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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搬家

  “学校?还没想好。”顾白随手把钢笔插进了口袋上。

  “呵,你还能上哪个学校呢?”对于顾白的淡定,不远处的几个成绩同样不好的人有些讥讽。

  他们就看不惯顾白这样的学渣,成绩不好还孤傲!

  其中一个更是冷笑:“就算是考上了也未必是好事上学,是要钱的,尤其是那个燕京,你?”

  钱,这是比成绩顾白更缺失的。

  顾白扭头看说话的那人,她记得他。

  张阳,二班有名的混混,打群架的时候见过几面,从第一次打架的时候就不断说着“你们上学,老子创业”的口号。不过这都高二了,顾白看着这时常被班主任扔出教室大吵着要退学又晃荡着溜到最后一排打瞌睡的这个人,有些想笑。

  张阳是混混,混迹街头,不时穿个黑色牛皮夹克,索性他长的不坏,也没有剪什么杀马特,所以学校内还是有不少女生喜欢他的。

  “呦,还带了书回去啊?想认真学习?”张阳轻笑着,靠近顾白,流里流气得说:“顾白啊,你还装什么好学生啊你的成绩也不怎么样,想转学,去燕京之前你就跟着我混,包你比现在挤在那个破楼里面的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几个人围住了顾白。

  江穆棱一看这情况,有些急,却还是被旁侧的人拉住了,她红红眼眶,看了过去,是北长安,顿住了脚。

  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刚刚的事生气了?

  人群里,校门口,肖腾这些人冷笑。

  呵,张阳他竟敢去找顾白,哈,不要命了啊!也是,顾白长得不差,又看起来没有什么依仗,被这些二流子缠上是很正常的事情,推迟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呵,顾白,我其实对你挺好的,你这么怕我做什么!”那张阳已经横过手,准备搂过顾白的肩膀。

  顾白一皱眉,脚下一转,挪出手,轻轻隔开了张阳探过来的右手手腕,轻轻说:“我没装,我本来就是学生,不过你确定要找我麻烦么?”

  张阳对上顾白的脸,说实话,他们这群人跟顾白的处境差不多,都是没正经家庭得人,早就被未来放弃了,。

  但是顾白这个人在他们这群人里面算是名声不浅,只因为她总是看起来正经干净的样子,哪怕是成绩不好,也从来淡定自如。而且打架也是厉害的出了名,校外的打架,还专门有人花钱请她过去镇场子。

  这样的人,或许是他们心里羡慕的,也是他们及其厌恶的。

  她怎么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不该像他们这样堕落,被所有人认为是害群之马么?

  还有她的学费什么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张阳都觉得这社会真特么搞笑!

  “学生?顾白,你是去卖了吧!要不哪来的新衣服跟钱,你以为你比我们高尚到哪里去!老子可不信你那一套!”

  张阳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其他男学生也随之起哄冷笑。

  “新衣服?我才发现啊,顾白,你身上那衣服就算是a货,也起码得卖好几百,我倒是好奇,你连学费都拿不出来,买这身衣服,好奇怪啊。”

  尖锐的女声有些刺耳。

  高林月站在校门口看了好一会了,这才找到机会反击顾白,一面笑得温柔腻人,一面用鄙视的眼神狠狠地看向顾白。

  江穆棱痴呆呆得看着顾白。

  她,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卖,这个字眼,在学校里显得如此肮脏而龌蹉。

  被“围攻”的顾白拢了拢怀里的书,手指渐渐曲起,握成了拳头。突然,她松了拳头,目光凝在校门前大马路上,在那里,有几个穿的更加张狂的青年。

  比起学校里的小混混,他们更显野性,那气势,看看都吓人。

  他们正走过来。

  不,应该是说其中一个青年冷着脸走向顾白。

  顾白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他:“这边来”

  青年一愣,看了看面色怪异的张阳等人,这些人,都是学生

  他差点忘记了,顾白也是学生。

  一皱眉,他跟上了顾白,在十几步远的地方,顾白转头,“什么事情?”

  “我们那边房子有些问题,说是要改造公路。”

  “改造公路?”顾白这段时间是真没留意到这样的政策,不过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然后?”

  青年面色郁郁,低声道:“本来这是好事,住户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款,但是我们这些人全都是租户,哪怕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也依然是租户,现在户主勒令我们在两天内全部搬离大楼,否则就”

  自然暴力赶人了!

  顾白眉头霎时紧锁,两天时间?她搬家足够了,可问题是搬去哪里?

