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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只知物是人非(1)

  一路上只见沿途百姓:大都瘦骨如柴c面有菜色,直引得他也生出一股排解不开的惆怅。因而想道:“古人诗云:‘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如今虽不见白骨,可也够惨的啦。”他既不忍多看,心中又甚是想念家人,唯有一路飞奔,越行越快。那些百姓见他身子离地,有如腾云驾雾,心下竟十分害怕,叫道:“妖人,妖人!世道一乱,唉,什么妖魔鬼怪都现身啦!”

  程在天默然无语,走得更快了,想要避开人群。不多时,一棵枣树挡在了面前。那枣树虽则矮小,枝叶却不算稀疏,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他顿时狂喜道:“这枣树我出去玩耍时,也曾见过的。想是离家不远了。”把几颗熟了的枣子摘了,藏在怀里,便又前行。

  程在天又再转过几棵小树,横越几处楼宇,终于到了程府门前。不知相隔了多少个月日,此刻即将回到靡日不思的家中,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想要跳出来,忙冲到门前,重重地敲门,不知是门振动得快,还是自己的心脏跳得快。

  但门内却是一阵喑哑,无人应答。他复又敲了十来下,门那边才有人开了门,一看,正是阿恭。阿恭神色颓唐,慢慢地道:“二二少爷,你终于回来啦。”程在天生出一种无名的惊愕,只听身后传来缓缓的脚步声,一回头,那人正是母亲李氏。程在天眼角几滴眼泪渗出,纳头便拜:“孩儿不孝,离家一年有余,叫慈母日夜担心!”程母忙扶起他,含泪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程在天见母亲头发斑白,禁不住叫了出声。程母读出了他的意思,破涕为笑道:“子不嫌母丑,娘自知年老色衰,也不怕你嫌弃。”程在天道:“孩儿哪敢嫌弃!只是看见娘的头发白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程母说道:“添些白发,不碍事。”

  母子二人一同到了内堂坐下。只见堂中破败不堪,地上的花瓶c书案上的书也不见了许多。程母先问道:“天儿,你不见的这些时日,到了哪里去?发生了什么事情?”程在天把背上的纯阳剑放到桌上,道:“这期间的事情太多太多,没一两个时辰怕也讲不完。”程母道:“那你先去洗漱洗漱,再慢慢地说也不迟。”说完便看着那宝剑,又拿来左右翻看。

  程在天依言而行,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服,焕然一新地走了出来。程母笑道:“好!我儿是个英俊少年,别家的女孩儿见了,有几个能不动心?”程在天道:“娘,怎的说起这些来?”程母道:“好啦,这些且不忙说。娘想听你说说不在家时的事情。”程在天道:“是。”一张口如同车轴般来回地转,约莫用了一个时辰,从自己偕同阿友去见赵修讲起,直讲到拜秋雁子为师c远赴西域又回到中原这一节,把期间所遇见的人事c心中的所感所想,大都说了出来。

  程母认真听他从头讲到了末,时而惊讶,时而叹息,时而担忧,到了末尾处,方才欣然笑道:“娘虽不通武艺,但你得拜名师,练成了这般高强的武艺,在这乱世多少也是有用的。”程在天道:“娘,可孩儿曾用武功杀过人,回想起来,仍旧懊悔无及。”程母问道:“你所杀的,是好人坏人?”程在天沉吟须臾,道:“是坏人。”程母道:“天儿,你从今而后,好好记住:坏人也有大小之分。倘若别人是杀人放火的,你杀了他,也不冤枉,反倒是为百姓做了好事一件。倘若是小偷小摸的,你只许小小地教训他一顿,切不可伤他性命。”程在天道:“孩儿记住了。”

  程母点了点头,淡淡的笑滑过嘴边。程在天跟她说了半晌,方才知觉:她来来去去,只是不间断地问自己的情状,对家中的事却只字未提。他再答了几句,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哥哥呢?他为何不在家中?”

