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夕凉城》正文 第4章 写给赵三的书信
赵三,我总觉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总是最离奇的,你看,我爷爷奶奶什么亲戚都没有,别人家里多少还有两门亲戚。我爷爷是流亡到北乡娶了我奶奶之后才返乡的,这也是我们村里奇特的事情,我爸当年又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我妈妈是她家里唯一一个读了书的女娃。当年我七岁,父母离婚也是村里唯一一对离婚的,当年很多人都为了温饱而努力,生活如此艰难,有几个有勇气折腾到离婚的,人家都夫唱妇随在家种地,做点小买卖。我爸妈是我们村唯一一家离了婚的,我小时候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似乎全都被我家赶上了。这种与众不同的差异性,特殊性,让我很郁闷。
什么叫爬的高跌的惨,我爸妈就是例子。
我两岁那年我爸爸自我出生以后的第一次看家。他给我买了很多玩具,牛皮糖,大苹果,罐头,和山楂糕。还买了一个傻瓜相机。我妈妈给我梳两个冲天辫,整天蹦蹦跳跳的。那个时候,我是享了几天福的。
我妈妈在家里不怎么劳动,收麦子的时候,我表姐去看着我,我几个姨去帮我妈妈干活。我妈妈不会用爊子烙煎饼,拿麦子去集市上换取别人烙好的。经常买大鲤鱼在家里炖了吃。家里的经济那个时候是十分超前的。我妈妈喜欢包韭菜豆腐的大包子。我爸爸买了两辆自行车,一辆永久的二八自行车,一辆女式弯梁花色的自行车,他们一人一辆。在村里是羡煞别人的风景,那个时候,自行车还是很稀罕的交通工具。别人一般都买不起。
我出生的时候是办了独生子女证的。每个月也有补助。
后来我妈妈怀了我弟弟,我奶奶问我爸爸,如果是个儿子怎么办?我爸爸说,是个儿子也不能要。不然连饭碗都不保。我妈妈去计生办办流产,因为一些程序问题,后来耽搁下来了,然后月份大了起来我妈就躲了起来生下我弟弟了。我奶奶总是说我弟弟命大,不然就没了。
后来我妈妈和爸爸感情决裂,我弟弟也成了我妈妈扳倒我爸爸的筹码,我妈把我爸搞得身败名裂,她读书的聪明全都用在了对付我爸的事情上,怎么就不能放他一马,非要千方百计的赶尽杀绝。
从前我妈妈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书信往来,感情还是很好的,自我和我妈妈去了部队的家属院以后。到他们离异仅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那次我爸回家探亲,整日里和曾经练武术认识的一些旧友搓麻将。我妈很反感,说他他也不听,我爸经常要去外面会友,我妈总是问他出去多久,几点回来。这也许是所有女人的通病。想我刚在家里带孩子的头几年也会这么干,他若是跑去外面总不回家,不免心情低落很烦躁。想来大概女人都喜欢那些宅在家里不愿出门的男人吧?我妈气不过,在我爸又带一伙人在家烟云吐雾搓麻将的时候。我妈把大门锁上去了派出所。
来了很多警察。我爸虽然功夫很好,但也不敢知法犯法。况且他还是一个军人。只好乖乖被抓。被电棍打了屁股,搜去身上所有的钱。回家好多天不敢坐不能站,整日里趴在床上。
那些被抓被罚的人,扬言要将我弟弟塞进机井,要我们家断子绝孙。
我妈妈和我爸爸吵架,我爸将桌子一拳捣坏了。看见他们吵架,我也无动于衷。自己呆在角落里。或者已经被吓懵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爸爸怕别人真的来报复。带我和我妈妈去了部队,将我弟弟藏到我四姨家里。
我第一次跟他们出门的时候,半夜里,我被悄悄叫醒,穿上衣服起床,我弟弟还在睡觉。我妈妈和我四姨围着炉火,烙着准备路上吃的饼子。我爸把行李仔细的收拾着。出门的时候,我爸说:“四姐,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自此,我们一家四口就再也没有团聚过,至今,已有二十几年了。
