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若知辰》正文 第十一章 我怀念我们以前
顾初寻第二天醒来，床头放了一杯热水，压着一张白色的纸。她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拿起那张纸，上面用漂亮的楷体字写了一行字：多煮了你的那份早餐，如果冷了，热了自己吃。
林以辰搬来后在生活方面处处照顾她，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他贴心。
顾初寻把那杯热水喝下，从被窝里爬起来。
b市入冬较冷，顾初寻打了一个寒噤，回去给自己裹了一条毯子。出了房间，她先去了林以辰的卧室，房间里没人，一切都收拾的很干净。
这一切都说明，林以辰走了。
似乎有些明白林染染昨晚说那些话的用意了。
不过林染染说过林以辰会回来。她耸耸肩，把林以辰留下的早餐热了吃了后，收到了曲木深寄来的火车票。
“你这票？”
电话对面的曲木深兴奋道：“来我家玩吧。”
“去你家？”
“嗯对。”
-
上午十点，顾初寻打车去了火车站。
感觉到了冷，她把大衣领子竖起来。由于入了冬，b市路边的枫树大都只剩下树叉，偶尔有几棵树上还留有几片枫叶，看上去无限凄凉。。
顾初寻上了火车，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放了一首轻音乐。声音有点类似海浪，听着听着她有些犯困。就在快要睡着时，程雨宁发的消息进来：陆以深被判了一年，我用条件和我妈换了，她对这件事不会追究。
顾初寻立马打了几个字“什么条件”，犹豫许久终究没发出去。顾初寻垂眸，盯着程雨宁发过来的这一行字，眼有些被刺痛。明明才是该被疼爱的，却只能看着另一个人享受着那些自己本该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程雨宁，还是和他们在陆家时最好。她回去时，陆以深拦了很久，那时陆以深可是不允许任何人碰程雨宁的。他们两个人，还是以前最好。
其实陆以深忘了程雨宁，她一直不相信，怎么可能过了六年，就彻底忘了一个人。明明以前陆以深是那么宝贝程雨宁的，他是那么在乎程雨宁，怎么可能会将她彻底忘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见程雨宁的头像暗下去。她垂了眼皮，将手机关上，重新放了轻音乐。海浪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她再次犯了困，昏昏沉沉地睡去……
-
顾初寻五年级放学时会和陆以深，程雨宁一起回家。每次回家等车时，程雨宁都能看见程家的司机接上了初二的程莫远，有时会看见程莫远的母亲来接他，有时会看见那个很忙的男人来接他。
15岁的程莫远，像绅士一样，接受着程家所有人对他的关心。
这一切在程雨宁看来，都十分刺眼。她把视线移开，却能感觉到程莫远落在她身上的冷冷的目光。
“雨宁，陆以深马上就过来了。”顾初寻从背后窜出来，程雨宁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没动。顾初寻瞟一眼远处，轻轻用手覆住程雨宁的双眼，声音软软糯糯：“不要看哦。”带着幼稚的童音，覆在眼上的双手软软的，暖暖的，程雨宁舒缓了眉眼，转身钻进车里。
顾初寻也钻进车里，看着她：“你对我话就不能多点吗？”
程雨宁摇了摇头，陆以深好听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别欺负我们程雨宁。”程雨宁轻轻抬眼，似有似无的笑。
晚上到家几分钟，顾初寻携着滑板来陆家找程雨宁。
“找我？”简单的两个字，程雨宁从书里抬头看她。顾初寻踩着滑板滑到程雨宁身边，双手撑着程雨宁的肩。有些亲密的动作，如是别人做，她会默默的反感，默默的蹙眉，这个女孩，却反感不起来。顾初寻把橘色的滑板放到程雨宁旁边，她喜欢的颜色，她挑的。又是糯糯的声音：“教你玩滑板，要不要？”
一向沉默的女孩若有若无的点头。那是程雨宁第一次玩滑板，她摇摇晃晃地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如此反复。顾初寻则玩的很好，很快的从一排枫树前滑过，解开的长发散在风里。滑远了之际，她还不忘回头叫一下程雨宁：“滑过来。”
程雨宁站上滑板，颤颤巍巍地滑了几步，便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离开滑板，砸在草地上，摩擦让碰到地面的身体剧痛。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另一个人给的痛苦，会比这痛的多。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自己是会失去陆以深的程雨宁。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自己是会对陆以深忘记自己装作无所谓的程雨宁。
