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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归尘

  我爸接过来我手中的行李箱,轻轻地拉到了一边,然后又看了看我说:“洗洗手,快去吃点饭吧,都凉了。来了也不说声,吃完快去休息会。”我小声答应“嗯”了一声。

  我看见我妈正在厨房忙活就说了声,“妈,我饿了。”“哎呀,橙子(我叫夏橙,橙子是我的小名。)回来了啊,妈赶紧给你盛饭,你爸说你奶奶生日你肯定会回来,所以让给你留了饭。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啊。快去屋里坐着,我马上就来。”

  如果我妈平时没那么唠叨,感觉她还是很好的。我看了爸一眼,他冷冷地说了句“快去屋里坐着吧”。看着爸妈在那里忙活,其实内心还是挺不好受的。但走了那么多路,我是一点也不愿意动弹。

  吃过饭,我妈就跑进了我屋,一直问个不停,说为什么去那么久也不回个电话,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同学“妈,我想要休息会。走了好多路,好累。”我不耐烦地说。

  “那你休息会吧。其实,你一个人出去你爸还挺担心你的。他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你说从祖辈算下来,咱们整个大家族里哪有学什么艺术的,就你逆着性子”

  “好了妈,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推出了我的房间。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我爸的脾气,只是,有些要走的路我希望是自己选择。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过后,就对我妈说:“妈,今天奶奶生日,早饭去奶奶家吃。”“好,你先去吧,我们中午再过去。”我妈一边收拾厨灶,一边应我。我拿着在a市给奶奶买的礼物离开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奶奶在忙活,我赶紧走过去帮她把手中的东西拿走。奶奶抬起头一看是我,高兴地说:“橙子,你回来了啊?你这傻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声。都怪你爸,我们橙子都这么大了,还天天像个管家婆似的看的那么紧。他一回来看我不好好说他。”

  我嘟了嘟嘴,拉着她的胳膊说:“还是奶奶最疼我了,奶奶英明。”“你这傻丫头,奶奶不疼你,谁疼你啊。你等着,奶奶给你做你爱喝的玉米糊糊。”“嗯嗯,我最喝奶奶做的玉米糊糊。奶奶,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当~当~”我满欢心喜的拿出礼物。

  “这是乐福记(原创品牌)的小芝麻饼。我猜您肯定喜欢。”“傻丫头,这肯定很贵吧,买它干啥,留着钱你还得上学用。”“没事,奶奶,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祝您越活越年轻。”“傻孩子,快进屋,奶奶去给你做玉米糊糊。”

  一碗玉米糊糊下肚,感觉整个人又满血复活了。这么多年,奶奶永远都只会无私奉献着她的慈爱。所以我习惯了她对我的宠爱,更习惯了她做的每日三餐。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庞,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我会是什么状态。而这一天,我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之快。

  奶奶的生日宴,似乎进行的很顺利,也没有人以我为题发挥开“批斗会”。这种不安的情绪持续了一天。其实,我不是怕他们说各种我不愿意听的话,我怕的是听到这些话时,我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是啊,我现在连自己有艺术细胞这样的事都证明不了。因为从祖辈算下来,连个跟艺术领域有关的前辈都没有。我是个个例。

  从奶奶家准备回来时,奶奶把我拉去了厨房,她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听你爸说,你明天又得走了。你平时在外面吃饭什么的都得用钱,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我平时在家也用不着。”“我推搡着说“奶奶,不用,我有钱。您还是放起来吧。”“你有什么钱?你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吗?怎么还跟奶奶客气起来了。快拿着。”

  我推不过,还是接过来了。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最后一次和她见面,如果知道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走的那么匆忙,那样最起码可以多陪她几天。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吃过早饭准备离开。我爸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今天正好有空,到车站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走?”我不好意思提出要他送我,但又期望他能去送我。就说:“拉着箱子走,像来的时候一样。”“今天我正好有空,我送你吧。”我爸看也没看我,就去推电动车出来。

  我顿时欣喜若狂,我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来不及思考,赶紧走到我爸旁边。“爸,车子我来推吧”“不用,你拉着你的箱子吧。”这一刻,我感觉我爸又没有那么严格了。

  离别的滋味终究是不好受的,虽然我不是恋家的人,但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他毕竟是陪伴了我那么多年的人,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来到了车站,我半天憋出一句:“爸,你快回去吧。我要进站了。”我爸默默地看着我,:“快去吧,在外边照顾好自己。”此时,感觉自己的小神经又被触动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流泪的样子。于是我强忍着说了句“爸,那我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路上骑车慢点。”我拉着箱子,不敢回头,走进了候车室。

  来到了候车室,我看见我爸依然在那个地方站着,朝着我进去的方向。我忽然发现曾经那个高大的身影,如今好像有些渺小c憔悴。是啊,有多久我没有好好地跟他聊过天,又有多久我没有好好地看过他。此刻,我的眼眶里又有泪水在打转了。

  有一天,我终究是要离开他们给我建造的小温室,独自去生活的;有些路,终究是要我一个人去走;有些梦想,终究是要我鼓足勇气去完成。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不会让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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