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危 言 耸 人 听 何 惜 舔 犊 情
来的人是上清宫李金俞，李真人。
他一进门就向王守说，他是来收徒的。并说赶紧的，把人叫出来，时辰不等人。把王守和老太婆吓了一大跳，慌忙请他上坐，并请他把话说清楚，收什么徒？什么时辰来不及了？
李真人才说，他是专程过来收他们家公子‘王祁’为徒的。并说，他昨夜课了一卦，说王祁今日不会被书院录取，而且卦像上还现示出来，他与老君有一段‘师徒’的缘份，李真人说他还从卦像里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王祁将会有一场血光之灾，不出意外的话，是会身死人亡的。只有拜到老君的门下，才有一线生机。
他是冒着泄漏天机的风险，急急赶过来救王家小公子一命，让王守赶紧将王祁找来，他好做法，并与他行拜师礼仪，助王祁斩断与天庭的一线联系，晚了就来不及了他口里还说了一些诡如胡言的话语。
把王守吓得转身就欲向后院跑，想去把王祁揪出来，恨不得马上就在这堂中，与李真人行拜师的礼仪。可是他却被老太婆拦住了。
老太婆初时听了李真人的话语，心里也是一阵发紧，可是，毕竟她是老人家，见多识广，什么样的诡魅伎俩没见过？知道越是别人说得紧急的事，越是要谨慎，越是看起来十万火急的事，越是要清醒的道理。她于是就问那道士，祁儿的血光之灾，应在何时？道士的徒儿，可会离家修行？行礼拜师，有何讲究？等等等等的问题。
李金俞一一作答：王祁的血光之灾，应在今年的五至六月，但如果能早拜师，那么就越安全，每月只有一天，才能拜师，在那一天里，也只有两个时辰，拜师做法，才可以有机会斩断联系；拜入他名下的弟子，不用离家出门，只需每月到观中，或是他上门也可，由他传授学习即可；至于行礼拜师，需要的一切法器，他已准备妥当，只需要他们去捉一只大公鸡来，行礼过程中好用，他也是因为携带不方便，所以没有带，要不是的话，他也就一便带来了，其它的例如香、烛、符纸等等等等，他倒是有带着的
老太婆这才稍有心安，于是又问李真人，问王祁怎会与天庭有什么‘一线联系’？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那李真人也是看见，没能在第一时间唬住他们，就泄了气，只好放缓了语气，向老太婆和王守细细讲起了她提出的疑惑。
“与天庭的一线联系，这是说，从卦像上显现出，你家的小公子，体内含有一丝天地初生时的‘元气’。这元气，是远古天神开创我们这个世界时，遗留下来的天地本源之气。按理说，这元气本来是应该在我们这个世上消失了的，被这世上的山川，河流，花果，生物，蝼蚁吸收掉了。这么说吧：我们都知道世上的万物，都会生而复死，死而转生，它们所依仗的，就是这所谓的‘元气’，因为有了这‘元气’，这些物种才会周而复始的出现在这世上。而少公子身上却有一丝这样的‘元气’存在。本来生命消亡以后，这‘元气’也会自动消亡于天地间，散播于花草动物上，帮助它们慢慢生长，被我们所食用、吸收，以壮大我们的肉身心智，使我们能神智健全，明辩阴阳。这元气在这世上，经千百万年的循环，其中的灵性只够人保有基本灵性，不能拥有更健全的灵性但小公子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还保有这先天的‘元气’，其中的灵性，竟然全部的保有，他也就拥有了比常人多得多的灵性，所以天庭啊，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毁去他体内的元气的因为这是被天地法则所不容的啊是有违天道的”。说到后来，道士竟然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来，似乎他所说的这些云遮雾罩的话语，竟是什么无上天机一样。到后来，他全身都是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吓的。
一阵交谈，老太婆就把一颗提起的心，慢慢地放回了原处。她在脑子里反复斟酌，并把道士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的神情、语态从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这才起身，吩咐王守陪着李真人，自己向后院走去。她打算再听听自己的孙子怎么看待道士所说的话语，毕竟最后的决定，还得他自己做出才行。她知道，自己家的这个孩子，是有主见的一个人，虽然他只有三岁，可他的脑子，怕是绝不会弱于自己的。可是不敢把他当一般的小孩子看待的。所以她是相信那道士所说的话，只是这拜师救命，她却不怎么相信。
王祁还闷在房子里想书院落榜的事，桌子上放着画好的图，那是为了应付进来探听消息的人，装装样子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没有想通这事里关键的地方。直到老太婆再一次过来叫他，他才把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
老太婆进门后，坐在他惯常坐的，书桌前的凳子上，就一五一十的把李真人刚才说的话，如实的向他复述了一遍。她说完后，两眼看着自己的孙子，等着他说自己的感受。
王祁听完后，虽然脑海里浪涛滚滚，可面上却还是装出云淡风清的模样。
他刚才想书院的事，已经想得来脑仁发痛，现在又冒出这样的事来，这是要逼疯自己的节奏吗？是的，对，道士说得对，自己是有血光之灾，也不用等到五六月份了，那多遥远啊，自己现在就表演一个‘脑溢血’好不好？保管一溅五尺高，喷它个血光满天，好遂了他大真人‘金口玉牙’的名声好不好？&￥#%￥*&，他这会，只想爆粗口。但他不敢，因为外面的那个牛鼻子老道说对了一件事，自己是‘重生’者。就仅凭这一点，自己就没办法拒绝得了他。他这是捏住了自己的‘痛脚’啊。
