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有辜焉？杀否焉？
可为时已晚，大脚踏下，那修士还不曾呼喊出声，上半个身子就被踩进了土里。
鲜血四溅，在光白的石壁上泼出一道刺眼的弧。
大脚抬起，那气师已然被生生踩烂，关节怪异地扭着，鲜血缓缓流满了整个脚印。
邢祚己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脚印，好似和先前在外面所见的渐渐重叠。分不清裹着这血肉的是褐袍还是两团布衣。
“咦，邢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大脚巨人此时看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邢祚己呆愣地望着地上的那一滩，没有答他。
见他呆愣的模样，大脚不由再次叫道：“邢小弟，邢小弟？”
邢祚己此时才抬起头来。
大脚身后，余下的巨人们迅速地扫清了那些捕奴手，只听得数声惨叫，那些人便被杀得干干净净。
从晶金绳上滴下的鲜血汇成了泊，渐渐淹没小坑中的断手。倒下的木梁砸进了篝火，火焰顺着木头一路烧上了屋房。
火焰与血光中中，夜色下巨人狞笑的面庞忽明忽暗。
蒯老大见邢祚己跟来，拎着被吓得瑟缩有虞霖向他走来。望如高塔般的蒯老大，望着他们身后应当算是朋友的巨人们。不知为何，邢祚己心中一寒，竟是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远处的老疤脸瞧得清楚，笑了一笑，两眼中有诡异光芒闪动。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将他惊醒，双瞳稍稍聚焦，才发现，正是白日要将他扔进海里喂鱼的有虞霖。
蒯老大道：“邢小子，没见着白日那个踹你一脚的矮子，过会儿弟兄们去岛里搜搜。这个小子也是你们小人族的什么贵人，你且看看对你有何用。若是没用，就一并杀了吧。”
这话落在有虞霖耳中，顿时见邢祚己好似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跪在邢祚己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少主，少主，妫少主，哦不，邢少主，小子眼睛瞎，认不得您，还请您大量，放了小子。以后有虞氏，便是您的了。”
蒯老大见他此时一点骨气都没有，冷哼一声，在他后脑上轻轻一弹，有虞霖顿时前额砸地，一脑门血的昏死了了过去。
解开晶金绳的绳结，蒯老大大手一捋。血浆如倾盆之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顿时腥气逼人。
他一边不停手上的动作，一边笑道：“兄弟们很久没开荤了，这次清了这片贼窝，也是舒坦了不少。你是没瞧见方才钊娘的兴奋劲儿，外面死的人里面有小半都是她杀的。这次大伙儿都记着你的好，以后小弟有什么用得上咱的，发信到国内来，能帮到你的，蒯老大我带头不推辞。”
说完，哈哈一笑，便转身离开，准备前去寻那船只重新上路。
邢祚己此时却没能听清他的话，他只听到清了这片贼窝，这些巨人们竟然感觉到舒坦！
他心下骇然，终于懂了方才老疤脸的话：“你先前以为自己上了贼船么？哈哈哈，其实是没错的。”
鲜红的一幕幕在他面前不断闪现，饱含腥气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
“锵啷！”
五尺高的少年突然将双剑丢在一旁，跪倒而下，眼中清流涌出，蜷起腰身，好似在压抑什么。一旁的蒯老大和大脚见他模样，以为他受了什么伤，忙关切道：“邢小子！”
“呃~~！啊！”邢祚己猛地打开蒯老大伸来的手，仰头放声大哭出来，一旁的巨人闻声都围了过来。
邢祚己望着自己身边的巨人们，失声吼道：“你们怎么都下的了手啊！那些人都被你们杀了，杀了！里面还有无辜的妇人，还有孩子！你们都下的了手啊。你们都怎么下的了手啊！”说着，又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嚎啕，一边干呕。
巨人们见他模样，在一旁尴尬地挠挠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举国为贼，其下皆辜！这是五山的规矩，你不懂，我教你！”钊娘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跨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抬手就准备一巴掌。
就在那蒲扇般的巴掌准备落下之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转头一看，老疤脸抿嘴微笑，对她摇了摇头。
老疤脸在巨人中年岁最长，就属他最有信力，即便是海师蒯老大，平日也敬他三分，更不用说年纪尚浅的钊娘。
老疤脸蹲在邢祚己身侧耐心地等他哭声渐渐变小，而后将他慢慢扶起站定，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柔和，问道：“邢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分好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很过分，是不是？”
邢祚己一边抽噎，一边点了点头。
老疤脸没有多说什么，轻推着邢祚己走到洼地正中最大的棚屋前，将棚屋的帘子半掀开，对他说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邢祚己刚行至门口，还未看清帘内的情景，却听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阿维西！阿维西！”转身望去，从山洼外冲入一个身披羽毛，面纹图腾的少女正。遥遥看见账内的光景，哭叫着想向这边来，她双臂振动，竟是可以飞起，可惜被蒯老大拦下，只能挣扎哭嚎。
“在羽民国的语言里，阿维西是姐姐的意思，你还是先看看屋内的景象吧。”老疤脸叹了口气，伸手拦住邢祚己回望的视线，将他轻轻推进屋子里。
放下帘子，向族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带人离开。走到邢祚己方才扔开双剑的地方，将双剑捻起，放在棚屋外。又走到昏迷不醒的有虞霖身边，呸了一口唾沫。随后便在这石壁口处，找了处地儿坐下，折了棵石壁下的树苗叼在嘴里。
屋内，邢祚己止住了抽噎，擦干眼中的泪水，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棚屋的顶已经全被巨人们在战斗时掀掉，只留下空旷的天空和映着月光的石壁。即便如此，在鲸鱼油惨白的火光下，屋内的景象还是比较清晰的。
屋内比起屋外，惨状并无多好。
屋子分两部分，在最里头，被砸得稀烂，隐约能看见草叶席子的，应当是卧房。而外头邢祚己面前正对门帘的，则是一个横放的架子。此时架子上还用绳索扣着一个浑身淤青，鲜血横流的羽民国女尸。那女子全身赤裸，身上多处的羽毛都好似被人用蛮力拔下，散落在地上，只留下一个个溢着血的圆洞。
她身上多处一片血肉模糊，面上的图腾也被人沿着图案用利器划了过去，翻出白生生的肉花。原本美丽的大眼此时空洞地望着天空，早已干涸的泪痕从她的眼角一直划到发髻之中。