  沉默了下,顾白看了他一眼,“谢谢通知。”

  “我之前不晓得你去了哪里,想着若是你没出事,想必就是来上课了我就在校园外守着,幸好等到了那个,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大家伙一起商量下,找找去处,再不济,我们帮你搬家也是可以的,还有,有一次一带一个男人回来的时候,那晚上我喝醉了,但是我看到了。”

  “恩。”

  那人有些不自然,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们这些人也无所事事的,就当是赔罪了”

  “不用,我东西不多等下我就回去了。”顾白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朝北长安等人这边走过来。

  在顾白跟那个社会上的青年走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时候,江穆棱他们这边也不安静,吵吵闹闹得讨论着,话题几乎是一边倒,无非是顾白跟社会上的混混有染什么的

  但是等顾白走过来之后,这些人又不敢说话了。

  张阳的面色有些阴霾,他认得那个青年——飞哥,他们是学生混混,人家却是真混混,能交命的那种。

  跟这种人沾染上

  张阳冷笑。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顾白走过来却没有看这些人,只朝北长安看去。

  “同桌,有缘再见吧。”顾白知道北长安并不普通,她也有她的隐秘,所以她只是冲她笑了笑。“你的礼物,我欠着,如果将来你还愿意收的话。”

  说完,她看都不看,转过身跟飞哥等人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学生们的喧闹讨论这才加大了分贝,他们的面上张扬着各种表情。

  几个女生靠近北长安,叽叽喳喳得在北长安耳边说着顾白的坏话。

  “长安,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同桌啊。”

  “不过还好,她要走了,你也就不用受她的折磨了。”

  女生们格外吵,北长安细长的手指轻轻把玩了下手里的圆珠笔,将笔插入背后的书包兜里:“不必了,这样就好。”

  她可以理解顾白对这些人的漠视,因为他们无罪,只是用最朴实的情感表达了这个社会最真实的触感。语言,有时候是最脆弱的力量。

  顾白显然不是会跟旁人解释的人,何况是她不大在意的旁人。

  马尾辫轻轻飞扬,细长的双腿一步步踩过沾着灰尘的水泥地,走向公交站台。

  她就这么离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

  一条河水悠悠而过,不那一栋有些苍黄得古老居民楼就这么孤零零得坠落在荒草丛生的平地里,看起来尤其孤寂阴冷。

  顾白跟着飞哥这些人走近居民楼的时候,放眼看去,楼道上还是楼道下都有些慌乱有颓唐的气息,很多人都一脸菜色,情绪不大好。

  就算是小孩子们也一个个畏畏缩缩得不敢玩闹。

  顾白皱皱眉,她这些人并不熟悉,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多,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过这种情况,凑上去说什么也不合适,况且她也不是那么热络的人。

  那就不说了。

  飞哥看着顾白脚步顿了下便是一如往常得上楼,他莫名有些感伤,忍不住想要抽根烟。

  “飞哥,咱们往后怎么办?”

  这些个青年,多多少少都有家人在这里,他们虽然混,算不得好人,却总归对未来有些彷徨。

  清市不大,但是也不小,怎么就容不得他们了呢?

  “不晓得现在也只能先搬离这里了。”飞哥吐出一口烟晕,遮蔽了眼睛。

  顾白一口气爬上四楼的时候,在三楼遇上了正拖着纸盒箱子往楼上爬的老婆婆,她住在顾白的隔壁,一家五口人窝在窝棚似的小屋里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

  老了,拖不动了,但是她还在拖。

  顾白探手抓了纸盒一角,将书本直接装在了纸盒里面,在老婆婆发愣的时候,她已经抬手拖了她的身子,“我来吧”

  “啊,是,是顾丫头啊”老婆婆眼睛看不大清,不过靠近了还是认出了顾白,还未说些什么,纸箱就被顾白抱上了四楼。

  咦,奇怪,以前弱不禁风c还有些病态的丫头,怎么今天这么有力气了?

  把她送到了隔壁,顾白才一声不吭得走向自己家门前。

  她没有跟那租房人争论什么关注百姓民生的心思跟资本,找到下一个地方落脚才是当前之急。

  不过这事情说不小是不小,但是对于顾白而言也不算那么严重。

  当年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无处藏身,但是也从未绝望过。

  随便收拾了下东西,看起来不那么乱了,她才用毛巾沾了水,轻擦脸上沾着的灰尘,

  也奇怪,以前随便动了几下就觉得疲乏,现在倒是更精神了。

  两天时间,今天已经过去了,若是明天要搬走,她的东西不多,随便拨拉下几件衣服就能走人,问题是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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