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五、如玉（下）
第五章如玉（下）
连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的表情十分丰富。他退了两步，然后又上前两步，扯着她的手臂，狠狠的扯着，疼得她几乎要留下眼泪。他问她：“他叫什么？”
她记得，本来他拽得她手臂疼得厉害，只是当他问起他的时候，她却不疼了，她十分淡定看着他，对他说：“他姓赵，他叫赵裴玉。”
于是，当年的少年，不会再惦记她的三哥，只是单单对赵裴玉三个字极其愤恨。甚至殃及了那名字中有玉字的人，以及所有姓赵或者姓裴的人。有一阵，这两个姓氏的人都不曾在朝堂上任职。当然，过了一段时间，他便不再纠结这个人了。
只是，每当宴北把他气急的时候，他便冷笑着用赵裴玉三个字来刺她。他说，你知道赵裴玉是谁？她道：“他是个很会弹琴的人。”连晋一听，便露出十分猥琐的笑，似她在说一个笑话，回她的话却是：“倒是十分中肯。他确是个会弹琴的人。”那神情像是他十分了解赵裴玉一样。她就不信，她与赵裴玉同行将近小半年的时间，他竟然会比她更了解他？但是，每当有人说美男子的时候，她总是能想起赵裴玉。如果是赵裴玉，如果和赵裴玉相比，如果赵裴玉在的话这个时候，连晋如果在，他定然嗤笑出声，然后冷言道：“那个可怜的人”宴北很讨厌连晋说话的口气，但是她却不能反驳。因为有一次她忍不住说：“你凭什么这般说他！”连晋吊着眼梢，不屑的神情道：“除了他的名字，你知道他究竟是谁？你知道他的过去？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她想回他，却真真不知道如何回他。她果然不了解赵裴玉。但是，自此赵裴玉这三个字好似她的魔障，让她挣脱不得，又放下不得。她总想问一问，如果当时没有人来找他，他那时究竟想对她说些什么。
她想对他说，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如同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们初识在你的曲我的舞，我们能不能就这样下去？
过去这么多年，不，其实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对于宴北来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全心付出，无限喜欢，十分在乎，这都不是她的风格，现在她觉得那段时间，耗尽了她今生可以给别人的好。
萧慎言说：“宴北，你总是对别人这般宽容。”
宴北笑笑不语。其实她心里知道，不是她宽容，是她不知道如何回馈别人对她的好。她所能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她不知道如何才是好，不知道如何才是对别人的好，所以，只能宽容。
而今，她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过去。只余一点余痛，偶尔刺痛却无伤大雅。
却不成想，今日这样的情境下，措不及防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只是微微侧头，便看到那一身水墨衣衫的男子站起了身，对着自己淡淡笑着。
一笑惊鸿，如圭如璧。这如玉般的男子赵裴玉啊。其实连晋早就提醒过她会遇到赵裴玉，只是最近日子过的紧凑充实，一时竟忘了会遇到他。其实，她也早做了会相遇的准备，而一日日都没有见到，让她松懈了，如今真的遇见，一切的心理准备都化为乌有。
这时，她听到百里碧的声音：“好美。”
赵裴玉，站在那女子的前面，侧着半身，两个人相形宜章，如画如梦，如此美好，不忍破坏。而赵裴玉加深了这个笑容，他好像看到初次相见的那个小姑娘。一身褴褛，却在听到他的琴声后跳出最炽热的舞。她似乎能乘着他的琴音飞向空中。她的身影在风沙中回旋回旋，最娇弱最坚强。所以他才能忍受和她同行。每有不适，想起她的舞，他总能看到点希望，因为他的琴声，有了这样的美好。他才能忍受生活下去的痛苦。所以，能和她又走了那么远。“阿北。”他又唤她。
“姑娘，他便是当日在柳声馆里弹琴的绝色。”百里碧在她耳边轻语。
原来那么早就相逢了。宴北苦笑一下。原来那么早就相逢了。只是，你没看出来我，我没有认出你。果然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不是吗？
“裴玉。”宴北微微一笑，对上赵裴玉的那双眼，心里竟趋于平和。再次相见，似乎一切都可以放下。不过一个答案，得到了也是这样的过去，得不到也是这样的继续。避免不了离别，阻挡不了重逢。
宴北从靖王府出来，坐在车上的时候，才真正觉得有些疲倦。世事变迁，不过几年的时光，却像沧海桑田，一切不复当初的模样。
她本以为这样的宫宴，如遇到赵裴玉，不过是穿插在某个舞曲之后，她如果接受不了可以闪躲。没想到的是这心高气傲的赵裴玉却甘当绿叶，给她伴奏，让她舞这曲霓裳。她扯了扯唇角，她真真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他的低首臣服。她想了想，本就不想来，要不是傅白衣也来了京城，要不是靖王妃的面谈，她也不会来这个是非之地。但是这个时候，怕是她想走都走不得了吧。
而宴北回去之后，姬洛宓笑盈盈对着赵裴玉说道：“裴玉，你说的对，她真的答应了。”
“阿北生性天真，就喜好美好的事物。无论金钱名利，只是勾起她一时兴趣，但是你若用你那声音去感动她，她定然会死心塌地。”这白衣人自然是赵裴玉，说话间，他右手挑弦，琴声荡漾。
“你也就是这样才让那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你走了那么一路？”姬洛宓打趣道。
“王妃”赵裴玉看着姬洛宓，手从那琴弦上放下，略带忧伤的调子说道：“别让她陷入太深。”
“裴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目前为止，我只是希望，她能在宫宴上，舞这曲战歌。”姬洛宓绝美的容颜，露出淡淡的笑容。
赵裴玉心神一晃，微微低下了头。纵使他人夸他的绝代风华，却在她面前，他也自惭形秽。
同时，宴北思绪纷乱，车却停了下来。宴北问道：“到了？”
百里碧撩起了帘子看了看外面，然后回道：“前门被马车堵住了去路。”
宴北心道：还可以再乱点么？
宴北探出身子往外一看，那马车大气张扬，十几个侍卫站立一侧，宴北叹了一声：真是不禁念叨。
