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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葬墓樊南

  男子的话无疑如同一石子落入深潭,惊起些许涟漪。苏婉缓缓开口,“你说,裕王?”

  裕王是谁?

  铭泽国唯一的王爷沐之煜。

  可苏府与他又有何干系?苏婉不解,她可曾忽略过什么事情?闭上双眼仔细回忆,短短几秒,便想出了关于沐之煜的事情。

  苏婉的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清流之家,经常上书建议如今的皇帝沐逢誉修改法令造福百姓。平时也会把官僚子弟的过分行为上谏给皇帝,因而那些子弟是恨极了苏婉的父亲。而关于裕王,苏婉倒还是知晓其一。

  那裕王总仗着自己的王爷身份在京城中闹事,前些天公然强抢民女,被苏父看见。苏大人回到苏府之后向她与苏夫人讲述了这件事,言语颇为厌恶,当晚便写了一封谏书,说要给皇上看。这几天陪着苏夫人去寺庙,这谏书,今早才送,晚上苏府便有了灭门之灾。

  大概知晓了原因,苏婉咬牙,“沐之煜欺人太甚。”看着阁主的神情,快速讲了一遍。

  听罢,男子神色不变,但眉心隐隐有怒气出现。半天,他缓缓开口,“如今,你想如何?”

  苏婉却是冷冷开口,“灭他满门。”她自幼看不惯那些权势滔天的达官显宦,也看不上欺男霸女的宵小之徒,可如今,却是最看不起的权势利益给天真的她狠狠一击。

  “对方可是王爷,你凭借什么?”

  “王爷?我看他离开了这个身份活也活不成!”苏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用权力来抨击权力,如何?苏婉瞥了一眼阁主,“阁主有何贵干?”她可不信面前的男子只是单纯的问问,作为江湖上卖消息的重既阁阁主,若是善良,早就只留下一副尸骨来告慰人间了。

  男子突然微勾了嘴角,弯腰在苏婉耳边吐气如兰,“想帮你啊。”

  “呵,”苏婉也笑了,“不装了?不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从她见他的第一面起,男子虽然有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但见人见多的苏婉可从来不认为重既阁阁主是一个温和的人,前几年有流言道,有人当着面说了重既阁阁主是个小白脸,男子同样也当着面把人切下一截小指拿去喂狗。况且,帮了忙就要有回报,同样杀了铭泽的裕王,就有把柄在他手上,苏婉还不想这样。

  男子好看的笑意却是微僵,不过短短一瞬,又恢复如常。他就知道,心疼苏婉这个人,还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果然做事不能一时兴起啊。他直起了身子,温润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染上慵懒的色彩,“噢。那我就不奉陪了。”却是转身,举起伞就要离去。

  苏婉扫视了苏府的门前,火势褪去,尽现一片狼藉。内心挣扎了些许,她拉住了想走的人,“喂,帮我个忙。”

  “不是不要么,”阁主看着苏婉,虽是笑着,但是隔着面具都有阴冷的气息传出来,“医鬼大人,你的骨气呢?”

  苏婉也不废话,盯着他,“拜托了。苏家,现在需要我。”

  男子也盯着面前的少年,勉强起来的笑意、苍白的面孔以及眼里的深幽色彩,倒是让他再次心软。

  尽管对方也没有说什么,苏婉还是能感受到妥协。阁主倒也没有食言,“夜阑,交给你了。”话毕,转向苏婉,伸出一只手,没有说话。

  苏婉点点头,却也没有牵住递过来的手。站起身子,却几欲跌倒。起的太快,血液不是很循环,她的身形微微一晃,旁边的男子伸出的手轻轻扶住。

  “谢谢,”苏婉小声的开口。男子离得太近,入鼻的便是男子身上沁人心脾的冷冽梅香,虽是夏日,因他的到来有着淡淡的心安,苏婉摇了摇头,她不信突如其来的好意与妥协,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妥协。

  男子轻轻放开了她。

  重既阁阁主派来的人效率很高,即使是倾盆大雨,也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收拾好了苏府门前的血迹。

  苏婉撇开脑袋,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伤悲。弯腰,轻轻抱好了怀中的尸骨,向远处走去。离她近的男子也微微转身,身后的夜阑忍不住开口,“阁主,要派人去盯着他么?”

  慵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夜阑也只能看着他孤直的背影,“不必。”

  樊南山。

  天色微明,滂沱的大雨还是变成了绵绵细碎的雨,什么都不见了。烟云缭绕在山顶,离得再近,似乎也始终是隔了层面纱。

  樊南山,是苏大人与苏夫人开始的起点,又是他们生命的结束终点。苏婉撑着伞,缓缓立于才建的墓碑旁边,面无表情。

  再多的泪水已换不来她失去的双亲,再多的悔恨也终究解不了她心头的怨恨。失去还是失去,悲伤解决不了问题,苏婉暗自发誓,哪管他权势滔天,不如来个翻天地覆!正陷入自己的沉思,听见缓缓地脚步声而来。

  她一抬头,便是熟悉的银制面具闯入她的眼中。“阁主,你?”苏婉开口道,她有些气闷,似乎干什么这人都喜欢插一脚。想到这里,她的声音略有些低沉。

  男子偏头,打量了一下对方。心中轻笑。他放下手中的白菊于墓前,也站立在她的旁边,“节哀。”

  苏婉不语,阁主亦不语。

  泠泠雨落下,敲打着墓旁树的枝桠。亦或是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一句很轻的,“谢谢。”

  男子开口,“若是感谢我,想想怎么报答我好了。”苏婉一愣,声音就不紧不满的开口,“你和苏家,有何关联?”昨夜虽然他也在场,但路家两父子的武功在铭泽国内有所耳闻。路轩是铭泽国的武威将军,其子更是在前不久的春试之中夺得武状元的桂冠。虽然未必打不过,但是打起来总归是个麻烦。而且,雨下的极大,声音断断续续送入耳际,饶是他,也辨不清。

  苏婉的心蓦然揪紧,此时的她是医鬼既白,而非苏家小女婉娘,她干涩的开口,“苏夫人,是我的老师。”见男子不信的神色,她又道,“苏夫人,是医圣。”

  男子听后,倒也点点头。苏婉看着他的神情,没有再纠缠的意思,也略略松一口气。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苏婉撑着伞逐步远去,听着阁主的话,脚步虽顿了下,却也没有停下,“何意?”

  “医鬼啊,”阁主亦开口,“本阁主帮了你,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可是要来找你帮忙的啊。”

  “自然,”苏婉点点头,帮了就要还,欠了就要补偿,“泊生寺。”说完之后,也不再理身后之人,留下一抹紫色的倩影。

  “泊生寺?”男子玩味一笑。

  泊生寺立于铭泽与临德的交界处,虽不算的上大寺,但平常也有足够的香火。

  苏婉站在门前,素手轻叩这古朴的大门。

  门吱呀一晃,却露出个小沙弥。小沙弥看着苏婉,平静的目光闪现出亮光,“既白哥哥,住持已等您很久了。”苏婉有点惊讶,跟随着小沙弥,提步进入了寺庙之中。

  ------题外话------

  似乎是来晚了,码字不易噢。

  算是过渡,在泊生寺里应该有大波澜,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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