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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黄昏来的格外快,约莫五六点钟的样子,暮色像悬浮的泥沙悄无声息的沉了下来,逐渐的将楼宇间晕染成烟灰色,随着颜色的改变,楼宇间鬓角虚化,直至整个城市沉溺在黑暗之中。

  大概两天前我收到一条简讯:三日后,香港路蓝山咖啡馆,有你想要的东西。

  简讯最后签名则是我三周前死去的朋友,秦岚。

  惊愕之余又觉得兴许这是一个恶作剧也说不定,开始我也这么试图说服自己,但在辗转难眠的两个晚上后便决定碰碰运气,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比被一条简讯折腾的寝食难安要强的多。

  秦岚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她恬静婉约,平易近人,相识久了就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像极了清水,看似平淡无奇,却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拥有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当她逝去,就觉得身边的一切不再完整,犹如一件用惯了的老物件,突然消匿不见,能留下的,只是零星记忆和一丝熟悉还温的情感。

  我是最后见到秦岚的人,警察找到了我,除了调查情况外还给我看了一些东西,几页我的资料,分别用透明塑料袋保存着,警察说这是在秦岚家中发现的,虽与秦岚死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警察这么说,我也没有多问。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冲淡喜悦,抹平伤痛,淹埋一切脆弱虚伪的东西,从一开始无法接受秦岚的死,到身心麻木的接受现实,也不过短短三周的时间。待悲伤过后,生活在各种压力下又回到原来的轨迹,我一如既往的上课c回家,若不是那封神秘的简讯将刚刚恢复平静的生活溅出一圈涟漪,我想,我的生活会这么重复下去。

  由于没有标明时间,我下午一点左右就到指定的地方,秦岚之前说喜欢这家店里的甜品,所以我们经常到这儿来,并且一呆就是一下午,久而久之店里的服务生也对我们熟识了,常做的位子,必点的东西皆熟烂于心。

  我座到常座的位子等待着邀约我的人,整间咖啡馆只有我常坐的这个位子旁的玻璃是向外倾斜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坐在那儿的原因,只要是下雨,我能隔着玻璃看着雨滴坠下,砸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水痕。起初还怀揣着各种心思耐心等着,但被凉至两个小时后我便坐不住了,发出各种牢骚并开始胡思乱想,几次试图走人,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座了回去。

  直至城市最后一丝暮色被黑暗吞噬,发简讯的那人还未出现。可以说,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耐着性子去等一个人了,我几次拨打简讯的那个电话号码,却始终都无法接通。

  鉴于空等接近五个小时,我基本能确定这是一个低劣恶的作剧,而始作俑者大概就是班里那几个生性顽劣的幼稚鬼,最终,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服务生端过来一份焦糖布丁放到我桌上。

  因我常点焦糖布丁,所以错意以为是服务生自主帮我点的,意料之外的是,有人叫服务生端到我这儿的。

  我诧异的看向服务生所指的方向,前台旁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身材高挑笔直,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太清他的长相,但根据轮廓来判断,他并不是我所熟识的人。

  难道,他就是给我发简讯的人?

  即使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待看清对方时仍感到意外。

  他是一个外国人,约莫26c7岁的样子,一头耀眼的金发略卷,蓬松且整齐,看的出是精心梳理过的,独特深凹的眼窝镶嵌着如深海般湛蓝的眼眸,刀刻般的英挺鼻梁在加上薄厚适中的红唇,组成了一个帅气且耐看的脸庞。

  他穿着白色衬衣,除了衬衣领上的金色别针,再无其他多余的装饰,简单不奢,却又彰显出他独到的穿衣品味,并且我能在他的身上寻到一股独特的气质,介于神秘与艺术之间,或者又夹杂着什么其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

  我在脑中想象着千百种可能性,却偏偏没想到给我发简讯竟是一个外国人。

  我怕有什么误会,便将手机上的简讯翻出来放在桌子上,而对方从容坐下后打了一个响指,就此确认他就是发简讯的那个人。

  “ h一 d一 y一u callit ”

  对我来说这也算事打招呼了,说英语也算是对他最基础的礼貌,现在我才由衷的庆幸英语还没有挂科,但即使这样,我的水平也仅限于日常用语,如果话题涉及再广泛及深奥些我想我真的搞不定。

