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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别离

  徐胤当年入世不久,生出恋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年轻一辈中见过他的人实是不多。此时寻人,自是不知其名。玄剑宗一行人仅凭衣物实无丝毫把握,自是不敢上灵均来当面要人。

  在徐胤走后,众人相商定下一计。先去泽渊城购置了这顶棺材收敛葛垣赋残破尸身,又许下重金请了数名报丧乐师同行,此举旨在引来先他们一步上山的各家门派,好使灵均不能倚势压人。

  再引剑互伤,营造一副被恶人所伤之象,博得各派同仇敌忾之情。哭喊上山,伪出同门情深又可令人为之感动。若此时众人非是有求于灵均一教,定然又是一番口诛笔伐,问罪拿人。

  白跃炳愤然出手,已让狄衡心中料定那人与白跃炳关系匪浅,当下放下心来,只待一场好戏开场。

  玄剑宗此举来得甚是阴毒!张栩翼被蒙在鼓中,自是也替他等心忧。白跃炳情急之下怒喝出剑,又被两位师兄所阻,动弹不得。

  曹喻见时机得当,忙上前喝到:“尔等忒也无耻!我来此路上以是见到你宗多人围攻灵均一名弟子。难不成你口口声声说的恶人会出自正道魁首之中?”

  曹喻先前出声喝止玄剑宗之时,狄衡料之同行中会有人阻拦,又于徐胤正处酣斗,并未瞧见来人是谁。此时见之,闻其声只觉在哪听过,不由心中生疑。身后上来一人对他耳语数句。当下脸色一变,他急中生智。脸上神色又在变化,堆砌笑容,似是早就与曹喻相识一般,开口道:“曹兄莫要诬陷我等才好。”

  曹喻心系八鼎山安危,又见得白跃炳一番出剑声势,心下自知此时若能助灵均一臂之力。灵均感激之下,当会遣出强援回敬相帮。语气转严:“何来诬陷一说!灵均乃磊落之地,教中高徒盛名在外,当世何人不知。你口口声声笃定那恶人身穿灵均服饰,却也不想是否是那恶人诬陷灵均之举。这般冒失上山大言不惭,岂非当我一干人等都是傻子?”

  狄衡不怒反喜,脸上却又现出一副怒容,高声道:“多说无益,今日之事唯有冒犯师兄遗体了!且来看过棺中遗容你识不识得!”狄衡将棺盖打开时,曹喻心道糟糕,当下脸色难看。

  这番有心相帮,不想弄巧成拙。他人看来,犹如二人唱的一出双簧。他若说不识,那先前他言见过玄剑宗围斗灵均某个弟子一事自成虚言,若说识得,那此人之死又是不言而喻。当下只好说到:“此人我自是识得的,如你所言是被那恶人所斩,却也不能肯定就是灵均子弟。”

  狄衡等的便就是他这般说来,当下冷笑开口:“曹兄见过那恶人。他若在此,曹兄不要包庇他才好。”随即转身叩拜张栩翼,高声道:“此事还请真人做主,狄衡斗胆,还望真人聚集贵教弟子来此,让我等一辩。”他既笃定杀人者身在灵均之中,没了后顾之忧。说起话来胆气十足。

  八鼎城各派不愿开罪灵均教,也各自沉默任凭他去。

  张栩翼面上仍是亲和,笑容不减。开口道:“尔等同门情深,叫人见之无不动容。死者为大,当先入土为安,处置妥当才是。尔等要个公道,岂不知公道自在人心!”他娓娓说来,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

  那狄衡不敢生次,他心有不甘。转身吩咐其余人等,合盖抬棺送回宗内。自己孤身留在灵均,讨要一个说法。张栩翼也不阻拦,叫狄衡与其他各派同行,由玉均弟子在前带路,引往客房。

  玉均殿外门可罗雀无人留下,张栩翼命殿中弟子悉数离开,只剩三殿殿主与白跃炳还在殿中。白跃炳低沉道:“他口中恶人,便是徐胤。这孩子忒也命苦。”接着将徐胤所言尽数告知。

  张栩翼略微沉吟,缓缓说道:“徐胤这孩子绝非嗜杀之人。所诉之事,当是可信之言。此事虽非他本意,葛垣赋确是他失手所杀。就此一条我教便全无道理可讲。此事曲折之处,我等信得,所来众客却是信不得。倒也棘手。”

