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他
他遇见他，是在一家夜里的酒吧，是的，这个酒吧只有男人。
他在这里打工，而遇见的那个他是这里的客人，客人喝醉了，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了他。
该愤怒吗？
可是愤怒有什么用，男人对男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犯法，而且闹起来他不仅丢脸，还会失去这份工作。
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客人并不算太恶劣，事后居然带他去吃饭，而且知道他无家可归后还留他在自己家。
也许，那也算是个依靠吧！
反正他的人生就是这样。
也许那就是感情吧！
反正他没有谈过感情。
他接受了一切，甚至忍不住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幸福，觉得窃喜，他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即使知道自己沉默寡言，可是他会给他做饭，会乖乖的在家等他回家，会陪伴他出去旅游。
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反正，没有什么不好。
他有了陪伴。
他有了依靠。
可是呢？
一份感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强奸犯变成的爱人，并不相信他，质问他，然后是冷战，最后是分手。
心，痛吗？
那就痛到死吧！
因为这颗弱小的心，他不能正常的学习，不能正常的工作，甚至不能正常的死去。
也许会有人为他难过，但是那难过也不过是非常短暂的时间。
怜悯？施舍？同情？
也许，也有爱情？
顺着无形的牵引，他来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有些偏胖，一个却衣着精致。
胖的那个正在做饭，而另一个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哟，挺自觉的嘛，欢迎欢迎啊，我是你的鬼使，要是没有急事，咱们晚点约几个一起走？”沙发上的男人大大咧咧的跟他打招呼。
“走去哪儿？”他有点迟疑。
“鬼界啊！怎么？你不想走？”恶鬼抓抓脸，“胖子！饭好了没有啊，我要饿死了。”
他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留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别过来，马上好了。”厨房里的胖子很无奈，拥有了躯壳的恶鬼比以前更加麻烦，为了自己好，他只能更加小心。
“呃，”恶鬼想起这个新魂吃不了东西，“要不你先坐一会，等会儿咱们一起看电视。”
“胖子，我要喝汤。”
“太烫了，等一会！”
“哎呀，胖子你怎么这么抠啊，这么点饭吃不饱啊！你打发叫花子啊！”
“就那么多，没多煮，你吃不吃？”
“胖子，我想吃鱼，你中午是没有听到吗？鱼呢？”
“你想你的嗓子里吃饭漏饭，喝水漏水吗？”
“”没错，恶鬼现在确实有了一具身体，但是这个身体没有保修的，受伤了是很难复原的，而且因为恶鬼不是原装灵魂，这具身体绝大多数功能都是失调的。
每个人的身体，从出生，到死亡，和原来的灵魂都是密不可分的，刚出生的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的灵魂都在一步步的和身体加深融合，而恶鬼作为一个外来的灵魂，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但是最可怕的问题是，恶鬼现在，没有痛觉。
没有痛觉就是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是否受伤，没有办法让自己最快的逃离危险，感觉的极度迟钝，让恶鬼非常难受，也给胖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恶鬼吃所有的东西都是味同嚼蜡，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这具身体，不敢一个人睡觉，因为曾经有被老鼠咬掉一块肉，然后家里放了无数老鼠药，也不敢养宠物，甚至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不小心收到伤害而自己却不知道。
胖子也非常辛苦，他费力的计算恶鬼的大概食量，需要给恶鬼看着计步器，一天的运动量不能过度，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而且为了防止恶鬼这具身体的僵化，他还需要监督恶鬼，别做柔软运动的时候把骨头给折了。
“啊啊啊啊，好痛苦啊，觉得有了身体比没有身体还麻烦！”恶鬼吃了几口饭就实在没胃口了。
“刚刚说不够，现在又不想吃，你烦不烦的，赶紧吃完了我洗碗！”胖子才是最受罪的，恶鬼一直担心胖子会因为这具身体没有痛感，然后借此虐待，所以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恶鬼感受不到的痛苦，胖子，都能代为感受！
“能不能不吃了，我想减肥。”恶鬼埋头在饭桌打滚。
“别滚了，等会一不小心把脖子扭了，赶紧吃吧，不然你饿了我也受罪。”胖子毫无怜悯之心，那种饿得不行，奈何自己吃又没有用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崩溃的。
“我去看电视。”反正恶鬼自己又不会觉得饿。
