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龟占隐喻
次日清早，韩郁被隔壁的咚咚声吵醒，他初来乍到，不想招惹是非，只好闭眼假寐。忽然头顶一阵巨震，木屑落了满脸，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碎沫，坐了起来，这才看明白，一只黑拳头打穿了床前的木板墙。
那拳头缩了回去，留下的孔洞中出现一只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墙那边的人道：“对不住了，练拳一不小心，把墙打坏了。”
韩郁看着那个孔洞，还有些惊魂未定：“我枕头要是再稍稍垫高几寸，我这一颗脑袋，就被你打进腔子里了。欺负木墙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拿北京城的城墙练啊。”但他嘴上只是道：“算了算了。”
墙那边哈哈一笑：“你叫啥名。”韩郁道：“我叫韩郁。”墙那边道：“久仰久仰！俺叫刘狩。”韩郁依样学样也道：“久仰久仰！”
韩郁洗漱收拾完，正好有人来敲门。他开门一看，赵文卉和几个新入门的弟子正站门前，赵文卉笑道：“还以为你睡过了呢。”韩郁苦笑道：“我早就被震醒了。”说着披上一件道袍，跟大家出门了。
天空泛着鱼肚白，刚过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多，新入门的弟子走得慢，只好早起一些。一路上不时有青年弟子从后面赶上来，他们步子轻快，三步两步就走出了老远。
一行七八个人到了三清殿的时候，山下已经是明霞吐海。殿里有几个女弟子都已经坐好了。今天是入门第一天，众人都是春风满面，男弟子穿得整洁利落，女弟子打扮得光彩照人。赵文卉找了个靠后的座位，拉着韩郁坐下来。
过了不久，二十来个新弟子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一个女道士走了进来。她大约五十来岁年纪，颧骨高耸c眼角斜吊，她道：“诸位学生，我叫吴元，道号是‘元元道人’。”
吴元介绍完自己，又让众弟子挨个站起来，说一遍自己的名字。
各人说完了姓名。吴元打开桌上的木匣子，取出昨天仙试上的那片龟甲，道：“昨天考的是大家对占卜术的悟性。占卜术最早起源于东海鲛族，两千多年前由周朝人将部分图谱偷回了中原。只可惜周朝人只偷回了图谱，却没能偷回占卜的方法。周朝以后，历经数代，许多聪明才智之士孜孜不倦地专研图谱，试图参透其中的奥秘。然而两千多年过去了，人们总结出来的占卜法仍然漏洞百出。”
这些话在座弟子大都有所耳闻，有人微微点头，显得十分了解；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些有关占卜术的其他见闻。
吴元道：“龟占法是占卜术的一种，指的是用龟甲上的裂纹来推算将要发生的事情。比如我手里的这片龟甲，纹中显现出‘二十二’这个数字。因此，只要写出“二十二”这个数的人都被选进本派了。然而，你们仅仅看出了‘二十二’这个隐喻，却不知道‘二十二’代表了什么，这也就是你们答错的原因。”
众弟子都很是惊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吴元道：“龟甲上的‘二十二’其实是预示了昨天考试将会有二十二人入选。现在你们都给我数一数，在座到底有多少人！”众弟子纷纷数了起来，片刻之后，有人道：“二十三人。”
吴元提高声调道：“正是你们看不出隐喻的意义，这才着了别人的道儿。所谓的占卜术也只能依据人世间的情理事理做出大致的推断，但是人心叵测c世事无常，不可能样样都在情理之中，你们要记住了。”
韩郁看着沐宁的背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姐让我抄她答案，就是为了让人数从‘二十二’变成‘二十三’？这样一来，其他人就都答错了，只有她和我答对了。”
吴元道：“上个月永昌派也举行了入门考试，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是落榜以后，才来苍山派参加考试的。要不是苍山派实力较弱，难以与其他门派争夺优秀弟子，苍山派也不会选上你们这些庸才了。”
这些弟子平时在家里都似众星拱月一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一个个都皱起眉头。
吴元叹一口气，道：“木分花梨紫檀c人有三六九等。你们就算是第九流的学生，我还是会认真教的。”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武功还是仙术，都要以内功作为根基。‘无相功’是本派的内功心法，也是道家门派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内功。除此之外，道家门派还有其他一些内功，比如‘希微功’c‘大患功’。各种内功之间没有优劣之分，但不同的内功却适用不同的道术。接下来我念一遍‘无相功’的运功口诀，你们都要记好了。”接着，不疾不徐地念了起来。
