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十、战鼓（上）
连晋想接话，却被宴北迅速拦住：“我想两者皆而有之。一是想炫耀你功成名就，而是证明你现在实力非凡。而这两者无非让我折服于你，只是，连晋，我在意的是这份相知的轻易。可是你已经被权力蒙住了双眼。你这样，把我和那些个姑娘看成一样的了。”连晋忙要插话，宴北却抬了抬手：“你不要急着否认。如果你真了解我，把我当作宴北，你认识的那个宴北，你今日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叫我和你走。若你没有把我当作是我，知觉的我和那些个冲着你地位的女子一样来看待，那么未来我还有什么可依仗，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你待我会有所不同？”
连晋心里恨着自己的大意。他来之前着实没有想过这些，在他看来，他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给她看。就像得了宝贝的孩童，总忍不住想炫耀给他的伙伴一样。他心里渴望得到认同。旁人的奉承和赞赏满足不了他，唯有想到她会肯定自己，才能让他有所满足。他记得她说的有匪君子，他记得她够了的未来，他记得那么多，他努力去实现并展现在她面前，可是她竟然看不到。连晋很沮丧，甚至有些愤怒和委屈。
宴北继续说道：“你不问我想如何，到现在你也没有问过我，我的想法。连晋，我的想法就那么无所谓吗？”
连晋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盯着宴北。宴北冷冷回视。连晋颓然道：“难道我不是知道你想要什么才努力到这个地步？难道我不是了解了你，才把你喜欢的放在你的面前？难道我做的都是不对的吗？”
宴北听他这样委屈的话，心里隐隐软了下来：“连晋，你以为的我，你觉得为我考虑的时候，你是问过我之后才知道的，还是你一心只是觉得于我很好？”
连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宴北看到他的不甘，心里了然道：“恐怕在你的心里，答案却是一样的。这恰是我不能与你成舟的原因。”
宴北扯出连晋抓住她的手，拾起包裹，就要离开。
连晋忙问道：“难道你还要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刚从王员外家出来，你难道还想再遇到同样的李员外张员外？”
宴北头也不回，语气上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决：“我不想。所以我要重新找到燕师傅，把我过去一年补回来。我若成为出色的舞者，便会被忌惮，就不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连晋好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因为被人鄙视而愤懑，那时候宴北对他说：“气愤有什么用？你打了他又有什么用？不如留着时间好好努力，等你出人头地，他还怎敢瞧不起你？那个时候你就是让他抬头仰视，他都不敢正眼相对。”
那个时候，她的气势感染了他。他也是哪个时候下定决心非要出人头地不可。
“小北，我”帮你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已经被宴北打断：“连晋，你我再不要有瓜葛。”
连晋因为宴北的话愣住了。宴北趁着连晋呆住的时候，抽手离开。
连晋拿宴北没有办法，只能跟从，就好像最初到了乌衣村。
那时候，他没了父母，找不到路，只能一个人捡垃圾，到了乌衣村，一群孩子骂着他，向他丢垃圾。他倒不在意，以往也是有人这样的，偏这时，他撞上了一个高大的孩童，却是这一带的小霸王。他低头要走，却被他一手提起了衣领：“想走？”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顿拳打脚踢就招呼上来。他蜷缩在那里，麻木到不知疼痛。直到听到有人一声轻呼：“虎子，你妈妈找你。”
加诸在身上的疼痛没有了，他试图睁开眼睛，肿胀的双眼却只能看到一双青灰色的鞋子停在自己的面前，有人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他嘶地一声躲过。他听到那人说道：“打手也太狠了。”那人说着，便伸出手来。
连晋自然是看不清楚的，那人伸手半天看他没有反应，便直接拉起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你好像前几日还去卖柴，这几日怎么开始捡垃圾了？”
连晋低头不说话低着头转身就走。他心道：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随便和这样邋遢的男孩子说话呢？
后来偶尔遇到，有时候那人带着几个孩子，给他们买馒头，也拉过他，给他一个。时间刚刚好是他一天没有饭吃的时候。
后来那人和他说：“村头有块空地，咱们玩木匠的游戏，搭个小棚子吧。”
小伙伴们说好，那人也拉过他：“一起吧。”
棚子搭得自然是不怎么样的，搭过大伙也就忘记了，于是他有了栖身之所，不用到处寻寻觅觅。
再后来，他知道那人叫宴北。他不知不觉走在她身后，看着她四处奔走，做绣工，送绣品。有一天，她看着他背着一担柴火走回来，便对他喊道：“苏河酒楼招跑堂的，你要去吗？”