他很尴尬的看着那两个人，作为一个新鬼，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咦，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走啊，沙发上坐去，你看什么电视的，除了家庭剧，我都看的哦，我还有不少珍藏，什么a啊g的v，我都有哦，还有地府的限量版，有没有性趣啊！”恶鬼搂着那个新鬼，即使有了躯体，恶鬼依旧是鬼使，依旧能触碰灵魂。
“呃，他会吃醋吧！”新鬼有些局促，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吃饭的胖子。
“哈哈哈哈哈！”恶鬼放声大笑，“你怎么和那个胖子学校里的腐女些一样啊，放心，我是直的，就算那个死胖子弯成蚊烟香，我也是笔直笔直的。”
新鬼垂下头，没有说话。
恶鬼只当是新鬼尴尬，拿着遥控摆弄，“你看不看那啥啥啥电视剧，要不咱们一起看？”
新鬼刚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恶鬼立马又叫了起来，“死胖子，他要看那啥啥啥，你赶紧过来给我们换电视！”
“”
“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学会用遥控器，我真的怀疑你那个身体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胖子无可奈何，这恶鬼自从有了身体，简直从无所不能，变成了啥也不能，不是恶鬼自己不想，而是确实啥也不会了。
“哎呀，我不习惯嘛！”恶鬼也很痛苦啊，身体不协调，走路容易摔倒就算了，还会突然看不见东西，明明心里知道要怎么做，奈何身体就是不配合恶鬼也很绝望啊！
胖子装好了一碗饭菜，过来给恶鬼换台，趁着恶鬼看电视的时候，时不时给恶鬼塞上一口。
旁边的新鬼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个人，也太秀了吧，这么大了，还要人一口一口的喂饭。
等到恶鬼快要吃完那碗饭的时候，恶鬼才后知后觉，“哎呀，这还有新鬼呢！死胖子，你这样我不要面子啊！”
“最后一口了，吃！”胖子很淡定，恶鬼饿了难受的是他好吗，恶鬼自己又没有感觉，“这新鬼不是明天就要去鬼界了吗，到时候一瓶孟婆水，他能记得什么？”
“”恶鬼拒绝，“我不想吃了。”
“最后一口了。”
“不吃！”
“吃了我去洗碗，等会给你切水果吃。”
“不吃！除非你带我去国外玩！”
“那你还是别吃了。”胖子个人方面完全可以理解恶鬼想要出国旅游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个学生好吗？
胖子收了碗去厨房清洗了，恶鬼继续带着新鬼看电视。
“你真幸福。”新鬼轻声感慨。
“咳咳咳，你真的想多了。”恶鬼很无语。
“不论如何，他对你很好，不是吗？”新鬼看着恶鬼，目光深沉而柔软。
那是羡慕的目光，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你男朋友对你不好吗？”恶鬼突发奇想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新鬼别过头。
“在感情里，你觉得要幸福最重要的是什么？”恶鬼遇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灵魂，自然也知道他们的问题所在，“不是爱情，不是金钱，不是心机，而是平等，爱人平等的对待彼此，家人平等的对待大家，朋友平等的对待朋友。”
“平等哪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平等。”新鬼有些受伤，那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受伤，也是他一直努力想要维护，最后不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人和人，生而平等，然而也生尔不平等，平等的是人格，不平等的那就多了，先天身体素质不平等，后天生活环境不平等，但是归根到底，人终究都是平等的。”
新鬼不解的看着恶鬼。
“每个人都有生死，这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平等，在我眼里，你是这样，其它人也是这样，所有的灵魂，都是这样。
每一个灵魂都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机会，变成生灵，拥有躯体，来到这个世界开启自己的旅程和冒险，一路风光的有，一路坎坷的有，但是终究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珍惜的。”
“你真的了解作为人的痛苦吗？”新鬼苦笑，“那种身不由己，那种无能为力，那种被命运捉弄，一直被伤害，被抛弃的人，真的有价值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衬托那些幸运儿吗？还是单纯的，为了痛苦？”新鬼由痛苦，到不甘，再到愤怒，他终于有资格发火了，他终于第一次可以对人大声的发出自己质问，控诉对自己的不公，表达自己的痛苦！
能发火，真好！
“爱过恨过痛过快过，是你的态度决定你的生活，而不该由你的生活决定你的态度。”
“说得容易，你理解我们这种人吗？我活了二十多年，连像现在这样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有心脏病，我的父母抛弃我，无法找到好的工作，我只能去夜店打工，我我被人强暴，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过来帮我，那些同事还嘲笑我！我努力对他好，我以为我可以和他相依相伴，但是他居然只因为怀疑，就把我赶出来！这个世界给过我什么？”灰色的雾气，弥漫在客厅，那是这个新鬼的痛苦和悲哀。
