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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犀照风清

  聆叶应林予书的请求,和其余人一同去探望林予馨。

  经过诊治,林予馨的眼睛可以感受到光亮了。

  “你近期需要小心,不能晒到太阳,给你的药也得按时服用,很快便可恢复视力。”

  “谢谢您,实在太感谢了!好想让哥哥知道这个消息啊。”

  少女的雀跃遇上沉默。

  她自言自语:“也是啊,哥哥现在在很远的地方”

  林予书请求众人让他和妹妹道别,于是清鸢关上门窗,施展燃犀之术,还在其中加入了决明子粉末,可以使妹妹看哥哥看得清楚些。

  林予馨见哥哥随着一阵青烟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喜万分。

  “哥!”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冲上去抱紧哥哥。

  “哥哥,你在外这么久,辛苦了。一切还好吗?”

  这一刻,林予书觉得自己所受的苦都不算什么。能再次拥抱最心爱的人,已然是上苍莫大的恩惠了。“予馨,哥哥一切都好。哥哥知道,你的眼睛可以恢复了。哥哥答应你的,终于算是做到了。”

  “哥哥,你在外面那么久,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好吗?”

  林予书身形一僵。

  “我的好妹妹,哥哥犯了错,要去很远的地方才可以。不过,临走前知道你可以复明,哥哥也就放心了。往后哥哥不在的日子里,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若是遇上心仪的人,便自己做主嫁了,好好过日子,可是别受委屈。哥哥好想看到那一天呐,可是哥哥得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哥哥,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好不好?”哥哥那宠爱的眼神,让她以为自己撒娇的话,哥哥说不定就不走了,就能留下来陪她一起过日子了。

  “傻孩子为了你,哥哥不后悔保重”若有来生,我不想只做你哥哥

  “各位恩公,谢谢了。”林予书渐渐变得透明,直至化作一束光飞走。

  “哥哥!”予馨要去追赶那束光,直到撞上凳子,跌坐在地,口中仍不断呢喃着:“哥哥,别走,你不要予馨了么?”

  林予书入了轮回,整个屋子重新暗下来。

  林予馨魔怔了般,甚至分不清,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仅仅是自己的一场梦,自己太思念哥哥才梦由心生,梦醒了,哥哥还在远方,在为她筹钱治病。

  哥哥

  “你的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你。我想他不会后悔这般全心全意为你付出。你好好活着,或许有一天会与他重逢。”即使碰上的,是他的转世。

  清鸢倒是很惊讶,洛秦竟会讲出这么温柔的安慰人的话。

  “时间不早,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对于他,对于他们兄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是夜。念着这两日所发生的一切,大家都难以成眠。

  清鸢迈出房门,却见洛秦坐在对面的屋顶赏月观星。

  她飞身而上,坐到他身旁。

  “真是料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闲情雅致,而且,也有那般温柔细致的时候。”

  洛秦俊朗一笑,仿佛他不是羊首人身通体漆黑的智慧之魔而真的只是一个白衣少年。“既然要体验做人,有人的情感岂非再正常不过?我也只是随感而发,然后根据人间的习惯做而已。”

  “你若不说这话,我倒真要当你是儒雅俊秀的少年了。”

  “那你呢?”

  “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少年;但是你,是否只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你呢?”

  自己清鸢明白洛秦的问题,却不知晓那看似显而易见的答案。在数不清的岁月里,自己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他的喜怒,他的所求,如同那些才是自己的意义;而洛秦所指的自己,又是谁,又在哪里呢?

  洛秦见她不语,倒也不追问,转过头,对着星空感叹:“今晚夜凉如水。”

  “你能做人,甚至登上建木而不被察觉,不得不说是我部的秘术神奇。”

  “确实如此啊。”

  想当时,清鸢取了沉睡的洛秦些许血肉,加上般若密药,用术法让血肉快速生长,渐成人形,待巴风特附上后,将魔体暂时封入洛秦体内。

  “你若需要,仍可动用部分修为,只是这身子没你原来的那么金刚不坏。”

  而巴风特发现,与魔不同,人的躯体对于万物的感觉更加敏锐,而魔的“敏感”主要针对敌人和危险,且靠的是天性和修为。行走在夜色中,凉风习习,暗香缕缕,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可是在与绯石交战的过程中,清鸢提及他的身体会经受不住考虑到她之前的身份,他很难不怀疑,她是否动了什么手脚。

  然而太多秘密,似乎都被埋藏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流野房外。聆叶叩门。

  “师弟,我能进来吗?”

