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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启蒙

  10年六月份,为了学业,第一次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小城镇来到a市,刚一接触到这个城市,就被这里清新的空气和吹来的海风迷住了。

  那时,我在心里许下愿望:一定要考上这里的大学。愿望终究是美好的,只是后来的我没能达成这个愿望,去了一个我觉得离这很遥远的城市去上学。

  那时的自己或许是最快乐的时候,不用考虑太多,跟着与自己差不多大年龄的小伙伴一起逛街,一起学习,一起去吃便宜又美味的麻辣烫。吃过了美食,我们也会偷偷跑进a市的大学校园里看那些小哥哥小姐姐学习的地方。

  我很羡慕在这里上学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们,羡慕他们可以去宽敞的图书馆,可以去音乐厅,可以去始终散发着迷人气息的餐厅。而我作为一个“外人”,终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就连进入学校校园也是奢侈的。

  这个城市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终究只是个外人。我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吮吸这个城市的空气。城市里的物价终究是要比我们那里的小城镇要高的,第一次,我感觉到钱是那么的重要。有可能就是因为一块钱,连去住宿的地方都回不去。

  北方十二月的天,异常的冷,再加上a市海风的侵袭,我感觉这个冬天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兜里的钱也所剩无几。我不敢往家里打电话,当初是我自己执意要学艺术,我不顾家里的反对,选择了艺术文。选择了艺术,就要选择艺考,这对于一个半路出来学艺的人来说,确实挺难的。

  我拿着仅有的一些钱就去了a市,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还有真正意义上帮我接触到艺术的启蒙恩师衣老师。他是一个很慈祥,长的又很俊秀的中年男人。衣老师平时很幽默,但一旦上课讨论艺术时,我总能看到他的眼睛里在闪光。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当了解了我家里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时,还免除了我的部分学费。至今,我都很感激这位艺术上的启蒙老师。

  学艺术,固然也是一个很费钱的过程。为了能挣些生活费,我在早餐店找了一份兼职,在里面帮助刷盘子。夏天还好些,一到了冬天,寒风吹着,早晨5点多就要起床。这个早餐店离住宿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每天早晨都要顶着寒风,摸黑(北方的冬天5点多,天还没有亮)去做兼职的地方。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为了那一小时8块钱的工资,还是逼迫自己去做。

  我讨厌油乎乎的盘子,更讨厌被冻住已经快要冬眠的洗洁精。每次都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把洗洁精从那个脏兮兮的小瓶子里挤出来。虽然手上戴着洗器具的手套,但依然感觉到手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做兼职期间,有一件事,直到现在,我依然感觉很难受。

  每天早晨5点钟起床,8点钟下班,8点半开始上课,如此往复,我学习时的状态自然是不佳的。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老师自然是不知道我在外面做兼职,我也没敢告诉他,怕他生气。他以为是我适应不了这边的天气,让我注意多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也没否认,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星期,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误以为很完美的谎言,竟然那么快不攻自破了。我一直以为,衣老师是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吃早餐,结果却误打误撞,碰见了他。我头也不敢抬,自顾自的洗着碗碟。他要了份油条和一份粥,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坐下了。不多久,他吃完便要离开了。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一眼,我发现他也在看我。那个时候,我从他眼里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失望。我知道,我是真的让他失望了。

  我若无其事的坐在位置上等待上课,这一堂课,我怂的连头都没敢抬,甚至连讲课的内容都不知道是哪里。果不其然,下课后,衣老师把我叫进音乐室,说了很多,至今,我仍然记得他那句话:你的嗓音条件很好,再努努力,一定能上一个好一点的艺术院校。我知道,你家境不是很好,想要做兼职挣些生活费。但现在你要明白孰轻孰重,现在这个阶段还不是你要做兼职的时候。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啊,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意孤行,不顾家人的反对,出来学艺。我以为,我可以披荆斩棘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越来越发现,我渺小的像粒沙子!每天晚上,我都会跑到a市最繁华的路段,看人来人往。那些来回涌动的人群,就像是永远也散不开一样,一直流淌着。而这,连容下我的一席之地都没有。对啊,我什么都没有。

  在那之后,我把那份兼职的工作给辞了,一切又好像步入正轨。每天练声,学理论,学弹琴,学声乐,这些我之前都没有接触过。以前以为学美术的就只是画画,学音乐的就只是唱首歌,但现在真正意义上接触一点了才知道原来都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不应该把兴趣爱好当作一门专业来学,这是我多年后才明白的道理。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对还是错,总之,我个人觉得把兴趣爱好当做一门专业来学,是不太适我这样的人的。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可能我是个奇葩。

  时间是个了不起的催化剂,它能让你哭,也能让你笑,当然,也能让你哭笑不得。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市,爱它的繁华,爱它的灯火阑珊,也爱它安静时的高冷。然而,对于它来说,我终究是个“外人”,没办法参与它的喜怒哀乐,也没办法给它一个拥抱。我只能站在它划定的边界线外,静静地凝望着它,以一种崇拜者的姿态。没办法,我依然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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