的怀里。

  “这个给她,主上说,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好。”

  是一把剑,一本破破烂烂的小本子。

  卫挽墨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把剑和小本子的来历,可是alv口中的主上那群什么乌鸦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主上弄出来的吧。

  但是那个军官可不管那么多,他眼睛一亮,转身看向卫挽墨这些人,冷冷道:“我是军方的人。现在来收取国家所属文物,这把剑我收了,还有其他”

  他还未说完,卫挽墨就已经拔了卢晓给她的枪,对准了他的头!

  后头的军人见状。

  “唰唰!”也纷纷拔出枪支对准卫挽墨等人!

  不远处,卢晓冷着脸,直接扯过墙壁上的鞭子。

  “啪!”

  一抽卷甩!一个军人手里的枪便是被卷走,撞到了墙壁上摔得粉碎!

  “我看谁敢动那把剑!”

  嚣张c好嚣张,太嚣张了!

  这位同是少校级别的军官瞪眼:“反了天了!卢晓,你c你不过是仗着家里关系才当上了这个少校,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告诉你,我还就拿了!”

  他的手直接抓向了很普通的静静躺在桌子上的那把剑。

  江修远等人一看眼前这情况就暗叫不好,可这位少校已然抓住了这把剑,握住手心。

  已成定局?

  “哈哈!”他左右看了一下,“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而已,有什么碰不得的。来人啊,把这些人”

  “啊!!!”

  惨叫声只在一瞬间,赤红色的烈火立马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上,在他的每一个油脂c每一个细胞分子中肆意燃烧!

  抓在手中的黑剑落地,军官也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黑剑依然很普通,缓缓掉落

  一只手接住了它。

  纤细染血的手骨十分羸弱,但是却接住了黑剑,然后把它往手心一带。

  手腕一翻,剑刃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点。

  “哗——”

  火焰渐渐褪去,只在皮肤上留下了黑色的纹路。

  少校额头冷汗渐渐褪去,凶狠的眼神瞪向了那人。这时,从骨骼深处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细碎的声音。然后整个人大叫一声,像是有什么力量钳制着他倒飞c撞在了柱子上,晕倒了

  众人呼吸一紧。

  另外一只手掀开帘子。

  走出一个人,月牙白的长袍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天鹅般纤细白皙的颈子和流着鲜血的手腕,勾勒出了她高挑的身姿。

  她走出来,手上握着剑,脸色苍白,可眸子中宛如千年寒冰般冷又似秋水般清,薄得近乎透明的嘴唇微抿着。

  什么人也没看,只是反手将剑挽出个剑花,淡淡说道:“我的剑,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多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啊,而那嗓音,与以前的顾白那是截然不同的,成熟了许多,也更是低哑磁性,腔调之间皆是焚香般的沉重与淡雅c从容与悠然。

  平淡无奇的一个陈述句,却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嚣张轻狂又冷傲蓦然展示淋漓尽致。那个轻飘飘扫过的眼神,像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搁了一把刀,只要他们一点点的不虔诚,人头落地!

  所以他们只能卑微地匍匐在地!

  顾白说完便是不看地上宛若垂死的军官,抬眼扫过其他人。似乎漫不经心,脚步却是动了,转身而走。

  越过那地上的一把枪支之时,手中的黑剑一挑。

  “锵!!!”

  那枪支被挑起,顺着黑剑转势,在尖端回旋,手腕一转,“唰!”,枪被甩出!

  “砰!”

  待那枪整个插入百米外的墙上,并且整根没入之后,所有人都还游离在外。

  那个军官已经昏死过去了,后头的军人都没能去接住他,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晃神,也许是恐惧,也许都还沉溺在了刚刚的那宛如武侠高手的那一招之内。

  这人手腕一翻,剑在手中旋转,“唰!”,直接插入了无鞘的腰带剑扣中。

  她扫了眼前诸人一眼,便是转身回了帐篷。

  后头,卫挽墨算是恢复最快的,她僵硬得转过脸,对不远处的肖腾说:“那c那个,刚刚那是谁?”

  肖腾眨巴了一下嘴,倒是北长安皱着眉,眼神很凝重:“顾白?”

  无人回答

  许久,卫挽墨扶了下眼镜:“本小姐决定了,我以后就是顾白的头号小迷妹!以后我就要牢牢抓着女神的大腿了!”