  里面沉默,聆叶遂推门而入。

  见师弟卧坐床上一言不发,聆叶便走到他床前坐下。

  “怎么?我曾经的师兄,打算将我抓回建木?”

  “师弟,我知道你仍对当年之事耿执于心,但是此事绝非你表面看到那样。”

  流野斜睨他一眼,手中召出光刃,架在他脖颈处。“这话你讲过数遍,同样的说辞,有意思吗?比起苍白的言语,很多事情,我会让你用身体好好感悟的!”

  他怎会忘怀!

  聆叶叹了口气。“我原以为隐瞒真相是为你好,可是却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走错。你若愿意听,我现在就把整件事的详细始末告诉你。你若还不信,大可以杀了我,为那个人报仇。”

  流野暂且收了光刃。“那我可真要洗耳恭听了。”

  “一千七百八十五年前,女仙涟漪升上建木,进入月部;一千七百八十三年前,涟漪与你邂逅结识”

  “够了!这些不需要你提醒!”

  “那好,一千七百二十一年前,金部察觉涟漪异动,后证实其与一直窥伺仙人两界的魔族联系,乃是魔族最早冲破封印来到人间的细作之一。她接近你,与你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流野的脸色愈发阴沉,逼问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有证据?”

  “时间已然久远,但当时的金部确实发现她与魔族往来,我们本想秘密处理此事;不想你执行任务提前回来,撞上了那一幕。之后我们的解释你听不进,所以才有了如此大的误会。”

  “误会?那你们可曾想过,以为涟漪是细作会是误会?”

  “师弟!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我仍希望你不要被偏执蒙蔽。你好好养伤,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聆叶离开后,流野眼中依然神色复杂,抓紧被衾的手骨节凸显。

  “谁?”

  凭空飘下一方白纱手绢。

  “尺素?你不好好待着养伤,来此作甚?”

  尺素并未现身,声音却离流野颇近。

  “你伤得这么重,不怕聆叶想趁人之危把你带回去?”

  流野微微一笑。“你无需担心,我自有打算。”

  “那她可有事?”

  “她好得很,我猜,这才是你过来的真实目的吧?”

  “你若不识我好心那便随你,多保重。”说完,如水滴落入大海,再不可寻。

  流野凝视声音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墙之隔,屋外的兰菲心情也不平静。

  若非自己突然走火入魔耽误颇久,是不是他们就能赶上把那些人都救出来了?

  再想到绯石的眼神与表情,兰菲觉得自己当是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对方才会有那般压抑的绝望和疯狂的举动。

  先前在雷泽,更是自己好奇要进地宫,才牵连大家都跟着受伤。

  念及种种,自己一直被大家照顾着,却总是负担般的存在。

  长栾遇见凭栏而立眺望远处的兰菲,走上前。

  “怎么了?”

  兰菲只是懂事地摇摇头。“长栾姐姐,我没事,倒是你,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多亏了师父和你,我好得很。谢谢了。”

  “长栾姐姐你不用客气的,而且流野哥哥他也帮着救你出来的。”兰菲实在不知道流野比她大多少,一直在“哥哥”和“叔叔”间犹豫不定,最后还是觉得说“哥哥”比较合适,因为毕竟流野看上去并没有叔叔辈那么老成。

  “他和师父”从第一次见他与师父一同出现,她已看出,两人必定纠葛很深。

  “怎么?”

