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艰难的抉择
无风的夜，闷热的空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喉咙，让人透不过气来。
皓月当空，我没有点灯，立于窗台前，突然想起了《倾城之恋》里柳原对着话筒说：“流苏，你的房间里看得到月亮吗？”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此刻，可会有别的人透过自己的窗子，与我共赏同一轮明月？
门闩上的一丝响动突然破坏了这恬静，虽然极轻极微，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就连一根细针落在地上也是清晰可闻。
我的心一凛，哼，想不到猛虎这么快就出笼了。倘若今夜不是因为酷热难耐，说不定几秒钟后我已魂销梦乡了。我小心翼翼地退到门边蹲下。
“吱呀”门缓缓开了，一个蒙脸的黑衣人轻轻晃了进来，手上持着的软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银光。那人双眼死死盯着榻上，脚下缓缓前行。忽然银光一闪，软剑夹带着主人的全身力气及恨意疾疾朝床上刺去，没入帐褥之中。
是时候了！我一跃而起，一边拼尽全力迅速往门外跑去，一边大声喊着“救命！有刺客！”身后的杀手猛然抽回剑，使着轻功朝我追来。剑风呼啸，我知道自己的性命维系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喝！”一道清啸在上空响起，眨眼间，一个温暖的身躯已挡在我身后，趁其措手不及，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狠狠地袭上杀手的左肩。
那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迅速挺起，如银蛇独舞般的软剑翻扭着往前绕去。
“小夜，小心哪！”我着急地大叫。
两人身影纠缠在一起，招式变换如云，我看得是眼花缭乱。数招之后，黑衣人已略显吃力，小夜看出破绽，手上的短剑如闪电般朝那人胸口袭去。黑衣人大惊，连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小夜划伤了左臂。吃了一痛之后，那人已无心恋战，挥起剑朝小夜手背一刺，趁他缩回手的当儿，乘着轻功逃之夭夭。
“小夜，别追了！”我冷然地盯着那消失在夜空的背影，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片错综复杂。
“姐姐，你没事吧？”小夜收回追踪的脚步，转身往我奔来。想来是方才那紧急的情况，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
我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说：“我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想起刚才那剑在我耳后呼啸，此刻仍觉得心有余悸。
“是她？”小夜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我轻轻一笑，没有回答，笑容里掺杂着深深的无奈。我也希望不是她啊。
“她刚才朝我屋里喷了阵迷烟，却不曾料到我早就醒了，还好没遭她的暗算。”
“怪不得你来得这么快。”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天意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她第三次下手。前两次我都幸免于难，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然也不会亲自冒这个险。
“只要姐姐没事就唔”他突然紧捂胸口，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啊！小夜，你怎么了！”我惊呼着执起他的右手，却只见手背上方才被划破的伤口已黑了一片，连渗出的血液亦转为暗红。糟糕！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她会如此歹毒地往剑上喂毒！
“姐姐，我的心好痛”
“是不是痛得像千万只虫子在咬？”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如雪，额上直冒冷汗。
噬心散！和下在鸡汤里的毒一模一样。
“来人哪！来人！”奇怪，无论我如何喊破嗓子，却不见一人前来。空落幽静的院子隐约中透出一股诡异，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这里是被世界遗弃的角落。怎么回事？子偕呢？刚才打斗的动静那么大，怎会没有人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小夜，你忍一忍，我去找人来帮忙。”
我着急地四处奔跑，却发现梅渊阁里包括子偕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下了迷药，而兰馨阁却是空无一人。顿时全身血液涌上脑门，原来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来不及多想什么，我奔回梅渊阁，费尽全身力气将小夜背回房间。他的嘴唇已失尽血色，脸色透明得仿佛随时会死去一样。
我心一痛，眼泪簌簌地掉下。都怪我，本不该把他拉入这个危险的漩涡的。
手背忽然一凉，只见小夜冰冷颤抖的手覆在上头。他拼命地对我挤出一丝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姐夜，夜儿没事一点都不疼唔”说完却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小夜！小夜！”喉间哽咽得泣不成声。
如今能救小夜的，就只有他！我猛地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看着虚弱地小夜，苦涩地轻喃：“放心吧，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前后门的钥匙向来归秦通掌管，要叫他开门我想简直比登天还难。一路直奔后门，心想就算翻墙倒瓦，我也一定要出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后门的锁竟然是开着的！并不像是忘了锁上，倒更像刚被人打开不久。我全身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就像此刻正有人在暗处盯着我的脊梁骨，而我却不知道他是谁，在何处，怀着什么目的。一步一步透着诡异，仿若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似的。唉，不管了！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非闯不可！
赵府庄严肃穆地矗立在月色下，仿如一处不可侵犯的圣地。如果我拥有飞檐走壁的轻功就好了，可惜我没有。而且赵府的墙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翻越，难道我非得光明正大地敲门进去？