她只清楚自己告诉自己的话：无论是失去前还是失去后，都不能哭。
这是一个斜坡，下面有一个不大的湖。程雨宁滚了一圈看到了那个湖，她忙用双手扯住树干，才免于滚入湖中。
顾初寻踩着滑板赶过来，发现程雨宁的腿和胳膊都磕出了血。
“我叫陆以深过来吧，”随后她又犹豫，“不行，他过来不骂死我。”
“不用了。”陆以深从坡上走下来，冷静地拨了电话，然后蹲到程雨宁旁边，看着程雨宁混了泥的伤口，他心疼地红了眼眶。
后来顾初寻听曲木深这样比喻过，一个人哀伤的情绪像海洋，越深你就越看不到。
这是顾初寻第一次看见陆以深伤心，她感觉自己左边最柔软的地方也因他而变得沉沉的。
陆家司机很快开车过来，送程雨宁去医院。而陆以深却没有跟着上车，他只是看了一眼车开出去，然后走到湖边坐下，拍了拍他旁边的草坪：“过来坐下。”
顾初寻在原地无措地舔舔唇，走过去坐下。
“你不喜欢程雨宁？”
陆以深问她，声音低沉，很好听。
顾初寻没回答，随手将旁边的石头扔入湖面，石头在水面打了几个水漂，沉入湖中。
“你是不喜欢她的吧，顾家的千金，不喜欢谁就和谁比赛，不是吗？”
是将一前一后的她和程雨宁看做在比赛了？
顾初寻依然没回答他。
“初寻，程雨宁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父母都不要她，是因为她母亲和她父亲谈了条件，她父亲才收下她的，她很可怜，父亲的私生子对她也不好。你不是说，不欺负可怜的人吗？”
顾初寻仰起头看他，很好看的眉眼。六岁第一次见，他像一个乖宝宝一般静静地趴着。她把手里的蛋糕糊他一脸：“笨蛋，太乖了，会被欺负的。”
此刻，多么想再骂他：
笨蛋，什么时候会这么跟她说话了。
笨蛋，明明自己都可怜。
笨蛋，怎么忘了，她只欺负乖男孩子。
“帮我保护她，好不好？”
这样一个请求让人难以拒绝。顾初寻点头。陆以深眼里略带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却看上去不像笑。他意识到什么，收回嘴角的那一点弧度。
-
周一，程雨宁照常去上课。课上课间，太多的嘘寒问暖，程雨宁依然冷漠。在她看来，那么多嘘寒问暖，去掉和陆以深有关的，又能剩多少。
下了课，程雨宁趴在阳台上，略冰凉的风扑在脸上，很容易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程雨宁。”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程雨宁轻轻应了一声“嗯”？
“真没出息，又把自己弄伤了？”程莫远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阳台上。程雨宁瞥他一眼，程莫远像是猜出了程雨宁的心思，用有些玩味的语气说：“我每天让他们来接我，是为了让你看的。”
“为了嘲笑我？”她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对，嘲笑。”程莫远像是很喜欢这个词，说完，他似乎一刻都不想停留在这，头也不回地走开。顾初寻从教室里出来，走到程雨宁旁边，问她：“你哥哥？”
“很讨厌的人。”
很贴切的形容。
顾初寻“哦”一声，把手心里捏着的画笔笑着递给程雨宁：“陆以深喜欢会画画的女孩子哦！”
程雨宁接过画笔，看着女孩耀眼的笑容，后来的很多年，她一直记着这个笑容，一直记着。
-
回忆遥远，略美好的片段让顾初寻从睡眠中醒来。她微微愣了几秒，拿出手机，似乎有了打算地点开相册，翻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孩挺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些很好看的笑容。正为坐在病床边的女孩剥橙子。第一次从这个男孩脸上看到的笑容，原来的很多形容词只剩……好看。
她拍下了这一画面，虚化了背景，只剩他们，只剩她想看到的他们。
之后顾初寻有了一个真理：程雨宁的陆以深最好，陆以深的程雨宁最好，在陆家那两年里的他们最好。
她轻轻用手点了下照片，心里轻说，陆以深，程雨宁，现在我怀念我们以前。没有他的你，没有她的你，多不讨小姐我的喜欢。
又想了很久，她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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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辰搬来后在生活方面处处照顾她，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他贴心。
顾初寻把那杯热水喝下，从被窝里爬起来。
