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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世间众生,我也只愿讹你一人

  “小姐~”嫣儿扯了扯尚莲儿的袖子“您可还好?”

  尚莲儿呡了口清茶,朝嫣儿微点了下头,故作淡定,缓缓开口

  “听闻莲香公子今日设诗会,以文会友,小女子不才,便也过来凑凑热闹”

  尚莲儿此时已收起悲伤神色,站起身来将手负于背后,学着莫莲香的模样

  “哦?”莫莲香嘴角微微一笑

  倒是有趣!

  “姑娘风采莫某愿闻”莫莲香冲着尚莲儿点头一笑,甚是淡然

  莫莲香,好啊你,既然你真忘了我,那我不好好捉弄你一番可真是对不起我念了你八年!

  “听闻莲香公子喜莲,恰巧本姑娘名中带有一个莲字,可否请莲香公子据我的样貌为我赋诗一首?”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世间怎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居然当着燕都城众人的面请莲香公子为她作诗!

  这是公然的······调戏?

  她既听闻莲香公子喜莲,难道不知莲香公子最是不喜与人交涉,所作诗词歌赋c书画剧本皆以颂物为主,从不为他人题过一句词,更别说是作诗一首了!

  男子皆是佩服尚莲儿胆色与狂妄;女子看着尚莲儿却是红了眼,这是绞尽脑汁都要引起莲香公子注意么?

  但无一例外,众人所想倒是不谋而合——这姑娘再美,此次怕也要讨了不快了。

  “姑娘面貌极美,怕在下所诗不能绘出姑娘风韵”莫莲香嘴角依旧嗪着淡淡的笑意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了八年的见面礼么?有趣!莫莲香微微张口还未出声便被打断了

  “莲香公子!”尚莲儿眼珠一转,貌似计谋已成“我也深觉以莲香公子的文采怕是不能绘出我之样貌,那便罢了吧”

  一脸失望无奈之像,却是直接甩了一个巴掌在莫莲香脸上!

  对于文人最大的侮辱便是讽他文墨不足!

  尚莲儿这八年来对莫莲香可谓是了解得透透的,知他禁忌,懂他哀乐

  所以也能很好的对症下药!

  众人虽知以莲香公子性格必不会答应,但没想到这姑娘竟一丝也不拖泥带水,狂妄至极!

  “老师傅,劳烦您——”尚莲儿回过头冲船夫说道

  “慢着!”楼上的人开了口,面色微变,有一丝焦急,可惜尚莲儿却未看见

  这一下倒叫船夫不知何去何从了。

  算了,还是先等等吧,自己也想凑凑热闹,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公子的风采呢!

  “何事?”尚莲儿转过头看着他,眼中蒙了一层雾气,幸好隔周边的人都比较远,不易察觉

  刚刚明明已经捉弄了他,难道不应该很开心么?为何此时却只想赶快逃离······

  “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为姑娘赋诗一首”莫莲香眼中有些焦急,语速也有加快,不似方才淡然无畏的模样

  这是何意?

  不是说手中笔从不为人物所动么?

  这下不止周围所有人皆感到震惊,确实把尚莲儿也惊到了

  “莲香公子居然要为一女子作诗?”

  “莲香公子竟然真被这女子激到了,不应该呀”

  “这女子是何来历?莫非两人是旧识?”

  “······”

  城中贵胄百姓皆是议论纷纷,不仅在为莫莲香此举感到讶异,也在猜测着尚莲儿的身份

  尚莲儿听着周边嘲杂之音,心却像是被巨石压迫,这又是何意?怎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不曾有片刻的犹豫,只听得楼上的风流公子踱着步子,缓缓开口道:“

  四方春水盛清莲

  宁心盼守望月归

  归度初心永不悔

  来时便知是故人“

  声音温润如玉,不紧不慢,似在轻诉衷肠

  但······这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清水阁中的文人公子有的没忍住轻嗤出声,姑娘明明是让莲香公子以她的样貌为题,这说的是······什么啊?!

  难怪莲香公子从不述人,原来哈哈哈

  下面的百姓不懂诗赋,倒是给出了极高的赞誉,纷纷拍手叫好

  昔有清渊七步成诗,今有莲香出口成章!

  莫莲香作完此诗任由旁人是嗤笑还是称赞皆面不改色,身形也不曾移动半分,只是站在窗棂处静静地看着尚莲儿

  我的心意你可否明白?

  尚莲儿听完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流,身形有些微颤

  嫣儿见自家小姐反应不对,走到尚莲儿身旁轻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拿着帕子轻轻地为她拭泪,好似呵护一件易碎的古玩玉石

  莫莲香,你个骗子,刚刚居然还装作不记得我,骗子,大骗子!