  “没事。瞧,你的清鸢姐姐在对面的屋顶上对你挥手呢。”

  “我看我还是不要打搅她和洛秦哥哥了吧。”兰菲已懂了些世事,此刻自然是往花前月下那方面想了。

  “看她的意思,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反而想让你也过去呢。”长栾这般说着,再对上清鸢那笑意满满的眼睛时,发现她竟也是在对自己招手。

  兰菲也瞥见了,还在担心长栾姐姐的伤,可清鸢只手轻轻一抬,两人就缓缓飞到她面前。

  “如此良辰美景,既然你们都还没休息,自然是一起赏月最好。”

  兰菲望向洛秦,后者却误以为她们有女儿家的心思要谈,起身说道:“我下去温些酒来。”

  兰菲很是抱歉。“清鸢姐姐,我们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清鸢见她的模样,不禁忍俊:“小菲菲,你这丫头傻起来还真可爱。我和他可没什么。比起他,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说着还狎近过来。

  清鸢笑得飘然媚然,长栾正色嗔她:“又闹。”

  “大姐,你还是这般严肃正经。”清鸢嘟囔着,却未说“无趣”。

  洛秦温了酒回来。

  “洛大才子,你要不要迎风把酒,吟唱一曲给我们听听?”

  清鸢建议一出,兰菲立即附和,就连长栾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如此,在下献丑了。”酒器成排竹筷击之,徐徐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一曲终了,洛秦依然沉浸在其音律之中。

  兰菲虽能听出节奏舒缓,字节优美,但不太能听懂意思。

  “洛秦哥哥,这首歌是讲什么的呢?”

  “这是《诗经陈风》中的一篇,名为《月出》,讲的是一位公子在月下邂逅美人,但未敢上前言明心声的故事。”

  “那真是好可惜呀。”

  “未能言明或许哀婉,然世间最美的感情,往往是那些埋在心底说不出的,因为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兰菲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在她心中,仍然认为说出来会更好。

  对于感情,每个人的理解都会不同,因故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至少还有酒。只是风姑娘你还受着伤,我给你带了些热茶。”

  “多谢。”

  兰菲见洛秦给清鸢斟满一杯澄明的液体,而那其中还有小小的c月亮的倒影在摇曳着,心里犯起了痒痒。

  清鸢见她都快将头伸进自己的酒杯中了,索性问她:“小菲菲,你也想尝尝?只是怕你喝不惯哟。”说着把酒杯递到她面前。

  兰菲小心看了长栾姐姐一眼,见她没有阻止或生气,于是小酌一口,只觉醇厚而甘甜,一点也不呛人,反有一股桂花的香气。

  “真好喝!”

  “听客栈老板娘说,这种桂花酿是特制的,因为此酒封坛前会加入一颗祝余草,因而酒中蕴有神草之力,清冽绵柔。虽是如此,亦不可多饮,否则仍是会醉的。”

  “如此有趣,那这是世上最好喝的酒吗?”

  洛秦又言:“我看未必。其他不提,玉红酒定会比这桂花酿美味许多。”

  “玉红酒?”兰菲不知。

  “相传昆仑山间生玉红草,食之可大醉三百载,若是酿成酒,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我没见过玉红草,也未尝过玉红酒,这桂花酿却是真真切切喝过的。所以对于此刻的我而言,这便是最好的酒了。”

  这样的兰菲,简简单单,没有那些烦心的比较,只认定自己喜欢的,倒是着实令人羡慕她的纯粹与快乐。

  “小菲菲你说得对。还想不想喝啦?想喝这杯也给你吧。”

  在酒与茶的陪伴下,四人在屋顶上赏月谈笑,短暂放下各自的哀伤与难过,只为这不应辜负的时光。

  临了,洛秦将长栾护送下去,清鸢则拉住兰菲,在她耳边轻语:“小菲菲,你若想了解过往,练好我教你的法术,我已想到办法帮你了。”

  兰菲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你清鸢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好,只是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兰菲疑问:“长栾姐姐也不可以吗?”

  “我们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嗯!”兰菲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知道过去,那么或许就有办法劝绯石姐姐回头,还有那个和煦的紫色身影

  司幽

  暗处,洛秦拦住清鸢。

  “看你如此融入其中,挺好。”

  清鸢的语气瞬间冰冷:“不劳你提醒,一切我自有打算;而你,照顾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末了,挑衅般睨视洛秦:“要想获取信任,总得投入点感情,你难道不是吗?魔君大人。”

  洛秦手捂着她在雷泽地宫送给他的锦囊,不再言语。

  一行人决定在祝余村多待些时日,一方面伤者得要时间休养,另一方面林予馨的情况仍需观察,再者亶爰山一事,聆叶仍希望找出更多线索头绪。

  每日,聆叶诊治完毕,都会抽出时间去亶爰附近探查一番,山洞是无法再进入了,但巡视周边或能发现蛛丝马迹;最令他担心的,便是青铜树和收集魂魄的阵法了。

  尝试复制逆天的阵法,那些人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聆叶在为流野疗伤时,不禁回忆起当时山洞内的情形。