“很不幸，”恶鬼很平静，“但是这是你希望我给你说的吗？刚刚我说，人应该由态度决定生活，但是事实就是，绝大多数人，都是由生活决定态度，得势便猖狂，逆境就颓废。
你是社会的弱者，更是你自己的弱者，谁都不能代替你选择，代替你痛苦，同样，谁都不能代替你决定你的人生，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为你做什么？
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就存在了，该做什么的是你自己。”恶鬼抬起手，抚摸那个新鬼的灵魂，“你这辈子已经结束了，所有的痛苦也好，不公也好，都结束了，你可能会有或者曾经有过的快乐悲伤都结束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
“嗯？”
“我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恶鬼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比你更惨，也许我会和你一样，也许我会活的很好，都有可能。”
“”
“我没有敷衍你。”恶鬼捧起新鬼的脸，直视他的双眼，“没有人能理解你的疼痛，也没有人有资格评判你内心的伤口，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如果对得起，那别人说什么有意义吗？如果对不起，别人说再多，谁又能替你弥补呢？”
“我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你和所有人都一样，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好了。”
“你好像说的越来越复杂了。”新鬼笑了，有点羞涩。
“所以你下辈子要好好读书。”恶鬼也笑了。
“你很幸福，如果可以，我下辈子也希望像你一样，遇见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新鬼有些憧憬。
“你应该比我幸福。”恶鬼抬眼看向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出厨房的胖子，“因为，你应该遇不见那么危险又讨厌的对手。”
新鬼顺着恶鬼的目光看向胖子。
“你们聊完了？聊完了就过来，你今天运动量太低了，我带你去顶楼走走。”胖子面无表情。
“怎么，你感觉哪儿不舒服了？”恶鬼笑得得意又邪恶，“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幸好把这具身体的感觉给你了，不然就你个变态，知道我没有痛觉，估计会变着法的折磨这具吧。”
“走不走？”
“呵呵。”
这个世界上啊，大多数东西，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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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打工，而遇见的那个他是这里的客人，客人喝醉了，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了他。
该愤怒吗？
可是愤怒有什么用，男人对男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犯法，而且闹起来他不仅丢脸，还会失去这份工作。
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客人并不算太恶劣，事后居然带他去吃饭，而且知道他无家可归后还留他在自己家。
也许，那也算是个依靠吧！
反正他的人生就是这样。
也许那就是感情吧！
反正他没有谈过感情。
他接受了一切，甚至忍不住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幸福，觉得窃喜，他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即使知道自己沉默寡言，可是他会给他做饭，会乖乖的在家等他回家，会陪伴他出去旅游。
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反正，没有什么不好。
他有了陪伴。
他有了依靠。
可是呢？
一份感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强奸犯变成的爱人，并不相信他，质问他，然后是冷战，最后是分手。
心，痛吗？
那就痛到死吧！
因为这颗弱小的心，他不能正常的学习，不能正常的工作，甚至不能正常的死去。
也许会有人为他难过，但是那难过也不过是非常短暂的时间。
怜悯？施舍？同情？
也许，也有爱情？
顺着无形的牵引，他来到了两个人的身边。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有些偏胖，一个却衣着精致。
胖的那个正在做饭，而另一个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哟，挺自觉的嘛，欢迎欢迎啊，我是你的鬼使，要是没有急事，咱们晚点约几个一起走？”沙发上的男人大大咧咧的跟他打招呼。
“走去哪儿？”他有点迟疑。
“鬼界啊！怎么？你不想走？”恶鬼抓抓脸，“胖子！饭好了没有啊，我要饿死了。”
他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留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别过来，马上好了。”厨房里的胖子很无奈，拥有了躯壳的恶鬼比以前更加麻烦，为了自己好，他只能更加小心。
