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六、红楼（下）
莺歌燕舞算不得上什么，活色生香也不过如此。这里颓废的香艳的一塌糊涂。
左手那边围坐乐师其中有红衣女子艳舞，姿态妖娆，忸怩妩媚，台下看客左拥右揽，好不逍遥。右边水池清澈见底，舞姬回旋，有男子直接下了那池子，拖拽着水池里的湿透了衣裙的舞姬。舞姬们调笑躲闪，追逐者醉态百出。
□□。
这里把这两个字显露得淋漓尽致。
墙壁上悬挂的是美人出浴图，柱子上是男女半裸的调情图，角落里摆放着的是各种助兴的酒c各种奇怪的器具。
宴北扶头：这戏不堪入目。
连晋手里拿着一把玉扇，合拢着敲打着手心，一步一步走得稳妥。宴北跟在他身后，故作淡定，却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虽然连晋身边有四个随从，把她围在中间，但是楼梯狭窄，上楼的时候，总要一个一个排着队上去，宴北紧随连晋身后，这也免不了偶尔也有人歪歪就要撞过来，她闪躲不及。肩头被撞得生疼，不敢多说，只是揉着就要上楼，却被那人拦住，宴北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一双迷离而欲念的眼，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女扮男装，一手就要揽住她，连晋一把扯过宴北，宴北跌跌撞撞上了两层楼梯，后面的随从拦住了那醉酒的人。宴北看到那人只是瞄了她一眼，便怏怏下楼，她松了口气。她忽然觉得作为女子在这里的危机感，凑到连晋身后，却看到连晋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盯着她，她推了推他，连晋转身上楼，宴北亦步亦趋跟着连晋的脚步。
楼上却与一楼的迷乱不同，一派颓靡的景象。整个楼层的颜色虽然有些深沉，色彩却是明快的。绛红的墙c紫色的围布c各色的软榻伴着青烟缭绕
许多人懒懒散散塌坐在小桌旁，或者是软榻上，大家围坐四周，中间是一个半圆形的舞台。
连晋找了一个角落落座。宴北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与一楼的活色生香相比，这里的表演真真素色青菜。
连晋懒懒倚在小桌上，眼角瞄着宴北，调笑着说道：“平日里对我唯恐不及，此时却相依相靠，着实叫我受宠若惊。”
“你这个身份，要做到宠辱不惊才对。”宴北给了他一个白眼。
“可我这个人最不怕宠的，你可不要忘记了。”连晋笑得欢畅。
宴北点了点头：“也是。”北齐第一宠臣，什么时候害怕被宠？只怕宠起来便更加无法无天。
随后便有人送上餐点小食。
宴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
一群带着面具的舞者，穿着红黑相间的袍服，举着长矛和盾，扭动着身体。没有音乐，只有鼓声，还有刀剑相交的铿锵声。
宴北看得很专注。
这是一场力量和节奏的交融。
宴北想，自己曾经用刀做道具，舞了一个巾帼，那时候觉得自己铿锵有力，现在看来，却是一个女子的逞强。仗着未有过这样的风华，以为就是一场别致，结果对比来看，确实幼稚。
跳舞的都是男子，两排列队，随着鼓声把手中的武器举起放下，如同备战和潜伏。发现敌情，他们抖动着身上的袍，如同公鸡竖起了鸡冠，一身的骄傲和斗志。然后跳跃着，旋转着，好像在奔驰在冲锋。他们的嗓子里不时发出低吼，如同野兽的潜伏，随时准备出击。他们露出的臂膀结实而有力。
舞到中途，有几个女子穿着异族的服饰，腰间别着小鼓，跳了出来。好似在庆祝胜利的一刻。
男子的力量和女子的柔美，男子的矛盾和女子腰肢上的小鼓，出奇的和谐。
男人为了自己要守护的努力，女人为了在外战斗的男人而生活。同样的努力和坚持，不一样的表现和动作。
宴北觉得心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感觉。
连晋懒懒支着下巴，看着众人起舞。偶尔转过头看着宴北专注的神情，他微微动了动唇角，露出几分笑意，他就知道她是个舞痴。
红楼本身说白了就是一个妓院。四合小院，中间种了三棵合欢树。夜间这花不开叶不展。只是传闻中象征忠贞的花种在这里，倒有几分讽刺。都知道，戏子无情□□无泪。
正中间的二层小楼中的一楼就是嫖客的天堂。糜烂而混乱。
二楼散落着微微收敛的客人，但凡有些身份的，会选择包场。如果没有包场的情况下，便允许客人上来稍事放松也就是吸点烟看点清淡的节目。
左手边的二层小楼是虐客和小官的世界。自由而封闭。
右手边的小楼却真的有些阳春白雪的意味。格调高雅一些。有一些文人雅客在此聚集，邀请一些颇有名气的歌者舞者为之助兴，但在连晋心中，终究脱离不了□□二字。如心思清明，看得阳春白雪，只是这入眼的男欢女爱，耳边的淫词浪调，心思都被勾起，怎么都脱不了暧昧的关系。既然是个妓院，怎么说能有干净的地方呢？
那舞着的，你看到的是他们的舞，多少人看到的是他们的姿态和身体呢？
小北，你还是太天真。
连晋抿了一口酒，却瞟见不远处桌上有一对男子，一个人专注看着舞蹈，另一个人却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倒什么在对方的酒壶里。连晋轻笑，进了这里，就别想着干干净净出去。尤其别打着看歌舞的幌子。
