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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天净沙秋思马致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酒局结束后,严主任他们并没散,又上楼了,估计是“一条龙”了。杨经理因为工地下午还有事,没跟着上去,牛孟文也顺道搭了杨经理的车,回到鸿德公司,取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了回家。

  过了几天,牛孟文在菜园里浇水,牛孟文他娘把牛德宝生病的事悄悄告诉了他。牛孟文乍一听到,呆呆地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原本以为他爹的胃病又犯了,只是这次比较严重而已,过几天就会好起来,谁知竟会

  他一屁股坐在井台上,从兜里掏出烟来,默默地点上、抽着。他娘看他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抹了一把眼睛,挎着菜篮子回家了。

  牛孟文坐在井台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弯弯扭扭像蛇一样,浮在水面上,脑子乱糟糟的想了很多,一幕一幕闪现在脑海里。想起小时候因为各种淘气、惹祸挨过父亲的打,而总是在爷爷的庇护下,得以逃脱;逢年过节时,和爷爷、父亲哈酒,他们哥俩总是醉得一塌糊涂,这时他娘也不再埋怨,只是嘴角挂着笑看着他们胡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很温馨;上学时,因为自己贪玩,不务正业,期末成绩没考好而遭到父亲的训斥和责打;自己高考落榜,虽然有个进电视台就业的机会,而父亲却尊重自己的选择,毅然决然的继续供自己复读

  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就这么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直到弟弟下班,他娘让牛仲文叫他回家吃饭,牛孟文才发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牛孟文晚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看到父亲趴在方凳上,他娘用筷子一点一点夹了菜喂他,牛孟文突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他使劲克制着,克制着,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咸,用手一擦才发现,嘴唇被咬破了。他娘抬头看到了,问道,你嘴怎么了?

  没事,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注意咬了一下。牛孟文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

  牛德宝烦躁的呵斥道,都这么大人了,干什么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没点稳当时候,到时候上班有场合怎么办?

  牛孟文没吱声,默默地低着头。

  这时,牛启文推门进来了,和牛德宝打过招呼,说道,孟文,那天我问你怎么样,你不是说还行吗。

  是啊,怎么了?牛孟文被问的一头雾水。

  今天,薛总出差刚回来,老严把你写的东西拿给他看,他看了以后很不高兴,接着就扔给了老严,说不行。快下班的时候老严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去,跟我说这事,说薛总不满意,让我给你捎个信,你文秘这事没戏了。

  牛启文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来,递给牛孟文,说道,我当时就拿过来看了看,看了一会,就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头,倒不是这上面写的怎么样,只是感觉老严有点怪。正好这时候薛总打电话叫他过去,我偷偷复印了一份,你看看。

  牛孟文接过去一看,看了几眼,说道,不对,和我的笔迹倒有点像,但这不是我写的。估计是找人模仿我的笔迹,另外胡编乱造的,这根本就是乱写的。

  他马勒戈壁的,明天我领你去找他,把这事和薛总说明白。我看他是干够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牛启文气呼呼地说道。

  牛孟文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他爹,低了头陷入沉默。

  牛启文有些诧异,按他对牛孟文以往的了解,不说一看之后会一蹦仨高,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平淡。他本来觉得可以借这事,能拿严主任一把,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沉吟半晌,牛孟文抬头对牛启文说道,小哥,其实我大概能料到会是这样。

  牛启文问道,怎么说?

  牛孟文就把他应聘时,严主任的种种表现和态度说了出来。这样吧,小哥,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又是请客,又是帮我把这个,牛孟文扬了扬手里的复印纸,复印了拿给我看,这样吧,我先想想,明早上给你答复。

  牛启文看着牛孟文,猛然觉得他突然长大了,并不是他嘴上那抹发黑的绒毛,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他印象中,牛孟文一直是那个任性、淘气、天不怕地不怕、成天惹祸的皮孩子。牛启文再一想自己也是一步一跤,慢慢摔打过来的,多少也有些明白了。

  牛启文笑了笑,说道,大叔,大婶子,波儿长大了,懂事了,遇事不那么毛糙(方言:毛毛躁躁多指性子急躁)了。那行,我先回去,等你信昂(方言:语气词)。

  牛孟文送牛启文出了大门。

  牛孟文看见他娘偷偷在脸上抹了一把,牛德宝却反常的一直没吭声。

  牛启文走后,一家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牛德宝说道,嫩两个现在也大了,嫩爹嫩娘不可能跟嫩一辈子,以后有什么事,嫩两个前后思量好了,自己拿主意。别到时候,再埋怨这个埋怨那个的,我和嫩娘不听那些屁话。

  牛孟文他娘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就去拾掇碗筷了。

  牛仲文说道,哥,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牛孟文不想让他爹再为这件事心里添堵。说道,刚才大大也说了,我也再自己心思(方言:寻思,琢磨)心思.

  牛孟文和牛仲文虽说是亲弟兄两个,脾气秉性却截然相反。小时候,听他爷爷讲瞎胡,当听到神魔鬼怪的时候,牛仲文吓得都不敢自己一个人上茅房。长大以后,稍微好点了,不过还是很胆小。而牛孟文却胆大的要命。小时候邻村放电影,往往大家结伙成伴的去,因为他们和邻村之间的半路上有一片坟地,一般大人都不敢半夜一个人走;而牛孟文却一点不信邪,偏偏喜欢自己一个走,走累的时候,还坐着歇一歇。那时候,林子里有猫头鹰,有时听到猫头鹰“欧欧欧”叫的时候,还盼着能出来个鬼什么的,这样就能看看鬼到底长什么样,可惜直到现在牛孟文一直没这个机缘。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害怕恐惧人人都有,也没什么丢人的,只不过因人而异,害怕的程度不同罢了。再者,小时候牛仲文静乖巧的像个小女孩,也听话,从来不闯祸。偶尔闯祸也是跟着牛孟文出去惹的。小时候,牛孟文从不喜欢带牛仲文玩,因为每次牛孟文在外面干完“坏事”,回家他娘一问,牛仲文准是一点不拉的全部交待了。看到他娘拿笤帚疙瘩教训他哥的时候,自己则躲一边偷看。第二天还要跟着他哥去玩,结果被牛孟文暴打一顿,又跑回家告状去了。如此反复,但不管怎么打,牛仲文还是跟着他哥混。因为他哥是村里的“孩子王”。

  夜里,牛孟文躺在床上,一点不困。他干脆打开桌上的台灯,点上一支烟,打开一本书。只是空洞地看着,只是呆呆地看着。

  牛孟文想起今天下午他娘在菜园说的话,还有今晚牛启文说的话,都让他特别深重而压抑。父亲的病情像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牛孟文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虽然自己现在还没工作,但他作为长子长孙所需担负的那份责任,让他无法逃避。而鸿德公司的那份工作,牛孟文直到今天才明白,因为他知道父亲和薛洪德这么多年来的关系,肯定是因为父亲病重的原因,才让薛洪德觉得要帮牛德宝解决他的工作。他不知道严主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现在也没兴趣要知道,即使严主任没这么做,即使薛洪德让他到鸿德公司做文秘,他也不想去。他虽然淘,虽然混,但是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有自己做事的底线。今晚他爹的话,也让他觉得很有深意。是啊,父母不能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需要自己走。

  如果因为父亲病重的原因,而得到这份工作,不用说别人看不起,自己也会看不起,并且可能因此背负一辈子的心理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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