“呃，”恶鬼想起这个新魂吃不了东西，“要不你先坐一会，等会儿咱们一起看电视。”
“胖子，我要喝汤。”
“太烫了，等一会！”
“哎呀，胖子你怎么这么抠啊，这么点饭吃不饱啊！你打发叫花子啊！”
“就那么多，没多煮，你吃不吃？”
“胖子，我想吃鱼，你中午是没有听到吗？鱼呢？”
“你想你的嗓子里吃饭漏饭，喝水漏水吗？”
“”没错，恶鬼现在确实有了一具身体，但是这个身体没有保修的，受伤了是很难复原的，而且因为恶鬼不是原装灵魂，这具身体绝大多数功能都是失调的。
每个人的身体，从出生，到死亡，和原来的灵魂都是密不可分的，刚出生的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的灵魂都在一步步的和身体加深融合，而恶鬼作为一个外来的灵魂，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但是最可怕的问题是，恶鬼现在，没有痛觉。
没有痛觉就是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是否受伤，没有办法让自己最快的逃离危险，感觉的极度迟钝，让恶鬼非常难受，也给胖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恶鬼吃所有的东西都是味同嚼蜡，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这具身体，不敢一个人睡觉，因为曾经有被老鼠咬掉一块肉，然后家里放了无数老鼠药，也不敢养宠物，甚至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怕不小心收到伤害而自己却不知道。
胖子也非常辛苦，他费力的计算恶鬼的大概食量，需要给恶鬼看着计步器，一天的运动量不能过度，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而且为了防止恶鬼这具身体的僵化，他还需要监督恶鬼，别做柔软运动的时候把骨头给折了。
“啊啊啊啊，好痛苦啊，觉得有了身体比没有身体还麻烦！”恶鬼吃了几口饭就实在没胃口了。
“刚刚说不够，现在又不想吃，你烦不烦的，赶紧吃完了我洗碗！”胖子才是最受罪的，恶鬼一直担心胖子会因为这具身体没有痛感，然后借此虐待，所以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恶鬼感受不到的痛苦，胖子，都能代为感受！
“能不能不吃了，我想减肥。”恶鬼埋头在饭桌打滚。
“别滚了，等会一不小心把脖子扭了，赶紧吃吧，不然你饿了我也受罪。”胖子毫无怜悯之心，那种饿得不行，奈何自己吃又没有用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崩溃的。
“我去看电视。”反正恶鬼自己又不会觉得饿。
他很尴尬的看着那两个人，作为一个新鬼，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咦，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走啊，沙发上坐去，你看什么电视的，除了家庭剧，我都看的哦，我还有不少珍藏，什么a啊g的v，我都有哦，还有地府的限量版，有没有性趣啊！”恶鬼搂着那个新鬼，即使有了躯体，恶鬼依旧是鬼使，依旧能触碰灵魂。
“呃，他会吃醋吧！”新鬼有些局促，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吃饭的胖子。
“哈哈哈哈哈！”恶鬼放声大笑，“你怎么和那个胖子学校里的腐女些一样啊，放心，我是直的，就算那个死胖子弯成蚊烟香，我也是笔直笔直的。”
新鬼垂下头，没有说话。
恶鬼只当是新鬼尴尬，拿着遥控摆弄，“你看不看那啥啥啥电视剧，要不咱们一起看？”
新鬼刚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恶鬼立马又叫了起来，“死胖子，他要看那啥啥啥，你赶紧过来给我们换电视！”
“”
“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学会用遥控器，我真的怀疑你那个身体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胖子无可奈何，这恶鬼自从有了身体，简直从无所不能，变成了啥也不能，不是恶鬼自己不想，而是确实啥也不会了。
“哎呀，我不习惯嘛！”恶鬼也很痛苦啊，身体不协调，走路容易摔倒就算了，还会突然看不见东西，明明心里知道要怎么做，奈何身体就是不配合恶鬼也很绝望啊！
胖子装好了一碗饭菜，过来给恶鬼换台，趁着恶鬼看电视的时候，时不时给恶鬼塞上一口。
旁边的新鬼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个人，也太秀了吧，这么大了，还要人一口一口的喂饭。
等到恶鬼快要吃完那碗饭的时候，恶鬼才后知后觉，“哎呀，这还有新鬼呢！死胖子，你这样我不要面子啊！”
“最后一口了，吃！”胖子很淡定，恶鬼饿了难受的是他好吗，恶鬼自己又没有感觉，“这新鬼不是明天就要去鬼界了吗，到时候一瓶孟婆水，他能记得什么？”
“”恶鬼拒绝，“我不想吃了。”
“最后一口了。”
“不吃！”
“吃了我去洗碗，等会给你切水果吃。”
“不吃！除非你带我去国外玩！”
“那你还是别吃了。”胖子个人方面完全可以理解恶鬼想要出国旅游的想法，但是他还是个学生好吗？
胖子收了碗去厨房清洗了，恶鬼继续带着新鬼看电视。
“你真幸福。”新鬼轻声感慨。
“咳咳咳，你真的想多了。”恶鬼很无语。
“不论如何，他对你很好，不是吗？”新鬼看着恶鬼，目光深沉而柔软。
那是羡慕的目光，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你男朋友对你不好吗？”恶鬼突发奇想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新鬼别过头。
