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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城记之画中人》正文 以死明志

  晚上八点,他们就下班了,路上接到了万店长的电话,又赶去万章书店。

  “来,幸不辱命啊。”万店长心情愉悦。

  “嗯,谢谢店长。”两人接过几本书,开始翻阅起来。

  此时万章书店里,看书的买书的人还是不少。

  迷书街是下午一点钟开始营业,晚上十二点打烊,晚饭后,一些散步的人会选择来这里,看一本好书,或者选几本好书。

  两人在里面找了个位子,开始查阅起来。

  ‘章梓书,章举人之子,自幼好学,诗书无一不通,后又学了西洋画。朝廷废科举,科举之路被迫中断,章举人愤恨不已,一病不起。章子侍父至孝,变卖家产,后生计无着落,被迫到街头卖画。

  首富之女刘苏,曾与其同学西洋画,怜其遭遇,曾提出聘其为刘家账房,遭其婉拒。婚后在街上偶遇之,请其作画,给予高价,略尽微薄之力。后聘其为孙家西席,为丈夫孩子传授画技。

  章梓书后得罪孙戈,被枪杀,差点遭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之刑,幸得刘苏力保,得以保全尸,葬于章家祖地。

  其留世之画作,多为人物画,栩栩如生,价值已经几十倍于生前。’

  这是府志中记载的正史。

  ‘民国风流韵事,刘苏与两举人之子的爱恨情仇

  文举人本打算儿子科举得中秀才,就为其提亲,不曾想风云变幻,科举被废,军人当道,竟无以为生。加之章母新丧,提亲之事被迫搁置。后章家丧期满,算好吉日当月十五日,提前请了族里三叔公,打算于吉日为其提亲。

  不料武举人之子孙戈于十四日进城,与刘苏定下婚约,刘家是否被迫,无人能确定,但孙戈带兵进城,五千精兵,无人敢多发一言。半个月后,孙戈与刘苏成婚,大宴全城,流水席摆了三天。

  成婚当日,有人曾经看过章梓书在门外站了许久,终转身离开。

  后刘苏偶遇他街头作画,他躲闪不及。刘苏善解人意,大方请他为自己作画,给了钱,他却不肯收。

  刘苏以断交相逼,他才收下。

  后面又请他作画几次,每次均高价。他并未再拒。

  后直接聘其西席,住进孙府,却是祸端的开始。

  两人毕竟有同窗之谊,对于作画,甚是喜欢,时不时切磋交流。

  而下人愚昧,胡乱说话,风言风语,加上姨太太吹枕边风。

  孙长官因此甚是不快,两人开始争执不断。

  刘苏后来决定让章子前往新式学堂教学,薪酬加两成。

  孙长官很是高兴,大笔一挥,准了。

  章子与孙长官道别,两人密谈了一番,却惹得孙长官大怒,直接杀害了他,可怜一代文豪画家,如此殒命。

  刘苏为此勃然大怒,与孙长官拔枪相对。

  十几日后,刘苏不幸染急病,居然香消玉殒。

  孙长官悲痛不已,令全城缟素,风光大葬。’

  两人看完这段野史,皱眉思考一番。

  “这密谈的内容,无人知晓,可是孙戈本来都打算让他走,没理由直接杀了他,除非被激怒。”吴则刚疑惑道。

  “是啊,能激怒孙戈的,只能是刘苏。那个时候还是比较传统,下人跟姨太的话,怕是给孙戈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佟灵也认为。

  “两位在查什么,如果方便可以跟我分享,或许我还能知道些什么。”万店长不知何时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

  “哦,没什么,就是我们在灵魂画斋做兼职,对镇店之宝的三幅画很感兴趣,我们想了解下那段历史。”吴则刚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这本书你们可能用得着。”万店长递过手里的书。

  “谢谢店长。”

  “华先生我倒是听过无数次,据说他那里的画,很符合他的店名。”万店长笑道。

  “是啊,所以引来无数画家,想一探里面的秘密啊。”吴则刚笑道。

  “对哦,店长跟华先生都是百年老店的传人,不知是否对彼此有所了解呢。”佟灵好奇问道。

  “这…”万店长皱皱眉,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关于画斋的消息,真是奇怪,“你问了一个好问题。”看来,他要查查啊,不懂就问,问了还不懂就要查,直到问题解决。

