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雪漫神霄 下
陈一宁到神霄派的第三个冬天仍下雪了，只是小了许多，轻灵的雪花像纷飞的柳絮飘在神霄万寿宫上空，只是落地后停留不久，很快就化了。
前段时间师父李若愚带着二师兄施默成应邀去终南山了，听四师兄吕文昭说，是因为全真掌教少阳子，要在教内选出七名出色的弟子，来习练祖师王孚传下的护教七星阵，故而特邀各位江湖高人前去观礼。
李若愚本想带吕文昭去，但吕文昭自从去年冬天初次闭关之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到后山去几天，而去一趟终南山再回来，少说也要一个月的功夫，吕文昭想着闭关的事，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剩下的四个徒弟里，若是带走周豫泰，剩下的就没饭吃，不行；苏清池从没下过山，远门自然出不得，也不行；陈一宁修行时间不长，还上不得台面，更不行。所以李若愚只能带着施默成一起去了。
这天陈一宁如同往常一般，起床之后便去大殿打坐。
因为吕文昭前几天又去后山闭关了，所以陈一宁到时，大殿里只有苏清池一人。苏清池身着淡黄长衫，发髻上插着玉钗，正虔诚地依序点燃各神像前的香烛。
陈一宁进入大殿，盘膝坐在蒲团上，笑眯眯地说：“师姐早呀！”
面对陈一宁时，苏清池总有些不自在。虽然几年前的冬天，两串糖葫芦使得苏清池面对陈一宁的神情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但由于陈一宁说话时总是挤眉弄眼的，使得苏清池总有一种陈一宁不怀好意的感觉，所有大多数时候，除了一些必要的回应以外，苏清池是不会接话的。
陈一宁一如往常地向苏清池打招呼，苏清池也一如往常地回应。她平静地看了陈一宁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把手上点燃的香在神像面前的香炉里插好之后，选了个离陈一宁不近不远的蒲团坐下，闭目凝神，开始做起早课来。
其实苏清池倒是冤枉陈一宁了，他并不是真的不怀好意。他之所以说话的时候喜欢挤眉弄眼，是因为以前在暖香阁当杂役时留下的习惯。那时，他要接待客人，与客人说话时，脸上生动些，客人见了也喜欢些。倒是他本性轻佻，说话没个遮拦，总是害羞的苏清池应该讨厌这点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陈一宁在苏清池面前总是不敢放肆，对苏清池说的话总是正正经经的，连玩笑也不敢开，就连对师父李若愚，他也这么恭敬。大概是他觉得，师姐总是冷冷的，要是当真说了些师姐不喜欢的话，惹恼了师姐，也许师姐会一辈子不理他。他可不想这样。
陈一宁看了看苏清池的侧脸，不自觉地一笑，然后长舒一口气，也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凌霄决修炼自冲脉而起，经过这两年来的修行，陈一宁已将冲脉修得畅通无比，基础算是打牢了。今天，他要引导真气往带脉运行，若是真气能在带脉运行，那就是入了凌霄决第二层碧霄之境了。带脉于腰部绕身一周，欲将真气从丹田内输送全身，是怎么绕不开带脉的，所以若想应用真气，修炼带脉是重中之重。
不仅道门神霄派心法注重带脉，江湖上的武学也极为重视带脉，毕竟习武之人发力，是以腰部为支撑。这一点也是神霄派心法和正一c全真两派心法不同之处。正一心法讲求真气外散，着重于身体上各处窍穴。而全真心法讲求内结金丹，主张丹田稳固。
当然，这只是各派心法初期修炼的不同，若想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管哪派心法都是殊途同归，经脉c窍穴c丹田都不可忽视。
自从练成真气以来，陈一宁还算勤奋，虽不像二师兄施默成那样日夜打坐，但每天的早课都没落下，现在他不需刻意引导，真气也能在冲脉运行。师父李若愚说，他已经具备修炼带脉的条件了，等到带脉畅通，入了碧霄之境，就可以习练外功了。
入冬之前，每天做早课的时候，陈一宁已经试着将真气往带脉引导。刚开始的时候，带脉好像被泥沙拥堵的河道，真气运转不畅，一个周天之后，剩下的真气如游丝般微弱。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每天早课汇集真气去冲击带脉，如果运转一个周天之后真气没有减损，那就算是入了碧霄之境。
每次冲击带脉时，陈一宁会用全部的心神去控制真气，次数多了，也能知道真气损耗越来越少，但后来他就很难判断真气是否还有减损，于是他只有继续冲击。
今天他引导真气在带脉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隐约觉得真气多了些，心中一喜。他又害怕是错觉，便睁开眼睛，轻声喊道：“师姐，师姐！”
苏清池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皱眉说道：“什么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入了碧霄之境，师姐有没有办法帮我看看？”
“你自己也能看，进入碧霄之境后，由于带脉通畅，真气更加精纯，颜色也比青霄之境要深些。”苏清池平淡地说完后，便将眼睛闭上接着打坐。
陈一宁笑着说：“不知道颜色是否深些了，我看不出来。”