但他也不会被道士的几句话就唬住了的。他不相信，自己的来历，会被一个牛鼻子老道看破。他还没有那样的本事。王祁敢说，现在这世上，还没有谁有这个能耐，那样的人，自己还没听说过。更大的可能，是这牛鼻子老道想来诈自己，胡言乱语几句，让自己失了分寸。可他说这些，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一定得有什么目的才对。什么目的呢？什么目的，慢，“他说什么？”他不禁叫出了声。
“什么什么？”老太婆问他，像绕口令。
“喔，奶奶啊，李真人到咱们家来，是说要收我为徒，是吗？”王祁此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抓到了关键的东西，但他不能肯定，于是他再一次向老太婆确认。
“嗯，他是这样说的，他还说了，他是冒着泄漏天机的风险过来做这件事的，他还说”老太婆还想说，但王祁扬手打断她的话。
“奶奶，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怎么可能？”老太婆好像把往日的睿智都丢到了爪哇国去了一样，大声的问他。也许她是为自己的孙子担心吧，正所谓地‘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说的她现在的情形吧。于是他说：
“奶奶，走，咱们去会会这个李真人，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这样躲在屋子里不是办法的，任何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去面对。我相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奶奶，走，我们走”王祁做出器宇轩昂的样子，向奶奶说。因为，他大概明白了李真人来此的目地了。
“好孩子，嗯，对，‘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去面对’，这句话说得好。还有这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说得好。就让我们婆孙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我倒要看看谁能欺负得了我王家的人。走。”老太婆看王祁如此说话，不觉也找回了胸中的豪气。大声的说到，并一马当先的走出了房门
中间院子里，李真人在堂屋里忙活。王守站在门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像是这院子里的客人一般。看到自己的娘和儿子，一前一后的从后院出来，急忙走到他们俩面前，叫了一声；“娘，怎么样，准备妥当了吗？”
老太婆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昂首挺胸，傲然地拉着自己孙子的小手，牵着他向屋里走。王祁怕自己的老子难堪，只好向他甜甜的一笑，叫了一声爹，然后用眼神安慰他，告诉自己没事，就随了自己的奶奶，进了屋子。只是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他们婆孙俩走到李真人所在的堂房里时，李真人已经将一个‘九宫八卦图’画好了。就画在堂屋的地面上，在六面角上，还分别摆放了钟、剑、瓶、拂尘、流珠、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六样法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反正都是很古旧的模样。只是在乾、坤两个位置的地上，留出了两个人站的圈子，大概是等会儿做法时，他和王祁所站的位置吧。看样子，他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知道王家一定会同意他‘收徒’似的。
王祁和老太婆大步迈进室内，李真人急急的向他们俩婆孙走来，口里急促的催促到：“快，快一点，时辰可就快到了，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快啊，快”他不像是在作伪，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细粉，鼻头上也有一块，大概是不小心，蹭上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湿漉漉地，似乎是刚做了很累人的事一样。
“慢着，李真人，老婆子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当老婆子不识趣也好，或是说我不识抬举也罢，因为，这可是关系着我自己家的孙子，今后的性命，所以老婆子也就只好不识趣，眼浅一回了，还望真人不要责怪我这个老婆子为好。”老太婆此时大概也回复了心境，几句话说得有板有眼。让王祁在心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老夫人，有什么眼浅眼深的，大家都是为了少公子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道来，小道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酸腐之人，天下大道，没有什么是不能向人言的，不妨事的”李真人说到。
