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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7.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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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争抢着录音笔打打闹闹, 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并肩坐在空荡荡的电车末尾, 阳光透过车窗, 将树影落在白色t恤上。

  空气里跳跃着让人心跳加快的悠然气息。

  “哎, ”凌晗懒洋洋地霸占了无人的最后一排座位,把身体重量压在易皓肩头, 他打了个哈欠, 噙了笑望着不远处正排着队经过斑马线的小孩子,“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你小时候。”

  易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想的?”

  “真的很可爱啊, 你不觉得吗?”凌晗指了指窗外,“圆滚滚的身体, 胖乎乎的小脸蛋, 眼睛大大的, 乖得不得了, 迈着小短腿追着我喊‘哥哥c哥哥’简直让我心都要化了。”

  易皓露出个嫌恶的表情。

  “我觉得很傻。”他肃容,很酷地睃了窗外背书包的小孩子们一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追着喊你哥哥吗?”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看见我就下意识躲开,”易皓恶意地笑了笑, 捏住凌晗腮帮子,“我小时候可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的, 不管是大人还是跟我一样的小孩子, 都喜欢凑到我跟前, 逗我和他们一起玩儿。你越躲,我越想缠着你,你越嫌弃,我越要磨到你心软不可。”

  凌晗震惊了。

  “不会吧你那时候才多大点儿?就这么有心计?”凌晗捧心口做出一副要晕倒的夸张动作,“美好的回忆破灭了,你怎么赔?”

  易皓飞快地往前面司机和售票员那儿扫了眼,手悄悄环过去将凌晗搂到自己身上。

  “我把我整个人都赔给你,不好吗?”他压低了声音跟凌晗咬耳朵。

  凌晗被他呼出的热气痒得忍不住笑,一边躲闪一边乐:“我怎么觉得我有点亏啊?”

  “哪里亏?”易皓气呼呼地挠他痒痒肉,“以前的回忆都过去了,将来我可以陪你一起制造更多怎么看都稳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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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强迫赚了一大笔的凌晗懒洋洋地摊开手脚。

  他溜到前面一排去坐,还嫌易皓体温高,热,不许易皓跟过来。

  易皓只好满脸无奈地继续坐在后面。

  电车晃晃悠悠地穿过老旧的城墙,沿着狭长的弄堂行驶。

  飞速倒退而去的那些树木c风景,如同一曲悠长的渔歌,在夏日午后安详地闪烁着粼粼波光。

  恍若乘坐在能够穿梭时空的巴士上,经过所有浮光掠影,去达未知的终点。

  凌晗闭上眼睛,被午后慵懒的风吹得昏昏欲睡。

  头随着车身起伏而一点一点,即将亲吻车窗时,从后座伸来一只手,稳稳垫在了凌晗脑袋与玻璃之间。

  易皓一手托着下巴,目光投向另一边,他透着微微笑意的琥珀色双眸,凝视车窗上倒映出的凌晗侧影。

  能一直这样看下去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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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晗问易皓假期有什么打算。

  易皓表示我随意,看你喜欢。

  于是凌晗就开始兴致勃勃地翻某宝查机票订酒店,想拉着易皓找个地方去玩几天。

  上哪儿比较好呢?

  太热的地方不考虑。

  太远的也不想去,懒得动。

  最好是不冷不热,光照好但是又不会把人晒黑,最好游客数量少,安安静静不会被人认出不会被人打扰。

  当然配套设施也必须齐全,东西要好吃,热水要足,冷气要静音,床和浴室必须干净,隔音要好

  易皓听凌晗念念有词听得自己都毛了,用很惊悚的眼神盯了凌晗好半天。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能跟凌晗过日子的都是超人。

  这样一想,易皓美滋滋地打开app,给自己叫了一份麦当当新出的正义联盟·培根鸡排堡套餐,非常符合他给自己定位的人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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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疯狂rank,两个人过起了睡到自然醒,一起去买菜,一起回来做饭,吃饱了就沿着湖边溜达,偶尔脑子一抽风,易皓还率性地直接往湖里蹦,来一场肆无忌惮的果泳。

  凌晗就在岸上笑弯了腰,还掏出手机对准易皓一阵儿猛拍。

  正低头翻相册津津有味地擦口水,欣赏让人气血偾张的美色,顺便默念几句南无阿弥陀佛防止鼻血奔涌,突然听见水声靠近,凌晗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他一句惊呼刚喊了半截儿就转成呛水的咳嗽声。

  易皓健壮手臂箍着凌晗胸前,用力将他拖出水面,凌晗趴在易皓胳膊上狂咳,半晌,仍然惊魂未定。

  拍抚着凌晗的背,易皓很是后悔。

  “早知道你反应那么大,我就不逗你了。”

  凌晗根本不敢乱动,湖水微凉,随着两人的动作起伏波动,脚踩不到底,周身每个借力使力的地儿,只能慌慌张张地搂紧了易皓脖子。

  “不许松手!”他声音拔高,色厉内茬地命令着,“你敢放手我就咬死你!”