“真笨”一边想着，苏清池又睁开眼睛，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陈一宁，然后很快移开目光，无奈地说：“那你坐到我身前来。”
虽然不知道苏清池要干什么，陈一宁还是乐呵呵地依言照做。他刚在苏清池身前坐下，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贴在后背。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与苏清池有身体接触，心里便有些兴奋，还没等他仔细品味，又感觉到有连绵不绝的真气从后背两处大穴汇到体内。这真气虽不强烈，但远比陈一宁自己的真气要精纯得多。
陈一宁正想开口询问苏清池这是干什么，却听见苏清池说：“气沉丹田，不要在经脉里运转，不然，若是与我的真气相激，会伤到你的。”
闻言，陈一宁不敢迟疑，立即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真气沉入丹田。不久后，苏清池的真气分别在陈一宁带脉和冲脉运行了一个周天，退出时，陈一宁放缓心神，内视经脉，竟发现苏清池的真气是紫色的。
“原来师姐已是第六层紫霄之境，好厉害”陈一宁吃惊不已。
因为在陈一宁背后，苏清池并没看到陈一宁瞪大眼睛吃惊的样子。她轻声说：“你的带脉很通畅，已经是碧霄之境了。”
陈一宁回过神来，笑着说：“有劳师姐了，哈哈！我可以练外功了！”然后欢天喜地地往伙房跑去了。
陈一宁之所以这样高兴，是因为师父李若愚说，必须要把凌霄决练到第二层才能习练外功，若是内功根基不稳，外功再强也走不远。从陈一宁开始修炼凌霄决的第一天起，他就盼着这天能早日到来。
伙房里，周豫泰蒸好了馒头，正在炒小菜时，忽然听见陈一宁大喊道：“大师兄！我练成碧霄之境了！快教我武功！”
“哦？是这样啊，难怪小师弟这么高兴。”周豫泰笑着看了一眼陈一宁，然后将小菜装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时苏清池也进来了，她到锅里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取了双筷子，坐到一边的桌子上，就着小菜安静地吃着。
陈一宁又说：“大师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快教我功夫！”
周豫泰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陈一宁，笑着说：“好啊，我会切菜的刀法c揉面的掌法和挑水的棍法，不知道师弟想学什么？”
苏清池听了，极力忍住笑意，但还是发出一声轻笑。
陈一宁讪笑道：“大师兄不要说笑了，我是认真的！”
周豫泰拿了馒头到苏清池对面坐下，说：“我也是认真的，师弟硬要找我学，我只有这些功夫可以教你。师父带二师弟去终南山了，四师弟在闭关，师弟要是急着学武，找师妹学也比找我强。”
闻言，陈一宁看向苏清池。只见苏清池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低声说：“我会得功夫不多，教不好师弟的”
陈一宁问：“师姐会太乙三清剑吗？”因为太乙三清剑最后三招是他爹当年补齐的，所以他想从太乙三清剑学起。
“会可是”
“求师姐教教我！”陈一宁急道。
看着陈一宁十分诚恳的神情，苏清池皱着蛾眉犹豫了好一阵，连手里的馒头也忘了吃。她觉得陈一宁笨得很，教起来不知道有多麻烦。可大师兄周豫泰只有一些内功修为，目前看来，陈一宁想学外功，也只能找她，于是她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
陈一宁这才放心，终于开始吃早饭。
早上有几位香客上山来，陈一宁要守着卦摊，没空去找苏清池学剑法。吃了午饭过后，在神霄万寿宫里闲逛的周豫泰，见到卦摊上愁眉苦脸的陈一宁，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于是对陈一宁说：“这时候这山上又在飘雪，冷得很，应该没人上山了。不如我帮你守着卦摊，你找师妹学剑法去？”
陈一宁求之不得，连忙一溜烟地跑开，在屋子里拿了绝尘剑，然后到忘玄楼下喊道：“师姐！我找你学剑法来了！”
没过多久，苏清池拿着一把长剑下来了。二人来到忘玄楼前的空地上，苏清池面朝满脸期待的陈一宁站着，忽然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该怎么教陈一宁，便努力回忆师父二师兄施默成教她时的情景。
“我先将太乙三清剑演练一遍，看你能记住多少。”说完，见陈一宁点头，苏清池便拔出长剑，一招一式地使出太乙三清剑来。
此时神霄万寿宫内，有如柳絮一样的雪花落下，苏清池在其中舞剑，发丝衣角随之飘扬。她的手腕带着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轻灵的轨迹，扰乱了雪花下落的行程。陈一宁在一边看着，忽然明白了仙子二字的含义。他有些痴了，直到苏清池将剑法演练完毕，唤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招式你记住了多少？”苏清池问道。
“呃一招也没记住。”其实陈一宁记住了一大半，但他想多看几遍苏清池舞剑，于是故意装傻。
