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斑驳的真相
晚饭后，于芊芊非要拉着苏梓鱼去散步，说饭后散步对孩子好。
“去吧。”程逸洋对她说道，“我一会去找你。”
苏梓鱼无奈只能陪于芊芊去，两个人手拉着手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在外面一人一袋零食，一边走一边吃零食吗？”于芊芊问她。
“在日湖吗？”苏梓鱼会想起那遥远时光中斑驳的记忆，她冷静地回答道，“记得。”友情从那个地方开始加深，也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瓦解。也许，爱上同一个男孩的两个女孩注定不会拥有友情。
“好怀念那个时候的时光啊。”
“是吗？”高中时候大抵是苏梓鱼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了，要说怀念，根本没什么值得自己怀念的。她感谢自己当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没有让自己的意志消沉下去。她那时就从苏佳怡那里知道了于芊芊在她水杯子放药的事情。她不是不恨，不是没想过报复。她很怕于芊芊这种看不清真心的女人，只想离她远远的，不要在和她有所牵连。她不明白为什么于芊芊突然提起这件事，便问，“你怀念那时候的什么？”
“很多啊。怀念那时候的单纯，无忧无虑啊。”于芊芊笑着说。
苏梓鱼沿着河边的绿化带走，她听到于芊芊这样说，于是冷冷地问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于芊芊一把拉住她。
“没什么意思。”苏梓鱼停下脚步，眼睛却并不看她。
“你话里有话！”于芊芊有些激动。
“话里有话的人是你。”苏梓鱼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对方不断询问的目光，终于还是把话说出口，“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像今天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于芊芊咄咄逼人，眼里满是怒火。
“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针对我，如果你是无意的，那么我道歉，是我小人之心了。如果你是有意的，请你把你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愉快了？”
“好！”于芊芊低下头，紧紧捏紧拳头，抬起满是恨意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说，字字珠玑，“你的存在就让我不愉快！你知道吗？我恨透你了。夏天说，我的眼睛最美丽。”她冷笑道，“高一时我一直带着眼镜，我原来眼睛并不好看。只因为夏天说他喜欢像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所以高一暑假的时候我拿着你的照片去了整容医院。眼睛两个月才消肿，因为害怕被人看出来，所以整个高中我也还是一直带着眼镜。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夏天了，明明是我先爱上他的。我却一直在他身边做着他的好朋友，听他的烦恼，看他注视你的眼神。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苏梓鱼看着歇斯底里的于芊芊，没说一句话。于芊芊停顿了几秒，又说：“他一直爱着你啊！即使知道你是她的亲生妹妹，他还是爱着你啊。他身上刺了鱼的纹身，他从未想过放下你！！就连我看着这样的他都满是心疼。他学会抽烟喝酒也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又羡慕又讨厌你！”
“你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你们有了孩子。”苏梓鱼听到这些话并非无所动容，但是很平静地说，“我只是他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原来在这段关系里谁都被深深伤害了
“他和我结婚，只是可怜我！不能得到爱的人的心，至少成全另一个人的爱情吧。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你的想法太过偏激了。”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就没有爱过夏天吗？”于芊芊一把抓起苏梓鱼的左手，“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别给我说是切菜的时候切的！程逸洋也真够可怜的，不知道他知道他的枕边人在心里爱着别的男人，那个人居然还是她的亲哥哥时，会是什么心情，又会怎么想你？！”
“你放开，放开我！”苏梓鱼拼命挣扎，往后退想甩开于芊芊的手，却一脚踩空，失去平衡跌进河里，拽着她的于芊芊也一起落入水中。
还好有过路人经过桥，看到河水中有两个姑娘在挣扎，便跳下水去。
于芊芊还是抓着苏梓鱼，不肯放手。苏梓鱼接连喝了好口水，但她还是拼命挤出一句话，"先救她她怀孕了"
那个男人托着于芊芊往岸边游去，苏梓鱼松了一口气，战栗感却忽然传遍全身。梦境中的恐惧正一层一层地袭来，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冷透了。已经喝了不少水，呼吸早已经紊乱，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眼前浮现一张少年的脸，他对着自己大喊：“绯奈我来陪你了”
“文森特我的弟弟活下去”说出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的身体往下沉去，意识逐渐被抽离
程逸洋和夏天见她们没有回来，下楼去寻找，却看到桥面上围着一群人。只听见一个人大叫，“她流血了，快快送去医院”
“我去开车。”程逸洋让夏天先去看看情况，夏天点点头跑上前去，推开人群，只见于芊芊和苏梓鱼浑身湿透，于芊芊坐在地上啜泣，两腿之间流出鲜血，已经染红了米色的裙子，而苏梓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芊芊一见是夏天便扑倒在他怀里，大声地哭泣，“孩子我的孩子”程逸洋从车里疾步下来，对着夏天说，“快送她去医院！”
夏天犹豫地开口道，“小鱼她”
“你先走！我会带她过来！”程逸洋蹲在苏梓鱼面前，替她做心肺复苏术。
夏天担心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地苏梓鱼，还是抱起于芊芊，开车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程逸洋重复着心肺复苏的动作，可苏梓鱼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冰冷到了极点。老天啊，别这样折磨我！不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少年时，失去母亲的悲痛和此时的痛楚重叠在一起。一想到会失去他最爱的女孩，他便痛不欲生地流下泪来。