b市入冬较冷，顾初寻打了一个寒噤，回去给自己裹了一条毯子。出了房间，她先去了林以辰的卧室，房间里没人，一切都收拾的很干净。
这一切都说明，林以辰走了。
似乎有些明白林染染昨晚说那些话的用意了。
不过林染染说过林以辰会回来。她耸耸肩，把林以辰留下的早餐热了吃了后，收到了曲木深寄来的火车票。
“你这票？”
电话对面的曲木深兴奋道：“来我家玩吧。”
“去你家？”
“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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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顾初寻打车去了火车站。
感觉到了冷，她把大衣领子竖起来。由于入了冬，b市路边的枫树大都只剩下树叉，偶尔有几棵树上还留有几片枫叶，看上去无限凄凉。。
顾初寻上了火车，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放了一首轻音乐。声音有点类似海浪，听着听着她有些犯困。就在快要睡着时，程雨宁发的消息进来：陆以深被判了一年，我用条件和我妈换了，她对这件事不会追究。
顾初寻立马打了几个字“什么条件”，犹豫许久终究没发出去。顾初寻垂眸，盯着程雨宁发过来的这一行字，眼有些被刺痛。明明才是该被疼爱的，却只能看着另一个人享受着那些自己本该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程雨宁，还是和他们在陆家时最好。她回去时，陆以深拦了很久，那时陆以深可是不允许任何人碰程雨宁的。他们两个人，还是以前最好。
其实陆以深忘了程雨宁，她一直不相信，怎么可能过了六年，就彻底忘了一个人。明明以前陆以深是那么宝贝程雨宁的，他是那么在乎程雨宁，怎么可能会将她彻底忘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见程雨宁的头像暗下去。她垂了眼皮，将手机关上，重新放了轻音乐。海浪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她再次犯了困，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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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寻五年级放学时会和陆以深，程雨宁一起回家。每次回家等车时，程雨宁都能看见程家的司机接上了初二的程莫远，有时会看见程莫远的母亲来接他，有时会看见那个很忙的男人来接他。
15岁的程莫远，像绅士一样，接受着程家所有人对他的关心。
这一切在程雨宁看来，都十分刺眼。她把视线移开，却能感觉到程莫远落在她身上的冷冷的目光。
“雨宁，陆以深马上就过来了。”顾初寻从背后窜出来，程雨宁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没动。顾初寻瞟一眼远处，轻轻用手覆住程雨宁的双眼，声音软软糯糯：“不要看哦。”带着幼稚的童音，覆在眼上的双手软软的，暖暖的，程雨宁舒缓了眉眼，转身钻进车里。
顾初寻也钻进车里，看着她：“你对我话就不能多点吗？”
程雨宁摇了摇头，陆以深好听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别欺负我们程雨宁。”程雨宁轻轻抬眼，似有似无的笑。
晚上到家几分钟，顾初寻携着滑板来陆家找程雨宁。
“找我？”简单的两个字，程雨宁从书里抬头看她。顾初寻踩着滑板滑到程雨宁身边，双手撑着程雨宁的肩。有些亲密的动作，如是别人做，她会默默的反感，默默的蹙眉，这个女孩，却反感不起来。顾初寻把橘色的滑板放到程雨宁旁边，她喜欢的颜色，她挑的。又是糯糯的声音：“教你玩滑板，要不要？”
一向沉默的女孩若有若无的点头。那是程雨宁第一次玩滑板，她摇摇晃晃地上去又下来，下来又上去，如此反复。顾初寻则玩的很好，很快的从一排枫树前滑过，解开的长发散在风里。滑远了之际，她还不忘回头叫一下程雨宁：“滑过来。”
程雨宁站上滑板，颤颤巍巍地滑了几步，便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离开滑板，砸在草地上，摩擦让碰到地面的身体剧痛。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另一个人给的痛苦，会比这痛的多。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自己是会失去陆以深的程雨宁。
那时程雨宁还不知道自己是会对陆以深忘记自己装作无所谓的程雨宁。
她只清楚自己告诉自己的话：无论是失去前还是失去后，都不能哭。