“真笨”苏清池暗道一句。她叹了口气，本以为就算陈一宁再笨也能记住一两招，没想到一招都没记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我这次慢一点，你看仔细了。”
苏清池又开始舞剑，陈一宁又开始傻傻地看着。陈一宁不禁想起以前在暖香阁当杂役时，看过的那些姑娘的舞蹈，虽然她们跳得要香艳许多，但都不如现在苏清池舞剑好看。
“这次你总该记住一招半式了吧！”苏清池不满地问道。
陈一宁嘿嘿一笑，说：“还是没记住。”
“你太笨了，我教不了！”苏清池气得一跺脚，转身向忘玄楼走去。
陈一宁知道自己过分了，连忙说道：“师姐别走，我忽然想起来了，你看看对不对！”说着，陈一宁连忙拔出绝尘剑，勉勉强强地使出第一招来。
苏清池看着陈一宁一剑刺出歪歪扭扭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滑稽。但她还不想给陈一宁好脸色看，便摆出了她最擅长的冷冰冰的样子，寒声道：“只想起了一招？”
“都想起来了！”陈一宁深怕苏清池一走了之，索性不再隐瞒，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将太乙三清剑全部使了出来。
苏清池见陈一宁使出的太乙三清剑虽然没有半点威力，但架子没错，多练些时日就能小成，便知道陈一宁之前说一招也没记住是在说谎。她觉得陈一宁是在耍她，一时气极，瞪着眼睛质问陈一宁：“你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你都记住了！”
这是陈一宁第一次见到苏清池发怒的样子，虽然还是很好看，但陈一宁后悔了。他心里有些慌，在苏清池的质问之下竟把实话说了出来：“师姐舞剑太好看了，我想多看几遍，就骗师姐了”说话的同时，陈一宁一直满怀歉意地看着苏清池，话一出口，他就看见苏清池的神色变了，然后整张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连两个耳朵也没能幸免，简直红得就要滴出血来。
“糟了，也许这下师姐真的不理我了！”陈一宁懊恼地想道。
果真如陈一宁所料，苏清池愣了几息时间过后，像回了魂一样，转身疾走，径直向忘玄楼而去。
“师姐师姐，师姐！”陈一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呆呆地喊了几声。
苏清池并没有回头，甚至离去的身影没有半点迟疑。她快步走入忘玄楼里，关上了门，只留陈一宁独自在空地上懊悔。
“陈一宁啊陈一宁，在妓院的时候那么多姑娘也没见你说话得罪了谁，怎么在师姐面前你就口不择言了呢？看师姐的样子是又羞又气，理你才怪了，学剑法就好好学，耍什么小聪明啊？”陈一宁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用两手撑着头，失落地想道。
其实陈一宁不知道，苏清池气倒不是多气，主要是羞得紧。她进了忘玄楼之后赶紧把门关上，靠坐在门边，将通红的脸蛋放在膝盖上，恍惚地看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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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师父李若愚带着二师兄施默成应邀去终南山了，听四师兄吕文昭说，是因为全真掌教少阳子，要在教内选出七名出色的弟子，来习练祖师王孚传下的护教七星阵，故而特邀各位江湖高人前去观礼。
李若愚本想带吕文昭去，但吕文昭自从去年冬天初次闭关之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到后山去几天，而去一趟终南山再回来，少说也要一个月的功夫，吕文昭想着闭关的事，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剩下的四个徒弟里，若是带走周豫泰，剩下的就没饭吃，不行；苏清池从没下过山，远门自然出不得，也不行；陈一宁修行时间不长，还上不得台面，更不行。所以李若愚只能带着施默成一起去了。
这天陈一宁如同往常一般，起床之后便去大殿打坐。
因为吕文昭前几天又去后山闭关了，所以陈一宁到时，大殿里只有苏清池一人。苏清池身着淡黄长衫，发髻上插着玉钗，正虔诚地依序点燃各神像前的香烛。
陈一宁进入大殿，盘膝坐在蒲团上，笑眯眯地说：“师姐早呀！”
面对陈一宁时，苏清池总有些不自在。虽然几年前的冬天，两串糖葫芦使得苏清池面对陈一宁的神情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但由于陈一宁说话时总是挤眉弄眼的，使得苏清池总有一种陈一宁不怀好意的感觉，所有大多数时候，除了一些必要的回应以外，苏清池是不会接话的。
陈一宁一如往常地向苏清池打招呼，苏清池也一如往常地回应。她平静地看了陈一宁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把手上点燃的香在神像面前的香炉里插好之后，选了个离陈一宁不近不远的蒲团坐下，闭目凝神，开始做起早课来。