连晋一听，抬起头来，眼睛亮堂堂的，看得宴北十分满意。“你洗洗，然后我借套衣服给你，去试试？”
连晋点了点头，却没有犹豫。
事后宴北笑着说道：“如果当时我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连晋露出不屑的表情：“就你？！”从上打下打量了她，然后说道：“那时候你知道你什么样？干瘪瘪的，还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土包子一个，爷再不济也是见过世面的。你还能把我卖了？！”
当然，那是后话。
连晋跟着她像个小偷一样进了宴北的家，在院子里用水瓢舀着水，使劲儿冲洗，水凉且冲到身上被刮伤的伤口的时候有着小小的疼痛。但是连晋的心情却是雀跃的。洗漱好了，就看到宴北笑呵呵看着他。他挠头：“你怎么能看我洗澡。”
宴北满不在乎道：“又没光着。”
连晋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我就穿了一个裤头！！！”口气十分恶劣。
“所以，快穿上衣服吧，不然我娘回来就揍你了。”宴北淡淡的说。
连晋一头黑线。
成为跑堂也颇费了一些周折，但是有宴北这个熟人担保，又有她的一张甜嘴巴，哄得掌柜心花怒放，留下了连晋。
连晋是个人精来着。心道原来这掌柜吃宴北这套。于是嘴巴甜着，又不时缠着宴北，渐渐竟成了宴北的嫡系。
宴北是孩子群里的头，男孩子喜欢她细心和大方，女孩子也愿意亲近她，所以人缘倒是十分的好。连带着让连晋也混了个脸熟。加上他是从外省来的，一路见闻倒比这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更宽阔，借着宴北这个中介，也结交了这些孩子，随着年纪的增长，男女渐渐分明，于是，最后代替了宴北在这些男孩子中的地位。
她一向老成。连晋自小的那些个心眼儿她也十分明白。却总觉得他不是坏人，不偷不抢，又耐得住欺负，对世态炎凉看得开，小小年纪竟如此懂事，十分神奇，才帮了他。却不想他能这样依赖自己。也不曾想那么多认识的人中，竟然只有他在多年的分分合合中不曾离开，始终相随。但是他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她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于是看见了，也当做不见。
只是，宴北走到哪里，连晋也跟到哪里。
她吃饭，他也不坐她面前，只是坐在她后面，然后叫一些她爱吃的东西，让店小二放到她桌上。她不吃，就能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如同一潭水一样从身后绕过脖子，让她窒息。她住客栈，没有钱，只能和别人挤。连晋知道她不能听他的，便把那些同屋的，隔壁的，都请到了天字号房，然后自己躺在她旁边。宴北早早起床，便看到连晋眼下那黑圈。宴北一路向城镇里走，连晋就跟在她身后走。她不时听到后面哎呦的叫声，她无奈回头，便看到连晋一脸委屈看着她，宴北觉得他的表情，就好像多年前，他蹲在她家门口，对着她说：“小北，我被骂了，罚了晚饭，我饿。”
心里一软，停了下来。连晋瘸着走到宴北面前说道：“小北，我错了。最少，即使你不当我是夫君，可我还是连晋啊，我们一起都有五六年了，你就这么狠心？你最少给我一次机会啊。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甘心？”
宴北低下头，心里的酸涩让自己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
宴北绕了几天，终于在一家舞馆寻了一个伴舞的活儿。有了吃住的地方，宴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两天，便出了岔子。
有宴会要舞馆出几个姑娘伴舞，其中就有宴北。宴北到了宴会上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连晋坐在主位，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左右都有姑娘，时不时传来嬉笑，连晋那表情好不快活。宴北本在最后一排，也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连晋自然没有看到她。而她也不想横生枝节，所以跳舞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本来也没有什么，她们不是主角，自然跳完了就走的。可是偏最后，主事的叫住了她们，让她们陪客人们喝上一杯。
宴北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不过是赚点辛苦钱，也没有签卖身契，自然不用听他安排。于是就要走。那主事的却生了气，觉得拂了他的面子，尤其还当着贵客面前，于是一巴掌上去，扇得宴北眼冒金星。
宴北冷冷一笑：“好，我陪。”
说完，一步一步走向连晋。那主事的觉得宴北不是善茬，便让人拉住她，却听得她喊道：“连晋，你给我出来。”
主事的一听，冷汗都出来了。捂着她的嘴就拉出了会场。