众弟子也不动笔去记，只是低着头一边听一边背。这段心法大约有三百来个字，吴元念完心法，随口叫道：“吴启盈，你来背一遍。”
那个叫吴启盈的男弟子大约十岁，相貌还算清俊，他一边回忆一边背诵，开始的十来句，他背的还算流畅，到了后面，越背丢字越多。吴元在他停顿时不时提醒他一两个字，就这样三百来字的心法，他听了一遍，竟然背出了五六层。
韩郁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吴启盈记性这么好。这时，吴元又开始挑选背诵的弟子了，她目光扫过众人，一眼就看见韩郁失神的样子，道：“韩郁，你来背一遍。”
韩郁并不擅长死记硬背，让他这么短时间记住一大段佶屈聱牙的文字，真有点强人所难了。他磨磨蹭蹭站起来，依稀记得开篇几句和结尾几句，他只把开头三句背了出来，就再也接不下去了。吴元道：“记住哪句就背哪句。”
韩郁还记得结尾两句，就又把结尾那两句背了出来。他背完后，吴元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下文了，似乎满意地点点头，道：“背得倒是有头有尾的。”忽然厉声喝道：“你是在消遣大家吗？”
韩郁吓得一哆嗦，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我没记住。”吴元喝道：“出去！背会了再进来！今天背不下来，你就给我收拾东西下山！”
韩郁一听说要赶他下山，心里害怕起来，悻悻地走出座位，刚要推门出去，吴元又在身后喝道：“你傻吗？出去就会背了？外面的天上写了心法？”韩郁涨红了脸道：“没没写。”
弟子中有几个忍不住笑出了声，赵文卉发愁地皱紧眉头，而刘狩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好戏。
吴元向众弟子骂道：“笑什么？你们是要出去陪他背？”众弟子顿时鸦雀无声了，一双双眼睛看向韩郁，有的是嘲笑，有的是鄙夷。韩郁这才明白，他和这群人还真不是一路的，人家都是过目不忘的神童，而他只是个普通人。这就好比一个秀才都没考上的人，非要进翰林院，与进士及第的人一起学习。
七嘴八舌的人群中，沐宁突然站了起，轻声道：“我陪他背。”语声虽轻，却很坚决。
吴元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人站出来。她看看韩郁，又看看沐宁，冷笑道：“去吧。”
沐宁低头往门外走，她每走过一张桌前，都会引得在座的男弟子看上她几眼。快到门口，她见韩郁惊讶地半张着嘴，傻里傻气的样子，一撇嘴角偷偷冲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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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拳头缩了回去，留下的孔洞中出现一只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墙那边的人道：“对不住了，练拳一不小心，把墙打坏了。”
韩郁看着那个孔洞，还有些惊魂未定：“我枕头要是再稍稍垫高几寸，我这一颗脑袋，就被你打进腔子里了。欺负木墙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拿北京城的城墙练啊。”但他嘴上只是道：“算了算了。”
墙那边哈哈一笑：“你叫啥名。”韩郁道：“我叫韩郁。”墙那边道：“久仰久仰！俺叫刘狩。”韩郁依样学样也道：“久仰久仰！”
韩郁洗漱收拾完，正好有人来敲门。他开门一看，赵文卉和几个新入门的弟子正站门前，赵文卉笑道：“还以为你睡过了呢。”韩郁苦笑道：“我早就被震醒了。”说着披上一件道袍，跟大家出门了。
天空泛着鱼肚白，刚过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多，新入门的弟子走得慢，只好早起一些。一路上不时有青年弟子从后面赶上来，他们步子轻快，三步两步就走出了老远。
一行七八个人到了三清殿的时候，山下已经是明霞吐海。殿里有几个女弟子都已经坐好了。今天是入门第一天，众人都是春风满面，男弟子穿得整洁利落，女弟子打扮得光彩照人。赵文卉找了个靠后的座位，拉着韩郁坐下来。
过了不久，二十来个新弟子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一个女道士走了进来。她大约五十来岁年纪，颧骨高耸c眼角斜吊，她道：“诸位学生，我叫吴元，道号是‘元元道人’。”
吴元介绍完自己，又让众弟子挨个站起来，说一遍自己的名字。
各人说完了姓名。吴元打开桌上的木匣子，取出昨天仙试上的那片龟甲，道：“昨天考的是大家对占卜术的悟性。占卜术最早起源于东海鲛族，两千多年前由周朝人将部分图谱偷回了中原。只可惜周朝人只偷回了图谱，却没能偷回占卜的方法。周朝以后，历经数代，许多聪明才智之士孜孜不倦地专研图谱，试图参透其中的奥秘。然而两千多年过去了，人们总结出来的占卜法仍然漏洞百出。”
