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所谓的“简简单单”
四点三十五分，吴晨终于挤进了开往木渎方向的地铁。在苏州七c八年了，吴晨只去过一次平江路，大概知道那儿有家星巴克，至于相门站几号口出来距离最近，到时他还要查看一下出站地图。如果一切顺利，他应该可以在接近五点的时刻到达平江路星巴克店。
疲惫不堪的吴晨是凭着一鼓作气的顽强劲头去星巴克见“简简单单”即小雪的，只可惜这股劲头首先冲着的是物，而不是人，准确地说是为了一杯绿茶。从上午十点半出门，到现在近五点，中午吃过火锅后，吴晨除了一根并不解渴的马迭尔雪糕外，滴水未进。火锅因其重口味的底料c盐分c调味料，以及其它易引起上火的食材，极易引起吃客的口干舌燥。地铁里站着的吴晨，早已口中苦涩，嗓子冒烟，胃部焦灼，现在的他好比一匹沙漠中苦苦前行的马，只希望尽快到达某条河流，好俯下身子喝个痛快。
四点五十分，“简简单单”发来微信，说已经到了星巴克。口干舌燥c着急上火的吴晨，恨不得在地铁里就发微信给她，让其提前买好绿茶等着，可是，这怎么可能？纯属冲动的想想而已。
从一号口出来，又耽误了七c八分钟，赶到星巴克时已经五点零五分，很不幸，吴晨又晚到了。“简简单单”坐在过道尽头的高凳上正低头看着手机，吴晨快速地把拥挤的大厅和两个犄角旮旯扫了一遍，看到好几个单身的漂亮女孩，有的拿着平板看视频，有的在使用电脑，唯独忽略了过道那头的“简简单单”，他想：这些女孩子里，无论哪一个是“简简单单”，他都要烧高香了。
“你在哪里，我到了。”吴晨问。
随即吴晨看见一个坐在高凳上的女孩向他招手，他发誓刚才真的没看到她。这就是刚加微信不沟通好就见面的坏处，长相c打扮c个性c价值观通通不清楚，难免会出现这样的误判情况。不过，这也清楚地表明吴晨的眼里没有她，或者说对她毫无眼缘。
“你点东西喝了吗”吴晨急迫地问道，完全顾不上小雪的笑容里所包含的没被认出来的尴尬和不快。
“还没。”
“你喝点什么抹茶c拿铁”吴晨恨不得自作主张帮她买好。
“一份中杯咖啡吧。”小雪想了一会说。
于是，吴晨心急火燎地奔到前台买了一份大杯碧螺春和一份中杯咖啡，他先把绿茶端到小雪的座位处，又回头去取稍后做好的咖啡。
终于坐定了，小雪嫌弃过道尽头太吵，不利交流，提议坐到最靠里的一张桌子那。
“不好意思啊！晚到了。”吴晨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住在这附近，来早了正常。”小雪见吴晨着急忙慌的样子，笑了笑说。
正常情况下，在吴晨的相亲中，女孩一般会晚到一刻钟以上，那样一来便可以掩盖住他的迟到。这回他确实没想到“简简单单”会早到，看来作为小学老师的她在守时这个问题上，比吴晨还严谨，给小学生以身作则嘛!