  风长栾周身遍布千魂丝,气息微弱;绯石也裹缚丝中,然迸发着红色的光,尽管新丝不断缠绕,贴身的千魂丝却被阴火焚烧殆尽。绯石前进得极为缓慢,可如此这般,等于长栾耗费灵力和生命却只能减缓其速度。

  两人对视,流野伸出两根手指,一齐弯曲。聆叶瞬间心领神会。这是他们当年拜入师门后自创的战斗暗号,两根手指代表师弟出动,弯曲则是迂回拖延,意在制造空隙,让聆叶救人之后寻出破绽一击制敌。

  聆叶斩断千魂丝,护住徒弟心脉,将她抱到一边藏好,以免被战斗波及。

  流野虽有婆罗胄护体,但低估了狂化绯石的战斗力,其力道之强横c招式之凌厉,均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山洞的空间毕竟狭小,穹宇瞬华根本施展不了,否则山体坍塌后果严重。聆叶只得御气化剑,与绯石过招。

  两人联手,原本可能拿下绯石,可偏偏在那一刻,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出现,眨眼间便把绯石吞噬了进去。

  考虑到风长栾和流野的伤势,聆叶只能放弃追查。两人才能压制绯石,他没有信心能独自应对那更强的力量。

  于是他们及时抽身而出。

  “师弟,亶爰一事,你怎么看?”

  经过了那一晚,师兄弟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流野虽然许多时候仍是沉默少言,却没再一见面就动刀动枪。流野曾说:“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句欺瞒,绝不会放过你!”聆叶听了这话,才算放心。

  “离魂之阵及其威力,应是鲜有人知的,怕就怕,是魔族见识过厉害,意欲借用此阵,彻底瓦解封印。若真如他们所愿”

  神仙两界的现状聆叶每念及此都愁眉不展,而魔界虚实尚不明朗,则更令他忧心。

  流野见他这般,心知情形绝不乐观。“师师兄,目前一切都未明了,再多烦忧也无济于事。”

  聆叶片刻欣喜:“你终于,愿意再叫我一声师兄了。早知道我就”他原本想说“早知道我就尽快把真相告知于你了”,但转念此时提及多有不妥,只好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流野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双手枕在脑后,不经意地问:“你就怎样?”说着嘴角勾上略带挑衅的微笑。

  聆叶一愣,思考如何把这话给圆下去。

  “早知道你就尽快告诉我真相了,是吧?我猜到你想说这个,可是又怕不合适。”

  看他神情淡然,聆叶这才稍稍宽了心。

  “师弟,你的伤已无大碍。我明日会启程去追查绯石他们的行踪,你多保重。”

  聆叶离去半晌,清鸢端着茶水来敲门。

  “流野先生,我能进去吗?”

  “请。”

  开门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感谢流野先生出手相救我大姐,小女子送来些茶水,聊表谢意。”

  关上门,流野什么都没说,走到桌前,蘸着清茶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清鸢看完后挥袖一抹,随后退出房间。

  双生铃

  传信让竹叶青和无期先查阅宫内典籍,再做打算。

  流野从随身衣袋中取出猩红色的血虱粉末,搅入茶水中服了下去,再运功调理。

  这血虱在咬人时,会吐出些微毒素麻痹伤口,所以被咬的人畜当时不会有感觉,待血虱吸饱血脱离后,宿主伤处才会红肿发痒。清鸢曾用其吸取兰菲神血,交予流野,以期助他疗伤。

  翌日,聆叶临行前,将一些事情交代给长栾。

  “绯石和阵法的事为师会处理,你就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还有,以后无论任何情况,首先汇报,万不可再妄动千魂丝。照顾好自己和大家,明白了吗?”

  “徒儿知道了。”

  聆叶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让她游历时留意几样物件的下落。不管计划是否施行,先把那些东西找到都无害处。

  聆叶离去。晚些时候,大伙发现流野的房间亦空空如也,只留下张字条,上书“告辞”,再无他言。

  风长栾担忧他寻机算计师父,立即传信请他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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