这是一个斜坡，下面有一个不大的湖。程雨宁滚了一圈看到了那个湖，她忙用双手扯住树干，才免于滚入湖中。
顾初寻踩着滑板赶过来，发现程雨宁的腿和胳膊都磕出了血。
“我叫陆以深过来吧，”随后她又犹豫，“不行，他过来不骂死我。”
“不用了。”陆以深从坡上走下来，冷静地拨了电话，然后蹲到程雨宁旁边，看着程雨宁混了泥的伤口，他心疼地红了眼眶。
后来顾初寻听曲木深这样比喻过，一个人哀伤的情绪像海洋，越深你就越看不到。
这是顾初寻第一次看见陆以深伤心，她感觉自己左边最柔软的地方也因他而变得沉沉的。
陆家司机很快开车过来，送程雨宁去医院。而陆以深却没有跟着上车，他只是看了一眼车开出去，然后走到湖边坐下，拍了拍他旁边的草坪：“过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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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程雨宁？”
陆以深问她，声音低沉，很好听。
顾初寻没回答，随手将旁边的石头扔入湖面，石头在水面打了几个水漂，沉入湖中。
“你是不喜欢她的吧，顾家的千金，不喜欢谁就和谁比赛，不是吗？”
是将一前一后的她和程雨宁看做在比赛了？
顾初寻依然没回答他。
“初寻，程雨宁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父母都不要她，是因为她母亲和她父亲谈了条件，她父亲才收下她的，她很可怜，父亲的私生子对她也不好。你不是说，不欺负可怜的人吗？”
顾初寻仰起头看他，很好看的眉眼。六岁第一次见，他像一个乖宝宝一般静静地趴着。她把手里的蛋糕糊他一脸：“笨蛋，太乖了，会被欺负的。”
此刻，多么想再骂他：
笨蛋，什么时候会这么跟她说话了。
笨蛋，明明自己都可怜。
笨蛋，怎么忘了，她只欺负乖男孩子。
“帮我保护她，好不好？”
这样一个请求让人难以拒绝。顾初寻点头。陆以深眼里略带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却看上去不像笑。他意识到什么，收回嘴角的那一点弧度。
-
周一，程雨宁照常去上课。课上课间，太多的嘘寒问暖，程雨宁依然冷漠。在她看来，那么多嘘寒问暖，去掉和陆以深有关的，又能剩多少。
下了课，程雨宁趴在阳台上，略冰凉的风扑在脸上，很容易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程雨宁。”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程雨宁轻轻应了一声“嗯”？
“真没出息，又把自己弄伤了？”程莫远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阳台上。程雨宁瞥他一眼，程莫远像是猜出了程雨宁的心思，用有些玩味的语气说：“我每天让他们来接我，是为了让你看的。”
“为了嘲笑我？”她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对，嘲笑。”程莫远像是很喜欢这个词，说完，他似乎一刻都不想停留在这，头也不回地走开。顾初寻从教室里出来，走到程雨宁旁边，问她：“你哥哥？”
“很讨厌的人。”
很贴切的形容。
顾初寻“哦”一声，把手心里捏着的画笔笑着递给程雨宁：“陆以深喜欢会画画的女孩子哦！”
程雨宁接过画笔，看着女孩耀眼的笑容，后来的很多年，她一直记着这个笑容，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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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遥远，略美好的片段让顾初寻从睡眠中醒来。她微微愣了几秒，拿出手机，似乎有了打算地点开相册，翻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孩挺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些很好看的笑容。正为坐在病床边的女孩剥橙子。第一次从这个男孩脸上看到的笑容，原来的很多形容词只剩……好看。
她拍下了这一画面，虚化了背景，只剩他们，只剩她想看到的他们。
之后顾初寻有了一个真理：程雨宁的陆以深最好，陆以深的程雨宁最好，在陆家那两年里的他们最好。
她轻轻用手点了下照片，心里轻说，陆以深，程雨宁，现在我怀念我们以前。没有他的你，没有她的你，多不讨小姐我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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