吴晨先低头忙着喝茶；从小雪平静的举止和略带笑意的表情看，她对吴晨还算有眼缘，吴晨的身高c长相和气质似乎达到了她的要求，所以，她把关心的重点放在了吴晨的价值观c人生观上，想知道和他是否聊得来c兴趣爱好是否一致等问题。她正以不经意的一笑作为掩饰c而以班主任老师的辨识力和威严打量着吴晨，仿佛想一下子就看透他的内心。小雪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这使得她在这方面特别敏感和小心。
吴晨对她的眼缘如何早已在刚才的忽视之中表露无遗。小雪一头烫成卷状的短发，使她看上去有点老气。至于脸型c前额c眼睛和鼻子，中规中矩，虽无任何亮点，组合在一起却也有某种朴素大方的气质。唯一不足的是她的神情有点慵懒，这种无精打采和不修边幅的样子，常见于离异的或对生活失去热情的女人身上。不过小雪的性格看起来还算不错，人很平静，吴晨感觉可以接受，想与她好好交流一下。
“小学快放假了吧”吴晨问。
“还早呢，要到下个月底。”
“到时你就有两个月的假期了，很爽吧。”
“嗯，今年计划去东北旅游一趟，你呢，你做什么工作”
“外贸业务，我自己做的。”吴晨回答。
“什么产品啊”
吴晨嫌麻烦，想起手机里有几张增票的照片，上面有他公司的名称和产品明细，于是拿出手机c找出图片给小雪看。增值税发票谁敢造假啊，这个举动一下子让小雪对吴晨的真实性有了证据支撑。她现在只关心吴晨的思想和内心了。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小雪问。
“找个谈得来，能在一起过日子的吧。”吴晨回答。
“这样的女孩应该不难找啊，怎么一直单到现在呢”小雪觉得吴晨的条件不算差，这样的女孩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刚过三十时，并没觉得找女朋友有多难，可是前两年开始相亲时才发现，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曾经在一个月内相亲过五个来自于同一个省的女生，这五个女生我都觉得不错，可是她们没一个看上我。相亲就是这样，要么看不上别人，要么就是被人看不上。”
“那你觉得我呢”小雪很干脆地问。
如果吴晨实话实说，这场谈话就结束了，不过他不想轻易下结论，于是有点违心地说:“我觉得你不错。”
“你资料里说离过婚，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吴晨又接着问道。
“三年前。”小雪平静地说。
“哦，什么原因呢”吴晨看着小雪，一边又说:“问这些，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都过去了，离婚嘛主要是两个人合不来。”
“哪方面合不来呢”吴晨问。
“两个人在一起，人生观c价值观要基本一致吧？两个人都要为婚姻和家庭努力吧”
“那当然阿，”吴晨又接着问，“不过，具体指什么方面呢”
“婚姻不同于谈恋爱，婚姻是要放弃很多东西的。”
“嗯。”吴晨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在一起，首先要牺牲一些个人爱好，要一心一意地为家庭付出，等有了孩子那就更没有个人空间了，何况还要孝顺双方父母。”
小雪见吴晨有点不太理解，或者说有点不太认同，接着说道:“我们学校有一个男老师，结婚前爱好广泛，喜欢打篮球c羽毛球，精通吉他c跳舞等，结婚后，我看他基本全放弃了，一心一意地照顾家庭(实际上，小雪想说的是'一心一意地照顾老婆')，现在他有了小孩，更忙了。”
“那肯定忙。”吴晨附和着说，“不过也没必要全部放弃个人爱好吧。”
“婚姻中肯定要做出牺牲的，要把个人的兴趣爱好往家庭的共同爱好上转(实际上，小雪想说的是'要以老婆的爱好为主')，比如周末带老婆去郊游啊，带着孩子家三口去参加亲子活动啊，孝敬家里的老人啊，你想想看哪里还有个人时间。”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呢绘画”小雪是美术老师，所以吴晨这样问。
“刚毕业时喜欢写写画画，后来为了婚姻就放弃了，现在一心带班级和上课，根本没有业余时间的。”
“我不信，如果你真想画，难道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吗”吴晨问。
“没办法，你不太懂的，结婚后肯定要做出某种妥协的。总不至于你把业余时间花在你个人的爱好上，置家庭c老婆和孩子不顾吧。”
结婚后以家庭为中心，这当然天经地义。可是小雪一直强调结婚后要牺牲个人的兴趣爱好，并一心扑在家庭上，这让吴晨觉得非常别扭，于是问她:“那你对未来的老公是什么要求呢”
小雪下意识地张嘴笑了笑，似乎在说“哪有直接这样问的呀”，不过她还是回答说:“比方说吧，结婚后家庭要照料吧，父母那边要常去看看吧，周末或节假日出去走走总归要的吧。”
“不过，这也不至于一点个人爱好都不能有吧。”吴晨还是不愿认同她的看法。
“也不是不能有，偶尔玩一下可以，但是要把它当成一个长期的打算，那肯定不行的，我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都退休了，家境也不错，只想找个人踏踏实实地过小日子，不愿意折腾的。”
吴晨心想:这不就是说，结婚以后一切以她为主，以她为准，自己几乎没空间了，除了工作，就是家庭，不能有其余想法了。难道这就是她眼里所谓的“简简单单”的生活