终于，苏梓鱼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程逸洋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些难以置信，她虚弱地问道，“你哭了？”
程逸洋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抱住她。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苏梓鱼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我没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他，“芊芊呢？”
程逸洋放开抱着她的双手，看着她好气又好笑道，“你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夏天送她去医院了。”
刚才救她们上来的中年大叔说道，“小伙子，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这姑娘就没救了。她们落水的时候，她让我先救另一个姑娘。等我再下去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沉下去了。我救她上来之后，周围的人都让我给她做人工呼吸，可是这谁也不会啊！而且我怕我老婆知道了"大叔没再往下说，只是挠挠头讪笑道，“你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大叔我也回家洗澡换身衣服。”
“您家在哪？”程逸洋握了握他的手，“改日我一定登门感谢！”
“不必了。”大叔摆摆手，“有缘自会相见。”
程逸洋抱起苏梓鱼，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随后赶到医院。“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医院？”
“手机上看了一下汽车的定位。”程逸洋说道，“而且这是离夏家最近的医院，开车过来10分钟的路程。”
“有没有一位落水的孕妇被送到这家医院？”程逸洋在急诊大厅问一位护士。
“这边。”护士用手指了指方向。
苏梓鱼看到夏天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她轻唤了一声，“哥。”
夏天看到苏梓鱼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芊芊呢？”
“在里面。”夏天指了指202病房。苏梓鱼往病房内走去，于芊芊正躺在床上输液。她一看到苏梓鱼进来便别过脸去，冷嘲热讽道，“你还有脸来看我？”
苏梓鱼愣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为什么要推我？”于芊芊指着苏梓鱼大声质问道，“你想杀了我的孩子吗？！”恰逢程逸洋和夏天刚好推门进来。
苏梓鱼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摇头说，“我没有！我没有！”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于芊芊还在大叫着，“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啊。”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夏天和程逸洋，程逸洋望着她，而夏天移开了视线。苏梓鱼跑到夏天面前，声泪俱下，“哥，你信我，信我啊！我真的没有！”
从前，她最怕的就是夏天不相信她，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唯独他不行！10年前那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上，他不相信她，他冷冷地推开了她。
“你走吧。”夏天慢慢推开抓住他衣角的手，转过头对程逸洋说，“程子，你带她走吧。”他一脸决绝，眼里竟有些湿润了，然后他把车钥匙交给程逸洋，又轻声道，“走吧”
“小鱼，我们回家吧。”程逸洋扶着苏梓鱼往门外走，在医院走廊里，苏梓鱼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哥你信我”
程逸洋将苏梓鱼推进车里，然后开车回家。一路上，苏梓鱼一句话都没说，精神恍惚地一直望着远处。
到了家，她依旧木讷地蹲坐在一个角落里。程逸洋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一步都不敢离开。
后来，程逸洋去洗澡，苏梓鱼回过神发现他不见了，便大声地哭了起来，吓得程逸洋洗澡洗了一半，围了一条浴巾就冲出浴室。苏梓鱼一见到他也不管他满身的泡沫就抱住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逸洋你信我吗？”她此刻如此需要他，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感。
“我信，我信你。”程逸洋拍了拍她的后背，心想着，还好他今天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不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去洗澡好吗？”
她点点头。
浴室里弥漫着湿热的空气，苏梓鱼啜泣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高中的时候，芊芊心脏病发作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那个坏女人。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那天我真的很困很困，所以睡着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他们都冷眼旁观？！就连夏天也不相信我！那是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证明不是我做的？”她的语气很飘渺，10年前的伤痛现如今还依旧刺痛着她，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冷眼旁观中的一员啊。
“傻瓜，以后可千万别这么想，你有我了。”他摩挲着她手腕上的伤疤，满是心疼。
“他不知道，他娶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我根本没推过她，是她死活拽着我的手不放，才连带着落水的”她又低声啜泣道。
