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看着织田作之助的神色，北原白秋知道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虽然感觉很惊讶，不过这是织田作之助的选择，作为朋友，她没有拦着他，“这样也很好啊，我支持作之助的选择。”
而且一直在黑暗里生存也不是什么很好的生活方式。
“那作之助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呢？总是需要找个有薪水的工作养活自己啊。”北原白秋指出了最现实的一点。
“啊这也是个问题。”织田作之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语气有些苦恼，“之前钱一直没花多少，应该可以支持很长时间。”
“过段时间大概会找一个清闲一点工作吧”
“那么就预祝你找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了。”北原白秋笑着说道。
“以后看来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做这个了。”织田作之助有些歉意。
看到织田作之助的样子，北原白秋急忙摆摆手，“不是作之助的错啊，其实就算作之助今天不说这件事的话，我也打算过段时间说解除合作的。”
“我的下一个复仇的目标找到了，但是解决起来很麻烦，所以我打算找个新工作，这样更方便一点。”
“新工作？”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嘛倒不是什么好活，要不是为了复仇，我才不会找这么一个工作。”一说起这个，北原白秋不由得皱起了眉。
“是什么样的工作？”织田作之助随口问道。
“这个啊是”
北原白秋慢慢地睁开了眼。
“是梦啊。”
她缓缓坐起身，捏了捏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
“又梦到那时候的事情了啊。”她轻声感叹着。
拉着厚窗帘的室内十分昏暗，让人分不清早晚，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让她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是凌晨两点。
从梦里醒来，梦中温暖的场景渐渐消失在脑海深处，余下留给身体的是无尽的冰冷，白日里耳边的哭喊声像是阴魂不散的鬼魂，重新冒了出来，仿佛一直在耳边飘荡着，无法驱赶。
在告别织田作之助后，她加入了黑帮。
虽然不是势力最大的港口黑手党，但也是除其以外算是很强大的一个势力。
与当杀手不同，杀手解决的目标很多都是罪有应得，解决了也没有什么压力，而且她还能自己选择接下哪个目标。而黑帮，很多情况下都要听上司和首领的命令，执行的也都是些充满罪恶与血腥的事务。
在加入之后，她时常会解决一些无辜的人，那些人死前的哭喊与惨叫，深深地映在了她的脑海里。
但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她发现自己在逐渐失去为人的情感。
她慢慢地已经可以毫无情绪波动的去做这些事情，没有一丝罪恶感，也没有一丝悔意。像是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偶，被扔在一条黑色的河流里，渐渐被黑色浸透，沉入那份黑暗，无法摆脱，只能无尽的在其中沉浮。
她厌恶着现在的自己。
“白秋，你怎么醒了？”在北原白秋自我厌恶的时候，川端康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只是做了一个梦，就醒了。”
北原白秋的语气带上了歉意，“抱歉呐康成，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的，我也睡了好久了。”川端康成的语气带着温和，但是此时北原白秋的心里却满是担忧。
川端康成最近沉睡好久了。
她最近越来越难见到川端康成醒着的状态，这个情况让她担忧不已。
“康成你现在的状态真的没问题吗？”她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只不过多睡了几次觉，没什么大问题的。”川端康成劝慰着，很快他的语气就转为了严肃。
“比起我的状态，白秋你才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吧。”
“我？”为了不让川端康成担心，北原白秋试图掩饰自己最近的异样，“我能有什么问题，我状态一直都很不错的。”
“真的吗？”他反问。
“我”北原白秋垂下了头，明明平时面对目标时多大的谎言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此时的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想对康成说谎啊。
她苦笑着。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苦恼，川端康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白秋，到精神世界里来，我在那里等你。”
“康成？”北原白秋愕然。
川端康成没有回答，只是让自己的精神下潜到深处。感受到了他的去向，北原白秋苦笑一声，只好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让自己的精神也下潜下去。
穿过黑暗的表层，北原白秋的精神缓缓降落在了一片白色的雪原。
雪原这里是康成的精神世界吗？
雪下得正大。从天空飘下的白色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又滑落下去。北原白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看着这里清冷的景色，她抱紧了双臂，忍不住喃喃道，“好冷啊”那种从精神深处传来的冷意浸透了她。
康成他一直都在这种环境里度过每一天吗？
脚下是松软的雪层，北原白秋环视四周，找到了在这片雪原中孤立的一个和式建筑。她顿了顿，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屋内十分的暖和，在进入的一瞬间，北原白秋感觉自己精神上的冷意似乎都被驱赶走。她看到川端康成正坐在茶室里泡茶，动作行云流水。旁边是木格的窗户，外面飞雪漫天。
川端康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成年的男性版的她，黑色的柔顺短发，澄澈的蓝色双目。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外面披着藏蓝色的羽织。
看到北原白秋进来，他转头看向了她，对她招了招手。
“来，白秋，坐下喝杯茶暖一下。”
北原白秋应声坐在了川端康成的左手边，端起一杯茶来暖手。她看着川端康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川端康成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大雪。
“白秋，你看见这雪了吗？”他就像是随口一问一样随意。
“嗯。”她点头。
“看到这雪，你肯定以为这是我弄出来的吧，毕竟我的异能力就叫做「雪国」。”
难道这里不是康成的精神世界吗？
她疑惑了。
“这里原来并不下雪的，也没有这片雪原，也不像现在这样寒冷。”川端康成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片雪花，“你我本就是一人，就算是两个人格，精神世界自然也是关联在一起，并且一切为主人格为主。”
川端康成重新看向了她。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白秋。”
“这不可能。”她喃喃着。
那浸透灵魂的寒意是她造成的？
突然一股寒冷从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重新在脑内浮现。
“我的诞生源自于你，我一直都在起着相当于制衡的作用，让你的情绪不会过于失控。”川端康成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可是我最近开始无顾的沉睡，不再能让我们之间的情绪保持平衡。”
“当我有一天醒来时，我发现这里变成了一片雪原，后来，又开始逐渐地下雪，由小至大。”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白秋，多重人格本就是错误的。”川端康成明明就坐在她旁边，但此时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要再说下去了北原白秋拒绝听下去，她知道川端康成接下来的话是她绝对不会想听的。