那边还心里暗讽着那桌的那个人，这边转头就看到了宴北，想法一顿，微微一笑：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这样纯纯想让她看一看这歌舞的意思。
宴北看得专注，她鬓角的发总是不够服帖，总是垂下一缕，像是虾米的那两条长长的须子。却让她的脸部线条柔和很多。鼻子不是那么的挺翘，想必是妆容不够。连晋见过那些所谓美人，妆前与妆后对比实在强烈，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世上是否存在美人。但是每每看到宴北的时候，又觉得，这样的清雅也太过敷衍。若是再略施粉黛，又是怎样的绝色？这样一想，便觉不喜。他不愿别人看到她的美，他要把她藏起来，这样他就不能把她弄丢了，找不到了。所以，不上妆不上妆，这样很好。
心思转了几转，连晋身子微微向后倾倒，环视四周。
红楼这种地方，他倒是常来。只不过以往都是别人请他来，他倒是第一次带人来。三座小楼，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所以，这些对他都屡见不鲜。
还没等他打量了完四周，却发现有一股视线紧紧盯着他，他觉得头皮发麻。转头迎上那目光，心里冷笑，真巧啊。
他是北齐第一宠臣。宠臣的宠是得宠的宠。连晋已经把这个宠发挥得淋漓尽致。该炫耀的炫耀，该得寸进尺的得寸进尺，该狗仗人势的狗仗人势，该贪污枉法的贪污枉法。他这样嚣张，总有人看不惯。但是看不惯也没有用。皇帝宠着啊。就因为这样，人家就想了，皇帝老人家凭什么宠你？
凭什么？论风华，自有姬长安这样的人物。论文采，还有状元许文朗。论家世，他没有靠山没有背景。论谋略，皇帝家的几个皇子那比他可是强多了。最少人家在表面功夫上尽得人心。
这样没根没据的就得了宠，除了以身伺主之外，还能有什么？
这样一想，便被人看出了几分门道。
你看看连晋，面若桃花，眼角微翘，那一笑起来有些风情，还有些肆无忌惮的狂妄。这些倒是女子没有的。而他身体不胖不瘦，脸上的肌肤白皙柔嫩，可见是上好的男男之风的人选。所以，京城里刮起了这么一阵风。所以，红楼里有了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官楼。当然，连大宰相是不知道这小官的来历的。虽然他偶尔也因为这些个人的明示暗示问他是否需要到那里消遣消遣而困扰着。
这样的猜测，连晋知道，皇帝知道，只是大家都表示沉默。宫中的官员不敢直问，哪个敢在老虎嘴巴上拔毛？当然，这是问句，却偏偏有人敢应。
比方说，北齐世家陈家的二公子陈聊。
世家二字代表着几代为官，其家世在北齐已经根深蒂固。这样的人家，不然就低调低调再低调。不然就高调高调再高调。陈家本属于那低调中的低调。为官的低调，不为官的也低调。只是，没有人敢把他们的低调当做是真的低调。
新官上任的，可能都不太知道陈家，但是为官已久的无人不知陈家。陈家根深树大，以至于让那些个一叶障目的人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这样低调的世家里，陈聊这个人也算是朵奇葩。
男欢女爱本是常理。他偏就男女通吃。偶尔男风也就算了，谁不是遮遮掩掩，偏他大张旗鼓。气得陈家家主一把年纪昏厥在地。但他却不知收敛，说道：“既然你们知道了，也受了打击，以后再有同样的消息，想必也不会更严重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他若是老老实实在他的男风里消停呆着也就算了，偏他看上了连晋。
连晋心想，若是你当个小受的模样到了我面前，也许大爷我还觉得好奇，和你玩一玩。只是你偏偏给脸不要脸，把大爷我当受，大爷我能饶了你吗？
于是明枪暗斗，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颇有你追我赶的架势。
本来连晋就是个嚣张的主，遇到个连家长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两个人真是如火如荼的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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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那边围坐乐师其中有红衣女子艳舞，姿态妖娆，忸怩妩媚，台下看客左拥右揽，好不逍遥。右边水池清澈见底，舞姬回旋，有男子直接下了那池子，拖拽着水池里的湿透了衣裙的舞姬。舞姬们调笑躲闪，追逐者醉态百出。
□□。
这里把这两个字显露得淋漓尽致。
墙壁上悬挂的是美人出浴图，柱子上是男女半裸的调情图，角落里摆放着的是各种助兴的酒c各种奇怪的器具。
宴北扶头：这戏不堪入目。
