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三、安顿（中）
宴北暂时就在萧慎言家安顿了下来。说是暂时，确实是暂时。不过住了五日，宴北就跟百里碧寻了一处小宅子住了进去。出门的时候，萧慎言撅着小嘴，扯着宴北的袖子道：“你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人丢下？”
宴北觉得好笑，食指挑着萧慎言的下巴，眼神轻浮看着她：“小娘子莫急，等小生安顿好了，不日便邀小娘子过府一叙。”
萧慎言一愣，瞪大了眼睛拍下宴北轻薄的手：“越发没规矩了。”
宴北哈哈一笑，学着戏子里的小生，假意踢开袍身，伸手接住，微微躬身，眼角瞄着萧慎言，意欲挑逗。
萧慎言推搡着宴北：“你真舍得啊真舍得。”
宴北收了这幅风流姿态，揉了揉耳朵道：“不过住了五日，这姬长安三个字，长安公子这四个字，阙少这两个字都让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再住下去，怕是我都要魔障了。”
萧慎言一副小女儿状道：“这话不和你说，我还能和谁说？”
宴北连连点头，颇为大气地说道：“再想说的时候，便来我府上吧。”
住进新居的时候百里碧忍不住说道：“姑娘要常住吗？”
宴北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买个宅子多浪费啊。住萧家小姐那里不好吗？”
“你觉得好吗？”
“大门大户，规矩什么都还齐整，应该住起来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宴北笑着点了点百里碧的头，转头擦拭桌子的时候接着说：“就是因为大门大户，所以才不方便。我不日便要去大皇子靖王府上，如两处闲走，总是惹人非议的。其实，我不过是个卖艺的，不想牵扯太多。”
“萧家小姐倒是十分喜欢姑娘的。”
“我们是谈得来。”宴北看到百里碧一脸遗憾的模样笑道：“这丫头喜欢萧家小姐了？不如送与她做丫鬟可好？”
“姑娘又笑话奴婢了。”百里碧背着宴北整理着床铺，摆弄半晌，又回头道：“姑娘认识的人总是那么惊人。”
宴北掩口一笑，心道，你只道连晋这个身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偏让我攀上了，你只道萧慎言是个才女便觉得遥不可及却被我及到了，可在我眼中，一个是一同长大的孩子，一个却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女子而已。你们看到的和我接触的不是一个人啊。宴北笑了笑，走出房间，走进了小院子里，寻个椅子便坐下了。
这房子不大，可是最让宴北欢喜的是，这里有一个大院子，左右两侧都开垦出来。院子右面的土地上有一棵那么大的李子树，粗壮而结实。而另一侧，却是一片葡萄藤，蔓延着半个院子。宴北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就勾画出炎炎夏日里，她便躺在太妃椅上纳凉的模样。或者在李子树上挂满李子的时候，她坐在树丫上，看着墙外风景的美好。于是，当百里碧还在踌躇银两的时候，宴北便敲定了这里，完全忽略了百里碧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的，宴北知道百里碧眼中的意思，这里太陈旧了，房屋的修葺肯定又要一笔银子。房屋的漆剥落了，窗纸也有漏洞，好在房上的四角齐全，虽是陈旧的房子，所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还算结实，也没有漏风掉雨的迹象。相比这让她觉得舒服的院子，她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不足。
于是，两个人雇了一些工匠，敲敲打打，修修补补，用了两天时间，把房子整理得差不多，又花了一天时间购置物品，把这不大的小院子，不大的小屋子弄得像模像样。就连一心想要宴北留在府上的萧慎言看了也说：“弄得我也想来住上一住。”
宴北笑着说：“有何不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好似在勾引良家小姐出了墙头做那枝红杏。
宴北伸了个懒腰，百里碧也跟着出来，走到院子里那李子树下，在已经支起的绳子上摊起被子，铺在绳子上，又用掸子抽打，宴北看着笑着说道：“总看着你像个小姐，却又在你做这些活计的时候觉得，你还真是个做惯了活儿的人。”
百里碧扭头也笑着说道：“总觉得姑娘应该是个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的女子，却在看到姑娘的时候想着，也合该是这幅洒脱模样才够得上传闻中的流羽舞者的名衔。”
“你这丫头，和我熟悉了啊，还开始打趣我了。”
“奴婢还从未见过姑娘跳舞呢。”
“这有何难？”
“姑娘要跳给奴婢看？”
“等一切收拾好了，就让你看到烦。”说着宴北便笑了起来。
“姑娘什么时候去靖王府上？”
“明日。”