吴晨不知说什么好，不自觉地将手边的茶杯拨来弄去，一直持续了好几秒，为了缓和气氛，他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一个人生活和婚后两个人生活肯定是不同的。”
这次相亲是一年来最接近于终极目标的，可是，一个人自由惯了的吴晨面临到类似谈婚论嫁的时刻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恐惧。他担心自己是否能适应这样的婚后生活，不由得就对婚后生活的走向忧虑起来。小雪对婚姻的“简简单单”的要求，使吴晨还没尝到婚姻的甜蜜，就已经提前感到了婚姻的阴暗面，对婚姻的持久性也产生了动摇。婚后生活的困难有如大山一般横亘在吴晨眼前，他简直有点透不过气，再谈下去，几乎要变成恐婚一族了。
吴晨看了眼小雪，此刻她正放低了眼睛，以避免与吴晨的目光对视，不过她那执拗的眼神分明在说:“对刚才所说，我是很认真的，也是很坚持的。”是啊，如果不是这样苛刻地要求前老公，她也不至于离婚呀。
对小雪所说，吴晨大部分都认可，可问题是尺度的松紧和弹性。小雪是一名小学老师而且是班主任，常年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学生，在话语权上她早已养成了“霸道”的习惯。常年教学所导致的或多或少的心理枯竭，又使她有点斗志消沉，不再追求工作上的成就和生活上的进步。这种心理又被曾经的失败婚姻进一步影响，加上话语权的强势，使她对婚姻的尺度越来越趋紧，对此她自己没有完全意识到，可是吴晨已经感觉到了。吴晨表示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让思想有个过度，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打了退堂鼓。
对吴晨的迟疑，敏感的小雪也感觉出来了，她无奈地晃了晃上身，并笑了笑，意思是说:“还没怎么着呢，就这样了”
谈话已经掉入河里，眼看就要结冰，进行不下去了。
小雪非常爽快，吴晨也累了，这时他的碧螺春和她的咖啡也都喝完了。小雪拿起太阳镜，笑着说:“要不就先谈到这里吧。”
“好的，好的。”
俩人同时起身，拿起包往门口走去。
“我是这边。”小雪用手一指平江路的北端。
“我去坐地铁，往那边。”吴晨说。
“好，再见!”
吴晨和小雪相视一笑，彼此道了别，他们心知肚明——没戏。
刚才出站时，吴晨走到星巴克花了七c八分钟，现在沿着同样的路线走回地铁站，却花了近十五分钟；他已经头晕脑胀了，走到一半竟怀疑方向走反了，停下来仔细分辨过才继续往前走。对于相亲，此时除非给他注射大量的兴奋剂，否则他一个字都不愿提及，一秒钟都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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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不堪的吴晨是凭着一鼓作气的顽强劲头去星巴克见“简简单单”即小雪的，只可惜这股劲头首先冲着的是物，而不是人，准确地说是为了一杯绿茶。从上午十点半出门，到现在近五点，中午吃过火锅后，吴晨除了一根并不解渴的马迭尔雪糕外，滴水未进。火锅因其重口味的底料c盐分c调味料，以及其它易引起上火的食材，极易引起吃客的口干舌燥。地铁里站着的吴晨，早已口中苦涩，嗓子冒烟，胃部焦灼，现在的他好比一匹沙漠中苦苦前行的马，只希望尽快到达某条河流，好俯下身子喝个痛快。
四点五十分，“简简单单”发来微信，说已经到了星巴克。口干舌燥c着急上火的吴晨，恨不得在地铁里就发微信给她，让其提前买好绿茶等着，可是，这怎么可能？纯属冲动的想想而已。
从一号口出来，又耽误了七c八分钟，赶到星巴克时已经五点零五分，很不幸，吴晨又晚到了。“简简单单”坐在过道尽头的高凳上正低头看着手机，吴晨快速地把拥挤的大厅和两个犄角旮旯扫了一遍，看到好几个单身的漂亮女孩，有的拿着平板看视频，有的在使用电脑，唯独忽略了过道那头的“简简单单”，他想：这些女孩子里，无论哪一个是“简简单单”，他都要烧高香了。
“你在哪里，我到了。”吴晨问。
随即吴晨看见一个坐在高凳上的女孩向他招手，他发誓刚才真的没看到她。这就是刚加微信不沟通好就见面的坏处，长相c打扮c个性c价值观通通不清楚，难免会出现这样的误判情况。不过，这也清楚地表明吴晨的眼里没有她，或者说对她毫无眼缘。
“你点东西喝了吗”吴晨急迫地问道，完全顾不上小雪的笑容里所包含的没被认出来的尴尬和不快。
“还没。”
“你喝点什么抹茶c拿铁”吴晨恨不得自作主张帮她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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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吴晨心急火燎地奔到前台买了一份大杯碧螺春和一份中杯咖啡，他先把绿茶端到小雪的座位处，又回头去取稍后做好的咖啡。
终于坐定了，小雪嫌弃过道尽头太吵，不利交流，提议坐到最靠里的一张桌子那。
“不好意思啊！晚到了。”吴晨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住在这附近，来早了正常。”小雪见吴晨着急忙慌的样子，笑了笑说。
正常情况下，在吴晨的相亲中，女孩一般会晚到一刻钟以上，那样一来便可以掩盖住他的迟到。这回他确实没想到“简简单单”会早到，看来作为小学老师的她在守时这个问题上，比吴晨还严谨，给小学生以身作则嘛!
