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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疼

  夜九牵着马,叼着一根草,悠然自得地走在山路上,步子比平时慢了不少,生怕追上先才离开的那群人。然而天不遂人愿,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打斗声,她翻了个白眼,将草吐掉,把马拴在树上,飞身上树,想悄悄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

  目力不佳的夜九竭尽全力,又是往前飞了两棵树,又是竖起耳朵去听,也只能大概看出那群人被山匪劫了——在东华敢劫未来国母的马车,说这帮匪徒只是普通山贼,她不信。没有去救柳璃悠的心思,夜九摸了摸下巴,嘴角一翘,飞身向这山上唯一的山贼寨子去了。

  夜九持着匕首随手干掉四个巡逻的小喽啰,为了不让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她也费了好些功夫。本来想要拿件喽啰衣服穿,但是闻到那上面的味道,她放弃了。她在四人身上搜刮半天,找到一块女子用的手帕,满意地系在脸上,挡住半张面容。

  她精于轻功,悄然无声地落在寨子顶上,收了气息,小心翼翼地往方才观察好的大堂摸过去。才刚走到大堂上方,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音量完全没有控制。

  “东华国母?那又如何,若此次事成,你想要她作你的压寨夫人也未尝不可。”这句话的口音有些怪异,听着不像东华人,也不像西齐人。

  回话的大抵就是山贼老大了:“瑞王殿下,小的也就是借个名义,您可一定要记得咱们说好的,事成之后,给小的一个将军当当。”哈?夜九真的觉得天下山贼一家亲,脑袋里面都有病,将军这么好当要什么武举,算什么军功?脑子里都是浆糊吧!她又听了一会,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就是要在立后大典前劫了未来国母让东华丢脸,而那个带着独特口音的人,应该就是北陵瑞王了。这北陵也是吃饱了没事干,一面让烈王与东华接触,一面又在暗地里折腾东华,难不成真以为东华查不出来。

  夜九在房顶上又待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的人都在饮酒作乐,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原路返回。

  骑着马,她飞快地赶回白马寺,将缰绳扔给原本正在打扫寺院大门的小和尚,快步往寺里面走。步入大殿,一个熟人正在那儿擦拭香火箱,夜九抬手便说:“道缈,你师父呢?”那和尚抬头,看着眼前公子哥眨了眨眼:“呃九c九姑娘?师父c师父在他禅房里呢。”夜九提气,竟然就运起轻功飞出了大殿,道缈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一句告诫轻飘飘的,追不上那个人:“寺内不许用轻功啊”

  夜九啪的一声将禅房的房门拍开,无闻端坐在一旁榻上,缓缓睁开一只眼:“你不是下山了吗?”

  夜九冲到无闻面前,满脸焦急:“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京城的人,沐睿汐他们在路上被北陵士兵假扮的山匪劫了。”无闻总算是把两只眼都睁开了来,从容不迫地下地:“你怎么知道是北陵人?”

  “我潜进寨子,确定北陵瑞王就在其中。”

  “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的?”无闻又一句问话将夜九堵了个内伤,在这白马寺中轻功能与夜九相提并论的就只有无闻了,其他人要潜进山贼老巢不被发现可以说是极其困难,那么,他一个整日吃斋念佛的和尚,是怎么知道山贼是北陵人假扮的呢?说是提前探查到的,又为何不去上报?其中千万纠结,哪是联系京城派人那么简单。“沐睿汐不至于那般没用,既然北陵瑞王没有亲自动手,他要带着柳璃悠逃回来还是能办到的。”

  的确,沐睿汐的武功比沐睿泽还要高些,虽然带了个拖油瓶,还是能逃掉的。夜九舒了口气,冷静下来:“那他们过来了该如何?”

  无闻披上自己的袈裟:“能怎么样,让大夫帮着疗伤,该吃吃该喝喝。”

  “万一北陵人围了此处,又该如何?”