  左右顾白也进去了,那些站在外面的士兵便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该不该上。

  就在此时,那位长发眼镜女撩了下头发,傲娇地说道:“怎么着,想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群直升机来了。

  “我c我怎么看着像是演戏”看着这虚幻不真切的一切,一个女演员眨了眨眼。

  角落里一个握着手机讲电话的卢晓也看到了直升飞机,在手机对那人说:“燕京卫家的那位也来了,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剑法很厉害,好似,好似是古武世家的人。”

  那边的人顿时泻火了,骂骂咧咧了一句:“我擦!行了就这样吧,撤兵。”

  “可还未确定对方的身份。”

  “只要和那个世界沾上点关系,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嘟嘟嘟”

  电话挂了。

  卢晓皱着眉头,虽然早知道国家的那些高层人士都对那个世界避之不及,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恐惧。以前他不解甚至是对那个世界的反感,但是现在,他觉得那个世界真好。以武为尊的世界,反而少了些勾心斗角和龌龊。

  他挥了挥手,对手下说:“撤兵。”

  “队长,你这样做部里怕是会对你有所不满。”身后一个军人低声说道。

  “上头的命令,自然会有人担着。”

  一群直升机,一个电话,便是尘埃落定

  军人走了过去,一挥手:“上头命令,收枪,收队!”

  “是!”

  眼看着军队要打包走人,肖腾等人松了一口气,可都没离开,却是留在了这里。

  他们看向了那个帐篷

  “要不要进去看看?”卫挽墨支着脑袋。

  “你不怕被哄出来啊,毕竟那位现在是”肖腾偏着脑袋,想了想,往日的顾白是冷清的,并且时不时会有一点霸气侧漏,可刚刚那位将这些特质无限放大,更多了寻常人不可能有的气质,是一种出尘于世俗c焚香于清灯孤壁之下,让所有人都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刚刚那个眼神一秒钟安静全场的高冷气场,偏偏她又是一幅不理世俗的感觉

  ——————

  门帘一放下,顾白便是腿一软,堪堪扶住桌子,捂住了嘴巴,缓缓倒在了地上,剧烈喘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捂住嘴巴的指缝却是渗出了鲜红的血

  握着黑剑的手掌缓缓淌着鲜血,这几天她流的血本来就多,可这次却像是没有尽头般,全部沿着黑剑的凹槽汇聚在了剑尖,淡淡的血气凝结成霜,覆盖在了黑剑的表面。

  “咔咔”

  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可眼下她体内却是一片翻涌。

  从握着黑剑的指尖涌上了一股诡异的力量,几乎要断裂她所有的经脉!

  不,应该说已经在断裂。

  在她跟那军官打斗的时候,就已经在断裂了。

  不过好像并不痛,似乎这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而刚刚的她,好像又不是她,她都记不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在退却一般

  她到底是谁?——

  黑剑慢慢渗出了一丝光亮,那惊艳的像是远古而来的梵光,一下子充盈在了整个帐篷之中,一条条银色的丝线从她的掌心穿透出来,渗入她的身体,渗入她的每个毛孔c每个细胞将她包裹。

  也许,这更像一种仪式。

  耳边仿佛是轻声细语的祈祷。

  “你该回来了。”

  ——————

  也许是之前惊摄太重,虽然现在顾白独自进入帐篷中,好像不理一切一般,其他人也没有一个敢去探问的。委实是那威压太重,让人心悸,所以他们潜意识里不觉得她有事,也下意识不敢去招惹。

  就连卫挽墨在小小的纠结了几次之后,也便是很识相地不去叨扰顾白。

  次日,顾白睁开眼,看到厚厚的挂帘下渗出的阳光,像是薄纱,轻轻的c缓缓的在帐篷内舒展

  轻轻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顾白才留意到皮肤上面有一层血痂,衣衫也硬邦邦的,一皱眉,下意识握起手里的黑剑,看到的便是黑色的剑身上有了细细碎碎的宛如发丝般的裂痕,这是裂开了?

  顾白的指腹轻轻扶过,立马传来了一股熟悉的亲切感。这剑,是要觉醒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觉醒这个词,有些好笑,可是她又觉得十分贴切。好像和她一样

  沉默了一会,顾白便是去了帐篷的隔间洗澡。

  虽然这四周都是荒野,但不得不说,这洗漱条件还是不错的,谁叫她住的是一个富n代的专人帐篷呢。

  洗去了一身的污浊,顾白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还是以前那个人,她却觉得有什么变了,具体变了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清楚。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但是不让她讨厌。

  好像她就该是这样的。

  约莫在朦胧的水汽里面,她是有叹了一口气的,这口气淹没在雾朦的热气之中,消散不见。

  并未多浪费时间,顾白换上了件放置在床头的袍子,很淡雅的青色穗子挂在腰间。翻找了下,还有一个带着剑扣的腰带,许是在拍武侠片吧,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衣服。打理干净,她便将黑剑插入了腰间。

  正要走出去,她突然愣住了,既然这剑跟了她,她是不是要给它取个名字。

  指腹沿着剑身的纹路悄然划过。

  “小黑么?”

