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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第十六关

  陆叙的脑子很乱。

  没日没夜地过了几天没羞没躁的日子,陆叙因为某人陷入迷情,初尝禁果的身体慢慢缓了过来。情绪中弥漫的尴尬,慢慢溢了出来。不可否认,自己是被鬼蜮吸引的,他并不后悔和他上床。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止是为了情/欲,不然他完全可以和左右手过一辈子。自己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对象么,不是。

  陆叙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那些过于复杂的,使他立于世而永远无法逃离的,他的原生家庭,他的出生地,他那些很久不去想起的过去。他对自己能不能爱别人,能不能信任别人毫无自信。他宁愿一个人生活,也好过日日夜夜因为不安全感,让自己和爱人彼此折磨。他贪恋别人对自己的爱,而很难付出自己的爱,偏偏还喜欢控制对方,知道对方的一切。这样的恋爱会让另一方恨不能逃离自己。

  鬼蜮是个什么样的人,由其游戏里的三千年,相处的几天时间,窥之一二。他是能容忍陆叙有十分爱情,只爱他一分的男人么,他是能忍受被人控制,所有行动都在爱人眼皮子底下的人么,绝对不是。陆叙心里清楚,他们不合适。他可以给鬼蜮和自己一个好好开始的机会,但是他只要想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好几年,彼此消磨,最后分开,即使只是付出一分,都足以让自己痛彻心扉。他宁愿现在就分开。

  陆叙想起了自己的工作,那颗蛋不能再耽搁了,对的,他得去找蛋了,再和鬼蜮混在一起,他会把时间工作都给忘记。他在心里说,鬼蜮,我很喜欢你,才和你呆在一起几天,我就迷恋到不行,但是我太喜欢你了,我不能接受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然后为了留住你,只好把你拆·吞·入·腹,我宁愿结束在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现在就和你分开。

  清醒过来的陆叙无比利落地把衣服穿好,之前没回过味,现在心情有点复杂,游戏里的系统自带白色四角内裤是脱不下来的,更不要说全息禁止搞事(游戏内l),结果不仅脱了,还搞了,不仅搞了,还附带百分百体验,包括御第一次把他震晕的果体,这都是完全不顾及游戏和谐的骚操作啊。算了,陆叙拍拍自己的脸,不去回忆,不然进脑子里的就是各种画面,很快就会消磨自己想离开的意志。

  陆叙现在的脑子里好像有正反两极,一方拼命让他回到床上滚进鬼蜮的怀里,闻鬼蜮的味道,亲吻他的嘴唇,霸占他的脑子,让他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想,说不定这就是完美爱情的开端,一方拼命地告诉自己,走吧,干脆利落地离开,让一切止步于此,教训不够深刻,痛苦不够刻骨么,如果以后的鬼蜮不能接受最真实的自己,就又会是互·相·折·磨的开始。

  陆叙看着还坐在床上的鬼蜮:“我得走了,我还要去找蛋,不能一直呆在这里。”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房间内非常清楚,床边一身白色新手服的短发男人,一脸冷淡地看着坐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温柔男人,看着特别像419之后要和情人分手的渣男。

  鬼蜮看着站在床边的露露,因为身体发软,站都站不稳,腿脚在细微地颤抖,就是倔强地不肯往床上回一步,也不知自家露露本来还在自己怀里软成一团,怎么忽然就硬了。鬼蜮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露知不知道他那微微颤抖,倔强而苍白的脸庞,不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让人想把他抱进怀里狠狠蹂/躏一通。

  陆叙脸色一变,抽筋了,神t抽筋,老子正在和男人和平分手,抽筋来凑什么热闹,本来就走不动路,现在更是动都动不了。

  鬼蜮手一撑就到了床边,把自家傻b露抱进怀里,语气温柔的能滴水:“怎么了?啊?”

  陆叙一脸羞红,还好他还没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说出来,神之尴尬:“抽筋了,不是这只,另一只,下面点,对对,就是那里,轻点轻点,呼呼,好一点了,再揉一会。”

  鬼蜮看露露脸色好一点了,摸着摸着兴致又上来了:“你要找的蛋,就在你边上呆着,哪里也不用去,你在我身边呆足三个月,回头我去找你,把你的记忆石吸收回来,能量我会给你的,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想我就可以了。”话消失在唇边,陆叙刚穿上的衣服又被扒了下来。陆叙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么,怎么又滚到床上去了。本来想的很清楚的事情,本来要清晰划开的界限,全在床上模糊了。陆叙唯一还能想的就是,我的腰!

  一次结束,鬼蜮看露露脸色还有些苍白,想着人类那柔弱的承受力,短暂的寿命,有点心疼,怜惜地吻了吻露露眼角的泪珠:“等我们出去了,先给你做改造,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陆叙闻言整个人都愣了,他心中太多疑问,为什么鬼蜮说自己是那颗蛋,为什么鬼蜮要给自己做改造,鬼蜮真的能接受自己么,自己和鬼蜮真的能相爱相守么,一堆的疑问在陆叙的脑中盘旋。

  他抓着鬼蜮的手指,用食指轻轻扣着鬼蜮的食指指腹,这个e,是真实存在的,他说要给自己做改造,seai,只能给一个生灵做改造,那就是他绑定的一生伴侣,只此一个,同生共死,永不分离。陆叙的心房松动了,他感觉自己心脏的某个角落,又被攻陷了。有时候,一段感情开始或结束,只在一念之间。本来就犹豫不决的心,此刻叫嚣着要留下来。

  陆叙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蜮。”

  鬼蜮看着眼前的小露露眉眼温柔:“嗯?”