“好了，不去想了。”程逸洋低头吻了吻她紧抿着的唇，夏天想必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吧。只是，无法诉说。
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凭着本能，笨拙而生涩地回吻着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撩过。她惊得不敢乱动，他的手摸索着探上她的锁骨处，傍晚时留在胸前的吻痕在热水的作用下变得红艳，他轻啄着怀中人光滑的肌肤
202病房中，夏天沉默不语地坐在椅子上。只听见于芊芊虚弱的声音传来，“摊牌吧夏天这么多年，你从没有爱过我，是吗？”终是把心中最害怕得到答案的问题问出口了。
夏天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于芊芊生硬地打断了，“你不必说了。当我是傻子吗？！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忘不了她！她都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芊芊，你别激动”夏天上前握住她的手，“当心孩子。”
“孩子？！”于芊芊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在乎这个孩子？！当时我身下全是血，你竟然还担心着苏梓鱼！”
一个是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是血脉相连的曾深爱过的女孩，不管怎么选他都是错。夏天忍痛默默承受着于芊芊捶打在他身上的拳头。
“你既然不爱我，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她凄婉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他心惊。曾多少次，年幼的他听自己的母亲这样对父亲哭喊道。
“对不起。芊芊。”夏天抱住她瘦弱的身躯，“我在乎的！在乎你，也在乎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让你留下那样的回忆，也不会让这孩子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感觉肩上的布料有些湿透，芊芊惊觉夏天哭了，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流泪。“你真的在乎？”芊芊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在乎。”夏天依旧抱着她，轻柔却肯定地说道，“夏雪是我妹妹，而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夏天”芊芊泣不成声，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的心靠得这么近。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也不会做错那么多的事情。小鱼，对不起啊。刚刚你躺在我身边，我也害怕你死了。只是看到夏天这样担心你，我真的受不了。对不起，对不起。于芊芊在心里千千万万遍默念着对不起，“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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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程逸洋对她说道，“我一会去找你。”
苏梓鱼无奈只能陪于芊芊去，两个人手拉着手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在外面一人一袋零食，一边走一边吃零食吗？”于芊芊问她。
“在日湖吗？”苏梓鱼会想起那遥远时光中斑驳的记忆，她冷静地回答道，“记得。”友情从那个地方开始加深，也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瓦解。也许，爱上同一个男孩的两个女孩注定不会拥有友情。
“好怀念那个时候的时光啊。”
“是吗？”高中时候大抵是苏梓鱼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了，要说怀念，根本没什么值得自己怀念的。她感谢自己当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没有让自己的意志消沉下去。她那时就从苏佳怡那里知道了于芊芊在她水杯子放药的事情。她不是不恨，不是没想过报复。她很怕于芊芊这种看不清真心的女人，只想离她远远的，不要在和她有所牵连。她不明白为什么于芊芊突然提起这件事，便问，“你怀念那时候的什么？”
“很多啊。怀念那时候的单纯，无忧无虑啊。”于芊芊笑着说。
苏梓鱼沿着河边的绿化带走，她听到于芊芊这样说，于是冷冷地问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于芊芊一把拉住她。
“没什么意思。”苏梓鱼停下脚步，眼睛却并不看她。
“你话里有话！”于芊芊有些激动。
“话里有话的人是你。”苏梓鱼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对方不断询问的目光，终于还是把话说出口，“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像今天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于芊芊咄咄逼人，眼里满是怒火。
“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针对我，如果你是无意的，那么我道歉，是我小人之心了。如果你是有意的，请你把你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愉快了？”
“好！”于芊芊低下头，紧紧捏紧拳头，抬起满是恨意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说，字字珠玑，“你的存在就让我不愉快！你知道吗？我恨透你了。夏天说，我的眼睛最美丽。”她冷笑道，“高一时我一直带着眼镜，我原来眼睛并不好看。只因为夏天说他喜欢像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所以高一暑假的时候我拿着你的照片去了整容医院。眼睛两个月才消肿，因为害怕被人看出来，所以整个高中我也还是一直带着眼镜。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夏天了，明明是我先爱上他的。我却一直在他身边做着他的好朋友，听他的烦恼，看他注视你的眼神。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苏梓鱼看着歇斯底里的于芊芊，没说一句话。于芊芊停顿了几秒，又说：“他一直爱着你啊！即使知道你是她的亲生妹妹，他还是爱着你啊。他身上刺了鱼的纹身，他从未想过放下你！！就连我看着这样的他都满是心疼。他学会抽烟喝酒也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又羡慕又讨厌你！”