  “”

  她轻轻拍了拍黑剑的剑柄:“唤你醒来被你吸了那么多血,不然,就叫你妖噬吧。”

  ——————

  而此刻外面的场地上,不少人正围着火堆吃着烧烤。不过卫挽墨跟腌了一样,神情怏怏的,忽然就搁下了跟她小腿一般粗壮的羊骨头:“第四天了,她之前虽然出来一次,可她半点米粒没沾,她要是再不出来,我都怀疑她饿死在里面了要不我去把门帘掀开看一看吧!”

  没人附和她。

  只有肖腾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回了一句:“如果她正在修炼什么的,你进去打断她,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承担就是了。”

  “”

  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弟子,对于元武也不是一点都不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也多多少少有修炼者,说不准他们之中就有修炼的人。

  卢晓扫了肖腾一眼,看到他毫无形象地抱着羊腿子在那狂啃

  好吧,果断偏开头,辣眼睛。

  卫挽墨无奈,只得扒拉了一口肉。

  突然!

  卫挽墨轻念:“帐篷”

  帐篷里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像是猫儿踩在了松软的沙子上,但是对方没有刻意遮掩,于是众人齐齐转头看去,便是看到了掀开门帘走出来的顾白。

  和昨日差不多,都是从柳清影那边借来的戏服,单薄的丝绵长袍,腰间别着一把细长细长的黑剑,脚下一双软履,从帐篷那一步一步走来,在篝火的艳光映照下,熏得她脸色微红。

  她平时也是这样寡淡,走过来之后,朝众人看了一眼:“看来我的出现让诸位很吃惊啊。”

  其实卫挽墨这几个人都下意识去留意她的声音,此刻一听,表情各异。

  声音和昨天果然不一样了。当然,这声音还是是跟以前差不多,清淡从容,很是好听,只不过却少了昨天那般的隔绝尘世的空灵和千万年般的寂寞。

  卫挽墨晃了下神,在顾白捧着碗喝肉汤的时候,哼了哼:“你都四天不吃不喝了,忽然出现,我们能不惊讶么!”

  仔细一看,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又漂亮了一些,应该说五官又长开了一点。

  难道闭关可以美容?!

  回去试试。恩

  盘腿坐在地上的顾白笑了笑。手掌放在腿上,掌心触摸到丝绸的滑润触感,她看向远处的湖泊。

  江修远略微皱眉,他感觉这些天顾白有些奇怪。

  好像,太安静了。

  北长安轻笑道:“刚找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死”

  “我也这么以为。”顾白淡淡一笑,“可是我还活着。”

  “活着就好。”

  烈火微微燃烧着,火光很安静,他们也很安静。

  “我回去寻你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地下室。”当时第一感觉是那桌子,桌子上大量的血,此生最惊恐莫过于那一时。以及当时浴着鲜血的顾白

  卫挽墨稍稍闭上了眼。她有那么多的疑惑,却难以开口。因为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同桌么?

  “不问么?太多问题憋在心里可是件难受的事。”顾白偏头看她。

  就是卫挽墨他们也看了过来,他们跟顾白更是不熟,可北长安好似还是顾白的同桌

  北长安看向她,目光浅浅的:“不问,既然你不说,自然是不能说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的事,”顾白看向窗外,“我是仁爱孤儿院的,孤儿院也的确是我烧毁的。那些人也的确是我杀的。”

  “包括小伊?”北长安问得很轻,她在给顾白包扎的时候,听她在梦魇之间无数次喃喃过这个名字,是愧疚c是不舍

  “嗯。”顾白点头。

  小伊北长安留意到顾白的眸光有些涣散,似乎在缅怀什么。

  这个人估计很特别。

  “以前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顾白的手指轻敲着瓷碗,像是在问北长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这般,长安,你可觉得害怕?”

  北长安定定看着她,半响,微微一笑,这样的顾白也会迷茫和怅然么,她好像从未开心过吧她伸出手,按住顾白的手掌。

  她第一次感觉到顾白的手这样冰凉而羸弱。

  “不会,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顾白,再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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