当晚，宴北躺在那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里面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幸福。
第二日也是一个晴日。
宴北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裙，挽了一个斜云鬓，又添了一根玉簪子在发尾固定。略施了粉黛，修了修眉毛，又在裙腰上挂了一块玉饰。推开房门却看到百里碧站在一旁候着她。
百里碧今日也穿的正式，鹅黄长裙，小菊花簇簇在裙角处，月白小袄，发髻梳得整齐，不见一丝毛躁。
两人一站，宴北便笑了：“你是规中规矩的丫鬟，我是规中规矩的散人。”
百里碧掩口笑着：“姑娘这样别有风情。只是今日要见靖王妃，总要规矩些，才让人觉得不失礼仪。”
“你又不是不知，我未把你当成丫鬟，你却处处往丫鬟里打扮。”说着，便伸手拆了她的发髻，扯了她的小袄：“我是散漫惯的，也正因这散漫，才有这流羽之名，你若跟着我，便自由些。否则，看着你这般，人人便道我是个岸然君子，自己说着自由，却让身边的人不自由。”
百里碧看着宴北手里的小钗，无可奈何：“姑娘说的是，只是，奴婢也学不来那样啊。”
宴北拉过百里碧的手，让她坐在梳妆镜前，拢着她的头发，轻轻松松挽着头发：“我不问你从哪里来，也不问你能和我走多远，只希望，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做最好的自己，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百里碧忽觉得有些哽咽。她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多少人喜欢她，却是因为她的进退得当大方体己，实在是好用。有谁说过这样的话，可以做自己？
宴北不知道百里碧的想法，只是再扭了两条发出来，发型随意而就。又顺手从自己的饰品盒子里拿出两个金簪插入发中。弄好头发之后，她拍了拍百里碧的肩头道：“你看如何？”百里碧抬眼一看，吓了一跳。
发挽髻于顶，盘旋而上，清灵风韵，衬着容颜美好恬静。这她抬头看向宴北，宴北看着她啧啧称道：“我果然有眼光。”
百里碧咬着嘴唇，心里百味杂陈。少年时，母亲也是这般，为她挽髻，然后一脸欣喜看着她说：“我的女儿果然是天香国色。”如果不是那家人，如果不是百里碧低下头，咬着唇不去想。
“怎么不好吗？我倒觉得很是可餐。”宴北沾沾自喜。
百里碧听闻却是忍不住一笑：“姑娘说错了。怎么是可餐呢？”
“可餐，当然可餐，秀色不是可餐吗？”
百里碧看着宴北，有些出神。宴北笑着用指尖挑起百里碧的下巴，眼神轻佻：“小姑娘莫不是看上公子我了？”
百里碧噗嗤一声：“姑娘别闹了。”
宴北抬眼望了望外面，想了想道：“是该出发了。”
百里碧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宴北：“奴婢就这样？”
宴北点点头：“以后也把奴婢这两个字省了吧。要抬头走路，不要丢了我这第一的嚣张气焰。”
百里碧一笑，对上宴北那一双严肃的眼，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点了头：“是。”
宴北十分满意百里碧的领悟力，转身从箱子里抽出一件长长的鹅黄色的披肩，披在百里碧的身上道：“我喜欢与美同行，所以，你势必要打扮的美美的才行，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哪天我会见异思迁，把你丢在哪里。”
百里碧任着宴北给自己系着那披肩带子，忍着笑说道：“是是是，阿碧定然要打扮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给姑娘赚足了面子才是。”
宴北抬头眼中带着戏谑看着百里碧道：“丫头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跟着什么样的姑娘学得什么模样啊。”
“你夸我聪慧啊。”宴北点头十分满意自己的□□。
百里碧终是忍不住笑着说：“是是是，我在夸姑娘聪慧过人，百里挑一。”
“百里挑一？你还是在夸你自己百里中才挑一碧色嘛”宴北摇头，不甚满意。
百里碧终究叹了口气道：“姑娘”