这些话在座弟子大都有所耳闻，有人微微点头，显得十分了解；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些有关占卜术的其他见闻。
吴元道：“龟占法是占卜术的一种，指的是用龟甲上的裂纹来推算将要发生的事情。比如我手里的这片龟甲，纹中显现出‘二十二’这个数字。因此，只要写出“二十二”这个数的人都被选进本派了。然而，你们仅仅看出了‘二十二’这个隐喻，却不知道‘二十二’代表了什么，这也就是你们答错的原因。”
众弟子都很是惊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吴元道：“龟甲上的‘二十二’其实是预示了昨天考试将会有二十二人入选。现在你们都给我数一数，在座到底有多少人！”众弟子纷纷数了起来，片刻之后，有人道：“二十三人。”
吴元提高声调道：“正是你们看不出隐喻的意义，这才着了别人的道儿。所谓的占卜术也只能依据人世间的情理事理做出大致的推断，但是人心叵测c世事无常，不可能样样都在情理之中，你们要记住了。”
韩郁看着沐宁的背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姐让我抄她答案，就是为了让人数从‘二十二’变成‘二十三’？这样一来，其他人就都答错了，只有她和我答对了。”
吴元道：“上个月永昌派也举行了入门考试，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是落榜以后，才来苍山派参加考试的。要不是苍山派实力较弱，难以与其他门派争夺优秀弟子，苍山派也不会选上你们这些庸才了。”
这些弟子平时在家里都似众星拱月一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一个个都皱起眉头。
吴元叹一口气，道：“木分花梨紫檀c人有三六九等。你们就算是第九流的学生，我还是会认真教的。”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武功还是仙术，都要以内功作为根基。‘无相功’是本派的内功心法，也是道家门派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内功。除此之外，道家门派还有其他一些内功，比如‘希微功’c‘大患功’。各种内功之间没有优劣之分，但不同的内功却适用不同的道术。接下来我念一遍‘无相功’的运功口诀，你们都要记好了。”接着，不疾不徐地念了起来。
众弟子也不动笔去记，只是低着头一边听一边背。这段心法大约有三百来个字，吴元念完心法，随口叫道：“吴启盈，你来背一遍。”
那个叫吴启盈的男弟子大约十岁，相貌还算清俊，他一边回忆一边背诵，开始的十来句，他背的还算流畅，到了后面，越背丢字越多。吴元在他停顿时不时提醒他一两个字，就这样三百来字的心法，他听了一遍，竟然背出了五六层。
韩郁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吴启盈记性这么好。这时，吴元又开始挑选背诵的弟子了，她目光扫过众人，一眼就看见韩郁失神的样子，道：“韩郁，你来背一遍。”
韩郁并不擅长死记硬背，让他这么短时间记住一大段佶屈聱牙的文字，真有点强人所难了。他磨磨蹭蹭站起来，依稀记得开篇几句和结尾几句，他只把开头三句背了出来，就再也接不下去了。吴元道：“记住哪句就背哪句。”
韩郁还记得结尾两句，就又把结尾那两句背了出来。他背完后，吴元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下文了，似乎满意地点点头，道：“背得倒是有头有尾的。”忽然厉声喝道：“你是在消遣大家吗？”
韩郁吓得一哆嗦，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我没记住。”吴元喝道：“出去！背会了再进来！今天背不下来，你就给我收拾东西下山！”
韩郁一听说要赶他下山，心里害怕起来，悻悻地走出座位，刚要推门出去，吴元又在身后喝道：“你傻吗？出去就会背了？外面的天上写了心法？”韩郁涨红了脸道：“没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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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元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人站出来。她看看韩郁，又看看沐宁，冷笑道：“去吧。”
沐宁低头往门外走，她每走过一张桌前，都会引得在座的男弟子看上她几眼。快到门口，她见韩郁惊讶地半张着嘴，傻里傻气的样子，一撇嘴角偷偷冲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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