连晋这些都是不知道的。但事情就坏在，这主事的看宴北能叫出连晋的名字，还这样明目张胆，心想，如果这姑娘真和连相认识，放这姑娘出去，少不了她添油加醋，让自己乌纱不保，但是如果不放这姑娘出去，自己的命就不保了。他旁敲侧击，想要套出连晋和宴北的关系，心想，如果两个人真有关系，宴北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的舞馆里当舞姬？再看宴北一脸冷笑，虽然不明说，但那幅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想明白了，定然是连相看中了这姑娘，这姑娘吊着呢，连相定然还没到手。这样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眼睛一转，便好言相劝：“适才多有得罪，如知姑娘认识连相，自然没有这样的波折。”
这边说着，又递上酒水：“下官赔罪。”
宴北摇头：“我不喝酒。”
那人一笑：“那也罢。姑娘先在此处休息，一会儿下官叫连相过来？”
宴北寻思了一下，如果自己就这么出去，不妨这些下作的人会以为她没有靠山，又把她如何了，不如等着连晋一同出府。于是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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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心里恨着自己的大意。他来之前着实没有想过这些，在他看来，他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给她看。就像得了宝贝的孩童，总忍不住想炫耀给他的伙伴一样。他心里渴望得到认同。旁人的奉承和赞赏满足不了他，唯有想到她会肯定自己，才能让他有所满足。他记得她说的有匪君子，他记得她够了的未来，他记得那么多，他努力去实现并展现在她面前，可是她竟然看不到。连晋很沮丧，甚至有些愤怒和委屈。
宴北继续说道：“你不问我想如何，到现在你也没有问过我，我的想法。连晋，我的想法就那么无所谓吗？”
连晋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盯着宴北。宴北冷冷回视。连晋颓然道：“难道我不是知道你想要什么才努力到这个地步？难道我不是了解了你，才把你喜欢的放在你的面前？难道我做的都是不对的吗？”
宴北听他这样委屈的话，心里隐隐软了下来：“连晋，你以为的我，你觉得为我考虑的时候，你是问过我之后才知道的，还是你一心只是觉得于我很好？”
连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宴北看到他的不甘，心里了然道：“恐怕在你的心里，答案却是一样的。这恰是我不能与你成舟的原因。”
宴北扯出连晋抓住她的手，拾起包裹，就要离开。
连晋忙问道：“难道你还要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刚从王员外家出来，你难道还想再遇到同样的李员外张员外？”
宴北头也不回，语气上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决：“我不想。所以我要重新找到燕师傅，把我过去一年补回来。我若成为出色的舞者，便会被忌惮，就不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连晋好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因为被人鄙视而愤懑，那时候宴北对他说：“气愤有什么用？你打了他又有什么用？不如留着时间好好努力，等你出人头地，他还怎敢瞧不起你？那个时候你就是让他抬头仰视，他都不敢正眼相对。”
那个时候，她的气势感染了他。他也是哪个时候下定决心非要出人头地不可。
“小北，我”帮你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已经被宴北打断：“连晋，你我再不要有瓜葛。”
连晋因为宴北的话愣住了。宴北趁着连晋呆住的时候，抽手离开。
连晋拿宴北没有办法，只能跟从，就好像最初到了乌衣村。
那时候，他没了父母，找不到路，只能一个人捡垃圾，到了乌衣村，一群孩子骂着他，向他丢垃圾。他倒不在意，以往也是有人这样的，偏这时，他撞上了一个高大的孩童，却是这一带的小霸王。他低头要走，却被他一手提起了衣领：“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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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自然是看不清楚的，那人伸手半天看他没有反应，便直接拉起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你好像前几日还去卖柴，这几日怎么开始捡垃圾了？”
连晋低头不说话低着头转身就走。他心道：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随便和这样邋遢的男孩子说话呢？
后来偶尔遇到，有时候那人带着几个孩子，给他们买馒头，也拉过他，给他一个。时间刚刚好是他一天没有饭吃的时候。
