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九、白衣（中）
姬长安看到觇都的惊讶，心道情非得已才这般亲密。
只是当他松开宴北的时候，宴北还是蜷缩在他怀里的那个姿势，僵硬得很。姬长安觉出不对，扳过宴北的身子，看到宴北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下巴上流着几缕血渍一一一一宴北她咬烂了自己的下唇。姬长安不动，觇都却明显感觉到他周遭的怒气。觇都心想这样坚持下去不是办法，忙唤道：“公子。”
姬长安转头看到觇都，点了点头：“去敲门吧。”说着，下了车，抱下了宴北。百里碧一开门，姬长安便走到了门口问道：“小北住哪间？”百里碧看到宴北蜷缩在姬长安的怀里，也是吓了一跳，唤了声：“姑娘。”
觇都提醒百里碧道：“先进房间。”
百里碧点点头，匆忙引领他们进了宴北的房间。
姬长安把宴北放到床上，宴北却仍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双目呆滞。
他想了想，喊了觇都：“去唤卢医师。”
觇都点头，转头离开。
百里碧伸手去触碰宴北，心里大骇，这身子这般凉。她皱着眉头对着姬长安问道：“我家姑娘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开开心心，回来怎么这样了？”
姬长安抬头深深看了百里碧一眼，又低了头看向宴北，给她盖了被子：“谁带她出去的？”
百里碧低头：“连相。”
姬长安隐隐一笑：“你是在问我，连相带她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怎么我带她回来就是这样病怏怏的？”
百里碧低声回道：“不敢。”
姬长安扯了扯唇角：“可这究竟是怎么了，你还是要问连相才知道。”他看了看宴北，看到她一头冷汗，从袖口里抽出一块巾帕，给她擦了擦汗道：“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抬眼看着百里碧。
百里碧抬眼对上姬长安的眼，心里冷了冷，随即没有了表情：“我定然会去问。”
姬长安一笑：“初见时，你还自称奴婢。”
“姑娘宽以待人。”
“连相如何找到你的？”姬长安语气淡淡的，却自成威严。
“连府招奴婢，奴婢便过去了。”
“小北既然都不用你自称奴婢，在我面前你也不用这样称呼自己。”
“奴婢不敢。”
“你又不是我的奴婢，有何不敢？”姬长安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百里碧抬了一眼看了看姬长安，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姬长安叹了口气：“去给你家姑娘烧点热水吧。如果可以，再准备准备，等她好些可能会想沐浴。”
百里碧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说“好”。
姬长安看百里碧走了出去，便坐在床脚靠着床棱闭上了眼睛。折腾一个晚上，他累了。刚刚没有觉得，此时松懈下来，他的手臂酸痛，手心被宴北抠伤了，此时又出了些汗，汗水腌着手心，丝丝的疼痛，让他觉得疲惫却睡不着。他合目靠着，只当休息。
宴北在床上偶尔发出嘶哑的声音。
姬长安想了想，凑近听去，却是断断续续听不分明。偶尔能听清也连不起来。他看着宴北痛苦的神情，却不再像是中了□□，反倒像是抗拒什么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不在乎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就可以倾心相交的爽利女子变成这般不确定缺乏安全感的人呢？而又是什么会让原本是中了□□的人变得如此姬长安找寻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悲伤？恐惧？抵抗他凝视半晌，撇过头，微皱着眉头，果然宴无好宴。
觇都很快带人过来。
卢医师给宴北把过脉，直叹奇怪。
百里碧问道：“如何奇怪？”
卢大夫挠了挠头道：“这有三怪。一怪是你们所说的这个□□怪；二怪是这个女子的脉象怪；三怪则是她的反应怪。”
百里碧回道：“她的反应怪，我们都看到了。脉象如何怪？药如何怪？”
“按理来说中了□□，自然应该热血沸腾，即便是有忍耐力的人，也会有欲望。只是这姑娘竟然能强制压住药性，甚至压抑过了，让自身的一些本能都被压制住了，所以现在，她应该是一个撮她不疼挠她不痒的人。”
“药如何怪？”
“一般妓院里的□□，无非是让人心神恍惚，热血贲张，但是这个，药性凶猛，如果不能排挤掉身上的药，以后可能都会被这药牵制。虽然，这姑娘意志力惊人坚持到现在。只是她把药性强行压制，残留在身体里，终归是不好，就怕会有一天引发。”
“这样缺德！”百里碧暗骂。
姬长安凝视宴北空洞讷讷自语的样子，抬头看向卢大夫：“她为何这样怪？”
卢大夫想了想回道：“只怕是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而且引子怕和这次相仿，才引发她这样的反应。”
“您的意思是，她可能从前也因为这药物受伤？之前也很可能有过同样的反应？”姬长安探寻。
卢大夫点头。
姬长安揉了揉眉头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卢大夫道：“这姑娘现在已经闭目塞听，心事极重。我只能开一些舒缓的药，看看能不能让她放松下来。至于这药，非一场春梦可了事。”
百里碧看了一眼这老大夫：“还是无解。”
姬长安摆了摆手道：“今天先到这里吧。百里姑娘，还要多看着你家姑娘，别让男子进来。”
百里碧探究似的看了姬长安一眼，点了点头。
姬长安起身，脸色微白，手扶住额间，揉了揉道：“觇都，你随卢医师在此，怕百里姑娘一个人顾不过来。”然后看了百里碧一眼，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百里碧木着一张脸，也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子。”
