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下山
七月末的一个清晨，神霄派山门前，大家为吕文昭送行。吕文昭看了看大家，奇道：“怎么不见小师弟？”
大家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看见陈一宁的身影。周豫泰笑道：“难道还在房里睡懒觉？”话音刚落，大家便看见陈一宁身负绝尘剑，手里拿了一个包袱，从大殿另一边走过来。
周豫泰不解道：“小师弟，你这是干什么？也要下山？”
陈一宁不答，埋着头走到师父李若愚面前，诚声道：“师父，再过两个月，弟子拜入神霄派就满五年了。一直以来，只要想到我爹最后销声匿迹到了扬州，又断了一只手，弟子的心里就不安稳。弟子想到江湖上闯荡一番，也许能查明真相，再不济，也要弄清楚我娘是谁。求师父成全！”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言。苏清池自从教陈一宁剑法之后，就没再跟他说过话，甚至不拿正眼看他，此时苏清池也盯着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沉吟一阵，李若愚看着仍然埋着头的陈一宁，叹道：“既然你父亲没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想必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就算弄清楚了，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你既然有了去意，强留你在神霄万寿宫里，一定不是好事。你剑法已有小成，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尚有自保之力。那就下山去吧，好好看看这座你父亲当年留下名号的江湖，若是倦了，就回来，受了委屈也回来，为师替你出头。”
陈一宁看到师父李若愚说最后几句话时，脸上是笑着的，陈一宁的眼眶却湿了。他当即跪下，给李若愚磕了一个头，说：“多谢师父传艺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待弟子了却心事，就回来服侍师父。”
李若愚扶起陈一宁，又对吕文昭说：“文昭，你便带着一宁去庐阳参加金刀老祖的寿宴吧，除了东华剑派之外，各派都有弟子到场，结识一番，对你二人有好处。寿宴之后，若没有其他的事，你便早点回来吧。”
吕文昭笑道：“是，弟子还等着早点回来找师父学雷法呢！”
李若愚点了点头，说：“说起来，我的确没有传授你和一宁雷法，免得说为师偏心，今天就将雷法一并传与你们。”
吕文昭本来是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师父真的要把雷法传授给他，一时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陈一宁说：“师父在说笑吧。”
李若愚说：“为师一言九鼎，怎会说笑。雷法就藏在八卦中震卦的卦象里，好了，为师该说都已经说完，余下的，就靠你们自行参悟了。”
陈一宁吕文昭对视一眼，都觉得师父在说笑，毕竟八卦图案，就算不是道门中人也认识，神霄派的绝技，师祖李灵素名动江湖的雷法，怎么会震卦卦象里，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学了。
陈一宁讪笑一声，说：“师父说真的？”
李若愚笑道：“当然，当年你们师祖，便是这样告诉为师的。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下山去吧，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杭州，就不好找地方歇息了。”
二人便不再细想雷法的事，各自与大家拜别。
陈一宁对周豫泰说：“我来到神霄派之后，长高了不少，多亏大师兄饭菜做得好，多谢大师兄了！到了外面，可吃不到大师兄的萝卜汤了。”
周豫泰挠头笑道：“小师弟吃得惯就好，行走江湖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一定不能饿着自己，小师兄可要记住了。”
“嗯，记住了。”陈一宁又走到施默成面前，“多谢二师兄指点我剑法。”
施默成严肃道：“再厉害的招式都是死的，小师弟到了江湖上与人动手时，可要学会变通。”
“我记住了。”陈一宁走到苏清池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一阵才说：“师姐，我走了。”
苏清池几番欲言又止，把脸都憋红了，才说了一句：“你保重，记得回来时给我带串糖葫芦。”
“嗯！”陈一宁点点头，到师父李若愚面前磕了一个响头，便和吕文昭一起下山去了。
其他人都回到了神霄万寿宫里去，只有苏清池还站在山门前，望着不久前陈一宁走下的台阶，心里有些失落。
陈一宁吕文昭二人到杭州时，天刚黑。二人在城里找了家客栈，订好房之后，便在大厅里吃晚饭。二人闲聊着，陈一宁说：“这金刀老祖活得可真够长的，以前那些好吃好喝，事事都有人服侍的皇帝老儿，活到七十岁就算高寿了，这金刀老祖竟然一口气活到了九十岁，真是命好。”
吕文昭笑道：“金刀老祖活到这个岁数，恐怕是江湖上辈分最高的人了，就算咱们师祖，见了他也要喊声前辈。”