“你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你们有了孩子。”苏梓鱼听到这些话并非无所动容，但是很平静地说，“我只是他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原来在这段关系里谁都被深深伤害了
“他和我结婚，只是可怜我！不能得到爱的人的心，至少成全另一个人的爱情吧。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你的想法太过偏激了。”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就没有爱过夏天吗？”于芊芊一把抓起苏梓鱼的左手，“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别给我说是切菜的时候切的！程逸洋也真够可怜的，不知道他知道他的枕边人在心里爱着别的男人，那个人居然还是她的亲哥哥时，会是什么心情，又会怎么想你？！”
“你放开，放开我！”苏梓鱼拼命挣扎，往后退想甩开于芊芊的手，却一脚踩空，失去平衡跌进河里，拽着她的于芊芊也一起落入水中。
还好有过路人经过桥，看到河水中有两个姑娘在挣扎，便跳下水去。
于芊芊还是抓着苏梓鱼，不肯放手。苏梓鱼接连喝了好口水，但她还是拼命挤出一句话，"先救她她怀孕了"
那个男人托着于芊芊往岸边游去，苏梓鱼松了一口气，战栗感却忽然传遍全身。梦境中的恐惧正一层一层地袭来，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冷透了。已经喝了不少水，呼吸早已经紊乱，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眼前浮现一张少年的脸，他对着自己大喊：“绯奈我来陪你了”
“文森特我的弟弟活下去”说出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的身体往下沉去，意识逐渐被抽离
程逸洋和夏天见她们没有回来，下楼去寻找，却看到桥面上围着一群人。只听见一个人大叫，“她流血了，快快送去医院”
“我去开车。”程逸洋让夏天先去看看情况，夏天点点头跑上前去，推开人群，只见于芊芊和苏梓鱼浑身湿透，于芊芊坐在地上啜泣，两腿之间流出鲜血，已经染红了米色的裙子，而苏梓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芊芊一见是夏天便扑倒在他怀里，大声地哭泣，“孩子我的孩子”程逸洋从车里疾步下来，对着夏天说，“快送她去医院！”
夏天犹豫地开口道，“小鱼她”
“你先走！我会带她过来！”程逸洋蹲在苏梓鱼面前，替她做心肺复苏术。
夏天担心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地苏梓鱼，还是抱起于芊芊，开车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程逸洋重复着心肺复苏的动作，可苏梓鱼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冰冷到了极点。老天啊，别这样折磨我！不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少年时，失去母亲的悲痛和此时的痛楚重叠在一起。一想到会失去他最爱的女孩，他便痛不欲生地流下泪来。
终于，苏梓鱼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程逸洋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些难以置信，她虚弱地问道，“你哭了？”
程逸洋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抱住她。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苏梓鱼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我没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他，“芊芊呢？”
程逸洋放开抱着她的双手，看着她好气又好笑道，“你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夏天送她去医院了。”
刚才救她们上来的中年大叔说道，“小伙子，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这姑娘就没救了。她们落水的时候，她让我先救另一个姑娘。等我再下去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沉下去了。我救她上来之后，周围的人都让我给她做人工呼吸，可是这谁也不会啊！而且我怕我老婆知道了"大叔没再往下说，只是挠挠头讪笑道，“你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大叔我也回家洗澡换身衣服。”
“您家在哪？”程逸洋握了握他的手，“改日我一定登门感谢！”
“不必了。”大叔摆摆手，“有缘自会相见。”
程逸洋抱起苏梓鱼，在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随后赶到医院。“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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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位落水的孕妇被送到这家医院？”程逸洋在急诊大厅问一位护士。
“这边。”护士用手指了指方向。
苏梓鱼看到夏天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她轻唤了一声，“哥。”
夏天看到苏梓鱼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芊芊呢？”
“在里面。”夏天指了指202病房。苏梓鱼往病房内走去，于芊芊正躺在床上输液。她一看到苏梓鱼进来便别过脸去，冷嘲热讽道，“你还有脸来看我？”
苏梓鱼愣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为什么要推我？”于芊芊指着苏梓鱼大声质问道，“你想杀了我的孩子吗？！”恰逢程逸洋和夏天刚好推门进来。
