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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负相思》正文 20.渡口

  小扇等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半个多月之后赶到了位于神女江的百集村。

  百集村原本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渔村,与其他渔村相差无几,只因离神女江不远,又有一个百集渡口,是以人口较为密集,往来商户也多。

  从百集渡口出海之后,便进入了老庄岛所在的东海之内。说起神女江的由来,当地的老人皆是津津乐道,原本这神女江只是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寻常江水,当地人唤作白江。相传百十年前,数位渔民都亲眼见到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御风而行,踏江而去,消失在江水尽头的天际。亲眼得见的人们皆以为是神女下凡,于是争相传颂,而后便将此江改名为神女江。

  老庄岛之人皆知这位神女便是老庄岛首任岛主罗殇,当年她决心去寻一世外小岛归隐,以轻功踏江远逝,不料被百集村民奉为神灵,至今在百集村内仍有一座供奉神女的小观,名为神女观。

  小扇要见的这位接头人便是神女观里负责洒扫的一位老妇人,村民都称呼她为莫大娘。莫大娘无儿无女无老伴,也无人知道她从哪来,常年孤身一人守着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小扇亦不知她是何来历。

  神女观就建在百集渡口附近,小扇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神女观去寻莫大娘。莫大娘告诉小扇,自从小扇走后岛上就再没传来消息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七月酷暑,热得人心烦躁不安,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小小的百集渔村。本应先到一步的西河与兰舟至今迟迟未能现身,而何修越他们却一路风平浪静安然到了地方。

  小小的百集村内只有一间客栈,略微简陋且房间也少,幸而近日天气炎热没什么生意,勉强住得下一行人。原本因生意清冷而愁眉不展的掌柜的此时乐得合不拢嘴,对小二道,“这些天也不知怎地,客人一拨一拨地来,可要好生拜拜财神爷。”

  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却怎么能瞒得过坐在客栈里吃饭的几位?

  小扇抬头问掌柜的,“这客栈里还有什么客人吗?”

  掌柜的见说得悄悄话被人听了去,面上微微一滞,陪笑道,“可不是么,前些日子来了一帮子人,看着像是哪个门派的,在我这歇了个脚就坐船出海去了。”

  小扇站起身朝柜台走去,“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出海了?”

  掌柜的见小扇面色不善,有些摸不清状况,小心翼翼道,“船老大赵武是我一个表亲,先前听他说是要带着那帮人出海去,现在都还没回来。”

  小扇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些人什么打扮?”

  掌柜的回忆道,“一群人全都穿着黑衣裳,看着乌压压一片,还都不说不笑全阴沉沉的,着实渗人,看着就不好惹。”

  小扇心知那些人定是无上门,不知师父现在如何,是安是危,又听那掌柜的说道,“说来也怪,这一群乌泱泱大老爷们里头居然还有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是不是被胁迫的,可怜呐。”

  这掌柜的倒是有一副软心肠,人在客栈时一声不吭,人走的一干二净了倒想起来心疼了。

  小扇眼睛眯了眯,紧盯着掌柜的冷声道,“那女子可是一身红衣,长相妖娆?”

  没成想掌柜的摇了摇头,“不是,那女子穿一身粉衣,长得甚是娇俏可爱,看着也就才十四五岁。”

  小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震惊之下身形不稳,何修越忙上前扶住。小扇低声喃喃道,“是她?”

  何修越看着小扇脸色不好,似是经受了什么打击,道,“怎么了?”

  小扇摇了摇头,没有接过何修越端过来的茶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西河与兰舟他们迟迟未来,难道——”

  她一面因师父陷于危难而心揪,一面又因西河兰舟下落不明而担忧,面色愈加苍白。

  何修越一手端着茶杯,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杯口,沉声道,“我们一路上一帆风顺,竟是从未遇到什么埋伏,现在看来,应是画屏被障眼法所惑,带人去袭击西河他们了。”

  金易在一旁不停地摇着终于派上真正用场的扇子,闻言道,“不如我派出听风楼的手下去探查一番?”

  何修越思忖片刻,摇了摇头,“现在去找毫无头绪,容易打草惊蛇,再等等。”

  小扇走到客栈门口张望了下,蹙眉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西河他们遭遇了不测就晚了。”

  何修越心知小扇此刻心急如焚,思忖片刻,折中道,“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若他们还未出现,便不等了。”

  金易也点头赞同道,“眼下只能如此。”

  这一路上何修越与金易越发的不对盘,好几次险些打了起来。小扇见二人难得意见一致,无奈只能妥协。

  静谧的海边,波浪一起一伏地冲上沙滩又退了回去,用过晚饭后,小扇独自一人在海边弯腰捡东西,不知忙活着什么。

  何修越走到她身边,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是一把匕首,上头有一个银制的弹簧机关,按下机关上的猫眼绿宝石可可将刀柄伸缩,比先前的那把小巧方便多了。何修越之前见小扇的匕首有些旧了,而且总是放在袖子里,不甚方便,早已琢磨着为她定做一个。

  小扇看着这把匕首,手柄上雕纹精致,猫眼石华美昳丽,十分机巧灵便。

  何修越也看着小扇,她微低着头盯着匕首,垂目敛眉,好似温婉可人。他心知眼前皆是假象。

  “不需要。”小扇没有接过匕首,她的声音毫无起伏。

  何修越早已猜到她会如此反应,“上岛之后定会十分凶险,我没有把握护你周全,你带着匕首防身,我也好放心。”

  小扇转头看着夜幕下高低起伏的海水,“上岛后我自有主意。”

  何修越不再废话,抓起小扇的手,将匕首强硬地放在她的手里,“若你不想要,将它丢海里便是。”

  小扇瞪向何修越,他却因这一眼极为愉悦,“你好久没瞪我了。”

  自从在渝州城知道真相之后,小扇便对何修越一路上的献媚示好置若罔闻,不发怒也不原谅,只是一贯地忽视他。

  小扇不知想起了什么,片刻迟疑之后,并没有当真将匕首丢进海里。何修越在一旁看在眼里,暗地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夜过后,太阳从东方升起,又向西渐移。临近傍晚,西河与兰舟等人仍是没有踪影。

  何修越正考虑着是否派人去寻时,西河与兰舟等人终于站在百集村村口出现了。

  何修越快步上前去迎他们,“西河,兰舟,你们终于来了。”

  “见过峰主。”

  西河与兰舟等人看起来一路上颇有些艰辛,都显得有些狼狈,但是精神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你们可是遇到了袭击?”何修越见他们如此情形,已猜到几分。

  西河点了点头,“原以为走水路不会受到太大的袭击,没想到他们竟然有会凫水的高手,船被击沉后我们只能拼死游上了岸,好在最终躲过了追杀。”

  想到当时的情景,西河的神色有些戚然,“还损失了两个兄弟。”

  何修越的目光一一扫过他身后的教众,他们虽有些狼狈负伤,却士气不减,皆是严阵以待,犹如浴血奋战杀出敌众的狼群。心下既欣慰又沉重,轻叹了口气,缓步走过他们面前,亲手为他们整理衣衫发髻,却始终一言不发。

  而后他又走到西河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所有人道,“走,去休息。”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