“那他一定很厉害了，说不定是天下第一。”
“那可没准，金刀老祖已经三十年没和人动过手。俗话说拳怕少壮，要我说，天下第一还得是比他年轻得多的全真掌教少阳子。”
“少阳子真有这么厉害？怎么大家都说他是天下第一？”
“到底有多厉害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少阳子成名的事我倒是知道。”
有故事可以听，陈一宁来了兴趣，急道：“师兄快讲。”
吕文昭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这事我还没当道士的时候就知道了，据说少阳子当上掌门之后，长安有位富商愿意出银子整修全真教的建筑，以求功德，但少阳子说这富商为富不仁，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所以不愿受富商的银子，还排全真弟子去富商家里大闹了一通。”
“这富商想着自己出银子是一片好心，没想到换来这个结果，一时气不过，于是不惜倾家荡产，请得天煞盟第四位盟主出手，欲除掉少阳子。这位四盟主当年可是威震江湖，他练的已经不能说是武功了，而是杀人的本事，不知有多少成名高手死在他手里，传言擎天派有位掌门便是被他暗中杀死。”
“某日少阳子受陛下召见，从长安去往江宁的途中，遭遇了早已埋伏好的四盟主。少阳子初时没有防备，在四盟主偷袭之下受了重伤，后来二人一番大战，四盟主最终死在少阳子手上。少阳子为江湖除去了一个大魔头的消息，一个月之内便传遍了江湖，从此开始，便陆续有各派高手到全真教挑战少阳子。擎天派大力神褚撼山，历山派掌门陶慎言，拂云手计无忧，这三位都是江湖十大高手，也曾败在少阳子手上。而那天煞盟至今不敢找少阳子报四盟主之仇，你说少阳子有多厉害。”
以陈一宁目前少得可怜的江湖阅历，还不足以完全理解少阳子有多厉害，但他无心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说：“天下第一是少阳子，那天下第二是谁？”
“都说是内侍监曹正先。”
“内侍监？”陈一宁奇道：“听起来像个官？”
“不仅是官，还是皇宫里的官，而且是个太监。当年大乾都城还在长安时，河朔一带出了五位大盗。这河朔五盗觊觎皇宫里的珍奇异宝，便联手作案，潜进了皇城内，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曹正先发现了。曹正先夜战五盗，天还没亮，便将贼人尽数击毙。后来仍有些艺高胆大又不怕死的夜闯皇宫，几乎都没活着出来。”
陈一宁暗自称奇，说：“原来庙堂之上也有高人。”
“当然有了，还不止一个，当今天下第三，禁军教头徐令州，也是庙堂中人。”
“这我知道，八十万禁军教头单骑救主的故事我以前听过。”
“那是徐令州当上禁军教头之前的事，这十几年来，也有江湖高人去找徐令州讨教武艺，可都是点到即止，未分胜负，不好评比，不然，这两位庙堂高手，谁是第二谁是第三就难说了。”
陈一宁想了一阵，说：“我看这两位庙堂高手，未必就比少阳子差，怎么都说少阳子是天下第一呢？”
吕文昭笑道：“既然是江湖十大高手，自然要江湖中人占得魁首了，要是让庙堂高手当第一，江湖中人颜面何存？”
陈一宁撇了撇嘴，对此事不置可否。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阵，陈一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师兄，凌霄决我已经练到第三层景霄之境了，不如你把以气御剑的法子教给我一些，要是和人动手时，我也有个出其不意的倚仗。”
吕文昭奇道：“是吗？你可想好了，以气御剑损耗真气十分剧烈，凭你景霄的真气，恐怕要不了两三招，就会把真气耗尽。”
“想好了，我又不像师兄那样，全靠以气御剑对敌，只是留个后手。”
吕文昭想了一阵，觉得陈一宁的思路没错，便说：“好，教你一点也无妨。这以气御剑，旨要在于通过哪些穴道将真气出体，伏耳过来，我传你口诀。”
吕文昭将口诀传了，陈一宁默念几遍，便记住了。
这时，一名年轻人走进客栈，在离二人不远的位置坐下。陈一宁觉得这年轻人有些眼熟，想了好一阵，终于想起这年轻人是谁。他走过去，对年轻人说道：“兄弟是不是观海门云遮月？”
云遮月听了十分费解，自从莫执收他为徒之后，他还没到江湖上行走过，怎么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他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一身月白道袍，生得剑眉星目，觉得十分面熟，略微一想，笑道：“是陈一宁陈兄？”
陈一宁也笑道：“正是，五年前我们在杭州见过一面，今天又在杭州相遇，真是有缘！”
“当真有缘，只是”云遮月奇道，“只是五年不见，陈兄怎么当了道士了？”
“我拜入神霄派，可不就成了道士吗？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说着，陈一宁将云遮月带到吕文昭身边，“这是我师兄吕文昭。师兄，这是观海门莫掌门的高徒云遮月。”
云遮月拱手道：“高徒不敢当，见过吕道长。”
吕文昭也拱手笑道：“云兄弟好，我见云兄弟独身一人，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们同坐。”
云遮月见陈吕二人不像难以亲近之人，便说：“那就叨扰了！”然后坐下了。