“你一直逃避着这一点，把我当做一个精神上的寄托，把自己的支柱交给自己的副人格，这样你永远都无法治愈。”
“再这样的话，你会一点点的失去你的情感，我也会无休止的不断沉睡下去。”
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啊
泪水流过脸颊，北原白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白秋，接受这个事实吧。”川端康成继续说着，
“让我融合进主人格吧，这样你才会重新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不要！她在心底呐喊着。
“我明明只是不想失去康成而已啊”支离破碎的话语传出，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川端康成的衣袖，就像是一个怕在混乱的人群中和家长走失的孩子。
他看着北原白秋在精神世界里还是孩子的样貌，无奈的叹气，抬手揽过了她，将她抱在怀里，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啊。”他柔声劝着，“重新融合人格，这样对你我都好。”
“就在这里，把我融合吧。”
她从川端康成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我不！”北原白秋的声音在屋子内回响，“我不想这样！”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她有些绝望地大喊。
北原白秋逃避地想退出精神世界，但是她愕然地发现她无法退出，她能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这个和室内。
川端康成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
“白秋，在你融合我前，你是无法从这里出去的。”
“那我就不从这里出去了！就永远地待在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了惊惶。
“那你的复仇呢？永远都不执行了吗？”川端康成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家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柔和而无奈。
“我我”她语塞了。
她从没见过康成如此步步紧逼，她现在简直无路可走，唯一的选择就是将人格融合。
“不要再任性了，白秋。”川端康成再次抱住了北原白秋，爱怜地吻上她的额头。
“是时候该真正地长大了。”
“呜”几乎与北原弘美死前场景无异的画面让北原白秋几近崩溃。
她看着川端康成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了悲伤，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早晨洒满了阳光的海面，每当川端康成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向来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此刻也是一样。
她放开了自己对人格的约束，川端康成也由此开始了人格的融入。
雪停了。
屋外，看不到边际的雪原开始慢慢地消失，阴云和天空都消失不见，逐渐的，连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和室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黑色的阴影攀附上了川端康成，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要融入这黑暗中一般。
“康成！”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的衣袖，却只触碰到了虚无。
“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活下去吧，白秋。”
川端康成笑了。
“再见，白秋。”
北原白秋从现实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
“康成”
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
她蜷缩起来，企图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被我杀死了康成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趴在枕边颤抖着大哭起来。
“康成我”
这种融合就像是亲手将人格抹杀一样，让她从心底无法接受，心里泛起的不适让她产生了一种反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趴在床边吐了起来，然而没有进食过的胃里什么也没有，她扼住自己的喉咙，止不住的干呕。
干呕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向了镜子，看着镜中狼狈万分的自己，她别开了眼睛。
她拿出了手机，拨打出了一个她有一阵子没有联系的号码。
“是作之助吗？我是白秋”
“我现在好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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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感觉很惊讶，不过这是织田作之助的选择，作为朋友，她没有拦着他，“这样也很好啊，我支持作之助的选择。”
而且一直在黑暗里生存也不是什么很好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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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也是个问题。”织田作之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语气有些苦恼，“之前钱一直没花多少，应该可以支持很长时间。”
“过段时间大概会找一个清闲一点工作吧”
“那么就预祝你找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了。”北原白秋笑着说道。
“以后看来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做这个了。”织田作之助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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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一个复仇的目标找到了，但是解决起来很麻烦，所以我打算找个新工作，这样更方便一点。”
“新工作？”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嘛倒不是什么好活，要不是为了复仇，我才不会找这么一个工作。”一说起这个，北原白秋不由得皱起了眉。
“是什么样的工作？”织田作之助随口问道。
“这个啊是”
北原白秋慢慢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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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是凌晨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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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做了一个梦，就醒了。”