后来那人和他说：“村头有块空地，咱们玩木匠的游戏，搭个小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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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知道那人叫宴北。他不知不觉走在她身后，看着她四处奔走，做绣工，送绣品。有一天，她看着他背着一担柴火走回来，便对他喊道：“苏河酒楼招跑堂的，你要去吗？”
连晋一听，抬起头来，眼睛亮堂堂的，看得宴北十分满意。“你洗洗，然后我借套衣服给你，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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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跟着她像个小偷一样进了宴北的家，在院子里用水瓢舀着水，使劲儿冲洗，水凉且冲到身上被刮伤的伤口的时候有着小小的疼痛。但是连晋的心情却是雀跃的。洗漱好了，就看到宴北笑呵呵看着他。他挠头：“你怎么能看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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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晋是个人精来着。心道原来这掌柜吃宴北这套。于是嘴巴甜着，又不时缠着宴北，渐渐竟成了宴北的嫡系。
宴北是孩子群里的头，男孩子喜欢她细心和大方，女孩子也愿意亲近她，所以人缘倒是十分的好。连带着让连晋也混了个脸熟。加上他是从外省来的，一路见闻倒比这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更宽阔，借着宴北这个中介，也结交了这些孩子，随着年纪的增长，男女渐渐分明，于是，最后代替了宴北在这些男孩子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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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北低下头，心里的酸涩让自己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
宴北绕了几天，终于在一家舞馆寻了一个伴舞的活儿。有了吃住的地方，宴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两天，便出了岔子。
有宴会要舞馆出几个姑娘伴舞，其中就有宴北。宴北到了宴会上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连晋坐在主位，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左右都有姑娘，时不时传来嬉笑，连晋那表情好不快活。宴北本在最后一排，也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连晋自然没有看到她。而她也不想横生枝节，所以跳舞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本来也没有什么，她们不是主角，自然跳完了就走的。可是偏最后，主事的叫住了她们，让她们陪客人们喝上一杯。
宴北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不过是赚点辛苦钱，也没有签卖身契，自然不用听他安排。于是就要走。那主事的却生了气，觉得拂了他的面子，尤其还当着贵客面前，于是一巴掌上去，扇得宴北眼冒金星。
宴北冷冷一笑：“好，我陪。”
说完，一步一步走向连晋。那主事的觉得宴北不是善茬，便让人拉住她，却听得她喊道：“连晋，你给我出来。”
主事的一听，冷汗都出来了。捂着她的嘴就拉出了会场。
连晋这些都是不知道的。但事情就坏在，这主事的看宴北能叫出连晋的名字，还这样明目张胆，心想，如果这姑娘真和连相认识，放这姑娘出去，少不了她添油加醋，让自己乌纱不保，但是如果不放这姑娘出去，自己的命就不保了。他旁敲侧击，想要套出连晋和宴北的关系，心想，如果两个人真有关系，宴北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的舞馆里当舞姬？再看宴北一脸冷笑，虽然不明说，但那幅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想明白了，定然是连相看中了这姑娘，这姑娘吊着呢，连相定然还没到手。这样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眼睛一转，便好言相劝：“适才多有得罪，如知姑娘认识连相，自然没有这样的波折。”
这边说着，又递上酒水：“下官赔罪。”
宴北摇头：“我不喝酒。”
那人一笑：“那也罢。姑娘先在此处休息，一会儿下官叫连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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