“在感情里，你觉得要幸福最重要的是什么？”恶鬼遇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灵魂，自然也知道他们的问题所在，“不是爱情，不是金钱，不是心机，而是平等，爱人平等的对待彼此，家人平等的对待大家，朋友平等的对待朋友。”
“平等哪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平等。”新鬼有些受伤，那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受伤，也是他一直努力想要维护，最后不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人和人，生而平等，然而也生尔不平等，平等的是人格，不平等的那就多了，先天身体素质不平等，后天生活环境不平等，但是归根到底，人终究都是平等的。”
新鬼不解的看着恶鬼。
“每个人都有生死，这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平等，在我眼里，你是这样，其它人也是这样，所有的灵魂，都是这样。
每一个灵魂都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机会，变成生灵，拥有躯体，来到这个世界开启自己的旅程和冒险，一路风光的有，一路坎坷的有，但是终究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珍惜的。”
“你真的了解作为人的痛苦吗？”新鬼苦笑，“那种身不由己，那种无能为力，那种被命运捉弄，一直被伤害，被抛弃的人，真的有价值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衬托那些幸运儿吗？还是单纯的，为了痛苦？”新鬼由痛苦，到不甘，再到愤怒，他终于有资格发火了，他终于第一次可以对人大声的发出自己质问，控诉对自己的不公，表达自己的痛苦！
能发火，真好！
“爱过恨过痛过快过，是你的态度决定你的生活，而不该由你的生活决定你的态度。”
“说得容易，你理解我们这种人吗？我活了二十多年，连像现在这样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有心脏病，我的父母抛弃我，无法找到好的工作，我只能去夜店打工，我我被人强暴，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过来帮我，那些同事还嘲笑我！我努力对他好，我以为我可以和他相依相伴，但是他居然只因为怀疑，就把我赶出来！这个世界给过我什么？”灰色的雾气，弥漫在客厅，那是这个新鬼的痛苦和悲哀。
“很不幸，”恶鬼很平静，“但是这是你希望我给你说的吗？刚刚我说，人应该由态度决定生活，但是事实就是，绝大多数人，都是由生活决定态度，得势便猖狂，逆境就颓废。
你是社会的弱者，更是你自己的弱者，谁都不能代替你选择，代替你痛苦，同样，谁都不能代替你决定你的人生，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为你做什么？
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就存在了，该做什么的是你自己。”恶鬼抬起手，抚摸那个新鬼的灵魂，“你这辈子已经结束了，所有的痛苦也好，不公也好，都结束了，你可能会有或者曾经有过的快乐悲伤都结束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
“嗯？”
“我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恶鬼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比你更惨，也许我会和你一样，也许我会活的很好，都有可能。”
“”
“我没有敷衍你。”恶鬼捧起新鬼的脸，直视他的双眼，“没有人能理解你的疼痛，也没有人有资格评判你内心的伤口，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如果对得起，那别人说什么有意义吗？如果对不起，别人说再多，谁又能替你弥补呢？”
“我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你和所有人都一样，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好了。”
“你好像说的越来越复杂了。”新鬼笑了，有点羞涩。
“所以你下辈子要好好读书。”恶鬼也笑了。
“你很幸福，如果可以，我下辈子也希望像你一样，遇见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新鬼有些憧憬。
“你应该比我幸福。”恶鬼抬眼看向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出厨房的胖子，“因为，你应该遇不见那么危险又讨厌的对手。”
新鬼顺着恶鬼的目光看向胖子。
“你们聊完了？聊完了就过来，你今天运动量太低了，我带你去顶楼走走。”胖子面无表情。
“怎么，你感觉哪儿不舒服了？”恶鬼笑得得意又邪恶，“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幸好把这具身体的感觉给你了，不然就你个变态，知道我没有痛觉，估计会变着法的折磨这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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