竭力转头，在一旁靠墙处，还有两个勉强还能算作“人”的尸体。
她们身上同样伤痕累累，有刺有割，血还未凝结，应是刚死不久。邢祚己缓步上前，捡起那两具尸体旁的长剑，借着鲸鱼油灯的光亮，看清剑身上的字：
一面刻着“有虞”，一面则刻着“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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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四溅，在光白的石壁上泼出一道刺眼的弧。
大脚抬起，那气师已然被生生踩烂，关节怪异地扭着，鲜血缓缓流满了整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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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邢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大脚巨人此时看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邢祚己呆愣地望着地上的那一滩，没有答他。
见他呆愣的模样，大脚不由再次叫道：“邢小弟，邢小弟？”
邢祚己此时才抬起头来。
大脚身后，余下的巨人们迅速地扫清了那些捕奴手，只听得数声惨叫，那些人便被杀得干干净净。
从晶金绳上滴下的鲜血汇成了泊，渐渐淹没小坑中的断手。倒下的木梁砸进了篝火，火焰顺着木头一路烧上了屋房。
火焰与血光中中，夜色下巨人狞笑的面庞忽明忽暗。
蒯老大见邢祚己跟来，拎着被吓得瑟缩有虞霖向他走来。望如高塔般的蒯老大，望着他们身后应当算是朋友的巨人们。不知为何，邢祚己心中一寒，竟是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远处的老疤脸瞧得清楚，笑了一笑，两眼中有诡异光芒闪动。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将他惊醒，双瞳稍稍聚焦，才发现，正是白日要将他扔进海里喂鱼的有虞霖。
蒯老大道：“邢小子，没见着白日那个踹你一脚的矮子，过会儿弟兄们去岛里搜搜。这个小子也是你们小人族的什么贵人，你且看看对你有何用。若是没用，就一并杀了吧。”
这话落在有虞霖耳中，顿时见邢祚己好似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跪在邢祚己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少主，少主，妫少主，哦不，邢少主，小子眼睛瞎，认不得您，还请您大量，放了小子。以后有虞氏，便是您的了。”
蒯老大见他此时一点骨气都没有，冷哼一声，在他后脑上轻轻一弹，有虞霖顿时前额砸地，一脑门血的昏死了了过去。
解开晶金绳的绳结，蒯老大大手一捋。血浆如倾盆之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顿时腥气逼人。
他一边不停手上的动作，一边笑道：“兄弟们很久没开荤了，这次清了这片贼窝，也是舒坦了不少。你是没瞧见方才钊娘的兴奋劲儿，外面死的人里面有小半都是她杀的。这次大伙儿都记着你的好，以后小弟有什么用得上咱的，发信到国内来，能帮到你的，蒯老大我带头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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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一幕幕在他面前不断闪现，饱含腥气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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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尺高的少年突然将双剑丢在一旁，跪倒而下，眼中清流涌出，蜷起腰身，好似在压抑什么。一旁的蒯老大和大脚见他模样，以为他受了什么伤，忙关切道：“邢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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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祚己望着自己身边的巨人们，失声吼道：“你们怎么都下的了手啊！那些人都被你们杀了，杀了！里面还有无辜的妇人，还有孩子！你们都下的了手啊。你们都怎么下的了手啊！”说着，又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嚎啕，一边干呕。
巨人们见他模样，在一旁尴尬地挠挠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举国为贼，其下皆辜！这是五山的规矩，你不懂，我教你！”钊娘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跨步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抬手就准备一巴掌。
就在那蒲扇般的巴掌准备落下之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转头一看，老疤脸抿嘴微笑，对她摇了摇头。
老疤脸在巨人中年岁最长，就属他最有信力，即便是海师蒯老大，平日也敬他三分，更不用说年纪尚浅的钊娘。
老疤脸蹲在邢祚己身侧耐心地等他哭声渐渐变小，而后将他慢慢扶起站定，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柔和，问道：“邢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分好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很过分，是不是？”
邢祚己一边抽噎，一边点了点头。
老疤脸没有多说什么，轻推着邢祚己走到洼地正中最大的棚屋前，将棚屋的帘子半掀开，对他说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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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羽民国的语言里，阿维西是姐姐的意思，你还是先看看屋内的景象吧。”老疤脸叹了口气，伸手拦住邢祚己回望的视线，将他轻轻推进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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