“唔！”突然间，不知打哪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拖进偏角的暗处。我心大惊，不会刚好遇上传说中辣手催花的采花大盗吧？想到这，我急忙张嘴狠狠地咬住那只手，那人猛吸一口气，吃痛地将手松开。
我迅速回转身，透过清冷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你？怎么是你！”我惊讶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无可否认，此刻的我猛然见到他，心中自是洋溢着欣喜和安慰，似是失足悬崖的人突然伸手抓到一棵救命草。看着他，眼里瞬间充盈着欣喜若狂的感动。
“陆少夫人，深夜出来幽会情郎？”润如丹玉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缥缈迷离的月华下，他笑得像一只邪魅的吸血鬼。
仿若一桶冰水迎头泼下，狂喜的火花瞬间被浇为灰烬。我又忘了，忘了他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如若我现在开口求他，他还会应允我吗？
“知道我此刻从你眼中读到什么吗？可怜，无助，疑惑，焦虑。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心如韧铁的陆少夫人这般紧张呢？呃？”他伸手紧紧扼住我的下巴，直到颔处传来硬生生的疼痛，我才蓦然回过神来。
他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见到我他不但没有丝毫惊讶，甚至仿佛仿佛特意在这里等候我前来。一阵阵疑惑袭上脑海，千丝万缕的思绪萦绕心间。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啊。”他依然魅惑地笑着，缓缓俯下头，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我的脸庞，“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你说是不是啊，陆少夫人？”
“算了，我没时间跟你侃这些，实话告诉你，我今晚前来是想向你讨噬心散的解药。”
“你在求我吗？”他轻笑着松开对我的扼制。
我压抑住喉间涌起的苦涩，用力说道：“是的，我求你！”
“但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呢？”
“你想怎样？”我急切地喊道，想到此刻正孤零零躺在床上承受着噬心之痛的小夜，我不禁心急如焚。
他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悠然地说：“除非你给我下跪。”
他一定是故意的。难道他就这么希望看到我在他面前丧失自尊，一副卑微可怜的样子？如果用我的自尊就能换取小夜的生命，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扑通”一声，我缓缓地跪在他面前，“赵公子，我求你，请赐我解药。”不知何时，泪水已弥漫我的双眼。迷糊间，似乎听见一丝叹息如涟漪般飘散在空气中。然后眼前的人影缓缓蹲下，温暖的掌心轻轻为我拭去眼泪。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会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怜惜和疼爱？我闭上眼睛，哪怕只有短暂的温柔，也让我沉溺其中吧。
“你就这么在乎那小子？”
“他是我弟弟，我的亲人。”
他耸耸肩，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可是我突然觉得下跪还不够。”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嘘！别急。”他的食指如蜻蜓点水般轻啄我的嘴唇，一朵绝美如罂粟花的笑容慢慢在他唇边绽放，夹带着最华丽的诱惑：“我和你交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俯在我耳边，灼热的气息瞬间吻上我的耳垂，一股致命的诱惑从耳间飘浮而入：“离开陆游。”
“嗡”，仿若无数只蜜蜂刹那间钻入耳窝，在心里萦绕扑腾，搅乱了一湖心池。
“离开他有这么困难吗！”耳边的咆哮让我回过神来，他眼中燃烧着痛楚和嫉恨的火焰，“刚才叫你下跪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现在我要你离开他，你却如此犹豫不决。你就真的这么爱他？”
文侑，要如何你才会明白，从一开始我就亏欠了他，所以，我不能伤害他，也不能背弃我的诺言啊。
“你说话啊！”我的沉默更加激怒了他，他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吼道，“回答我，你爱不爱他？”
我无助地看着他，只有泪水无声地落下。文侑，为何要逼我呢？一边是子偕，一边是小夜，我该如何抉择？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唯恐错漏了我眼中的任何情绪。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痛楚都再次隐藏在黑暗中，他才缓缓站起身，背对着我，冷漠地说：“我明白了。”
“哐当”一声，一只绣着青花瓷的精致古瓶落在怀中。我惊喜地捡起握在手里，抬头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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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我没有点灯，立于窗台前，突然想起了《倾城之恋》里柳原对着话筒说：“流苏，你的房间里看得到月亮吗？”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此刻，可会有别的人透过自己的窗子，与我共赏同一轮明月？
门闩上的一丝响动突然破坏了这恬静，虽然极轻极微，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就连一根细针落在地上也是清晰可闻。
我的心一凛，哼，想不到猛虎这么快就出笼了。倘若今夜不是因为酷热难耐，说不定几秒钟后我已魂销梦乡了。我小心翼翼地退到门边蹲下。
“吱呀”门缓缓开了，一个蒙脸的黑衣人轻轻晃了进来，手上持着的软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银光。那人双眼死死盯着榻上，脚下缓缓前行。忽然银光一闪，软剑夹带着主人的全身力气及恨意疾疾朝床上刺去，没入帐褥之中。
是时候了！我一跃而起，一边拼尽全力迅速往门外跑去，一边大声喊着“救命！有刺客！”身后的杀手猛然抽回剑，使着轻功朝我追来。剑风呼啸，我知道自己的性命维系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喝！”一道清啸在上空响起，眨眼间，一个温暖的身躯已挡在我身后，趁其措手不及，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狠狠地袭上杀手的左肩。
