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玄幻魔法 >不负当年最新章节 > 不负当年TXT下载
错误举报

《不负当年》正文 第十八章 打工仔 壹

  那年,冬天,我们一起毕业了

  那年冬天时光停留的一天幸福变成了纤细的线轻轻一碰就断了 我们像放飞进天空的风筝各奔东西飞向没有永远的永远 遥远已一光年离别的转身的刹那心和心一起流血流泪 整个世界忽然之间寂静无声彼此在黑夜里哭泣 在已无法感应到彼此的 温暖 那年冬天我们毕业的那一天 挥手说再见的前一秒最后一次最后最后的最后来拥抱彼此 想你念你却怎么也止不住我们的决堤的泪

  (君君赠)

  我们毕业了,是句多么讽刺的话。

  盯着那张已经放了好久的毕业照,我哭了,就是这样的懦弱,我们分开了,分开好久了,你们是否记得我们这些已经离开的人,是否记起过我们,是否记得我们以前是那样的要好,一起手拉手一起奔跑一起开心一起难过一起哭泣一起。。。。。

  我们毕业了,我们还会不会在见面?像以前一样?

  一一一轩子

  别人都是夏天高三毕业,我们却是冬天,学校特地照顾我们,给班里特地提前排了毕业照。高三第一个学期结束,12月那个飘着小雪的日子,我我们离开学校离开那个曾许下誓言要为理想而奋斗的地方。

  看着上面两个同学写的临别赠言一一感动?流泪?会心一击?若干年后的今天,我看着又看着

  从一届的同学到另一届的同学,我总是不能找到一种电台中所描绘的依依惜别的感觉,什么毕业的时候大家痛哭流涕难过万分,所得出的结论是,这帮人包括我所经历的东西或者所承受的东西太少,以至于当一个形式解散而那些个体依旧存在的时候感到非常的不习惯。

  所谓的分别其实不过是少了一些班主任之类的东西而已。这些人依旧是这些人,还可以见不到很多让人讨厌的家伙,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才对。

  至于其他的人,该追的还是要追,该揍的还是要揍,丝毫没有什么影响。而我们所写的同学录这样的东西,更加是虚伪透顶。

  若干年后的今天给我整体的读后感是:像是一帮家伙在互相写悼词。

  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我所感伤的事情是一些很自私的个人的事情,而不是诸如“我的班级要没了”这样的国家大事。比如感伤的是为什么过了十多年以后依然没有人给我那种当初梅子督促我学习的感觉。我承认这是比较小资的,比不上一些文学系的家伙每天忧国忧民那样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我所关心的是我的生活,我何时可以得到一样什么东西,今天晚上没有内裤换了怎么办等等问题,而不是什么自由民主精神思想这样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关心过了,而且还发表了为数很多的议论,觉得该怎么怎么怎么怎么样而不该怎么怎么怎么怎么样,可事实是这些东西在我大发议论以后依旧是这些东西。

  这说明,它们只能给我带来失望。

  而我突然发现当我今天晚上找不到内裤换的时候,我总是对新的内裤充满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比较容易实现。

  离开学校后,我去了稠城,变成了一个打工仔。

  怎么说打工仔?!倘若,每一个身处异乡打工的女孩就是一朵飘零的花!那么,每一个远离故土打工的男孩都是一株无根的草。

  由于各种原因,人们对于打工者这个群体,一直存在诸多偏见和歧视,人们习惯于用猎奇或鄙夷的目光来猜度他们的生活。

  常常看到报纸媒体关于打工仔c打工妹生存状况的报道,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报道更多的关注于打工妹。在这些报道里,打工妹不是爱慕虚荣做了小姐或填房,就是环境恶劣到无法生存,过着暗无天日c猪狗不如的生活。

  做为一个曾经在长三角打过工的我,每当看到这些不实的报道,我总是非常气愤,为自己,也为许许多多在工厂里安安稳稳打工者们。

  因为这些报道和事实出入非常大。现在的媒体,总将眼光放在那些特殊案例上,而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群体大多数人的生活状况。在写下上面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郁闷。因为本身打工仔c打工妹这些词语就是对这一群体的蔑视!

  东南沿海一带在改革开放之初,特别是粤省一一对所有外来工的称呼一律是“北仔北妹”c“捞仔捞妹”或“打工仔打工妹”,前两种称呼中的侮辱和歧视让人一目了然。所以到后来只保留下现在通用的“打工仔打工妹”。

  到后来,“打工仔打工妹”似乎专指一线工人,即所谓的蓝领。而非一线人员,则变成了灰领c白领及金领。

  但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按照字面意义上的理解,打工,只要不是自己做老板的人,都属于给别人打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所谓的灰领c白领及金领统统是打工仔打工妹。甚至包括公务员,他们自己也不是老板,他们是在为政府打工,从某种意义上讲,公务员也是打工仔打工妹!

  但非常遗憾的是,这些自己本身是打工仔打工妹的人们,他们从不承认这一点!