  不知是他发现了什么细节,见到我时略微的顿了顿,短短数秒的停顿不算什么,但我仍辨的仔细。

  “洛拉斯·提利尔,李小姐您可以称呼我提利尔,让您久等了真是很抱歉。”他的声音也极具魅力,更加使我庆幸的是,他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虽然让我称呼他提利尔,但我还是习惯用名字来称呼他。

  “您认识我?我记不清在哪儿结识过您。”

  “怎么不呢?能认识这么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荣幸,或许我邀您来有些冒昧,但我可以保证我对您绝无恶意。”

  洛拉斯将双手交叉合拢放在桌子上,举止间,不难看出原先的绅士与优雅。

  “那再好不过,但您不应该用我朋友的名义约我前来。”我仍对那封简讯的署名耿耿于怀,加上头一次被人凉这么久,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哇哦,要是这么做对您造成了困扰那真的很抱歉,但只有这样您才会来赴约不是吗?”

  我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可以说,洛拉斯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知性,优雅,有着独特的魅力,但他那驾驭式的谈话方式我不喜欢,就好像我们之间很熟,又或者他对我极为了解一样。

  我惯性的端起杯子欲要嗫口咖啡,这时却发现杯子已空。

  “您需要喝点什么?”洛拉斯礼貌的问道。

  “矿泉水”

  待洛拉斯交代完服务生我所点的东西后,便问他:“您认识秦岚?”

  开口后才感觉我问这句话是多余的,洛拉斯必定认识秦岚,如若不然,他怎会在发给我简讯上标署秦岚的名字。

  “是的,她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温柔善良又乐于助人,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得到了她许多的帮助。”

  听他谈及秦岚,心中少许欣慰,而我并不是一个很会找话题聊的人,与洛拉斯唯一能聊起来的大概就数秦岚了,我们像是在谈论着一个久违的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洛拉斯很风趣也很健谈,大多都是他在聊,我则符合着说上两句,偶尔也会提及一些和秦岚有关事情。

  而我现在并没有多余心思与洛拉斯闲聊些什么,心中一直记挂着他发给我的那短信内容,待回答完他的问题后我便见缝插针的问道:“您在简讯中提到的“有我想要的东西”,是秦岚在出事之前拜托您转交给我的吗?”

  是什么东西秦岚不能直接给我而需要别人转交的呢?

  “先生,您的美式”戳着说话的缝隙,服务生将洛拉斯的咖啡送至他面前,又将矿泉水放置在我手边。

  洛拉斯并没有着急回答我的问题,待服务生走了以后,他用指尖敲了敲桌子说:“那天我恰巧碰到她,之前我曾得到她的很多帮助,所以我就热情的请她喝了杯咖啡,我们聊的非常愉快,已致那个小马虎走的时候却把一个文件袋遗落了,原本想还给她,但不凑巧我第二天回意大利处理事物给耽搁了,等我飞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她出事了······”

  洛拉斯耸了耸肩,语句中透露着遗憾和惋惜,空气也随之被悲伤渲染。

  接着洛拉斯又说:“后来我也烦恼应该怎样处理这个东西,但我不由的想起了您,您是秦岚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冒昧的邀您至此。”

  我不禁很好奇,秦岚丢落至洛拉斯那里的东西是什么,洛拉斯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桌上。

  那是一个极为常见的塑料文件袋,透过文件袋能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看上去似乎很有分量。

  我好奇的将它们一一打开,最上面几页是我的户籍和学籍复印件,我心中揣摩着继续往下翻,接下来则是一些我的家庭成情况和住址,起初,我以为学校里学生的存档表格,但越往下翻越觉的不对,这里面不仅有我之前的求职履历表,就连两年内发生的事件都被打印成手稿文件,上面清楚的写着和我有关的事件以及接触过的人,甚至伤口愈合的时间以及药物过敏情况都囊括在内。

  五月的天气,我仍打了一个冷颤。

  这些资料虽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但里面的内容皆涉及我的个人,其详尽程度不亚于将我解剖。

  像这样类似调查式的文件我并不陌生,在舅舅书桌上会时常见到,不同的是,这次被调查的对象换成了我,但相较之下,之前看到的皆没有我手里这份资料详细。

  学籍与户籍均是复印件,这个并不难搜集到,至于我的家庭状况其实并不复杂,一般熟悉的人大多都清楚,但将我发生的事情撰写成论文,并且还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详细的·····只有秦岚。

  这些资料是秦岚整理的没错,可她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呢?