吴晨先低头忙着喝茶；从小雪平静的举止和略带笑意的表情看，她对吴晨还算有眼缘，吴晨的身高c长相和气质似乎达到了她的要求，所以，她把关心的重点放在了吴晨的价值观c人生观上，想知道和他是否聊得来c兴趣爱好是否一致等问题。她正以不经意的一笑作为掩饰c而以班主任老师的辨识力和威严打量着吴晨，仿佛想一下子就看透他的内心。小雪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这使得她在这方面特别敏感和小心。
吴晨对她的眼缘如何早已在刚才的忽视之中表露无遗。小雪一头烫成卷状的短发，使她看上去有点老气。至于脸型c前额c眼睛和鼻子，中规中矩，虽无任何亮点，组合在一起却也有某种朴素大方的气质。唯一不足的是她的神情有点慵懒，这种无精打采和不修边幅的样子，常见于离异的或对生活失去热情的女人身上。不过小雪的性格看起来还算不错，人很平静，吴晨感觉可以接受，想与她好好交流一下。
“小学快放假了吧”吴晨问。
“还早呢，要到下个月底。”
“到时你就有两个月的假期了，很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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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嫌麻烦，想起手机里有几张增票的照片，上面有他公司的名称和产品明细，于是拿出手机c找出图片给小雪看。增值税发票谁敢造假啊，这个举动一下子让小雪对吴晨的真实性有了证据支撑。她现在只关心吴晨的思想和内心了。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小雪问。
“找个谈得来，能在一起过日子的吧。”吴晨回答。
“这样的女孩应该不难找啊，怎么一直单到现在呢”小雪觉得吴晨的条件不算差，这样的女孩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刚过三十时，并没觉得找女朋友有多难，可是前两年开始相亲时才发现，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曾经在一个月内相亲过五个来自于同一个省的女生，这五个女生我都觉得不错，可是她们没一个看上我。相亲就是这样，要么看不上别人，要么就是被人看不上。”
“那你觉得我呢”小雪很干脆地问。
如果吴晨实话实说，这场谈话就结束了，不过他不想轻易下结论，于是有点违心地说:“我觉得你不错。”
“你资料里说离过婚，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吴晨又接着问道。
“三年前。”小雪平静地说。
“哦，什么原因呢”吴晨看着小雪，一边又说:“问这些，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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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方面合不来呢”吴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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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阿，”吴晨又接着问，“不过，具体指什么方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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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吴晨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在一起，首先要牺牲一些个人爱好，要一心一意地为家庭付出，等有了孩子那就更没有个人空间了，何况还要孝顺双方父母。”
小雪见吴晨有点不太理解，或者说有点不太认同，接着说道:“我们学校有一个男老师，结婚前爱好广泛，喜欢打篮球c羽毛球，精通吉他c跳舞等，结婚后，我看他基本全放弃了，一心一意地照顾家庭(实际上，小雪想说的是'一心一意地照顾老婆')，现在他有了小孩，更忙了。”
“那肯定忙。”吴晨附和着说，“不过也没必要全部放弃个人爱好吧。”