她迈出了马车，跳到地上，然后径自走了过去，百里碧紧随其后，留鲁猛驾车在原地等候。
“连晋，你堵住我的家门我怎么回家？”宴北走到马车前面，敲了敲那车棱，万般不耐烦的语气。而百里碧就留在那马车下面。
只是那车帘一动，宴北却吃了一惊，连晋惨白的面孔，手支撑着头，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扯着唇角十分勉强的一笑：“小北，我想你了。”
“你生病了？”宴北踏上了马车，摸了摸他的额头，皱了皱眉头：“这样子了，还跑来做什么？”
“你有了新家也不告诉我一声。”声音异常委屈。
宴北眼角抽搐：这幅模样，像委屈的小猫。
宴北道：“一直收拾新家，忙的要命。你怎么病了？”
连晋靠着椅塌，咳了两声：“听说你去了靖王府，所以来看看。”
宴北道：“前言不搭后语，你快回去吧，这里没事。”
“你答应靖王妃了吗？”连晋眼巴巴看着宴北。
宴北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你见到赵裴玉了？”连晋眼角瞄着宴北，小心翼翼又十分好奇的模样让宴北说不出狠话。于是，点了点头。
“你”连晋正眼盯着宴北，像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什么似的。
宴北忽然笑了起来：“连家小弟，姐姐一切安好。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没有犹豫不决。姐姐我本想推去这邀请，却不想那王妃拿出了我师父的信函，上面说他落魄时曾得贵人相助，如今贵人相求，要我听凭安排。师父有话，我自然要遵守。不过一场宫宴，能如何呢？”还有一些话宴北留在了心里。她想不明白的是，赵裴玉怎么能以那样的姿态与她相见，好似他们如此熟悉，好像从未有过隔阂，好像她的喜欢从未存在，好像他从未绝情离开。她纠结那么久，好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让她存心演了一场自娱自乐自作自受的戏，看客是他人，她心里觉得，这真真是一个笑话。
连晋心里却是一暖，连家小弟，这个称呼多少年都没有听到了。心头一热，喉间一滞，竟咳嗽了起来。
宴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得平和：“连晋，我忽然觉得过去这一切，我计较起来实在无聊。等宫宴结束，我想我就会离开。在此之前，我们好好相处吧。”
连晋听了前半句心里生出一份欢喜，但听到后面，又生出一惊：“去哪里？”他以为她买了宅子，定是要长期住上一段时间的，怎么知道她想法一出是一出，怎么说走就走？“莫不是因为赵裴玉？”
宴北愣了一下，道：“我本就没有打算在京城长住，舞完这场，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了。无所事事，我自然要出去游历一番。”
连晋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宴北看他的模样，笑笑：“你生气了？何必呢。左右我去了哪里你都是知道的。更何况，也不是这两天就走的。总要过一段时间。慎言那里我也未曾交代，我不过和你提前知会一声。”
连晋轻咳，宴北从车身一侧的夹层中抽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铺垫着海绵，中间一个瓷杯，宴北拿出瓷杯，递给了连晋，一切做得轻车熟路：他的马车大同小异，总会备着各样用品：“好好照顾自己。”
连晋拉住了宴北的手：“你再等我一年，在京城里呆上一年，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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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的表情十分丰富。他退了两步，然后又上前两步，扯着她的手臂，狠狠的扯着，疼得她几乎要留下眼泪。他问她：“他叫什么？”
她记得，本来他拽得她手臂疼得厉害，只是当他问起他的时候，她却不疼了，她十分淡定看着他，对他说：“他姓赵，他叫赵裴玉。”
于是，当年的少年，不会再惦记她的三哥，只是单单对赵裴玉三个字极其愤恨。甚至殃及了那名字中有玉字的人，以及所有姓赵或者姓裴的人。有一阵，这两个姓氏的人都不曾在朝堂上任职。当然，过了一段时间，他便不再纠结这个人了。
只是，每当宴北把他气急的时候，他便冷笑着用赵裴玉三个字来刺她。他说，你知道赵裴玉是谁？她道：“他是个很会弹琴的人。”连晋一听，便露出十分猥琐的笑，似她在说一个笑话，回她的话却是：“倒是十分中肯。他确是个会弹琴的人。”那神情像是他十分了解赵裴玉一样。她就不信，她与赵裴玉同行将近小半年的时间，他竟然会比她更了解他？但是，每当有人说美男子的时候，她总是能想起赵裴玉。如果是赵裴玉，如果和赵裴玉相比，如果赵裴玉在的话这个时候，连晋如果在，他定然嗤笑出声，然后冷言道：“那个可怜的人”宴北很讨厌连晋说话的口气，但是她却不能反驳。因为有一次她忍不住说：“你凭什么这般说他！”连晋吊着眼梢，不屑的神情道：“除了他的名字，你知道他究竟是谁？你知道他的过去？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她想回他，却真真不知道如何回他。她果然不了解赵裴玉。但是，自此赵裴玉这三个字好似她的魔障，让她挣脱不得，又放下不得。她总想问一问，如果当时没有人来找他，他那时究竟想对她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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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么多年，不，其实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对于宴北来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全心付出，无限喜欢，十分在乎，这都不是她的风格，现在她觉得那段时间，耗尽了她今生可以给别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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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笑笑不语。其实她心里知道，不是她宽容，是她不知道如何回馈别人对她的好。她所能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她不知道如何才是好，不知道如何才是对别人的好，所以，只能宽容。