  我瞬时想起警察给我看那几页资料,兴许,就是这些资料其中的零星几页。

  原本被压下的疑虑一股脑窜至心头,内心潜存着两种不同意见的想法,相互排斥否定着,虽然我内心愿意相信秦岚,而这些资料却是她怀揣着不明目的调查我的不争事实。

  现在我心里复杂的很,一股被出卖并夹杂着莫名的焦虑蔓延至心头,憋闷的极其难受。我是一个感情收敛的人,不会轻易去表达出来自己的情感,无论对人或者动物皆是,我不愿意饲养动物,并不是我不够喜欢它们,而是我没有把握从一段已经全身心投入的感情中毫不费力的抽身,对于失去的人与物,我不知道怎样去控制和把握好自己的情绪,为此,我总要消沉一阵子,眼看着消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实在是糟透了。

  即便是这样,我依然不想承认秦岚对我的所有关心和帮助皆是虚情假意,更不愿意相信,我们之间的坦然与默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比起这份资料的真伪,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受到某种被胁迫身不由己才这么做。

  要不然,心细如尘的她也不会在家中刻意遗落那几页档案。

  我自欺欺人的相信了自己的揣测,并以它为最终的事实,即便如此,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是被放在刺骨的冷水中冻透后又投进沸水,不知是冷还是热,对秦岚也是,我不知该奠怀还是该去指责些什么。

  直现在我才想通,既然警方认定秦岚是自杀,又为什么多此一举来单独找我询问情况了,那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勘查现场时发现的东西证明了秦岚在调查我。

  大概两年前我曾被人尾随,开始只是猜测,待用自己方法证实了后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舅舅,由于没受到什么人身伤害,加之跟踪方背后似乎有着极大的势力,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想到这儿我不由的定了定神,或许,胁迫秦岚调查我的人与两年前跟踪我的人是同一伙人也说不定。只是令我匪夷的是他们想在我这儿得到些什么呢?

  洛拉斯在我拆看文件的时候一直默默的等待着,偶尔瞧瞧窗外,喝喝咖啡,我不由的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谁知他毫无征兆的将脸别过来,霎时,我们四目交接,湛蓝的眸子像是注入了魔力,吸引与探索着我所有的心思。与这般散发着灼人热量的眸子对视,不出几秒我便败下阵来,假意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我并不一个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但在洛拉斯面前我必须将我的心思收敛,或许这要比想象中的难一些,但我现在必须这么做。

  “您认识秦岚,但我从未听她提及过您。”我佯装着看着夜景问道。

  见我问他,洛拉斯漫不经心的说道:“嗯······我和她也就见过几次面,比不得您与她相识的久,像我这样萍水相逢的人不提也罢。”

  我敷衍的笑了笑,这话现在听起来倒像有一股挖苦的噱头。

  在我看来,洛拉斯并非像他所说只见过秦岚几次面那样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与秦岚是什么层面上的关系,但有一点能确定,洛拉斯似乎在刻意隐瞒了些什么,譬如,得到这些文件的真正来历。

  因为我了解秦岚,她不是一个丢三落四的人,更何况是这些重要的文件,绝不可能随随便便一放了之。

  “您能告诉我您最后是在那里碰到秦岚的吗?”我试探道。

  洛拉斯椅在卡座的靠垫上,低垂魅眸,思忖了片刻说:“要知道我对这儿并不太熟悉,不过·······至少我知道,是在我所住酒店附近遇到秦岚小姐的”

  洛拉斯接着又说:“釜山酒店·····”

  我一怔,香港路的釜山酒店?

  “大概是什么时间您还记得吗?”