老太婆好像就等着道士的回答，并且她好像还料到，道士会这样回答一样。只见她面上涌起庄严的神情，像面对亿万的人群一样，饱含深情的看了王祁一眼，面上是一种毅然绝然的光，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对李真人，慎重的对那道士说：“我家祁儿，可以拜你为师。但一不离家；二不做道士；三不继承你门内的传承。只此三条，你如答应，老身立刻，马上，就让他行了这拜师礼。并且，我王氏一门，从他拜师的这一刻起，世世代代都会铭记你，你李真人的恩情，绝不会忘了今日的誓言，否则，就让我王家，断--子--绝---孙-------”
老太婆说到最后，竟脸现凄绝之情，音调高昂，眼角淌出了豆大的泪珠，用她那已不再年轻的手指，指向天空，宛如圣洁的神佛，向天下的臣民，庄严宣告这神圣的誓言，似要让她的誓言，永远的留存在这天地间，她单薄的身体，像海岸边的礁石，扬着不屈的头，在微微的颤抖。
她所发下的毒誓，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王祁的心上，震得他心神俱碎。
“奶奶奶奶，你让孙儿如何自处？心何以安？唔唔”王祁此刻泪流满面，声音呜咽，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他心如刀绞，面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老人家，自己的奶奶，仅仅只是听了道士几句危言耸听的话，竟然为了自己一个不满三岁的孩童，就发下‘断子绝孙’的毒誓，此中的舔犊之情，是何等的深厚？自己何德何能，竟在这孤单寂寞的世界里，收获如此醇厚的亲情？自己又何等的幸运，能获得家人们这无私的爱？请问一下，自己拿什么来回报他们，如此的殷殷期盼，请问一下，自己拿什么来回报他们，如此的爱护深情，请问一下，自己拿什么来回报他们，如此的？拿什么来？拿-什-么-来-？拿--什--么--来--？脑海里无数个‘拿什么？拿什么？’轰隆隆的炸响，将他炸的粉身碎骨，无地自容。
他只想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什么自我，什么伪装，什么脸面，什么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心扉最柔软的时刻，也是他这三年来，最本真的时刻，更是他，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开端，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并不寂寞，自己有家，有亲人，有值得自己保护的人。
他痛苦流涕，哭的死去活来，天昏地暗。
屋外的天空，此时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绝然，他的悲意。早就变了颜色，化作了黑色，奔腾的云涛，剧烈的翻滚，天边的云朵，黑压压地，重如铅灰，如翻滚的沸水，源源不断的向这处屋顶涌来，更远处，有耀眼的闪电和噼啪的雷声，隐约生成在天际，像急不可奈的猛兽，望见了称心的食物，张着巨大的黑口，要把这混沌的天地，撕咬开一道口子来，将这美好的世间，吞噬进悠长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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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祁和老太婆大步迈进室内，李真人急急的向他们俩婆孙走来，口里急促的催促到：“快，快一点，时辰可就快到了，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快啊，快”他不像是在作伪，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细粉，鼻头上也有一块，大概是不小心，蹭上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湿漉漉地，似乎是刚做了很累人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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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好像就等着道士的回答，并且她好像还料到，道士会这样回答一样。只见她面上涌起庄严的神情，像面对亿万的人群一样，饱含深情的看了王祁一眼，面上是一种毅然绝然的光，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对李真人，慎重的对那道士说：“我家祁儿，可以拜你为师。但一不离家；二不做道士；三不继承你门内的传承。只此三条，你如答应，老身立刻，马上，就让他行了这拜师礼。并且，我王氏一门，从他拜师的这一刻起，世世代代都会铭记你，你李真人的恩情，绝不会忘了今日的誓言，否则，就让我王家，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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