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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虹·弓兵篇(13)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和阿豪去了很多城市冒险,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走得哪个方向,只是凭着灵感瞎走,可能是运气好的原因,我们并没有兜圈子。

  这么长一段路上,我们一般是顺着阿豪的步伐来走的,他虽然是速度极快的种族,但在那一天的大爆发后,他就很少再跑起来了。他也很讨厌阳光,因为作息是顺着像我一样一般人类的,所以他的精神也总是很低迷。

  我们一路上的旅费都是靠着完成各个城市里发布的任务来挣取的,任务一般发布在酒吧招贴中。据阿豪所说,他当初在眼镜店工作的时候也是有点小钱的,但辞职时为了报恩全送给那个叫“欢哥”的店员了,因为人家帮了他很多。

  因为只有两个人,其中还只有我这一个半吊子弓兵,所以也我们接不到什么酬劳高的任务,那些高酬劳的任务一般都是有勇者的小队才能接的。但经过好几个任务的历练,我的射术也渐长了大概,不过我每次射箭,阿豪都会在一旁拍摄,哦,对了,那个东西是摄像机,还是阿豪自己组装的。

  阿豪制作各种小东西都很有一套,这也成了我们换取路费的另一个方面,如果不想接糟糕的任务,我们就会在街道上摆摊兜售阿豪雕刻的小木雕。他雕刻的木雕,即使只是指甲盖大小的小甲虫,也细节分明,活灵活现。他用木头做的房屋小模型,不需要钉子,只利用凹槽的穿插就可以树立起来。

  旅行虽然很让人快乐,但自从海女死后,一种日渐增加的莫名情愫总是困扰着我。一开始的一个月没什么体现,之后的夜里我睡得有些不安稳,在最近这一个月里我似乎在许多人身上看到了海女的影子,包括与我朝夕相处的阿豪,他虚弱的样子特别像海女即将告别人世的那一刻。

  我试图忽略这种情感,但就算是对我十分尊重的阿豪也发现了端疑。

  那是在虎城的一家“茶室”。有发布探险任务的“酒吧”,自然就有发布追击任务的“茶室”。前者是针对魔兽和宝藏的,后者是针对人的。前者的光顾对象可以是任何职业,而后者一般就只有刺客和赏金猎人会光顾了。虎城的“茶室”规模不算大,但对于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体验生活的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是在下午,茶室里的人不是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都这样,还是就这个时间段是这样的。与酒吧相同,茶室的墙上也贴着任务招贴,只不过图片上的不是通缉犯,就是得罪别人的人。

  近期赏金最高的一张招贴上倒是没有图片,上面只说追击一队吟游诗人和枪兵的组合,活捉。吟游诗人的特征是黑发以及身着吟游诗人特有的披风,枪兵的特点是栗发,破旧的长枪以及永远不可一世的表情。据说他们俩是在家乡犯了杀人罪

  莫名其妙的描述,还有高得过分的赏金数,违约金同样高,发布日期也很近,交付日期倒不是很着急怪不得没人接。

  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不,他的外貌已经不可以用单薄的英俊来形容了,那是我在这么多人类中所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张脸。他的肤色是白皙的,但也不至于像阿豪那样苍白,他的身量很苗条,但从那黑色贴身体恤勾勒出的完美线条来看,他的身上的肌肉分布得即匀称看起来又有力度。

  他的上半身倚靠在茶室的桌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附着于深灰色的紧身裤下。他微笑着看着招贴,和他一个蒙面的同伙说着戏谑的话语。他的头发长度及肩,如夜幕般漆黑,却也和流水一般柔顺。他微眯的眼睛明亮而有神采,左眼的眼角和下嘴唇的左边都有一颗小黑痣。

  虽然他是个男人,但这完美的人与海女是如此相似啊!

  他站了起来,他比阿豪高一些,但也不至于高到需要我仰视的地步。他的朱唇微启,皓齿轻开,小黑痣随之而动,

  “我们就接那个吟游诗人的通缉令吧,伊深?”他在参考他蒙面同伴的意见。

  “哼,你什么时候也手下留情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伊深还是招呼招待拿下了任务招贴。

  “啊难得也要挑战一下自我啊,而且放生可并不一定是一种恩赐哦。”他手上带着的半指灰色手套可十分贴合手部曲线,食指和中指交叠着做出了一个向远方而去的动作,“苟活着的,才是痛苦的嘶,伊深,我开玩笑的啦,别生气,别生气。”

  他弯腰是因为伊深想给他一个爆栗。

  他捂着脑袋直起腰来却一定不是因为疼痛。

  “啊呀,年轻人的力度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年人吃不消啊。”

  “哼,就装吧你。”

  真是像海女啊。就像是海女在借他的口说话一样。

  苟活者才是痛苦的,是这样吗?所以我才会感觉到如此情绪萦绕心口,思念?悲伤?孤单?原来都不是这些,原来这情绪只是痛苦而已,原来海女的死亡会让我在往后的日子中感受到痛苦,原来痛苦可以让我如此魂牵梦绕

  “凌小姐?凌小姐?您没事吧?”阿豪拍拍我的手,让我回过神来,“虽然几天前开始您就老发呆,但”

  阿豪快手接住了从我眼睛里流出的小石子,他应该是会开心的,因为他祈求我的泪水好久了。但他此刻的表情却与喜悦毫无关联,看起来更像是在担忧之余有一丝震惊。

  “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注意到了我的情愫。

  “你可以拥有它,如果它会让你好受些。”我指了指他手里握着的小石子,“不过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想起海女就真的掉眼泪了呢?”

  “啊原来您”阿豪笑了笑,“因为您和海女的关系和好啊,她离去了,你自然会因为思念而流泪啊。”

  “不,并不是因为思念,我想。”

  伊深以较快的步伐离开了茶馆,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跟上,“等等我啊,伊深!脚步不要老这么快,我跟不上!”

  在途经我身边的时候,他似乎看了我一眼。

  那目光与海女是如此相似啊。

  自从你离去之后,我看谁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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