  “咬死我啊?用哪儿咬啊?是不是用这儿?”易皓嘿嘿笑了两声,暧昧地拍了拍凌晗屁股,“用这儿的话我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他边说边松了松胳膊。

  凌晗立马大叫起来,手脚疯狂扑腾挣扎,激起大蓬大蓬的水花,浇了他俩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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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岸上,凌晗气的要死,颤抖着抱紧了胳膊,吸吸鼻子,拽着肩头垂下来的袖子狠狠擤了一下,脚步朝路另一侧挪了挪。

  瞥过他孩子气的举动,易皓笑容无奈,摇了摇头。

  “阿嚏!”

  听见被风吹来的动静,凌晗撇撇嘴,暗道,活该,谁叫你浪到水里去的?以为劳资天下无敌百毒不侵?傻了吧,就算是夏天,太阳落了山,到水里折腾一通,再光着膀子走在风里,不冷才怪。

  吐槽归吐槽,凌晗气冲冲的脚步还是不自觉放慢了下来。

  他原地蹦了几下活动身体,等到易皓过来,凌晗假装落地不稳,趔趄了一下朝易皓身上靠过去。

  “哎哟扶我一下!”

  手紧紧挽住易皓胳膊,凌晗故意不看他什么表情,拽了就往前迈步。

  “快点回去,我要看《国家宝藏》,去晚了全是弹幕,烦。”

  体温从挨近的手臂c身侧悄然蔓延开,叠加在一起,自有温柔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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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泡了个热水澡,凌晗觉得自己又满血满蓝复活过来了。

  他拿着大毛巾慢慢走回去,很理所当然地站在床边,抬腿轻轻踢了踢易皓小腿。

  “给我擦头发。”

  易皓放下手机应是。

  “刚才你在玩游戏?”凌晗的声音从大毛巾底下传来。

  “没有,”易皓声音平和,“就看看视频。”

  凌晗想起来某件事,恍然:“你在看廖逸他们队的比赛吧。”

  易皓嗯了一声。

  “怎么样,赢了吗?”凌晗问,“应该赢了吧,那小子挺强的。”

  “赢了两局,第三局输了。”易皓告诉他,“感觉他们团队决策特别强,别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凌晗失笑。

  “你以为团队性还有决策力不能说明问题?”凌晗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就冲这句话,小阿团,你离独当一面还差的远呢。”

  易皓很郁闷。

  “不是让你别叫我阿团吗算了这不重要我怎么不能独当一面了,我可是季后赛总决赛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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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p又怎样?

  这世上还有很多vp解决不了的事儿。

  如果生活像一局游戏,vp能carry全场,那该多好。

  他俩照着赵博士的建议,从作息开始尝试调整,一天天过去,凌晗眼里的轻快多了几分,易皓看在眼里喜在心底,以为抑郁也不是啥大毛病,很快就能痊愈。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让吃了药沉沉睡去的凌晗突然惊喘着醒来,他一跃而起,赤着双脚奔到门边,拽着门把手疯狂摇动。

  主卧的门锁是电子的,跟传统门锁不一样,得将门把手往下摁到底,听见咔的一声后,才能转动开锁。

  易皓跟过来,他以为凌晗是魇着了,做了噩梦。

  便上前去举起胳膊想抚摸凌晗肩头安慰他。

  没想到手刚伸过去,凌晗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鞭子狠狠抽了一记似的,尖叫起来。

  那叫声尖锐得让易皓直皱眉头。

  他说的每一句安慰的话都被凌晗失控的叫声给压得支离破碎,易皓耐心不多,忍无可忍之下,他拧起眉头吼了一嗓子:“给我闭嘴!”

  吼完,凌晗整个人僵住,束手束脚地站在门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开始不正常地发抖,又大又亮的一双凤眼里噙满泪水,惊恐不安地瞪圆了看着易皓。

  仔细看,易皓发现凌晗的眼睛格外幽黑,像一潭死水,教人心底直冒寒意。

  他寻思自己是不是太凶,吓着凌晗了,便又再次往前跨了两步,想搂住凌晗好生安慰。

  看见易皓朝自己靠近,凌晗警觉地往后猛地一缩,整个身体贴着门板,趔趄着晃了晃站好,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里滑落,咚地跪在地上,嗫嚅着重复同一句话:“对不起我c我错了别打我”

  他卑微惧怕的神态让易皓心神大震。

  心底猛地蹿起一丛怒焰,易皓上前用力拽起凌晗:“你跪什么站好!我说,给我站好不许跪我!闭嘴,别说话!”

  凌晗面上流露出明显的畏惧,瑟缩成一团,泪流得又急又凶,所有泣音都被死死地咬在了唇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易皓凝神端详凌晗的反应,这哪儿像成年人?倒像个常年受欺凌的孩童易皓心猛地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固定住凌晗小幅度躲闪却又不敢过分抗拒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凌晗,别怕,”易皓柔声道,“是我啊,我是易皓你的阿团,你不记得了吗?”

  “阿团?”凌晗颤抖着,眼珠子乱晃,依然没能找到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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