  这诗旁人不知何意,她却再清楚不过

  方才所作乃是藏头诗——四宁归来!正是他当初给她所取之名,原来,他也认出她来了·······

  “姑娘可还好?”莫莲香佯装关怀,这反应,倒是贴合他八年来每日所想之景

  本想多逗你一番,哪知你如此要强,若再不言明,你岂不是又要从我身边消失了?

  “你······”尚莲儿情绪过于激动,声音有丝沙哑,偏偏你都知晓,还故意问我!

  尚莲儿站在船沿,竭力平复着情绪

  尚莲儿,你可真是没用,几句话便被惹哭成这样,瞧瞧人家倒是面不改色,还是一副风流公子做派!

  三月的天仿佛是感受到了尚莲儿的情绪为了应景一般,天空中竟飘来了丝丝细雨,夹杂着夜间湖风,瞬感寒意袭人

  岸上的人纷纷往旁边的屋檐下走去,大部分人直接冒着雨在往家中奔赶,再观湖上游船皆有遮顶之物,偏偏这艘船······

  “小姐,您没事儿吧?船家,劳烦您赶紧靠岸吧”嫣儿将手举在尚莲儿头顶,也有些急了,即使上了岸这又如何回府?

  尚云澜此时坐在尚莲儿后方一艘游船上,换了身玄色长袍,倒不显眼,目睹了整个经过。

  好几次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将尚莲儿带回瑞国,好在幸存的一丝理智告诫他不可鲁莽,硬生生忍了下来

  此刻下起了绵绵细雨,正欲跳到尚莲儿船板之上为她遮去风雨,突闻众人一声惊呼,只见那阁楼之上的人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水墨纸伞,竟乘风而下,朝那船上飞去

  梨花雨落,翩翩公子撑伞携风而来

  后经数年,此番场景不知改编了多少话本子,也不知养活了多少说书人!

  尚莲儿被这春雨染湿了眼睑,只觉头顶严寒之感不再,一抬头便对上莫莲香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一眼万年

  “给”莫莲香伸出另一只手,递给嫣儿一把花伞

  “多谢莲香公子,那我便不打扰您和我家小姐了”

  嫣儿见到莫莲香真貌,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后便坐到船夫身边,帮他撑着伞,缓缓往岸上靠过去了

  “你······”突然这么近,尚莲儿却不知要如何开口了,双手不知如何摆放,别扭的在胸前摩挲着

  一开始自己脑海中描绘了千万种见面的情形,或欣喜c或讶异c或一见如故c亦或是责怪

  却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让他给耍了!

  “主子,您要不先回去吧?”冷风霖见自家主子今天朝那小船看了几个时辰都不曾换过姿势,实在不忍

  “终究······为何他总是比我快那么一步?”似是感叹天道不公,又好似在埋怨,为何自己不是他?

  “罢了,我们先回吧,到时莲儿回家见不到我怕要起疑”闭上双眸不愿再看,回到船内坐着了

  “是,主子。”冷风霖行了个礼,便出去招呼船家离开了

  “你可知”莫莲香看着她的眼睛,话语中夹着一丝哽咽“这燕都城中有一个人想了你八年,念了你八年,亦寻了你八年,若是你还不来他便要舍下这身后所有,去寻你了”

  不知是这雨雾过大,还是尚莲儿被遮迷了双眼,竟看到莫莲香的眼中有丝水雾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么?

  “我——”尚莲儿着急开口想要解释,却突然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抱歉”

  看着眼前头越埋越深的人儿,莫莲香再也不忍开口责怪,还能再说些什么呢?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不就是他八年来的日夜所求吗?

  每次,不都是自己先妥协吗,又何须差这一次

  “也罢”莫莲香深吸了口气,将众多情绪吞回肚中。随后嘴角微微一扬,略带戏谑的说道“你说,我隐了这么多年的武功,你一出现便乱了所有,你该如何还我?”

  尚莲儿抬起头,知他这是同她玩笑,眉头微皱,故作委屈神色说道“世人皆知莫家莲香公子以移形换影之术闻名,怎现在说得好像身无长处,可是要讹我?”

  “四宁”本是戏言,莫莲香此刻却异常认真,轻勾起尚莲儿下颚“你可知,世间众生,我只想,也只愿——讹你一人!”

  湖面渐渐被这逐渐变大的春雨打起了小水泡,扰乱了白日里的平静

  这雨也落在了尚莲儿的心里,杂了思绪,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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