宴北笑着走出小院，百里碧小步跟上。两个人这样上了街，一个姿态洒脱，虽是女子的服饰，却走出懒散的模样，活似四周都是过往风景，看得兴致勃勃的模样。一个是姿态娉婷，走得稳重神情淡然，本就是佳人，梳妆起来便是活脱脱的美人，惹得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百里碧跟着宴北，看着她的后背，那发髻梳理得整齐，却总有几缕头发不够贴服，如果是她，肯定会用桂花油把头发弄得平滑，或者用钗子或者用发饰卡得紧紧的才行。而那样的眉眼，修饰过后，分外有神。尤其那眉，修整过后，有英朗有绵长有妩媚，那样的浓密好看，她定然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却故意不去修饰，否则要迷倒多少王孙贵族？而那身衣服，本是衬得女子娇媚可人的，可是她穿上，却生出几分洒脱。总是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跟着这样的主子，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百里碧摇了摇头，又小跑几步，跟上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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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觉得好笑，食指挑着萧慎言的下巴，眼神轻浮看着她：“小娘子莫急，等小生安顿好了，不日便邀小娘子过府一叙。”
萧慎言一愣，瞪大了眼睛拍下宴北轻薄的手：“越发没规矩了。”
宴北哈哈一笑，学着戏子里的小生，假意踢开袍身，伸手接住，微微躬身，眼角瞄着萧慎言，意欲挑逗。
萧慎言推搡着宴北：“你真舍得啊真舍得。”
宴北收了这幅风流姿态，揉了揉耳朵道：“不过住了五日，这姬长安三个字，长安公子这四个字，阙少这两个字都让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再住下去，怕是我都要魔障了。”
萧慎言一副小女儿状道：“这话不和你说，我还能和谁说？”
宴北连连点头，颇为大气地说道：“再想说的时候，便来我府上吧。”
住进新居的时候百里碧忍不住说道：“姑娘要常住吗？”
宴北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买个宅子多浪费啊。住萧家小姐那里不好吗？”
“你觉得好吗？”
“大门大户，规矩什么都还齐整，应该住起来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宴北笑着点了点百里碧的头，转头擦拭桌子的时候接着说：“就是因为大门大户，所以才不方便。我不日便要去大皇子靖王府上，如两处闲走，总是惹人非议的。其实，我不过是个卖艺的，不想牵扯太多。”
“萧家小姐倒是十分喜欢姑娘的。”
“我们是谈得来。”宴北看到百里碧一脸遗憾的模样笑道：“这丫头喜欢萧家小姐了？不如送与她做丫鬟可好？”
“姑娘又笑话奴婢了。”百里碧背着宴北整理着床铺，摆弄半晌，又回头道：“姑娘认识的人总是那么惊人。”
宴北掩口一笑，心道，你只道连晋这个身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偏让我攀上了，你只道萧慎言是个才女便觉得遥不可及却被我及到了，可在我眼中，一个是一同长大的孩子，一个却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女子而已。你们看到的和我接触的不是一个人啊。宴北笑了笑，走出房间，走进了小院子里，寻个椅子便坐下了。
这房子不大，可是最让宴北欢喜的是，这里有一个大院子，左右两侧都开垦出来。院子右面的土地上有一棵那么大的李子树，粗壮而结实。而另一侧，却是一片葡萄藤，蔓延着半个院子。宴北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就勾画出炎炎夏日里，她便躺在太妃椅上纳凉的模样。或者在李子树上挂满李子的时候，她坐在树丫上，看着墙外风景的美好。于是，当百里碧还在踌躇银两的时候，宴北便敲定了这里，完全忽略了百里碧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的，宴北知道百里碧眼中的意思，这里太陈旧了，房屋的修葺肯定又要一笔银子。房屋的漆剥落了，窗纸也有漏洞，好在房上的四角齐全，虽是陈旧的房子，所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还算结实，也没有漏风掉雨的迹象。相比这让她觉得舒服的院子，她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不足。
于是，两个人雇了一些工匠，敲敲打打，修修补补，用了两天时间，把房子整理得差不多，又花了一天时间购置物品，把这不大的小院子，不大的小屋子弄得像模像样。就连一心想要宴北留在府上的萧慎言看了也说：“弄得我也想来住上一住。”
宴北笑着说：“有何不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好似在勾引良家小姐出了墙头做那枝红杏。
宴北伸了个懒腰，百里碧也跟着出来，走到院子里那李子树下，在已经支起的绳子上摊起被子，铺在绳子上，又用掸子抽打，宴北看着笑着说道：“总看着你像个小姐，却又在你做这些活计的时候觉得，你还真是个做惯了活儿的人。”