姬长安出了门，上了马车，对着车夫说道：“回府。”便摊在了车上。他身上不知何处窜出的疼痛，让他喊都没有力气。
第二天清早，微凉。
姬长安醒的也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不远处传来阵阵鸟鸣。姬长安起身，穿上一身月白的衣裳，自己挽了发髻，走到里间的柜子里，用钥匙打开了锁。柜子里面最上面一层是各种瓶瓶罐罐。他从中间偏左的位置，抽出了一个绿色的瓶子。他从里面倒出两个药丸，吞下。药丸划过喉咙的时候，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整个口腔和味蕾。他吞咽两次，又走到桌前拿起一杯白水喝下。他回身坐到床上，休息片刻。才觉得好些。脸色也才有了些血色。
他睡不着，便回想之前在宴会上的一些细节。比如，三皇子那时是和谁单独聊起来，而陈聊从哪里拿的那掺了药的酒，又是谁会要宴北中这样的毒。宴北不是政权中心的人，那么其实下药的人要的是连晋？宴北是牵连？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又是谁站在窗口探视他们？他忽然离席，带走连晋带来的人，也许他们会揣测出些许暧昧，那么这样又是下药的人预料到的吗？
这样一想，时间过的就快了。再回神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了人来人往的声音。偶尔有哈欠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姬长安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露出一抹浅笑，随即推开了房门。
没有觇都跟随，他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不是很计较的人。用过早膳，简单处理一下府中的事务，便出了门。他特意从后门出去，绕到流水巷，看到宴北门口不算窄的巷子里，竟然站满了人。他摇头一笑，踱着步子，走开了。
觇都还没有回来，说明宴北情况好不到哪里。他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府里，坐了轿子，去了皇城一一一一彰图宫。
轿子在一处偏门停下，姬长安却没有拿牌子进宫门，只是差了人请人出来。
等了快半个时辰，他才看到他要等的人缓缓走出。他暗自摇头，如果这人知道他要和他说的事情，他还会这样的悠闲？
那人一身灰白的衣衫，个子不高，却偏瘦，白皙清秀，书生气质。
姬长安看着那人徐徐走到面前，向自己作揖：“长安公子。”
姬长安回礼道：“傅公子。”
这灰衣男子自然是傅白衣。他被姬长安“请”到这宫里，自然心里有些怨气。不过，姬长安对他，有礼有节，甚至他要来这里，也不是姬长安逼迫而是自愿的。他不能对姬长安如何，但是他可以对他疏离。只是，不管自己对他如何挑衅无理，姬长安都自成一派文雅姿态，像拳头砸在棉花上一样。
“长安请傅公子事出有因。”
“长安公子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傅白衣敷衍的语气说着，同时还扫了扫自己的袖口，一眼也不看一看姬长安。
姬长安不以为然，维持着一贯的笑容，对傅白衣说道：“宴北也来到京城。”
“你识得小北？”傅白衣挑了眉头，语气不满。
“我与小北是旧识。”
傅白衣狐疑看向姬长安，他对他的话十分怀疑：“那你站舒裳房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叙旧？”
“她未曾看清我，我只疑心是她。后来却是在京城里见到的。”
“你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她做吧？”傅白衣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之。
“宴北却不是我请来京城的。”姬长安一板一眼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傅白衣皱眉。
姬长安无奈，不过请他来了京城，竟像自己把他如何了一样，什么信任都没有了。不知是他太过机警还是太过草木皆兵。“小北她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宅院，她想见你。”
傅白衣打量着姬长安：“怎么会是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姬长安微微低头，不回答。
傅白衣想了想自言自语：“小北交友颇广，认识他也不足为奇。”又抬头看向姬长安道：“这样，我会去看看她的，长安公子请回吧。”
姬长安点头：“能否请傅公子带上医箱现在出发？”
傅白衣面露讶异之色：“小北怎么了？”
姬长安眼角扫了一下左右，随即对傅白衣一笑。
傅白衣明了，他怕隔墙有耳。皱了眉头，压低了声音，凑到姬长安面前道：“长安公子，小北如何？”
姬长安面色不改，一贯的清风淡雅姿态：“卢大夫说是旧疾心病。”
傅白衣把这四个字在心里反复揣测了一番，旧疾心病，旧疾心病。他脸色又沉了沉：“谁做的？”
姬长安摇头：“小北等着傅公子。”
傅白衣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城门，疾步而行，转眼不见了。
卢大夫说的果然不错，而傅白衣知道的更多，想必宴北应该会没事儿的。姬长安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想道。