  “该打打,该滚滚。”不愧是佛家弟子,打人在他嘴里说的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平平淡淡六个字,倒像是长辈教训孩子一般。夜九看着无闻那老头样,无奈地摇头。

  无闻将夜九带到早上的那间讲禅室,让她等着,就转身出去了。夜九百无聊赖地在讲禅室里翻翻倒倒,拿起经书一翻,这书上的字竟然比寻常书籍的字又要小些。全部都针对我。夜九呸了一声,将书放了回去,又逛了一圈,除了棋,什么能消遣的都没找到。

  她乖乖坐回椅子上,撑着脑袋,勉强闭目养神。

  过了应该有小半个时辰,无闻折返回来,扔了一套衣服给夜九:“行了,你可以去联系京城的人了。”夜九看着怀里的唐门服饰,还有裹在衣服里的那块面具,汗颜:“我去?我死了你知不知道!去啥去啊,让你徒弟去,他轻功也不错了。”

  无闻仿若未闻,将手中另一信物也扔给她:“这是睿王信物,拿着它去泽华钱庄找柳敏培。”见夜九没有动作,无闻笑道:“你不想知道如果陛下知道你还活着,有什么反应?”这句话可是真真戳到夜九心尖上,她虽不再依恋那个人,可心里总还是希望他能稍微惦记一下自己。

  “我c我打不过瑞王。”

  见夜九松口,无闻补充道:“有一条小路也可以下山,有些陡,不过于你,应该没什么问题。换衣服吧,换好了出来,我与你详说。”说完,他退出禅房,将门合上。

  一手拿着当初以防万一存放在此的面具,另一手拿着指头粗细的沐睿汐私印,低头看着怀里的衣服,夜九嘀咕道:“就一次次。”动作迅速地更衣完毕,那英姿飒爽的女子又活了过来。

  无闻给夜九指了路,看着她飞过墙头无声而去,回身就要返回客房。一直在旁看着的道缈忍不住问:“师父,为何一定要让九姑娘去,弟子去也可以的。”无闻眼中晦明不定,一甩衣袖:“让她自己瞧瞧那人的自私,便能早点让她死心。”夜九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待在东华,这里对她来说,比西齐c北陵要危险千倍万倍。见自己师父心事重重,道缈也就不再多问,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这般在意九姑娘,个中情谊又好似无关风月,实在是看不透。

  夜九在林间穿行着,前方忽然传来的一声轻响促使她一个急停落在枝头。林间隐隐有人在穿行,可惜视力不佳,看不清是什么人。保险起见,夜九决定绕过去。

  可是她没走几步,就被喊住了。

  “哪位兄台急着下山,怎么不出来见上一面。”随之而来的是一支利箭。夜九循声堪堪避过那箭,定睛一瞧,一个壮汉已经来到了她所在的树下,手上还拿着弓。

  “哦是个姑娘。”那大汉穿着东华服饰,气质却显得格格不入,那故意装出来的文绉绉,看得夜九恶心。“我不过路过,请便。”夜九随口应了一句,抬脚要走,又是一箭钉到她的脚前。

  大汉拱手道:“姑娘如此身手,可不一定只是路过吧。”

  夜九咬牙,她从这人的口音里便听了出来,这就是那位北陵瑞王,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闪身到另一棵树上,准备离开,却是另一人飞身上树来到她面前,一手把她拦下,与她几乎贴在了一起——这人与那大汉不同,身材没有那般魁梧,眉眼间也少了北陵的蛮气,剑眉下一双灰眸让夜九略感窒息,也让她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北陵烈王耶律焱。

  耶律焱看到夜九那双灰眸,也发出一声轻咦:“你是巴蜀唐门人。”他打量了一下夜九的穿着,下了定论。

  夜九心里已经把给她指路的无闻骂了一万遍,说好的鲜有人知,说好的隐秘至极呢?这哪儿冒出来的两头狼!“北陵烈王c瑞王两位殿下怎会在此?”几下折腾,北陵士兵们早已把她站的这棵树围了个结实,要逃也有些难了,她便趁此机会喘口气。

  “姑娘难道不知道?本王以为,你这是要下山搬援兵呢。”瑞王耶律泰双手抱胸,站在树下看着上面身陷包围却不慌张的夜九,眼中有几分欣赏。

  夜九没有因被戳穿而产生一丝急迫或者惧怕,她从容地退开两步,直直地盯着耶律焱:“援兵你们这是在追杀何人?”此话一出,历来脑子不太好使的耶律泰有些发傻,难不成这姑娘真不是去搬援兵的?耶律泰识相地没有接话,生怕这是夜九在套话。

  耶律焱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慌乱,气息平稳,神色正常,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北陵人,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夜九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就不说瑞王殿下长得那般有特色,且说烈王殿下您吧,天下谁人不知,您的母后是西齐人,再加上我唐门出身,更是清楚您母后的身份,一见那双灰眸,我便认出来了。”耶律泰听到夜九说自己长得有特色,一时不知道她在夸奖他还是在贬低他,想要问问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又不好意思开口。

  “敢问姑娘芳名?”也不知是因为血统里有西齐血脉还是自幼被莞太后教得好,耶律焱的气质比起耶律泰要更像中原人。

  “唐门,九羽。”

