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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我有一瓶酒,有话对你说

  张澈接了电话,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看着风平浪静的仙阳湖叹息了一声,这才道:“公益广告这个想法我也觉得不错,不过暂时是没法继续讨论了。”

  从他表情就看得出来有事情,奚然就问道:“怎么了?”

  “你还记得燃烧乐队吗?我之前跟你提过。”

  张澈这么问,奚然点点头道:“就是那些跟你一起玩音乐的人?”

  “就是他们,不过现在要解散了,今晚是最后一场演出,就在南北大街。”

  说到这里张澈又有些唏嘘,奚然就道:“那你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

  张澈笑着邀请,奚然听得有些愣,她之前对此没有兴趣,也从来不参合这些事情,张澈接着就笑道:“你看啊,用小悦的话来说我这条咸鱼也时不时翻翻身了,在向你靠近,那你是不是也该向我靠近一下?”

  奚然沉吟了一下,表情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还是说道:“好。”

  张澈一听笑得更灿烂了,道:“那你先等等,我去将鼓给拿出来,还有我的证书。”

  南北大街是清溪一条非常神奇的街道,地处繁华的商业区,这条路本身很宽阔但却被规划成了波浪形,能够通车的只是中间一小部分,余下部分都是花台和人行道。

  因其特殊性,这里就成了街头艺人的最爱,每当夜幕降临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彩云对街头艺人有着规范管理,每个从业人员不管是爱好还是专职都必须去申请街头艺人资格证书,上大学的时候张澈就顺利拿到了证书。

  他做街头艺人就是纯属爱好,用奚悦的话来说根本就是心血来潮。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认识了燃烧乐队的一群人,这是一只在彩云音乐圈颇有知名度的地下乐队,有时候会全国各地的去跑场走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酒吧或者餐厅演出,偶尔才会出现在街头。

  这是对音乐有着狂热追求的一群人,燃烧乐队成立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突然听说要解散,电话里的语气又充满了不甘和无奈,让张澈也是思绪万千。

  张澈带着奚然,开车拉着他的架子鼓来到南北大街的时候,燃烧乐队已经在调试乐器,表演还没有开始,边上就已经饶有兴趣的围着不少出来逛街散步的人。

  见了面,张澈先带着奚然过去打招呼,道:“介绍一下,燃烧乐队的主唱兼节奏吉他阿耀,主音吉他虎子,贝斯手何伟,键盘手老廖,还有这个胖子是鼓仨。”

  介绍完了燃烧乐队的人,张澈接着又给他们介绍奚然,“这是我老婆,奚然。”

  一群人仔细打量了奚然一下,都觉得她漂亮是漂亮,但不管怎么看都是不好接近的类型,如果换做往常时候他们肯定多余的话都不会讲一句,因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

  不过张澈都说了是他老婆,那当然得好好的打招呼,客套了两句后鼓仨才搂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半年多没见没想到你都结婚了。”

  “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都没有来得及通知你们。”

  张澈的朋友还蛮多的,但结婚的时候谁也没有邀请,毕竟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了。

  燃烧乐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不知道的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在发生。

  张澈跟燃烧乐队是纯粹的音乐上的朋友,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的交集,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大家都喜欢音乐,能够做知己就行了,其他方面的东西根本就无所谓。

  寒暄几句,这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既然是来表演的那就好好表演,张澈拿出了架子鼓跟他们相对,一个人和一支乐队配合着开始了演出。

  有时候是著名歌手的经典歌曲,有时候是燃烧乐队的原创,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卖力,渐渐的听众汇聚得也越来越多,奚然也坐在一边,一直都在安静的听。

  作为一只地下乐队,临到解散也不像那些著名乐队那么风光,围观群众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乐队的名字,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演出,这是梦想的终点,但没人知道。

  或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整个帝国那么多玩音乐的人,每天都有乐队成立,每天都有乐队解散,并没有什么特别。

  两个多小时的演出之后,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时间快到十一点街上的人也渐渐变少,燃烧乐队的每个人都还充满了不舍但还是停了下来,抱着乐器怔怔的愣了半响后才道:“走吧,小酒馆。”