北原白秋的语气带上了歉意，“抱歉呐康成，把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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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最近沉睡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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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不让川端康成担心，北原白秋试图掩饰自己最近的异样，“我能有什么问题，我状态一直都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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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着。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苦恼，川端康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白秋，到精神世界里来，我在那里等你。”
“康成？”北原白秋愕然。
川端康成没有回答，只是让自己的精神下潜到深处。感受到了他的去向，北原白秋苦笑一声，只好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让自己的精神也下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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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这里是康成的精神世界吗？
雪下得正大。从天空飘下的白色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又滑落下去。北原白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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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松软的雪层，北原白秋环视四周，找到了在这片雪原中孤立的一个和式建筑。她顿了顿，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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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白秋，坐下喝杯茶暖一下。”
北原白秋应声坐在了川端康成的左手边，端起一杯茶来暖手。她看着川端康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川端康成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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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点头。
“看到这雪，你肯定以为这是我弄出来的吧，毕竟我的异能力就叫做「雪国」。”
难道这里不是康成的精神世界吗？
她疑惑了。
“这里原来并不下雪的，也没有这片雪原，也不像现在这样寒冷。”川端康成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片雪花，“你我本就是一人，就算是两个人格，精神世界自然也是关联在一起，并且一切为主人格为主。”
川端康成重新看向了她。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白秋。”
“这不可能。”她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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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诞生源自于你，我一直都在起着相当于制衡的作用，让你的情绪不会过于失控。”川端康成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可是我最近开始无顾的沉睡，不再能让我们之间的情绪保持平衡。”
“当我有一天醒来时，我发现这里变成了一片雪原，后来，又开始逐渐地下雪，由小至大。”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白秋，多重人格本就是错误的。”川端康成明明就坐在她旁边，但此时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要再说下去了北原白秋拒绝听下去，她知道川端康成接下来的话是她绝对不会想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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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只是不想失去康成而已啊”支离破碎的话语传出，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川端康成的衣袖，就像是一个怕在混乱的人群中和家长走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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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啊。”他柔声劝着，“重新融合人格，这样对你我都好。”
“就在这里，把我融合吧。”
她从川端康成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我不！”北原白秋的声音在屋子内回响，“我不想这样！”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她有些绝望地大喊。
北原白秋逃避地想退出精神世界，但是她愕然地发现她无法退出，她能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这个和室内。
川端康成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
“白秋，在你融合我前，你是无法从这里出去的。”
“那我就不从这里出去了！就永远地待在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了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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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笑了。
“再见，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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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康成
她蜷缩起来，企图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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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成我”
这种融合就像是亲手将人格抹杀一样，让她从心底无法接受，心里泛起的不适让她产生了一种反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趴在床边吐了起来，然而没有进食过的胃里什么也没有，她扼住自己的喉咙，止不住的干呕。
干呕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向了镜子，看着镜中狼狈万分的自己，她别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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