  程母收敛了嘴边的笑容,神色骤然转而凝重,叹道:“唉,你离家十来日后,他也整顿包袱,不辞而别了。只有一封信留着,说是什么西域明教的王教主病重,催他火速赶到西域,有事商量。”程在天嗟讶不已。又问道:“爹爹呢?莫非如今仍在资州,打理公务么?”程母掩面呜咽,好久才吐出来一句话:“你爹他在几月前便辞世了!”

  这句话从程母口中说出,宛如晴天霹雳,程在天惊愕c惶恐交加,便是捧在手中的茶杯碎落在地,他也浑然不知。他定一定神,复又问道:“娘,你说什么?”程母低声道:“你爹在几个月前,便不在人世了。”程在天急促地道:“什么?爹爹他身体康健,怎么会”程母道:“我也是这般说。他身体好得很,病痛不侵。可他的事情,却和病痛全然无关。往日他在家时,曾说过西川节度使高骈的名姓,你可记得么?”程在天道:“记得。”程母吁了一口气,道:“我的儿,这个人的名姓,娘要你好好地记着。便是这个人取了你爹的性命。”程在天道:“他他为什么要害爹爹?”程母咬牙道:“这个水淹火烧的贼,他素来行事暴烈,不恤下属。只因你爹爹在资州任上十分爱惜百姓,因此高骈那贼人下令各处州县抽壮丁时,他便力陈己见,只说南诏虽则屡屡犯边,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患,无须在每处州县抽壮丁。高骈大怒,当天便以不服调度为由,派出将吏把你爹拿住,即刻割了人头,来的将吏便自己做了太守”程在天听了,切齿道:“他竟敢害了我爹性命,我这便去取他项上人头!”抄起桌上的纯阳宝剑来,便要出去。

  程母忙拦住了他,道:“我的儿,高骈固然该杀,可你一个人去,怎能成事?只能白白丢了性命。”程在天道:“孩儿练就了举世无双的轻功,便是弩箭也追不上;师父授我的纯阳剑,也是无往不利,有什么好怕的?”程母道:“我的儿,你自信以自己的武艺,能在百万军中来往纵横,躲过成千上万的刀箭么?”程在天无可奈何,把剑扔在地上,道:“不能。”程母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只好从长计议了。你如今正当年少,要报杀父之仇,等上十年,也不算晚;怕只怕那老贼先老死了,不能手刃了他。”程在天道:“孩儿定当发奋用功,瞅准机会,便取他性命。”程母道:“倘若真能这样,那你爹的九泉之灵,也能安息了。”

  程在天又问起家中有何事体,程母道:“你哥哥走了,你爹爹也去了,空留我一个在家,好生孤寂。不止如此,就连阿友也不见了,别的奴婢都一一散去,只剩下了阿恭,唉!”程在天道:“那日我和他到赵庄去,遇上险情,他便先走了。我原以为他会回到家里头,谁知”程母道:“阿友这人素来忠心,我程家又待他不薄,断断不至于背主而去。他要么是叫人给杀了,要么就是有别的苦衷。”程在天道:“我也是这样想。唉,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啦。”程母道:“自你爹离世后,又来了好几次歹人,每次都把家里头值钱的劫掠一番。最后幸好有个和尚施以援手,夺回来一些财物,这才让我程家留下了一些毫毛。娘听他的劝告,把剩下的钱财藏在暗处,他们再来时找不着值钱的东西,这才慢慢散去了。”直说得程在天气满胸臆,怒道:“他们竟敢这样!下次撞在我手里,好歹先剥了他们的皮,剜出他们的心肝来。”程母叹道:“他们只是偷盗,意在取财,虽有罪孽,却不至于死。天儿,你便是拿住了他们,也别害了他们的性命。”程在天见她词意恳切,只好勉强答应。又盛赞那和尚的大德,自不必提。

  这一对母子一连谈到夜深,才各自进房就寝。当夜并无什么异状,安安稳稳地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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