那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迅速挺起，如银蛇独舞般的软剑翻扭着往前绕去。
“小夜，小心哪！”我着急地大叫。
两人身影纠缠在一起，招式变换如云，我看得是眼花缭乱。数招之后，黑衣人已略显吃力，小夜看出破绽，手上的短剑如闪电般朝那人胸口袭去。黑衣人大惊，连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小夜划伤了左臂。吃了一痛之后，那人已无心恋战，挥起剑朝小夜手背一刺，趁他缩回手的当儿，乘着轻功逃之夭夭。
“小夜，别追了！”我冷然地盯着那消失在夜空的背影，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片错综复杂。
“姐姐，你没事吧？”小夜收回追踪的脚步，转身往我奔来。想来是方才那紧急的情况，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
我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说：“我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想起刚才那剑在我耳后呼啸，此刻仍觉得心有余悸。
“是她？”小夜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我轻轻一笑，没有回答，笑容里掺杂着深深的无奈。我也希望不是她啊。
“她刚才朝我屋里喷了阵迷烟，却不曾料到我早就醒了，还好没遭她的暗算。”
“怪不得你来得这么快。”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天意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她第三次下手。前两次我都幸免于难，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然也不会亲自冒这个险。
“只要姐姐没事就唔”他突然紧捂胸口，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啊！小夜，你怎么了！”我惊呼着执起他的右手，却只见手背上方才被划破的伤口已黑了一片，连渗出的血液亦转为暗红。糟糕！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她会如此歹毒地往剑上喂毒！
“姐姐，我的心好痛”
“是不是痛得像千万只虫子在咬？”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如雪，额上直冒冷汗。
噬心散！和下在鸡汤里的毒一模一样。
“来人哪！来人！”奇怪，无论我如何喊破嗓子，却不见一人前来。空落幽静的院子隐约中透出一股诡异，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这里是被世界遗弃的角落。怎么回事？子偕呢？刚才打斗的动静那么大，怎会没有人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小夜，你忍一忍，我去找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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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忽然一凉，只见小夜冰冷颤抖的手覆在上头。他拼命地对我挤出一丝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姐夜，夜儿没事一点都不疼唔”说完却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小夜！小夜！”喉间哽咽得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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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啊。”他依然魅惑地笑着，缓缓俯下头，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我的脸庞，“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你说是不是啊，陆少夫人？”
“算了，我没时间跟你侃这些，实话告诉你，我今晚前来是想向你讨噬心散的解药。”
“你在求我吗？”他轻笑着松开对我的扼制。
我压抑住喉间涌起的苦涩，用力说道：“是的，我求你！”
“但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呢？”
“你想怎样？”我急切地喊道，想到此刻正孤零零躺在床上承受着噬心之痛的小夜，我不禁心急如焚。
他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悠然地说：“除非你给我下跪。”
他一定是故意的。难道他就这么希望看到我在他面前丧失自尊，一副卑微可怜的样子？如果用我的自尊就能换取小夜的生命，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扑通”一声，我缓缓地跪在他面前，“赵公子，我求你，请赐我解药。”不知何时，泪水已弥漫我的双眼。迷糊间，似乎听见一丝叹息如涟漪般飘散在空气中。然后眼前的人影缓缓蹲下，温暖的掌心轻轻为我拭去眼泪。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会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怜惜和疼爱？我闭上眼睛，哪怕只有短暂的温柔，也让我沉溺其中吧。
“你就这么在乎那小子？”
“他是我弟弟，我的亲人。”
他耸耸肩，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可是我突然觉得下跪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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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侑，要如何你才会明白，从一开始我就亏欠了他，所以，我不能伤害他，也不能背弃我的诺言啊。
“你说话啊！”我的沉默更加激怒了他，他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吼道，“回答我，你爱不爱他？”
我无助地看着他，只有泪水无声地落下。文侑，为何要逼我呢？一边是子偕，一边是小夜，我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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