而今，她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过去。只余一点余痛，偶尔刺痛却无伤大雅。
却不成想，今日这样的情境下，措不及防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只是微微侧头，便看到那一身水墨衣衫的男子站起了身，对着自己淡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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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他便是当日在柳声馆里弹琴的绝色。”百里碧在她耳边轻语。
原来那么早就相逢了。宴北苦笑一下。原来那么早就相逢了。只是，你没看出来我，我没有认出你。果然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不是吗？
“裴玉。”宴北微微一笑，对上赵裴玉的那双眼，心里竟趋于平和。再次相见，似乎一切都可以放下。不过一个答案，得到了也是这样的过去，得不到也是这样的继续。避免不了离别，阻挡不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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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赵裴玉看着姬洛宓，手从那琴弦上放下，略带忧伤的调子说道：“别让她陷入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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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宴北思绪纷乱，车却停了下来。宴北问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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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心道：还可以再乱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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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你堵住我的家门我怎么回家？”宴北走到马车前面，敲了敲那车棱，万般不耐烦的语气。而百里碧就留在那马车下面。
只是那车帘一动，宴北却吃了一惊，连晋惨白的面孔，手支撑着头，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扯着唇角十分勉强的一笑：“小北，我想你了。”
“你生病了？”宴北踏上了马车，摸了摸他的额头，皱了皱眉头：“这样子了，还跑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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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你见到赵裴玉了？”连晋眼角瞄着宴北，小心翼翼又十分好奇的模样让宴北说不出狠话。于是，点了点头。
“你”连晋正眼盯着宴北，像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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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心里却是一暖，连家小弟，这个称呼多少年都没有听到了。心头一热，喉间一滞，竟咳嗽了起来。
宴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放得平和：“连晋，我忽然觉得过去这一切，我计较起来实在无聊。等宫宴结束，我想我就会离开。在此之前，我们好好相处吧。”
连晋听了前半句心里生出一份欢喜，但听到后面，又生出一惊：“去哪里？”他以为她买了宅子，定是要长期住上一段时间的，怎么知道她想法一出是一出，怎么说走就走？“莫不是因为赵裴玉？”
宴北愣了一下，道：“我本就没有打算在京城长住，舞完这场，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了。无所事事，我自然要出去游历一番。”
连晋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宴北看他的模样，笑笑：“你生气了？何必呢。左右我去了哪里你都是知道的。更何况，也不是这两天就走的。总要过一段时间。慎言那里我也未曾交代，我不过和你提前知会一声。”
连晋轻咳，宴北从车身一侧的夹层中抽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铺垫着海绵，中间一个瓷杯，宴北拿出瓷杯，递给了连晋，一切做得轻车熟路：他的马车大同小异，总会备着各样用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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