傅白衣再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奔过来的。身上背着一个庞大的医箱，显得他身形更瘦。姬长安直接让他上轿，自己却缓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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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他松开宴北的时候，宴北还是蜷缩在他怀里的那个姿势，僵硬得很。姬长安觉出不对，扳过宴北的身子，看到宴北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下巴上流着几缕血渍一一一一宴北她咬烂了自己的下唇。姬长安不动，觇都却明显感觉到他周遭的怒气。觇都心想这样坚持下去不是办法，忙唤道：“公子。”
姬长安转头看到觇都，点了点头：“去敲门吧。”说着，下了车，抱下了宴北。百里碧一开门，姬长安便走到了门口问道：“小北住哪间？”百里碧看到宴北蜷缩在姬长安的怀里，也是吓了一跳，唤了声：“姑娘。”
觇都提醒百里碧道：“先进房间。”
百里碧点点头，匆忙引领他们进了宴北的房间。
姬长安把宴北放到床上，宴北却仍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双目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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觇都点头，转头离开。
百里碧伸手去触碰宴北，心里大骇，这身子这般凉。她皱着眉头对着姬长安问道：“我家姑娘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开开心心，回来怎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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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低声回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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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碧木着一张脸，也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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觇都还没有回来，说明宴北情况好不到哪里。他想了想，又转身回到府里，坐了轿子，去了皇城一一一一彰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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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长安看着那人徐徐走到面前，向自己作揖：“长安公子。”
姬长安回礼道：“傅公子。”
这灰衣男子自然是傅白衣。他被姬长安“请”到这宫里，自然心里有些怨气。不过，姬长安对他，有礼有节，甚至他要来这里，也不是姬长安逼迫而是自愿的。他不能对姬长安如何，但是他可以对他疏离。只是，不管自己对他如何挑衅无理，姬长安都自成一派文雅姿态，像拳头砸在棉花上一样。
“长安请傅公子事出有因。”
“长安公子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傅白衣敷衍的语气说着，同时还扫了扫自己的袖口，一眼也不看一看姬长安。
姬长安不以为然，维持着一贯的笑容，对傅白衣说道：“宴北也来到京城。”
“你识得小北？”傅白衣挑了眉头，语气不满。
“我与小北是旧识。”
傅白衣狐疑看向姬长安，他对他的话十分怀疑：“那你站舒裳房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叙旧？”
“她未曾看清我，我只疑心是她。后来却是在京城里见到的。”
“你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她做吧？”傅白衣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之。
“宴北却不是我请来京城的。”姬长安一板一眼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傅白衣皱眉。
姬长安无奈，不过请他来了京城，竟像自己把他如何了一样，什么信任都没有了。不知是他太过机警还是太过草木皆兵。“小北她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宅院，她想见你。”
傅白衣打量着姬长安：“怎么会是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姬长安微微低头，不回答。
傅白衣想了想自言自语：“小北交友颇广，认识他也不足为奇。”又抬头看向姬长安道：“这样，我会去看看她的，长安公子请回吧。”
姬长安点头：“能否请傅公子带上医箱现在出发？”
傅白衣面露讶异之色：“小北怎么了？”
姬长安眼角扫了一下左右，随即对傅白衣一笑。
傅白衣明了，他怕隔墙有耳。皱了眉头，压低了声音，凑到姬长安面前道：“长安公子，小北如何？”
姬长安面色不改，一贯的清风淡雅姿态：“卢大夫说是旧疾心病。”
傅白衣把这四个字在心里反复揣测了一番，旧疾心病，旧疾心病。他脸色又沉了沉：“谁做的？”
姬长安摇头：“小北等着傅公子。”
傅白衣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城门，疾步而行，转眼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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