  “我和你讲讲我以前的事吧,如果你听完,还准备和我在一起,我就和你一起。”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嗯,你说,我听着。”

  陆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了鬼蜮这一句,就眼角酸酸的,他还是第一次想这样完完全全地和另一个生灵,分享自己的故事。

  陆叙慢慢地沉浸到回忆之中,那些他不想碰及的过去,是如此清晰,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我出生在一个乞丐世家。家里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豪车,从小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但是工作的时候,就要穿的破破烂烂,把头发弄的脏脏的,去很远的地方要饭。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就是出去要饭的时候,平时家里空空荡荡的没人,只有一个保姆一个园丁一个司机,他们三个人,还都从来不跟我讲话。”

  “家里有台全息舱,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用,里面有我爸给我存的钱,我就顺着提示,无意中摸到了一些很好玩的付费课程,在里面跟着老师学习。从初阶慢慢学到高阶,各种各样的知识,感兴趣的我都学,内容特别杂。也是幸亏这些经历,我有了自己的三观,没有成为我爸手中的傀儡。”

  “我小时候,喜欢要饭的日子,那是唯一可以跟我爸爸接触的时候,我从小没有妈妈,虽然我爸爸和我不亲近,但在我心里,他是我最亲的人,他给我钱,给我买东西,是比保姆园丁司机都要亲近很多的人,我爸爸瘸腿,性格又很阴郁,我虽然心里知道他亲,但也不敢太亲近他,总怕他要打我。”

  “要饭的时候最开心,不止是因为能接触我爸爸,还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那些小朋友,有些瞎眼睛,有些缺胳膊,正常的孩子都不肯和他们玩的,我愿意和他们玩,他们都特别开心,我每次去,都是众星拱月的,因为我是所有小朋友里面,唯一一个正正常常,什么器官都不缺的孩子。”

  “等我慢慢长大一些,才慢慢回味过来,那些代表着什么。我有时候会想,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那些器官又是怎么没的,那是我大概十岁的时候,我特别痛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联系警备局。我上网搜资料,我发现我还得想办法找证据,不然警备局不止没法信我,和爸爸撕破脸,我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家里的别墅从来不来人,我只有要饭的时候才能出去,每次要饭还会换地方,我之前根本没注意,除了那台全息舱,我什么工具都没有,我还得想办法偷偷买工具,不能让家里不说话的三个人发现。我那时候其实还是很犹豫的,我想着,先把证据搜集了,报不报警,再考虑。我有很多疑问,为什么爸爸要去要饭,家里好多钱,完全可以学个知识,学门手艺,赚钱的办法那么多,干嘛非得要饭呢。”

  “那时候我想的太简单了。其实我用全息舱搜怎么报警的时候,我爸爸就警觉了。而且,我那时候也太信任爸爸,我以为,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下意识那样以为,警觉性就差。根本没想过,自己应该逃跑的问题。”

  “那个时间,我记得特别清楚,是我十二岁的生日,晚饭的时候,保姆按我的要求给我下了一碗面,我吃完面,准备上楼休息,爸爸就站在楼梯口的边上,看着我,阴恻恻的。他走过来,虽然腿瘸了,力气却很大。我想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叙的眼角不自觉的溢出泪水:“那时候的我特别可笑,就算被关到地下室里,也没觉得会怎么样,所以当真的被弄到打断了一条腿的时候,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我一直以为,虎毒不食子。事实告诉我,还真不是。那个地下室里,爸爸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关于我爷爷的。知道了那些事,我能明白他为什么变成那样,但我无法原谅,他那样对待我。”

  “我爸爸就是个神经病,变态,他如果有能力,恨不得毁了全世界。爸爸为什么会那样,和我爷爷有关,这个我就不讲了,以后要是我想讲了,我再给你讲。你知道他是个神经病就够了。他的亲人狠毒地对待他,他就要把这种狠毒放到他孩子和其他孩子的身上。”

  “懦夫。他有本事,就把痛苦还给他爸,欺负小孩。再可怜也恶心的我想吐。”

  “我本来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地下室里,我都已经绝望了,然而我没有。那个一直消失的我的妈妈出现了。原来我是有妈妈的。没有妈妈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习惯我没有妈妈。但是当她真的出现的时候,我却无比开心,她就是个天使,我被她从地下室里接了出去,及时治好了腿。我妈妈特别温柔,一直照顾到我腿好。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那时候看我爸爸一眼都嫌恶心,恨的不行,立刻就答应了我妈妈,被她带走了。”

  “结果,那才是我悲剧真正的开始。”想到那些糟心事,陆叙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感觉好一点点,“你有没有听累了,要是不想听,就不要听了,没什么意思。”

  鬼蜮一直眉眼温柔,他没有和陆叙说,其实他的故事,他都知道。e要绑定伴侣,肯定会把他在网上的所有资料搜集出来,放到自己的核心程序里,以免被其他生灵看到,这既是保护,也是占有欲。不过看资料,和听陆叙自己本人说,是不一样的。鬼蜮用双手盖住陆叙已经迷蒙的眼睛:“我不累,我爱听你说这些,但是你累了,睡吧。以后你想说了,再说给我听。”

  明明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然而只是回忆,都让人觉得疲惫,陆叙很快就枕着鬼蜮的胳膊睡着了,这次睡的,特别的安心。他还是第一次和人说起这些,结果不坏,或许以前是他自己,防心太重了。

  鬼蜮看着怀里露露一睡着,腿就分成大字型,小嘴呼哈呼哈的,嘴角有口水要流出来,看着极其放松快乐,一点也不像受过什么心伤的样子,莫名心疼,轻轻地在露露的额角落下一个吻:“放心,以后有我陪你。”

  睡熟的某人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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