陈一宁也跟着坐下，问道：“云兄弟是回杭州探亲来了吗？”
云遮月说：“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此次是奉师父之命，到庐阳凌家，参加金刀老祖寿宴。”
陈一宁喜道：“我和师兄也是去参加金刀老祖寿宴的，正好可以和云兄弟同行。”
吕文昭奇道：“既然云兄弟也是去庐阳，怎么到杭州来了，似乎从登州观海门到庐阳，不会经过杭州。”
云遮月讪笑道：“说来不怕两位道长笑话，我从登州出发，行至徐州便走水路，打算沿运河而下，到扬州之后再由陆路去庐阳。结果我在船上睡着了，醒时已经到了杭州，只好在杭州歇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便走进这家客栈，谁知遇见了两位道长，真是柳暗花明。”
陈吕二人哈哈一笑，吕文昭说：“原来如此，幸好运河只挖到了杭州，要是直接通到海里，云兄弟可就麻烦了。”
陈一宁说：“怎么就云兄弟一个人去参加寿宴，莫叔叔和莫姑娘不去吗？”
听陈一宁问起莫执，云遮月叹了口气，说：“这事也没必要瞒着陈道长，自从师父得知陈道长的父亲陈大侠去世的消息后，师父便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观海楼里，连武功也没心思练了。我已有一年多没见过师父了。本来是由师姐来参加寿宴，可师姐不放心师父，便在登州，让我来参加。”
陈一宁愣道：“为什么莫叔叔会变成这样子？”
“师姐说，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师父败在陈大侠剑下之后，师父练武的目标，便是击败陈大侠，可陈大侠去世了，师父便没了目标，于是整日郁郁不乐。”
陈一宁不太能理解莫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不理解一个人的死，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他是陈傅的儿子，他爹死时，他也没那么消沉。
吕文昭叹道：“莫掌门名为莫执，应是莫要执着的意思，可莫掌门就是太执着了，对于执着的人来讲，心中执念落空，难免会成这个样子。听说当年龙虎山老天师长孙，全真教大弟子，金刚寺小罗汉，都和莫掌门一样，被陈大侠一剑打出心魔，最后只有莫掌门走出心魔，相信这一次，莫掌门也可以走出执念。”
云遮月听后诚恳道：“多谢吕道长吉言。”
“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了，咱们说些开心的事。”陈一宁说，“云兄弟，我问你，五年不见，莫姑娘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云遮月一愣，刚听到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随后勉强答道：“应该是更漂亮了吧”说完，他就和吕文昭一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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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看见陈一宁的身影。周豫泰笑道：“难道还在房里睡懒觉？”话音刚落，大家便看见陈一宁身负绝尘剑，手里拿了一个包袱，从大殿另一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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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宁不答，埋着头走到师父李若愚面前，诚声道：“师父，再过两个月，弟子拜入神霄派就满五年了。一直以来，只要想到我爹最后销声匿迹到了扬州，又断了一只手，弟子的心里就不安稳。弟子想到江湖上闯荡一番，也许能查明真相，再不济，也要弄清楚我娘是谁。求师父成全！”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言。苏清池自从教陈一宁剑法之后，就没再跟他说过话，甚至不拿正眼看他，此时苏清池也盯着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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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愚扶起陈一宁，又对吕文昭说：“文昭，你便带着一宁去庐阳参加金刀老祖的寿宴吧，除了东华剑派之外，各派都有弟子到场，结识一番，对你二人有好处。寿宴之后，若没有其他的事，你便早点回来吧。”
吕文昭笑道：“是，弟子还等着早点回来找师父学雷法呢！”
李若愚点了点头，说：“说起来，我的确没有传授你和一宁雷法，免得说为师偏心，今天就将雷法一并传与你们。”
吕文昭本来是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师父真的要把雷法传授给他，一时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陈一宁说：“师父在说笑吧。”