  上村街,清溪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此时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小酒馆不仅适合一家酒吧,同时还是一家青年旅社,国际认证的那种。

  小酒馆在整个帝国底下音乐圈都颇有名气,不少乐队来彩云演出游玩都会选择住在这里,因为是国际青旅,老外也是非常的多,音乐这个主题也给所有国内外的住客提供了相当大的乐趣。

  这是一栋老宅子,青砖褐瓦很有古城客栈的风范,这时候也正热闹,不过张澈他们没有再去参合,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然后阿耀点燃了烟就招呼服务员道:“杏花村,先来二十个。”

  “怎么你们现在改喝白酒了吗?”

  张澈一听他们叫的是杏花村有些诧异,以往这些家伙可都是喝啤酒来着,老廖笑笑就道:“现在不是流行嘛。说来也奇怪,看着酒瓶上那些话,每当想喝酒的时候就会把这个青春小酒给想起来,青春呐。”

  说完,老廖叹息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多少有些忐忑。

  酒很快就拿来了,青春小酒走的是中高档路线,因为针对年轻市场的原因还特意降低的酒度,主要是40°和45°两种,一瓶是100l的量,用习惯的单位来计量那是二两。

  人手一瓶,刚好对着瓶喝,杏花村历史悠久酿造工艺还是很厉害的,这款青春小酒张澈感觉就要比原本世界的江小白好喝。同样的,如果不喜欢直接喝白酒,兑上饮料或者调成鸡尾酒也别有一番味道。

  “我有一瓶酒,有话对你说。”

  这是江小白的包装文案,也被张澈给抄了过来,这也是青春小酒能够成功的关键。

  奚然早就知道张澈的这番运作成功了,但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也还是第一次,都忍不住有点想要尝尝看了,可她之后还要开车,于是只能作罢。

  听到老廖这么说,张澈忍不住就笑道:“你们也被扎心了?”

  “何止是扎心,简直就是残酷的直接将血淋淋的真相给剥了开来好吗。”

  虎子自嘲的笑了笑,用唏嘘的口气说道:“我们燃烧乐队成立了十多年,从开始踌躇满志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事无成,我们的处境还真就像这句话说的。”

  他将手里的酒瓶举了起来,上面写的是:我是一只趴在玻璃窗上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却找不到出路。

  顿了顿,张澈终究还是忍不住道:“都已经十多年了,为什么突然要解散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无奈,张澈本来不想问太多,只想开开心心的陪他们醉一场,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就因为已经十多年了,所以梦该醒了。”

  阿耀就道:“我们这些人,本身就是一路在别人的质疑中走过来的,为了音乐鼓仨跟家里人都闹翻了,我们每个人都为此失去了很多,我们原本无怨无悔,我们原本认为能够成功,但现在,我们都动摇了。”

  燃烧乐队的经历也算是多姿多彩,曾经签过唱片公司发展唱片,但结果是石沉大海没取得什么反响,也参加过选秀节目拿到过还算不错的成绩,但也没能大红大紫。

  作为一只乐队他们算不上成功,帝国那么多玩音乐的人能够成功的终究只是少数,也不止是音乐了,所有行业都一样。

  “本来我们就不是小鲜肉,现在更是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何伟喝了一口,靠着墙壁接着道:“古话说三十而立,可我们立起什么来了?事业吗,混到这个年龄了什么都没有,婚姻家庭那就更别想了,这么多年就阿耀有个女朋友,还因为他买不起房子没有车吹了。”

  能够给梦想最沉重打击的,往往都是现实,车子房子票子虽然俗了一些,但谁又能离得开,年轻的时候可能对此不屑一顾,可终究还是需要面对这一切。

  燃烧乐队到处跑场演出,赚到的钱也就堪堪够维系开支而已,一直都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其他的根本都是奢想。

  现实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继续下去,那就只有至此结束,从此走向平庸,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成为他们之前根本看不上的群体。

  我们都终将成为我们曾经讨厌的人,张澈跟着喝了一口气,发现瓶身上写着的是自己抄来的一首诗。

  那时候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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