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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到七月底的时候,夏天长已经入职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局里没什么事,夏天长的工作也只限于整理点儿资料,一个月来夏天长唯一一次外出工作就是去一位与案件有关的老人家里做了次笔录。

  夏天长对此有些不满。虽然没有案子,他应该庆幸,可是,这么久了,他的特点,他的优势,根本得不到展露。

  夏天长站在厨房里,手上握着勺子,愤愤的想。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夏天长的思路。

  他打开门——这小子连开自己家的门都是小心翼翼的。

  “季季队。”夏天长吓得不轻。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季寒在这时候来找他,那绝对不会是串门这么简单,而且,看季寒的样子,不像是喜欢串门的人。

  夏天长哆哆嗦嗦地看向季寒。

  季大队长脸色不太好,此时正半倚在门框上,额前的刘海湿哒哒的,整个人看起来弱弱的,令人有些心疼。

  夏天长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伸手扶住季寒的胳膊,问道:“季队,你你怎么了?”

  季寒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胃病,以前都还好,只是这几年工作之后,胃疼得越来越频繁。他不是那种喜欢自虐的人,每次都是想着等工作没那么忙了,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奈何工作太忙,偶尔的假期他也只是宅在家里。

  他自己又不爱惜身体,胃病三天两头的就会犯,难受的紧。

  这几天上级派人下来巡视,全警局的人都忙了起来,而季寒又正好赶上胃病犯得最厉害的那几天。

  下午下班之后季寒在办公室加了会儿班,完事儿之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胃里绞痛得厉害,强撑着身体爬上了三楼,钥匙还没摸出来,就闻见隔壁房间里飘出来的香味,鬼使神差地敲了夏天长家的门。

  季寒靠在门框上,微微睁眼,盯着夏天长道:“我饿了”

  夏天长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他那英明神武的季队长,是在撒娇???

  夏天长没磨蹭,扶着“吃错药”的季寒进了屋。在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夏天长才发现,季寒只要一不舒服,就会出现这种反常却略显可爱的“症状”,实在令人费解。

  夏天长把季寒扶到沙发上躺下,又去厨房盛了碗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家季队好像是胃疼,想了想,又把碗里的粥到了点出去。胃病患者好像应该“少吃多餐”。

  季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握成拳死死抵着胃。他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这么狼狈,每次胃疼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硬扛,从不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夏天长把粥放在茶几上,然后深呼吸几口,大着胆子,蹲在了季寒身边,“季队,你要不要喝点粥?”声音低低的,活像他大声一点儿,季寒就会扑过来把他吃了似的。

  季大队长头都没抬,“不想。”简单粗暴,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夏天长有些生气,季寒是第一个这么不待见他的粥的人,“以后你哭着求我给你吃都不可能了!”夏天长一边想,一边把身边的粥推到了茶几的角落。

  虽是这么想,可夏天长却怎么也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回房间翻出了一个电热水袋,充好了之后塞到季寒怀里。

  “季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你怎么疼着也不是办法。”话语中满是担心。

  季寒心中一暖,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沉声道:“闭嘴。”

  夏天长听话地闭上了嘴,起身去厨房烧了热水,从电视柜下面翻出止痛药,和水一起递到季寒面前:“季寒,把药吃了。”

  被点名的季寒睁开眼看他,不由心想:这小子吃错药了,火气这么大?丝毫没发现这人是被自己弄生气了。乖乖地吃了药,又被夏天长半扶半抱地放到了床上。

  警员公寓不大,一室一厅。而季寒此时,正躺在夏天长的床上,他本是想拒绝的,可奈何力不从心,夏天长的床像有魔力一样,季寒躺在上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寒很少能睡得这么沉。从小水深火热的生活让他养成了浅睡的习惯,身边有一点声音就能让他惊醒。可这一次,竟直接睡到了早上十点多。

  醒来的时候季寒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夏天长的房间。

  床头柜上有一碗粥,碗底压了一张纸。粥还是热的,不烫,刚好可以下口。

  季寒拿起小碗,小啜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季寒惊奇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这一口明显比上一口大了不少。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纸条,上面的字很漂亮,字如其人。

  “季队,我帮你向周局长请假了,你好好休息。粥是今天早上熬的,不是昨天的隔夜粥,你多少喝点。我先去局里了,拜拜”

  季寒轻声笑了笑,自动脑补出了夏天长结结巴巴地对他说话时的样子。

  季大队长心情好极了,连每天早上都有的胃痛都没那么剧烈了。

  昨天晚上夏天长把季寒弄上床之后就犯愁了——他睡哪儿?夏天长倒是不介意和季寒一起睡,只是他害怕季寒醒了之后会杀了他。

  夏天长在“丢掉小命”和“睡一宿沙发”中再三斟酌,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勉强睡了一晚,第二天六点多,夏天长一个翻身,直接从沙发上摔下来。夏天长揉着后腰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想了想,还是钻进厨房。

  家里还有个病号,总不能让他饿着吧。

  想起昨晚自己说不会给季寒熬粥的话,啪啪打脸啊。

  中午十二点,夏天长干完了手里的活儿就飞奔回了宿舍楼。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刑警队员。

  夏天长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内心像壶口瀑布的水一样,汹涌澎湃。就好像在那个小小的宿舍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必须快点回去。

  夏天长一路跑回宿舍,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你在期盼些什么,他可能早就回自己家去了。”夏天长暗想。

  钥匙插入钥匙孔,夏天长打开门,小心得像做贼似的。既期待又紧张,想开又不敢开,心情就像是小孩子开礼物一样,对未知抱着好奇又恐惧的态度。

  门,还是开了。

  夏天长激动的探头去看,紧张过度,导致他身心不协调的一手拉着门把,然后脑袋从只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塞进去,滑稽极了。

  没人

  夏天长心如沉石,嗤笑了一声,拉开门,“可笑!”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边换了鞋子进屋。

  “你回来了。”夏天长愣了一下,向声源方向看去

  “季季队,你你还没走啊!”夏天长瞪着眼睛看着季寒,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季寒皱了皱眉,误解了他的意思,冷声道:“就走。”说着,抬脚就往大门走。

  夏天长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胡话,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脑子抽了”,反手拉住季寒的衣袖,道:“别别别,季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说完,也不管季寒那张冷出冰渣的脸,直接把人按在沙发上。

  “季季队,你先坐,我去弄吃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厨房。

  夏天长还是一如既往地熬粥。

  他担心季寒错过了饭点会胃疼,所以动作比以前快了不少。

  夏天长盛好粥,放在茶几上——他从来不在餐桌上吃饭。季寒也没有说什么,拿碗就吃,一点都不客气。

  因为知道他吃得不多,夏天长也没给他盛太多。结果小半碗粥,季寒还是没喝完。夏天长满脸黑线:他引以为傲的拿手好粥,在季寒这里似乎很不受待见。

  季寒放下碗,擦了擦嘴,屁股往后挪了挪,抱了个抱枕在怀里,收回腿缩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粥很好吃。”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夏天长轻轻哆嗦了一下,没吭声,心中却暗暗腹诽: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啊,可恶!

  见人不理他,季大队长心中不满,叫到:“夏天长!”

  夏天长条件反射的答到:“到!”

  季寒扔开抱枕,双手抱胸,冷着脸:“你做饭很好吃”夏天长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季寒皱着眉,沉着脸,没说话。

  就在夏天长以为他就只是想单纯的夸夸自己的时候,季寒又开口了。

  “你以后,做饭给我吃。”

  夏天长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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