  “唐九羽”耶律焱觉得他印象中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母后时常与他和兄长说唐门往事,许是提过,这浅浅淡淡的印象无疑又令这个名字多了几分真实。

  夜九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除了不时对树下士兵们露出些许厌烦,再没别的情绪露出,毫无破绽。耶律泰有意要将这姑娘抓回去问个清楚,却被耶律焱阻止:“唐姑娘想来不过是江湖人士,冒犯了。”他们此次是隐秘行动,若是因为绑了个唐门姑娘被人发现,反而不好。

  “哼。”夜九瞪了耶律焱一眼,似乎是气愤这人浪费自己的时间,然后踏树而去。

  “不好,”耶律焱终于在脑袋里翻出了唐九羽这个名字,“放箭!”夜九脚下速度突然一提,没有回头,直直地奔着山下去了。十数支箭仓促之间射出,纷纷钉在树上,独独有一支追着夜九而来。她轻转身子,箭擦破了她的上臂,钉在前方一棵树上,没入小半。

  “唐九羽那小丫头可不得了,她是唐门千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主,可惜,当时没瞧见她的尸体。”耶律焱想起了母后的话,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懊恼地一捶身旁的树,咬着牙让北陵士兵撤退。

  吓死我了夜九逃下山,一股气泄掉,后背尽是冷汗,她从衣服下摆扯了一条细细布条,将手臂伤处轻轻绑住,摸着巡逻士兵的视线死角,翻身过了城墙。

  朱雀大道泽华钱庄后堂,柳敏培刚听完掌柜汇报工作,松了口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入鼻尖,猛地一抬头,那位他只见过背影的女子正站在他眼前。“你是九c九——”“去白马寺救人,”夜九知道他认出自己,目的达到,也不废话,将沐睿汐私印扔给柳敏培,“你妹妹和睿王被人伤了。”

  “多c多谢,”柳敏培有些语无伦次,“你受伤了?要不要喊大夫”

  夜九对柳敏培除了柳相的大公子之外再没什么特别印象,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必,你赶紧安排吧。”说完,就抽身离去。

  无闻看到气喘吁吁地瘫软在椅子上的夜九时,本要出口戏笑几句,可一瞧见她袖子上的血迹,就变了脸:“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他不提还好,一说到这伤,夜九就想动手打他,“你指的都是什么路,瑞王烈王,被我撞了个正着!”

  无闻吩咐道缈取来伤药纱布,坐到夜九身旁,神色怪异:“遇见了,那你怎么跑的?”

  “用腿跑的。”夜九翻白眼。

  没有计较她不正经的回答,无闻小心翼翼地剪开她手臂上的衣料,看到那并不大的伤口,松了口气:“还好。”夜九看着无闻收拾自己的伤口,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烈王长得和那女人真像。”

  “想要复仇了?”

  “再说吧,打不过打不过。”夜九连连摆手。

  夜九回到叶府的时候,一凡正准备把手上信鸽的脚绳解了,听到她回来了,立马就把鸽子抛到了脑后:“羽哥哥!”“嗯,我回来了,饭呢?”夜九抬起左手揉揉一凡的小脑袋,一凡没察觉到异样,开开心心地应了声,蹦蹦跳跳地跑去喊徐知衣,又喊上胡叔去厨房端饭菜。

  徐知衣走到饭厅,看见坐在那的夜九比平时憔悴些,还尽量护着右臂,他捋了捋胡子:“受伤了?”

  “小伤。”夜九点头。

  一凡此时刚端着盘菜过来,一听夜九受伤了,把菜盘粗暴的放在桌上,拉着夜九的衣袖就问:“哪里伤了,小伤也可能出问题,快让师父给你看看。”夜九轻轻摇头:“不必了,无事。”

  徐知衣干咳两声,一凡似想起什么,献宝似得从怀里掏出那瓶药膏:“羽哥哥,这是玉肌膏,师父配的,擦了不留疤。”“多谢。”夜九接过药瓶,向徐知衣投去感激的目光,徐知衣老脸一红:“这是用剩下的,老早以前配的了。”

  “嗯,多谢。”她再一次道谢,眼中有些湿润。

  “你这是要哭了?”徐知衣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惊呼一声。夜九原本还有些感动的情绪被他一吓,褪了个干干净净:“没有!”

  徐知衣挑眉,轻啧一声,无声地笑了起来。夜九难得没有向他扔杀气,而是紧了紧手中的药膏——她受伤了,也是有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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