李若愚说：“为师一言九鼎，怎会说笑。雷法就藏在八卦中震卦的卦象里，好了，为师该说都已经说完，余下的，就靠你们自行参悟了。”
陈一宁吕文昭对视一眼，都觉得师父在说笑，毕竟八卦图案，就算不是道门中人也认识，神霄派的绝技，师祖李灵素名动江湖的雷法，怎么会震卦卦象里，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学了。
陈一宁讪笑一声，说：“师父说真的？”
李若愚笑道：“当然，当年你们师祖，便是这样告诉为师的。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下山去吧，若是天黑之前赶不到杭州，就不好找地方歇息了。”
二人便不再细想雷法的事，各自与大家拜别。
陈一宁对周豫泰说：“我来到神霄派之后，长高了不少，多亏大师兄饭菜做得好，多谢大师兄了！到了外面，可吃不到大师兄的萝卜汤了。”
周豫泰挠头笑道：“小师弟吃得惯就好，行走江湖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一定不能饿着自己，小师兄可要记住了。”
“嗯，记住了。”陈一宁又走到施默成面前，“多谢二师兄指点我剑法。”
施默成严肃道：“再厉害的招式都是死的，小师弟到了江湖上与人动手时，可要学会变通。”
“我记住了。”陈一宁走到苏清池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一阵才说：“师姐，我走了。”
苏清池几番欲言又止，把脸都憋红了，才说了一句：“你保重，记得回来时给我带串糖葫芦。”
“嗯！”陈一宁点点头，到师父李若愚面前磕了一个响头，便和吕文昭一起下山去了。
其他人都回到了神霄万寿宫里去，只有苏清池还站在山门前，望着不久前陈一宁走下的台阶，心里有些失落。
陈一宁吕文昭二人到杭州时，天刚黑。二人在城里找了家客栈，订好房之后，便在大厅里吃晚饭。二人闲聊着，陈一宁说：“这金刀老祖活得可真够长的，以前那些好吃好喝，事事都有人服侍的皇帝老儿，活到七十岁就算高寿了，这金刀老祖竟然一口气活到了九十岁，真是命好。”
吕文昭笑道：“金刀老祖活到这个岁数，恐怕是江湖上辈分最高的人了，就算咱们师祖，见了他也要喊声前辈。”
“那他一定很厉害了，说不定是天下第一。”
“那可没准，金刀老祖已经三十年没和人动过手。俗话说拳怕少壮，要我说，天下第一还得是比他年轻得多的全真掌教少阳子。”
“少阳子真有这么厉害？怎么大家都说他是天下第一？”
“到底有多厉害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少阳子成名的事我倒是知道。”
有故事可以听，陈一宁来了兴趣，急道：“师兄快讲。”
吕文昭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这事我还没当道士的时候就知道了，据说少阳子当上掌门之后，长安有位富商愿意出银子整修全真教的建筑，以求功德，但少阳子说这富商为富不仁，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所以不愿受富商的银子，还排全真弟子去富商家里大闹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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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少阳子受陛下召见，从长安去往江宁的途中，遭遇了早已埋伏好的四盟主。少阳子初时没有防备，在四盟主偷袭之下受了重伤，后来二人一番大战，四盟主最终死在少阳子手上。少阳子为江湖除去了一个大魔头的消息，一个月之内便传遍了江湖，从此开始，便陆续有各派高手到全真教挑战少阳子。擎天派大力神褚撼山，历山派掌门陶慎言，拂云手计无忧，这三位都是江湖十大高手，也曾败在少阳子手上。而那天煞盟至今不敢找少阳子报四盟主之仇，你说少阳子有多厉害。”
以陈一宁目前少得可怜的江湖阅历，还不足以完全理解少阳子有多厉害，但他无心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说：“天下第一是少阳子，那天下第二是谁？”
“都说是内侍监曹正先。”
“内侍监？”陈一宁奇道：“听起来像个官？”
“不仅是官，还是皇宫里的官，而且是个太监。当年大乾都城还在长安时，河朔一带出了五位大盗。这河朔五盗觊觎皇宫里的珍奇异宝，便联手作案，潜进了皇城内，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曹正先发现了。曹正先夜战五盗，天还没亮，便将贼人尽数击毙。后来仍有些艺高胆大又不怕死的夜闯皇宫，几乎都没活着出来。”
陈一宁暗自称奇，说：“原来庙堂之上也有高人。”
“当然有了，还不止一个，当今天下第三，禁军教头徐令州，也是庙堂中人。”
“这我知道，八十万禁军教头单骑救主的故事我以前听过。”
“那是徐令州当上禁军教头之前的事，这十几年来，也有江湖高人去找徐令州讨教武艺，可都是点到即止，未分胜负，不好评比，不然，这两位庙堂高手，谁是第二谁是第三就难说了。”
陈一宁想了一阵，说：“我看这两位庙堂高手，未必就比少阳子差，怎么都说少阳子是天下第一呢？”