苏梓鱼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摇头说，“我没有！我没有！”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于芊芊还在大叫着，“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啊。”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夏天和程逸洋，程逸洋望着她，而夏天移开了视线。苏梓鱼跑到夏天面前，声泪俱下，“哥，你信我，信我啊！我真的没有！”
从前，她最怕的就是夏天不相信她，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唯独他不行！10年前那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上，他不相信她，他冷冷地推开了她。
“你走吧。”夏天慢慢推开抓住他衣角的手，转过头对程逸洋说，“程子，你带她走吧。”他一脸决绝，眼里竟有些湿润了，然后他把车钥匙交给程逸洋，又轻声道，“走吧”
“小鱼，我们回家吧。”程逸洋扶着苏梓鱼往门外走，在医院走廊里，苏梓鱼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哥你信我”
程逸洋将苏梓鱼推进车里，然后开车回家。一路上，苏梓鱼一句话都没说，精神恍惚地一直望着远处。
到了家，她依旧木讷地蹲坐在一个角落里。程逸洋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一步都不敢离开。
后来，程逸洋去洗澡，苏梓鱼回过神发现他不见了，便大声地哭了起来，吓得程逸洋洗澡洗了一半，围了一条浴巾就冲出浴室。苏梓鱼一见到他也不管他满身的泡沫就抱住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逸洋你信我吗？”她此刻如此需要他，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感。
“我信，我信你。”程逸洋拍了拍她的后背，心想着，还好他今天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不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去洗澡好吗？”
她点点头。
浴室里弥漫着湿热的空气，苏梓鱼啜泣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高中的时候，芊芊心脏病发作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那个坏女人。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那天我真的很困很困，所以睡着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他们都冷眼旁观？！就连夏天也不相信我！那是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证明不是我做的？”她的语气很飘渺，10年前的伤痛现如今还依旧刺痛着她，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冷眼旁观中的一员啊。
“傻瓜，以后可千万别这么想，你有我了。”他摩挲着她手腕上的伤疤，满是心疼。
“他不知道，他娶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我根本没推过她，是她死活拽着我的手不放，才连带着落水的”她又低声啜泣道。
“好了，不去想了。”程逸洋低头吻了吻她紧抿着的唇，夏天想必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吧。只是，无法诉说。
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凭着本能，笨拙而生涩地回吻着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撩过。她惊得不敢乱动，他的手摸索着探上她的锁骨处，傍晚时留在胸前的吻痕在热水的作用下变得红艳，他轻啄着怀中人光滑的肌肤
202病房中，夏天沉默不语地坐在椅子上。只听见于芊芊虚弱的声音传来，“摊牌吧夏天这么多年，你从没有爱过我，是吗？”终是把心中最害怕得到答案的问题问出口了。
夏天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于芊芊生硬地打断了，“你不必说了。当我是傻子吗？！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忘不了她！她都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芊芊，你别激动”夏天上前握住她的手，“当心孩子。”
“孩子？！”于芊芊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在乎这个孩子？！当时我身下全是血，你竟然还担心着苏梓鱼！”
一个是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是血脉相连的曾深爱过的女孩，不管怎么选他都是错。夏天忍痛默默承受着于芊芊捶打在他身上的拳头。
“你既然不爱我，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她凄婉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他心惊。曾多少次，年幼的他听自己的母亲这样对父亲哭喊道。
“对不起。芊芊。”夏天抱住她瘦弱的身躯，“我在乎的！在乎你，也在乎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让你留下那样的回忆，也不会让这孩子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感觉肩上的布料有些湿透，芊芊惊觉夏天哭了，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流泪。“你真的在乎？”芊芊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嗯，我在乎。”夏天依旧抱着她，轻柔却肯定地说道，“夏雪是我妹妹，而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夏天”芊芊泣不成声，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的心靠得这么近。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也不会做错那么多的事情。小鱼，对不起啊。刚刚你躺在我身边，我也害怕你死了。只是看到夏天这样担心你，我真的受不了。对不起，对不起。于芊芊在心里千千万万遍默念着对不起，“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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