其实苏清池倒是冤枉陈一宁了，他并不是真的不怀好意。他之所以说话的时候喜欢挤眉弄眼，是因为以前在暖香阁当杂役时留下的习惯。那时，他要接待客人，与客人说话时，脸上生动些，客人见了也喜欢些。倒是他本性轻佻，说话没个遮拦，总是害羞的苏清池应该讨厌这点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陈一宁在苏清池面前总是不敢放肆，对苏清池说的话总是正正经经的，连玩笑也不敢开，就连对师父李若愚，他也这么恭敬。大概是他觉得，师姐总是冷冷的，要是当真说了些师姐不喜欢的话，惹恼了师姐，也许师姐会一辈子不理他。他可不想这样。
陈一宁看了看苏清池的侧脸，不自觉地一笑，然后长舒一口气，也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凌霄决修炼自冲脉而起，经过这两年来的修行，陈一宁已将冲脉修得畅通无比，基础算是打牢了。今天，他要引导真气往带脉运行，若是真气能在带脉运行，那就是入了凌霄决第二层碧霄之境了。带脉于腰部绕身一周，欲将真气从丹田内输送全身，是怎么绕不开带脉的，所以若想应用真气，修炼带脉是重中之重。
不仅道门神霄派心法注重带脉，江湖上的武学也极为重视带脉，毕竟习武之人发力，是以腰部为支撑。这一点也是神霄派心法和正一c全真两派心法不同之处。正一心法讲求真气外散，着重于身体上各处窍穴。而全真心法讲求内结金丹，主张丹田稳固。
当然，这只是各派心法初期修炼的不同，若想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管哪派心法都是殊途同归，经脉c窍穴c丹田都不可忽视。
自从练成真气以来，陈一宁还算勤奋，虽不像二师兄施默成那样日夜打坐，但每天的早课都没落下，现在他不需刻意引导，真气也能在冲脉运行。师父李若愚说，他已经具备修炼带脉的条件了，等到带脉畅通，入了碧霄之境，就可以习练外功了。
入冬之前，每天做早课的时候，陈一宁已经试着将真气往带脉引导。刚开始的时候，带脉好像被泥沙拥堵的河道，真气运转不畅，一个周天之后，剩下的真气如游丝般微弱。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每天早课汇集真气去冲击带脉，如果运转一个周天之后真气没有减损，那就算是入了碧霄之境。
每次冲击带脉时，陈一宁会用全部的心神去控制真气，次数多了，也能知道真气损耗越来越少，但后来他就很难判断真气是否还有减损，于是他只有继续冲击。
今天他引导真气在带脉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隐约觉得真气多了些，心中一喜。他又害怕是错觉，便睁开眼睛，轻声喊道：“师姐，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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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入了碧霄之境，师姐有没有办法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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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笨”一边想着，苏清池又睁开眼睛，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陈一宁，然后很快移开目光，无奈地说：“那你坐到我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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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陈一宁不敢迟疑，立即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真气沉入丹田。不久后，苏清池的真气分别在陈一宁带脉和冲脉运行了一个周天，退出时，陈一宁放缓心神，内视经脉，竟发现苏清池的真气是紫色的。
“原来师姐已是第六层紫霄之境，好厉害”陈一宁吃惊不已。
因为在陈一宁背后，苏清池并没看到陈一宁瞪大眼睛吃惊的样子。她轻声说：“你的带脉很通畅，已经是碧霄之境了。”
陈一宁回过神来，笑着说：“有劳师姐了，哈哈！我可以练外功了！”然后欢天喜地地往伙房跑去了。
陈一宁之所以这样高兴，是因为师父李若愚说，必须要把凌霄决练到第二层才能习练外功，若是内功根基不稳，外功再强也走不远。从陈一宁开始修炼凌霄决的第一天起，他就盼着这天能早日到来。
伙房里，周豫泰蒸好了馒头，正在炒小菜时，忽然听见陈一宁大喊道：“大师兄！我练成碧霄之境了！快教我武功！”
“哦？是这样啊，难怪小师弟这么高兴。”周豫泰笑着看了一眼陈一宁，然后将小菜装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时苏清池也进来了，她到锅里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取了双筷子，坐到一边的桌子上，就着小菜安静地吃着。
陈一宁又说：“大师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快教我功夫！”
周豫泰拿了一个馒头递给陈一宁，笑着说：“好啊，我会切菜的刀法c揉面的掌法和挑水的棍法，不知道师弟想学什么？”