  白子墨本就是暴烈脾性,听得张栩翼如此一说,他反提霁月,口中愤然疾声:“此事也非难事,且让我斩了那信口雌黄的小人。受些师门惩罚便是。魔教猖獗,当此关口八鼎城众人断然不会就此事问责我教。”

  于闵庄皱眉责备道:“师弟休要再提此事。老大不小了,竟还这般沉不住气!”白子墨一瞪眼道:“倘若他如实相告,我自当领着徒儿前来认罚!但他这般弄虚作假妄图颠倒是非陷害我徒,我自不与他甘休!”

  张栩翼皱眉沉声喝止道:“白师弟!”白跃炳悻悻不提此事,张栩翼安抚他道:“师弟放心就是,此事我亦觉错不在徐胤那孩子。”

  徐茝玲珑心细,知道此时白跃炳满心愤懑难平,不宜再论此事。她将话锋一转,说到“曹喻此人先一步上得山来,为何从未提及此事,此人定然有所图谋,只不知这是否仅和八鼎山存亡相关罢了。”

  蔻阮将话接过,又道:“他一招将计就计便是骗过狄衡,让其冲锋陷阵,树敌我教。即使我教藏下徐胤,他等寻不到人。也无法怪罪于他。徐胤来此,他亦可说识得,先让我教惹得一身骚,他从中周旋,两边讨好,便能从中获利。这可比初来就提出此事要好得多。”

  于闵庄笑道:“狄衡利用师兄身死前来。真若同门情深,又哪会孤身留在灵韵山中。他之所图,未必比那曹喻小了的。”

  张栩翼沉吟片刻,吩咐道:“此事我已有定夺,明日一早。白师弟便带徐胤来此与狄衡当面对质。”

  夜风呼声,如人呜咽。灵韵山中一处无名林中被砍出一圈空地。树木断腰,平整如纸面。白子墨此时神色黯然,正坐一个树墩上,看着圈内一处隆起土坟纳纳无言。坟前一块厚实木碑上雕有”徐氏爱妻“四字。徐胤站立坟前没有再动,一柄碎裂仙剑模样未散,也无声横放在坟前。

  过去不短时辰,才见白简芝身影,手握三支烤的焦黑串鱼而回。徐胤突丧爱妻,自是痛苦非常。十年来苦恋相思,化作泡影。他心中凄苦之余,更有极深的自责。

  妖死了,可有坟茔吗?可也如人一般,有亲近之人前来祭拜?他未见过,也不得而知。此时她惨死人手,剑以破碎,始作俑者依旧安活于世。他不能死,也不愿自己今后所为被这两个初次得见的师弟有所误会,这才将二人带来此处。

  竖碑起坟时,他将十余年前自己经历悉数道出。这一生仅有的两次下山皆属狼藉。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两件事。一报师门授教恩德,二报杀妻仇怨。

  这一夜,三人都未回玄磐殿,待在林中。只白简芝一人睡得安然。他自幼身在灵均,有其母卞淮茹相护身旁,无忧无虑,无法领会徐胤此时情感。

  白子墨则是小睡入梦,怎奈梦中眼见汐儿惨死惊坐起来!心下甚是不安,再无丝毫睡意。他见徐胤在旁未眠,有些模糊明白了自己师兄此时的心境。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师兄,暗骂自己愚钝。

  徐胤见他惊起转醒,脸上带着苍白,心中奇怪,出言问之:“小师弟,可是梦见可怕之事了?”白子墨照实回他:“我梦到儿时见一个女孩惨死模样,心下有些担心,师兄不用挂怀。”

  徐胤楞神,不禁问起白子墨过往事宜。白子墨先前听他道出自己狼藉之时,推己及人已是心生亲近,此时听他问起自己过往,自是从头说来。提及云仙路中所遇时,徐胤心中顿觉有异,空口无凭,也只埋藏在心。待白子墨将近来五年匆匆提过,他亦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年纪虽小,颇与自己投缘。心中伤痛稍减。二人宛如多年老友,触膝长谈一夜。