  洛拉斯身子前移,将双肘托在桌子上说:“嗯·····您这一问我还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时间段就可以,我希望您能够记起来。”

  “很荣幸能帮到您,我会努力想一想,嗯······”洛拉斯蹙着眉思考了会说:“大概两点至三点之间吧······”

  秦岚出事前一天是4月8号,礼拜天,因为要写最头疼的论文,所以我借阅了大量的书籍到秦岚家和她一起做论文,秦岚早早的做完,并主动帮我还借来的书。

  洛拉斯说,他是在4月8号那天下午两至三点在香港路附近碰到秦岚的,但在我记忆中,秦岚大概是一点左右出的门,虽然期间并没有留意时间,但我依稀记得,在她离开至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我只写了简短的半页纸。

  如此推算,即便我拖的再久,写那半页纸也不至于用一至两个小时的时间。

  况且,那天三点以后我就与秦岚来到了现在的这间咖啡店,直至晚上大约六点左右我们才各自回家。

  再者,那些是a4纸大小文件袋,并非零碎小物件,秦岚定会擦觉到它的遗失,更何况是胁迫所收集和整理的,如此以来,秦岚一定去将它找回。但那天下午她也没有提及要去找寻一些东西,我与秦岚在一起时,她也没有透露出任何反常的举措。

  别人我是不知道的,但如若换成我,丢落如此重要的东西定不会如从前那般淡定从容,即便是把自己情绪控制的足够好,不经意间还会溢出稍许的慌张与不安。

  无论从哪个角度,洛拉斯所叙述的并不契合。

  洛拉斯见我看向他,笑了笑,不经意间,我竟觉得他那份原本的优雅与笃定转瞬即逝,一抹阴冷桀骜的陌生感随之萌生,只惊鸿一瞥,接着又消匿了。

  我心里暗忖,既然洛拉斯刻意隐瞒得到这些资料真正的途径,那自然也不会给我提供任何真实的信息与线索。

  或许洛拉斯擦觉出我的疑惑,他喝了口咖啡说:“您对于此并不必过于担忧,我是怎样得到这堆小东西的并不重要,您要记住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绝无恶意,哦,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信封······”

  我怔了怔,还有一个信封?

  “哦瞧瞧我的记性,我今天居然忘记把它带来·····”

  接下来就是洛拉斯那招牌般得笑容,但现在看来,那似乎包含着更深层的意思,甚至嘴角不同的弧度都代表了不同的含义。

  我最应付不来的就是说话绕弯子的人,说一句话恨不能饶地球一圈,而洛拉斯偏偏就是这类人。

  “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微笑的敷衍道。

  “我也深表遗憾,但后天我就要飞回意大利了,至于多久回来我也不太确定,几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如果您想要得到它,我想,明天晚上六点钟还可以空出来的·····”

  这句话过滤掉那些礼貌词藻后,无疑是说,要想得到那枚小信封的话,就要按照他所定的时间与地址,并且过期不候。

  我一开始匪夷,洛拉斯为什么不对自己所说的谎言加以修饰,现在则明白了,之前所说的那些是为了让我去赴下一次邀约所埋下的伏笔,只不过,欲擒故纵的韵味也太过于浓烈了些。

  空气被一股压抑的气息逐渐充盈着,我与他皆沉默着,似乎等待着对方先说点什么。

  我将目光放在别处,仅凭手感去感知杯子,将它送入嘴边,随着味蕾的绽放,一抹苦涩在口腔蔓延开来,我一懵,将目光收回来时才发现,我正握着洛拉斯的杯子,喝了他的咖啡。

  洛拉斯带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看着我,与此同时一股尴尬随之萌生,我连忙放下杯子说了声抱歉。

  这时洛拉斯说:“您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复,如果您有时间并且真的需要那小东西的话,请到卡片上的地址来找我,随时恭候您的大驾。”然后他起身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洛拉斯逐渐远去的身影发了会呆,不知过了多久,才将目光移至那张卡片上。那是一张用简体中文写的一张卡片,香槟色并附有玫瑰花的暗纹,这似乎是洛拉斯来之前就提前准备好的。

  没有强制c胁迫c甚至任何多余修饰的话语都没有,他就此便能笃定我会如约而至吗?

  也太过自信了些···········

  我天生骨血中残存着少许叛逆,既然洛拉斯那般桀骜自持c自以为是的笃定我会赴约,那我偏偏逆而行之。

  想到这儿便将卡片丢弃垃圾桶中,收好东西后到收银台去结账,从服务生口中才得知我的账单已经被人代付了。

  我到了声谢然后出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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