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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再救一次

  大狐狸自那日出门后,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与虎子他们相处得倒也自在,整日里优哉游哉。后院柳树下蚂蚁正成群地忙碌着,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热热闹闹的蚂蚁不由得想起了不知所踪的亲人们。

  正黯然神伤中,虎子热情的招呼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对啊,虎子!”我突然想起虎子对这县城熟悉,或许会有门路。

  想到这里,我扔下笤帚,迫不及待跑去前院寻他,虎子正忙着招呼客人,我把他拉到一边,急切地说道:“虎子,我在这里只认得你一个,你能帮我个忙吗。”

  虎子一向为人豪爽,乐呵呵的说道:“江兄弟,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紧盯着他:“我要寻个人,你有路子吗?”

  “寻人?”他赫然一笑,挠了挠头:“我是没有路子,不过我有个做捕头的表哥,我可以带你找他。”

  “当真吗?”他的话让我喜出望外。

  他点点头:“当真!”

  “那今晚打烊,你便带我去找他。”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满脸笑意:“行!”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店里客人纷纷散去,大狐狸仍没有回来,我管不了那许多,待虎子给铺子打烊后,与他一起出了门。

  已是黄昏,街上行人并不多,徐徐晚风伴着花香袭来,甚是凉爽。我自顾自地跟在虎子身后匆匆赶路,穿过几条冷清的巷子,转过几户人家,虎子最终停在了最里头的一户青瓦屋前,用力敲了敲木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身穿简单的素衣长衫,脑后挽了个发髻,简洁利落。

  虎子上前弯腰作揖:“嫂子,我带朋友来拜会一下表哥。”

  我见状也赶紧跟着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嫂子好。

  妇人满脸笑意,热络的招呼我们:“快进来吧!”

  进到屋中,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盘膝于桌前,正用晚膳,他浓眉大目,面色黝黑,穿着也不十分精细,只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衫,人却相当热情:“快坐下,快坐下,虎子,你今天可得陪哥好好喝一盅。”说着又嘱咐嫂子赶紧去备两幅碗筷。

  杯来盏往,酒过三巡后,虎子终于说明来意。

  表哥满口应承:“江兄弟,你只管说,我整日里走南闯北,打交道的都是些山匪流寇,你要寻人我定会帮你留意。”

  我喜出望外,急切道:“家中遭难,弟弟失踪半月有余,有人在方平县城见过他,还劳烦表哥平日里多多留心一二!小弟感激不尽。”说罢我起身行了个大礼。

  “霭——”捕头大哥赶紧扶我,“既是虎子领你来的,那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万不必行此大礼。”

  虎子也赶紧说了句:“那一切就拜托表哥了。”

  如此一来,最重要的事情有了着落,我的心也定了些。

  拜别兄嫂,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有些担心大狐狸发现,便和虎子加快脚步回了钱庄。

  夜深了,纵是春末,也是凉意甚浓,匆匆忙忙赶回去后发现大狐狸还没有回来。

  我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去房间洗澡。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松快地心情了,我沉浸在澄澈的温水中,任水流肆意洗去了这么多天来的疲惫。

  突然窗口“哐珰”一声被撞开,有个人滚了进来。我吓得魂飞魄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只见他一身夜行装扮,黑布蒙面,墨染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拿着剑的手噗噗往下滴着血,正歪歪倒倒朝我走来。

  是刺客,看来伤的不轻,我缩在浴桶中,正掂量着我这三脚猫功夫是否敌的过他。

  “是我!”沙哑清冷的声音传来,刺客倒在了地上。

  是大狐狸!我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裹上寝衣,扶起他往床边挪去。

  此时大狐狸已神情恍惚,全身无力倒在床上,我颤抖着揭开他的面罩,只见他嘴唇惨白,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脑子一片嗡嗡作响,不知如何是好。大狐狸眉头紧蹙,一脸痛楚,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勉强说道:“别吱声,左肩下三寸,隔壁金丝匣子里有紫金丹和金创药。”说完便晕了过去。

  我急忙冲去他房间,在八仙桌最显眼处果然有个金丝匣子,打开匣子,手忙脚乱地找出他说的两味药后,又拿了一把剪刀。

  黑色的夜行衣早已被鲜血湿透,我剪开大狐狸的衣裳,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目之所及新伤旧伤不计其数,一寸长的伤口正不停的往外冒血,来不及多想,颤抖着给他擦拭伤口,上药止血。

  所幸,血终于止住了,我又给他喂了一颗紫金丹,他却不知道往下咽,只能用水化了给他喂下。

  此时,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时分了,更深露重,寒意袭来,我却不敢有一丝睡意,在床边守着他。好在他进来时已神志不清,否则今日定是要撞破我的身份,胡思乱想中,我竟不知不觉趴床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我抬起头,却正好落入了一副敛着精光的眼眸中,大狐狸已经醒了,正用一种冰冷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我。

  他如墨染的眼眸被我撞了个正着,颇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我不知道大狐狸昨晚有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心虚地笑着问道:“你醒啦?”

  他微闭着眼,脸色苍白,声音有些沙哑:“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当然,你不记得了?”我试探着。

  大狐狸面色清冷,眉头微蹙道:“我只记得我中了一剑,后面的都不记得了。”

  我吁了口气,完全放下心来,开始理直气壮:“老板,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似有不悦,沉声道:“你说!”

  我立即眉飞色舞,笑着说道:“恩那就每日伙食再好一些。”

  大狐狸似有些意外,神色淡漠地看向窗外,冷冷道:“我没让你救。”

  我气急,顿了片刻后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去:“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昨晚算我多管闲事!”

  跟他废话还不如下楼多干点活,刚要跨出门口,身后却传来他沙哑的声音:“慢着!”

  我停下,转头看他:“怎么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缓缓道:“以后我的生活都有你照顾,其他人没有吩咐不得上来。”

  我叹了口气:“知道了,老板。”

  他的冷漠拒人于千里,虽然我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可是他不说,我便不问。这个世界纷扰烦乱,来来往往皆是人生过客,我并没有打算在此停留多久,又何必介入他的世界,更何况我自己不也一身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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