  次日,白跃炳待三人回殿。嘱咐白简芝c白子墨二人用心修炼一番。便带上徐胤去了玉均殿中。人到时,狄衡见之恨声称是,要曹喻为己证实。

  徐胤自有盘算,不待曹喻佐证,自认错手杀人一事。殿中他教之人皆是一脸难信神色,默不作声。狄衡跪拜下去,高声恳请张栩翼还自家师兄一个公道。

  张栩翼面色如常,出声问向徐胤:“错手杀人一说与狄衡所言颇有不同。你且细细道来。”徐胤依言,略去白狐一事不提,从玄剑宗刁难之处说起。殿内人人皱眉,二人所说大相径庭。本是杀人者人恒杀之的简单事情,此时也无人肯轻易出言。

  狄衡眼见这般,心下急切,欲要再作辩论,被张栩翼看在眼中。待他右脚刚提起,张栩翼不着痕迹阻下他来,又问徐胤:“如你所说,玄剑宗一行早便当你是我教子弟是与不是。”

  徐胤称:“他一行人辱骂弟子之时,曾提及我师尊十年前被罚一事,当是知道的。“

  张栩翼再问:”那你可是因此事与他等动上手来?“

  徐胤摇头道:”十年前一事,犹在眼前,弟子不敢再生祸端累及师尊。是以多有忍让,不曾动手。“

  张栩翼三问时,声色俱严,在场多有胆颤,收起诸般心思,眼观鼻,鼻观心,决计不发一言,作壁上观了。狄衡隐有冷汗在额。心知不妙。只听他厉声发问:”当时你又为何不肯解释!“

  徐胤单膝跪地,诚声道:”此事弟子决不能说。“他话音刚起,张栩翼已是从座中站立起来,面带怒色,双眼直视徐胤。一身道袍无风自动,让人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来,手脚皆冰。

  此怒转瞬又消,人复坐回。不等众人回神,已是开口:”你不愿说,我自不相逼。此事我自有决断。由不得你辩驳!“他怒责徐胤言语,听在狄衡耳中,犹如说于己听。他心中慌乱,未能听到张栩翼后话。

  直到张栩翼和颜悦色叫他出来时,才一个激灵忙走出来。只听张栩翼问他:”我这般决定,可能还你师兄一个公道?“他全然不知张栩翼定下何种决定,有心要问,却是不敢开口,楞了片刻,失魂落魄拜谢张栩翼道:”全凭真人做主,我师兄泉下有知当是无冤瞑目了。“

  张栩翼满意点头,又是说到:”东流魔教大举进犯,我灵均教不敢置身事外,当携手诸位同道共同抗击。“随后他每说一人,曹喻心中便喜上数分,白跃炳师徒二人与灵均十二高均在此列。分作两波,七人去往八鼎城诸事皆由白跃炳主持,另外七人去往陵州,由其弟子刘枫鹤所主持。听得这般,狄衡脸上死灰尽去,狂喜不已。

  灵均一连遣出十四位高手助阵,诚意颇足。八鼎城众人拜谢,当面邀约白跃炳师徒二人同道而行。白跃炳心念白简芝与白子墨二人,辞谢还有要事未了,需待半日。这群人却也脸上堆笑,只说无妨。

  灵均十二高此时无一人在山中,待吩咐传达,自会赶去陵州。狄衡一番心愿得偿,不敢多待,告退径直离去。

  白跃炳师徒二人回殿之时,以过半日。当二人得知徐胤只是被罚去往八鼎城将功补过之时,多有替自己师兄开心。但听白跃炳被掌教治下两罪,一有愤而杀人未遂之责,二有管教不力之嫌。也要去往八鼎城。皆是一怯。

  白简芝两岁之时,父亲被罚五年西荒行。如今又是领罚要远出在外。白子墨则是替他二人此行担忧。

  徐胤愧疚自己两度殃及白简芝与父亲不得团聚,又心念白子墨身后疑云重重,拥住二人道:”有二位师弟乃我人生幸事。还望你们勤于修炼。莫负师傅一番苦心才是。切记万事留心。莫同师兄一样遭人数次算计。”

  白跃炳留下两卷完整功法,嘱咐二人不懂之处且去寻师娘解惑。又言修到洞玄境,该往山下闯荡才是。

  见白简芝c白子墨二人点头答应。他二人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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