“婚姻中肯定要做出牺牲的，要把个人的兴趣爱好往家庭的共同爱好上转(实际上，小雪想说的是'要以老婆的爱好为主')，比如周末带老婆去郊游啊，带着孩子家三口去参加亲子活动啊，孝敬家里的老人啊，你想想看哪里还有个人时间。”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呢绘画”小雪是美术老师，所以吴晨这样问。
“刚毕业时喜欢写写画画，后来为了婚姻就放弃了，现在一心带班级和上课，根本没有业余时间的。”
“我不信，如果你真想画，难道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吗”吴晨问。
“没办法，你不太懂的，结婚后肯定要做出某种妥协的。总不至于你把业余时间花在你个人的爱好上，置家庭c老婆和孩子不顾吧。”
结婚后以家庭为中心，这当然天经地义。可是小雪一直强调结婚后要牺牲个人的兴趣爱好，并一心扑在家庭上，这让吴晨觉得非常别扭，于是问她:“那你对未来的老公是什么要求呢”
小雪下意识地张嘴笑了笑，似乎在说“哪有直接这样问的呀”，不过她还是回答说:“比方说吧，结婚后家庭要照料吧，父母那边要常去看看吧，周末或节假日出去走走总归要的吧。”
“不过，这也不至于一点个人爱好都不能有吧。”吴晨还是不愿认同她的看法。
“也不是不能有，偶尔玩一下可以，但是要把它当成一个长期的打算，那肯定不行的，我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都退休了，家境也不错，只想找个人踏踏实实地过小日子，不愿意折腾的。”
吴晨心想:这不就是说，结婚以后一切以她为主，以她为准，自己几乎没空间了，除了工作，就是家庭，不能有其余想法了。难道这就是她眼里所谓的“简简单单”的生活
吴晨不知说什么好，不自觉地将手边的茶杯拨来弄去，一直持续了好几秒，为了缓和气氛，他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一个人生活和婚后两个人生活肯定是不同的。”
这次相亲是一年来最接近于终极目标的，可是，一个人自由惯了的吴晨面临到类似谈婚论嫁的时刻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恐惧。他担心自己是否能适应这样的婚后生活，不由得就对婚后生活的走向忧虑起来。小雪对婚姻的“简简单单”的要求，使吴晨还没尝到婚姻的甜蜜，就已经提前感到了婚姻的阴暗面，对婚姻的持久性也产生了动摇。婚后生活的困难有如大山一般横亘在吴晨眼前，他简直有点透不过气，再谈下去，几乎要变成恐婚一族了。
吴晨看了眼小雪，此刻她正放低了眼睛，以避免与吴晨的目光对视，不过她那执拗的眼神分明在说:“对刚才所说，我是很认真的，也是很坚持的。”是啊，如果不是这样苛刻地要求前老公，她也不至于离婚呀。
对小雪所说，吴晨大部分都认可，可问题是尺度的松紧和弹性。小雪是一名小学老师而且是班主任，常年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学生，在话语权上她早已养成了“霸道”的习惯。常年教学所导致的或多或少的心理枯竭，又使她有点斗志消沉，不再追求工作上的成就和生活上的进步。这种心理又被曾经的失败婚姻进一步影响，加上话语权的强势，使她对婚姻的尺度越来越趋紧，对此她自己没有完全意识到，可是吴晨已经感觉到了。吴晨表示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让思想有个过度，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打了退堂鼓。
对吴晨的迟疑，敏感的小雪也感觉出来了，她无奈地晃了晃上身，并笑了笑，意思是说:“还没怎么着呢，就这样了”
谈话已经掉入河里，眼看就要结冰，进行不下去了。
小雪非常爽快，吴晨也累了，这时他的碧螺春和她的咖啡也都喝完了。小雪拿起太阳镜，笑着说:“要不就先谈到这里吧。”
“好的，好的。”
俩人同时起身，拿起包往门口走去。
“我是这边。”小雪用手一指平江路的北端。
“我去坐地铁，往那边。”吴晨说。
“好，再见!”
吴晨和小雪相视一笑，彼此道了别，他们心知肚明——没戏。
刚才出站时，吴晨走到星巴克花了七c八分钟，现在沿着同样的路线走回地铁站，却花了近十五分钟；他已经头晕脑胀了，走到一半竟怀疑方向走反了，停下来仔细分辨过才继续往前走。对于相亲，此时除非给他注射大量的兴奋剂，否则他一个字都不愿提及，一秒钟都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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