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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程煜的养父母就是当初想要收养季寒的那对夫妻。

  他们是做小本生意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贫穷,但也没有太多积蓄。他们收养了程煜之后也一直对季寒有联系。当初季寒的学籍和户口的问题都是因为他们帮忙才能解决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季寒和程煜也一直保持着不深不浅的关系。

  “王阿姨……她怎么了?”季寒愣了两秒,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多年,可能王思华就是那个除了夏天长以外,第二个让季寒感觉到一丝丝温暖的人吧。

  当初二十多个小孩儿被救出来,啥事都不懂,谁也不认识,是个人都会害怕,季寒也不例外,就算他当时极力的装出一副“屁事儿没有”的样子,却还是被王思华看了出来。

  “这个孩子好可爱,”王思华蹲在小季寒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季寒扬起脑袋,一脸傲娇的看着王思华,抿着嘴唇不吭声。

  王思华笑了起来,扯了扯旁边的男子,道:“老公,我们要这个孩子吧,他好可爱!”

  当时问声赶来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像王思华和程维昌这样没有小孩儿的家庭。可几乎没有人找上季寒。也是,像这样的大人,一般都稀罕那种热情开朗的孩子,即使季寒在小孩儿里算是很漂亮的那种。所以当王思华找上季寒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程维昌看了看小季寒,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对王思华道:“你看他都不和你说话,他不喜欢你。”

  “屁!”王思华反驳,“只是怕生而已。乖乖,你想要很我们回家吗?”

  季寒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王思华的语气温柔得滴水,甜甜的,听的季寒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选我,就因为我“好看”,说实话,季寒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只是听杂技团的人每次都会在季寒上台之前对观众说:“下面出场的可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孩子……”吧啦吧啦的,所以季寒也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好看,虽然之后发现这的确是个事实。

  可季寒始终不愿意相信会有人喜欢自己,更别说会收养自己。

  他当初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孤儿院弄丢,如今又连杂技团都没了。季寒觉得自己可能就不适合拥有家。当时他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从小就经历了这么多,难免会有些心理阴影,在听到王思华的那句话后,脑子里反应出了这么多东西,下意识的就拒绝了她。

  “看吧,他不喜欢你。”程维昌损自己的妻子。

  虽然不开心,但他们还是遵从了季寒,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是说以后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联系他们。

  其实当时的季寒是很想跟着王思华走的,只是害怕自己又“祸害”掉一个家。现在想想,他可能真的不配拥有这些东西吧。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人能给他温暖,却又被他亲手埋葬。

  再后来王思华和程维昌收养了程煜。当时的程煜还不姓“程”,他原本是姓“袁”的,后来在上户口的时候改了姓,跟着程维昌姓了。

  “我养母她半年前查出了宫颈癌,晚期。”程煜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季寒心尖也微微一颤。

  “这半年她一直在医院,你也知道,他们是做小生意的,没什么积蓄……”程煜抬头看向季寒,抿了抿唇。

  这个是季寒知道的,程维昌年轻的时候就在自家小镇上开了个小超市,东西不多,也不贵,就靠着这个维持着一个家。

  程煜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工资不高,我也没什么存款,这半年来差不多也快用尽了……”

  季寒在程煜说出他养母的事之后就知道程煜想做什么了。

  “过几天她要做一场手术,不知道又要多少钱,所以……”

  “没事儿,我这儿还有些钱,你先拿去给王阿姨吧。”季寒说着,摸出口袋里的银行卡,递给程煜,“卡里面有三十万,你拿着。”

  程煜还是有些拘束,摆了摆头,道:“你总得留点儿你自己用吧,我……你也给我……你自己……”

  季寒笑了笑,,心想:反正我现在的处境,似乎也用不了钱吧。

  “我没事儿的,你别管我,先拿去,不够再来找我,我还有。”季寒把卡塞到程煜手中。

  “小九,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做什么呢?”程煜不信季寒。同样都是警察,季寒大概能有多少存款,程煜不会不知道,他觉得季寒不可能能拿出这么多的钱。

  季寒笑笑,喝了一口奶茶。啧,有些凉了。

  “你就别管我了,反正,我一没去做违法的事,二,也没去……也没去卖。”说到后面半句,季寒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的他,算没去卖吗……

  如今的季寒,跟被包养了有什么区别呢?

  季寒有一瞬间的慌神,之后又反应过来,端起桌上的奶茶一饮而尽。

  程煜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小九,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程煜和季寒并肩走出咖啡厅。

  “没事儿,昨晚没睡好。”不算撒谎,季寒昨晚为了等夏天长回家,一直在沙发上做到凌晨两点,结果夏天长回来看都不看他就直接回了房间。

  这是季寒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睡觉之前必须要看一眼夏天长心里才满足,不然他总觉得这是一个梦,一觉醒来,夏天长又会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程煜知道季寒没有老实告诉他,也不勉强,只是自己说到:“你又胃疼了吧,总是这样,有什么不舒服说出来不行吗?”

  季寒微微一怔,这样的话,夏天长也说过。

  那次也是季寒胃溃疡犯了,发着高烧一个人躲在家里,就在他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夏天长过来了。他看见趴在沙发上的季寒,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再然后,季寒记得夏天长把自己抱起来靠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杯糖水,一边喂他喝,一边说:“季队,以后胃疼了告诉我行吗,你总是这样,我会心疼的。”

  天长,我现在告诉你我疼,你还会心疼吗?

  “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儿药,你指定没带药在身上。”程煜把季寒按在路旁的长椅上,转身跑去不远处的药店。

  季寒坐在椅子上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身后就是夏天长特别喜欢的那家面馆。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进面馆打包了一碗面。

  程煜回来之后就看见季寒站在面馆门口。

  “怎么,饿了?”

  “没,给……朋友带的,他喜欢这家的面。”季寒回答。

  程煜皱了皱眉,略显小心的问:“你说的朋友,就是上次给你辞职的那个?”

  季寒不知道替他辞职的人是谁,所以他也没有回答。

  可是,程煜知道。

  那天季寒的辞呈是夏天长来递的,程煜不认识夏天长,对于季寒辞职的虽然很舍不得,但也没做过多的挽留。

  夏天长说他是季寒的朋友,因为季寒出了点事儿,所以只有别人帮他辞职。再加上夏天长动用了关系,上面也很快就准了。

  程煜虽然没有太追究什么,但本能的觉得夏天长跟季寒的关系不一般,这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问问季寒,可他却什么都不说。

  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程煜把药塞到季寒手里,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季寒走在大街上,微仰着头,低声念叨:“宫颈癌?晚期?”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一份工作。

  “也不知道天长那里说不说得通。”季寒低下头,搓了搓冻红的手,哈了口气,在空中吐出一团白雾。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