百里碧扭头也笑着说道：“总觉得姑娘应该是个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的女子，却在看到姑娘的时候想着，也合该是这幅洒脱模样才够得上传闻中的流羽舞者的名衔。”
“你这丫头，和我熟悉了啊，还开始打趣我了。”
“奴婢还从未见过姑娘跳舞呢。”
“这有何难？”
“姑娘要跳给奴婢看？”
“等一切收拾好了，就让你看到烦。”说着宴北便笑了起来。
“姑娘什么时候去靖王府上？”
“明日。”
当晚，宴北躺在那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里面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幸福。
第二日也是一个晴日。
宴北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裙，挽了一个斜云鬓，又添了一根玉簪子在发尾固定。略施了粉黛，修了修眉毛，又在裙腰上挂了一块玉饰。推开房门却看到百里碧站在一旁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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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掩口笑着：“姑娘这样别有风情。只是今日要见靖王妃，总要规矩些，才让人觉得不失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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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吗？我倒觉得很是可餐。”宴北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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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宴北：“奴婢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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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一笑，对上宴北那一双严肃的眼，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点了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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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任着宴北给自己系着那披肩带子，忍着笑说道：“是是是，阿碧定然要打扮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给姑娘赚足了面子才是。”
宴北抬头眼中带着戏谑看着百里碧道：“丫头果然聪慧一点就通。”
“跟着什么样的姑娘学得什么模样啊。”
“你夸我聪慧啊。”宴北点头十分满意自己的□□。
百里碧终是忍不住笑着说：“是是是，我在夸姑娘聪慧过人，百里挑一。”
“百里挑一？你还是在夸你自己百里中才挑一碧色嘛”宴北摇头，不甚满意。
百里碧终究叹了口气道：“姑娘”
宴北笑着走出小院，百里碧小步跟上。两个人这样上了街，一个姿态洒脱，虽是女子的服饰，却走出懒散的模样，活似四周都是过往风景，看得兴致勃勃的模样。一个是姿态娉婷，走得稳重神情淡然，本就是佳人，梳妆起来便是活脱脱的美人，惹得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百里碧跟着宴北，看着她的后背，那发髻梳理得整齐，却总有几缕头发不够贴服，如果是她，肯定会用桂花油把头发弄得平滑，或者用钗子或者用发饰卡得紧紧的才行。而那样的眉眼，修饰过后，分外有神。尤其那眉，修整过后，有英朗有绵长有妩媚，那样的浓密好看，她定然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却故意不去修饰，否则要迷倒多少王孙贵族？而那身衣服，本是衬得女子娇媚可人的，可是她穿上，却生出几分洒脱。总是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跟着这样的主子，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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