连晋手里拿着一把玉扇，合拢着敲打着手心，一步一步走得稳妥。宴北跟在他身后，故作淡定，却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虽然连晋身边有四个随从，把她围在中间，但是楼梯狭窄，上楼的时候，总要一个一个排着队上去，宴北紧随连晋身后，这也免不了偶尔也有人歪歪就要撞过来，她闪躲不及。肩头被撞得生疼，不敢多说，只是揉着就要上楼，却被那人拦住，宴北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一双迷离而欲念的眼，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女扮男装，一手就要揽住她，连晋一把扯过宴北，宴北跌跌撞撞上了两层楼梯，后面的随从拦住了那醉酒的人。宴北看到那人只是瞄了她一眼，便怏怏下楼，她松了口气。她忽然觉得作为女子在这里的危机感，凑到连晋身后，却看到连晋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盯着她，她推了推他，连晋转身上楼，宴北亦步亦趋跟着连晋的脚步。
楼上却与一楼的迷乱不同，一派颓靡的景象。整个楼层的颜色虽然有些深沉，色彩却是明快的。绛红的墙c紫色的围布c各色的软榻伴着青烟缭绕
许多人懒懒散散塌坐在小桌旁，或者是软榻上，大家围坐四周，中间是一个半圆形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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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身份，要做到宠辱不惊才对。”宴北给了他一个白眼。
“可我这个人最不怕宠的，你可不要忘记了。”连晋笑得欢畅。
宴北点了点头：“也是。”北齐第一宠臣，什么时候害怕被宠？只怕宠起来便更加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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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
一群带着面具的舞者，穿着红黑相间的袍服，举着长矛和盾，扭动着身体。没有音乐，只有鼓声，还有刀剑相交的铿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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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力量和节奏的交融。
宴北想，自己曾经用刀做道具，舞了一个巾帼，那时候觉得自己铿锵有力，现在看来，却是一个女子的逞强。仗着未有过这样的风华，以为就是一场别致，结果对比来看，确实幼稚。
跳舞的都是男子，两排列队，随着鼓声把手中的武器举起放下，如同备战和潜伏。发现敌情，他们抖动着身上的袍，如同公鸡竖起了鸡冠，一身的骄傲和斗志。然后跳跃着，旋转着，好像在奔驰在冲锋。他们的嗓子里不时发出低吼，如同野兽的潜伏，随时准备出击。他们露出的臂膀结实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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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觉得心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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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猜测，连晋知道，皇帝知道，只是大家都表示沉默。宫中的官员不敢直问，哪个敢在老虎嘴巴上拔毛？当然，这是问句，却偏偏有人敢应。
比方说，北齐世家陈家的二公子陈聊。
世家二字代表着几代为官，其家世在北齐已经根深蒂固。这样的人家，不然就低调低调再低调。不然就高调高调再高调。陈家本属于那低调中的低调。为官的低调，不为官的也低调。只是，没有人敢把他们的低调当做是真的低调。
新官上任的，可能都不太知道陈家，但是为官已久的无人不知陈家。陈家根深树大，以至于让那些个一叶障目的人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这样低调的世家里，陈聊这个人也算是朵奇葩。
男欢女爱本是常理。他偏就男女通吃。偶尔男风也就算了，谁不是遮遮掩掩，偏他大张旗鼓。气得陈家家主一把年纪昏厥在地。但他却不知收敛，说道：“既然你们知道了，也受了打击，以后再有同样的消息，想必也不会更严重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他若是老老实实在他的男风里消停呆着也就算了，偏他看上了连晋。
连晋心想，若是你当个小受的模样到了我面前，也许大爷我还觉得好奇，和你玩一玩。只是你偏偏给脸不要脸，把大爷我当受，大爷我能饶了你吗？
于是明枪暗斗，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颇有你追我赶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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