  在经济化城镇化和物价上涨的历史洪流下,中国农村!90的农村人民,很多人丢下祖祖辈辈留下的土地和一些传统的手艺,翻过延绵不绝的丘陵,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他们凭藉农民的吃苦耐劳精神,在城市或城市的边缘,干最脏最累的活,不分白天和黑夜。他们毫无保留地参与城市建设,却还要忍受着数不清的白眼和屈辱。他们通常做的职业多是被人称作下贱的,一般是建筑工人c装修工c搬运工c棒棒工c保姆c修鞋补锅c流水线工人c保安c矿工以及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

  这些人外出打工后,家乡属于他们的责任田因为无人打理,原先长满庄稼的土地便荒芜起来。土地失去了主人,任由一片片的野草疯长开来。几年后,外出打工的人们便会回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推倒住了几十年的泥坯房,在自家荒芜的田地里盖起了一幢幢平房。于是,布满平房的地方便成了新村,原来的地方便成了老村。

  转眼之间,老村便只剩十来户人家了。水井边长满了青苔,石磨也废弃了,满是腐烂的落叶。就连那些泥坯房,似乎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调皮的孩子一扒拉,墙上干枯的泥沙便会刷刷地往下掉。很多人家为了多占一份宅基地,老屋就废弃在那儿,墙上塌陷的洞口深深的,结满了蜘蛛网。人一走进老村,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清静了,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留在老村的人,或是出不去,或是老实到不敢出去的。守着几亩薄田,养着几头家猪,做些勉强渡日。

  以前有个朋友对我说:“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每天早出晚归,辛勤耕耘,不但连温饱都不能解决,还要到处借债呢?他们的劳动成果到底哪里去了呢?”

  他爸妈最常念叨的就是,什么东西又涨价了!就连化肥也一个劲地往上涨,买了化肥,还抵不过收获的谷子;不买化肥吧,谷子又收不上来。

  自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周围所有人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城里的一切都是现代的和令人向住的;农村的一切都是落后的和可鄙的,父辈们对于土地的传统依恋被视为愚昧的象征。从出生在农村的那天起,似乎一生之中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这片滋养我们又吞噬我们的土地。然后森严的城乡壁垒,通往城市的道路狭小并且漫长。一直以来,我们只有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但大学名额c不断上升的学费和少得可怜的机会,更多的人选择早早辍学,外出打工。

  可农民进城打工是不享受社保的,他们是候鸟,为城市出了力,城市却不给他们任何保障。他们的背后,是更多的身躯,或佝偻或匍匐,有呼吸,却没有生机。

  那一年我和老锋c冰块和许多初次进城务工的农村人一样,背上背了扎得紧紧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很像抗日神剧里那些急行军的军人。我们手里分别拎着一只满是衣服的蛇皮带,蛇皮袋以前是盛化肥的,我拎的蛇皮袋上是两个字:尿素;冰块拎的蛇皮带上面有四个大字:碳酸氢氨;老锋则是一只编织袋。我们另一手提着吃的东西,吃的东西除了路上的干粮便是装咸菜和辣椒的瓶瓶罐罐。听说那边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我们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上。

  我们买的是站票,因为当初幼稚的为了省几块钱,结果活受罪。车上人很多,我们只好站着。原本想有人下车或许能找个位置坐,谁知道越往前走,上车的人越多,天又热,我们就象坐在蒸笼里,浑身被热气蒸得难受。

  过道里,车厢连接处,甚至洗漱间,到处都是人和包袱。直到火车开动了,车站上还滞留着很多没有挤上车的人。

  我的身边也挤满了和我们一样的人,从他们互相之间的议论中,我才知道,她们是到新疆拾棉花的,上这列火车也只是为了转车。她们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就是“拾花工”。新疆种了很多棉花,因为人少地多,每天棉花成熟季节,当地人捡不完,只好花钱请人。

  这些“拾花工”,有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去了,所以对新疆很熟悉。按她们的话来说:“新疆许多地方都肥得很,地上是白花花的棉花,地下是黑溜溜的石油。”

  这个时候我心里想着的是一一果然和书里一样。

  有一个年老的“拾花工”向一个较为年轻的“拾花工”描述拾棉花的感受:“新疆的棉花种得又矮又密,棉树的高度只到膝盖,弯腰弯得很低,实在弯不下去了,就蹲一会儿再弯。我第一天干时,累得腿脚也肿了,脸也肿了,浑身骨头象散了架一样,晚上睡觉,两条腿脚都并不拢了。别说弯腰不停地拾棉花,还要让你捂得严严实实地在烈日下站一天,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八点”说到这里,她表情痛苦。

  我对面座位上看上去是城里人的老奶奶一直在听她们谈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你们用什么化解你们劳动中极端的枯躁辛苦?”

  “拾花工”们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人接话。

  较为年轻的“拾花工”朗声说:“你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只要能挣钱,怕什么!可惜一年只能去挣两个月钱,两个月挣三千块,除去来回的车费,剩下总能凑够了孩子上初中的学费吧?”

  可能是因为受了冷遇,刚才问话的城里老太太有些愠怒,用极不友好地语气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到长三角c珠三角的工厂里打工呢?现在很多人都到那里打工呢,可以一年四季打到头。”

  一个三十多岁的“拾花工”沮丧地说:“打工都要年轻的c识字断字的,我们这些人年龄都大了,又不识字,到那边找不到工作。我前年去过深圳,那年我都30岁了,又不识字,好说歹说也没进得了厂,只好又回来了。”

  我不由自主地和冰块对视一眼,暗自庆幸:“还好我还年轻,也还识字。否则,说不定也要去新疆拾棉花呢。”但进工厂打工,会不会就比到新疆拾棉花轻松呢?这个问题困绕了我很久,直至想到昏昏欲睡,连那些“拾棉工”什么时候下车的我都不知道。

  睡了吃,吃了睡,火车上又挤又脏,连上一个厕所都象打仗一样,不停地越过一个个人,洗脸涮牙更不可能。就这样,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到了稠城,我们三人的双腿都浮肿c麻木了,乍一站起来,差点儿摔倒。扶着墙站了很久,才勉强可以行走。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