吕文昭笑道：“既然是江湖十大高手，自然要江湖中人占得魁首了，要是让庙堂高手当第一，江湖中人颜面何存？”
陈一宁撇了撇嘴，对此事不置可否。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阵，陈一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师兄，凌霄决我已经练到第三层景霄之境了，不如你把以气御剑的法子教给我一些，要是和人动手时，我也有个出其不意的倚仗。”
吕文昭奇道：“是吗？你可想好了，以气御剑损耗真气十分剧烈，凭你景霄的真气，恐怕要不了两三招，就会把真气耗尽。”
“想好了，我又不像师兄那样，全靠以气御剑对敌，只是留个后手。”
吕文昭想了一阵，觉得陈一宁的思路没错，便说：“好，教你一点也无妨。这以气御剑，旨要在于通过哪些穴道将真气出体，伏耳过来，我传你口诀。”
吕文昭将口诀传了，陈一宁默念几遍，便记住了。
这时，一名年轻人走进客栈，在离二人不远的位置坐下。陈一宁觉得这年轻人有些眼熟，想了好一阵，终于想起这年轻人是谁。他走过去，对年轻人说道：“兄弟是不是观海门云遮月？”
云遮月听了十分费解，自从莫执收他为徒之后，他还没到江湖上行走过，怎么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他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一身月白道袍，生得剑眉星目，觉得十分面熟，略微一想，笑道：“是陈一宁陈兄？”
陈一宁也笑道：“正是，五年前我们在杭州见过一面，今天又在杭州相遇，真是有缘！”
“当真有缘，只是”云遮月奇道，“只是五年不见，陈兄怎么当了道士了？”
“我拜入神霄派，可不就成了道士吗？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说着，陈一宁将云遮月带到吕文昭身边，“这是我师兄吕文昭。师兄，这是观海门莫掌门的高徒云遮月。”
云遮月拱手道：“高徒不敢当，见过吕道长。”
吕文昭也拱手笑道：“云兄弟好，我见云兄弟独身一人，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们同坐。”
云遮月见陈吕二人不像难以亲近之人，便说：“那就叨扰了！”然后坐下了。
陈一宁也跟着坐下，问道：“云兄弟是回杭州探亲来了吗？”
云遮月说：“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我此次是奉师父之命，到庐阳凌家，参加金刀老祖寿宴。”
陈一宁喜道：“我和师兄也是去参加金刀老祖寿宴的，正好可以和云兄弟同行。”
吕文昭奇道：“既然云兄弟也是去庐阳，怎么到杭州来了，似乎从登州观海门到庐阳，不会经过杭州。”
云遮月讪笑道：“说来不怕两位道长笑话，我从登州出发，行至徐州便走水路，打算沿运河而下，到扬州之后再由陆路去庐阳。结果我在船上睡着了，醒时已经到了杭州，只好在杭州歇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便走进这家客栈，谁知遇见了两位道长，真是柳暗花明。”
陈吕二人哈哈一笑，吕文昭说：“原来如此，幸好运河只挖到了杭州，要是直接通到海里，云兄弟可就麻烦了。”
陈一宁说：“怎么就云兄弟一个人去参加寿宴，莫叔叔和莫姑娘不去吗？”
听陈一宁问起莫执，云遮月叹了口气，说：“这事也没必要瞒着陈道长，自从师父得知陈道长的父亲陈大侠去世的消息后，师父便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观海楼里，连武功也没心思练了。我已有一年多没见过师父了。本来是由师姐来参加寿宴，可师姐不放心师父，便在登州，让我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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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师父败在陈大侠剑下之后，师父练武的目标，便是击败陈大侠，可陈大侠去世了，师父便没了目标，于是整日郁郁不乐。”
陈一宁不太能理解莫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不理解一个人的死，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他是陈傅的儿子，他爹死时，他也没那么消沉。
吕文昭叹道：“莫掌门名为莫执，应是莫要执着的意思，可莫掌门就是太执着了，对于执着的人来讲，心中执念落空，难免会成这个样子。听说当年龙虎山老天师长孙，全真教大弟子，金刚寺小罗汉，都和莫掌门一样，被陈大侠一剑打出心魔，最后只有莫掌门走出心魔，相信这一次，莫掌门也可以走出执念。”
云遮月听后诚恳道：“多谢吕道长吉言。”
“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了，咱们说些开心的事。”陈一宁说，“云兄弟，我问你，五年不见，莫姑娘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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