  说完,他就迷迷糊糊地离开了。

  “这…。万店长真好学啊。”佟灵叹道。

  “就是这股好学的劲头,万章书店才能成为迷城第一书店啊。”吴则刚笑道。“看资料吧,这本书难得居然提到了画斋老板。”

  “我看看。”

  ‘画斋老板口述关于章子之死,画斋小二爆料道明真相

  章子死了的消息,震惊全城。百姓议论纷纷,学子聚众抗议。

  不少乡绅名流前往孙府,确认消息,并愤怒指责孙长官。

  孙家闭门谢客,副官带着士兵在门外守着,朝天鸣枪,镇压动乱。

  这激起不少乡绅学子的不满,最后县长跟学官出面调停。

  刘苏安排人准备上好的棺木,帮章子收敛尸体,送至章家宅子。

  并亲自为他上三炷香,此举大大缓和了城中的气氛。

  孙团长最后派人送上三十大洋的奠礼。

  画斋老板听到消息,沉默许久,最后说道,‘早已抱必死之志啊。’

  ‘何解?’在画斋帮忙的小二,疑问道。

  ‘三天前,他已经来过,留下这些画,说是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看来已经明了死志。’

  ‘为何要以死明志。’小二看着老板脚边的画卷,不解。

  ‘文举人去年已经过世,章家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了。他或许不愿意再苟活于世吧。文人有文人的傲骨,因为孝道,当街卖画,心里总归不舒服吧。何况……何况……’说到最后,老板只剩下一声叹息。

  ‘我倒是不懂呢,章先生要赚钱,还是很容易的。赚点钱,娶上两房太太,生儿育女,这日子多好。’小二的想法很简单。

  ‘那是你的想法。有些事情你不懂啊。死在孙府,孙长官这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为什么?’

  ‘文人之怒,杀人于无形,不见刀枪,不见血啊。’

  ‘什么意思?老板你是指士人请命吗?’

  ‘你啊,做事去吧!有些事情,你不懂。’

  当时我还不解,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完全跟先生猜测的一样。

  先是孙太太失宠,孙长官青楼买醉,然后是太太被囚,没多久,孙家妻妾同一天暴毙。孙长官终身未再娶。

  不过,我始终尊重孙长官,他守住了迷城,守住了我们的家,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人。

  据说战前,他去了太太的坟前,跟她话别了整整四个钟,抱着必死之志。

  战后游街,马背摔落,还叫着太太的小名。真是用情至深啊。’

  “看来,那次的谈话,是章梓书故意激怒孙戈的,最后导致孙戈跟刘苏失和,给其他人机会下手害死刘苏。”吴则刚下结论。

  “孙长官也太容易就被激怒了吧。”

  “孙戈毕竟是武夫,战场上他游刃有余,权谋方面,怕是没有胜算。章梓书以死明志,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哎,可怜刘苏,现在成了那个样子,灵魂到现在都没有安生。”

  “你想帮她?”吴则刚有点为难。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灵魂真的能感知吗?”吴则刚到现在还是不信。

  “不知道,不过可怜华先生痴迷于此,都不知看了多少年了,还没放下。”佟灵叹道,对于华先生,她很感激,最艰难的时刻,他收留了她,还给她提前预支工资。

  “哎,他们都着迷了,甚至连灵魂都迷失了。画中的人迷失了,作画的人也迷失,连看画的人都迷失了。”吴则刚也叹气。

  当当当的钟声响起来,十一点到了,提醒还在迷书街的人们,准备回家了。

  “我们回去吧。”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两位要走了。”万店长刚好过来。

  “是啊,谢谢店长,这些资料还给你。”

  “你们要是有需要,就带走吧。画斋老板的资料,我开始在查了,等我消息。”

  “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店长你。”吴则刚跟佟灵郑重道谢。

  “不,我该谢谢你们,我自认读万卷书,还是没能解答你们的疑问,你们帮我填补了空缺之处啊。”

  “真的很谢谢你,那我们先回去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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