苏清池听了，极力忍住笑意，但还是发出一声轻笑。
陈一宁讪笑道：“大师兄不要说笑了，我是认真的！”
周豫泰拿了馒头到苏清池对面坐下，说：“我也是认真的，师弟硬要找我学，我只有这些功夫可以教你。师父带二师弟去终南山了，四师弟在闭关，师弟要是急着学武，找师妹学也比找我强。”
闻言，陈一宁看向苏清池。只见苏清池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低声说：“我会得功夫不多，教不好师弟的”
陈一宁问：“师姐会太乙三清剑吗？”因为太乙三清剑最后三招是他爹当年补齐的，所以他想从太乙三清剑学起。
“会可是”
“求师姐教教我！”陈一宁急道。
看着陈一宁十分诚恳的神情，苏清池皱着蛾眉犹豫了好一阵，连手里的馒头也忘了吃。她觉得陈一宁笨得很，教起来不知道有多麻烦。可大师兄周豫泰只有一些内功修为，目前看来，陈一宁想学外功，也只能找她，于是她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
陈一宁这才放心，终于开始吃早饭。
早上有几位香客上山来，陈一宁要守着卦摊，没空去找苏清池学剑法。吃了午饭过后，在神霄万寿宫里闲逛的周豫泰，见到卦摊上愁眉苦脸的陈一宁，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于是对陈一宁说：“这时候这山上又在飘雪，冷得很，应该没人上山了。不如我帮你守着卦摊，你找师妹学剑法去？”
陈一宁求之不得，连忙一溜烟地跑开，在屋子里拿了绝尘剑，然后到忘玄楼下喊道：“师姐！我找你学剑法来了！”
没过多久，苏清池拿着一把长剑下来了。二人来到忘玄楼前的空地上，苏清池面朝满脸期待的陈一宁站着，忽然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该怎么教陈一宁，便努力回忆师父二师兄施默成教她时的情景。
“我先将太乙三清剑演练一遍，看你能记住多少。”说完，见陈一宁点头，苏清池便拔出长剑，一招一式地使出太乙三清剑来。
此时神霄万寿宫内，有如柳絮一样的雪花落下，苏清池在其中舞剑，发丝衣角随之飘扬。她的手腕带着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轻灵的轨迹，扰乱了雪花下落的行程。陈一宁在一边看着，忽然明白了仙子二字的含义。他有些痴了，直到苏清池将剑法演练完毕，唤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招式你记住了多少？”苏清池问道。
“呃一招也没记住。”其实陈一宁记住了一大半，但他想多看几遍苏清池舞剑，于是故意装傻。
“真笨”苏清池暗道一句。她叹了口气，本以为就算陈一宁再笨也能记住一两招，没想到一招都没记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我这次慢一点，你看仔细了。”
苏清池又开始舞剑，陈一宁又开始傻傻地看着。陈一宁不禁想起以前在暖香阁当杂役时，看过的那些姑娘的舞蹈，虽然她们跳得要香艳许多，但都不如现在苏清池舞剑好看。
“这次你总该记住一招半式了吧！”苏清池不满地问道。
陈一宁嘿嘿一笑，说：“还是没记住。”
“你太笨了，我教不了！”苏清池气得一跺脚，转身向忘玄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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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池看着陈一宁一剑刺出歪歪扭扭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滑稽。但她还不想给陈一宁好脸色看，便摆出了她最擅长的冷冰冰的样子，寒声道：“只想起了一招？”
“都想起来了！”陈一宁深怕苏清池一走了之，索性不再隐瞒，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将太乙三清剑全部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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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师姐，师姐！”陈一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呆呆地喊了几声。
苏清池并没有回头，甚至离去的身影没有半点迟疑。她快步走入忘玄楼里，关上了门，只留陈一宁独自在空地上懊悔。
“陈一宁啊陈一宁，在妓院的时候那么多姑娘也没见你说话得罪了谁，怎么在师姐面前你就口不择言了呢？看师姐的样子是又羞又气，理你才怪了，学剑法就好好学，耍什么小聪明啊？”陈一宁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用两手撑着头，失落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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