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们做汽车,过江,汽车开上很大的轮船,应该是轮渡吧,上面有很多汽车,我下车看着那滚滚的江水,无边无际,有些懵懵的,接连着几天,那些场景刺激着我的神经,记忆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
我们坐火车,坐了两天两夜,才来到广西。火车上有个大哥哥吃着自家带的豆腐干,我就站他跟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给我吃了一块我还要,吃了一块又一块,我妈妈怎么唤我我都不肯回到座位上。
我看着窗户外不停倒退的街景,我喊头晕,我妈吼我,你就不能不看呀。可是我停不下来,头晕也还是要看。
哭着闹着要下车。去将对面睡着的几个人的鞋带给解开系到一起。
下了车,火车站里的人快把我吓死了,真的,缺鼻子的,少胳膊少腿的,少耳朵的,各种各样的残疾人。我吓的哇哇大哭。我爸爸抱着我,快速的走过。那些人伸着手乞讨,手里攥着少的可怜的毛票。
我在部队那几年过的跟野孩子一样,我妈妈是不大关心我的。
那个时候我爸爸已经当了营长。我每天早上起床到处转悠,看见别人家里开饭,就搬个椅子坐在人家桌子前等着要吃的。别人给我吃过,就要到我妈妈那里说道说道。说我在那里吃了多少饭。
我爬大院里的围墙,触到铁丝网,就动弹不了,浑身麻了。下来上去,还乐此不疲。
我爸他们开很多大卡车去山上修转盘公路,也会带上我,看着他们埋炸药,装引线。点爆炸药。
我在那里认识了两个小伙伴,一个叫无影,她老家是湖北的,还有一个叫乐乐,不知道是哪的。我和她们形影不离。
天天一块玩耍。有一次口渴了,去乐乐家里找水喝,他妈妈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乐乐一口灌了下去。烫的哇哇大哭。那么烫的水,一下子喝半杯,真是厉害了。
部队边上有个广西壮族。那里的小孩子上学,要走很多山路。我爸爸不放心我,所以我在那里一直没有读书。
我每天也会溜出去外面玩。有次下雨,打雷,我害怕的哭。我妈妈说,害怕去床底,我就真的爬到了床底下。她天天不是织毛衣就是串门子玩。是不怎么管我的,我的一日三餐也不过问。反正家里也有零食。
我弟弟在我和我爸妈走了以后,天天哭着找妈妈,脸都哭肿了,站着尿尿站着拉屎,本来很聪明很活泼的小孩子,差点被折腾死。我四姨忙着编草帽挣钱,没工夫管他,也没有人抱她。我表哥拿个剪刀吓唬他:“再尿裤子,把你给剪了。”他吓得抽噎,哭都不敢哭。
我奶奶那天买两条饼干去看他。我六姨那天也在,我六姨买了草莓,我的表弟表姐争抢着吃草莓,我弟弟光是哭。我奶奶给他拿两个草莓他也不要,给他饼干,光抱着也不吃。我奶奶回去的路上哭了一路。我奶奶总是说,我爸妈在我们两个孩子身上造下了太多的孽。
我在部队里,我爸手下那些兵每次找我爸办些事情,总是去我家里给我买哇哈哈,八宝粥,健力宝。每次给我那种四个人头的一百元,每次都是两三百,我都和糖果纸放在一起,塞在床底下。我爸爸我妈妈每天因为找不到这些钱的去处吵架。
我傻的可以。压根不认识大钞,只认识一毛两毛的票子。所以不知道他们吵什么。他们也为别的事情吵。
有一次我爸爸骗我,说我妈妈是猴子变的,会变成猴子把我吃了。
我信以为真,不和我妈妈说话。第二天早上我爸去上班了。我妈叫我吃饭,我蹲在门口也不进去。心里面特别气恼。不知道是气什么。也许是气我爸说谎骗我的事情。
我在那里的时候,经常在别人午睡的时候砸人家的门,拿拖把往脏水沟里弄,再涂到别人的玻璃上。
赵三,我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做那样的事,为什么那么让人讨厌。
若是真有穿越这一说,真的我感觉我身体里已经换过好多次的灵魂了。善良的,恶毒的。
终于有一天我妈将床底下那些钱翻了出来,她很高兴,给我买了很多花衣服,然后把钱存了起来。我妈和我爸吵架带着我赌气离开。
在火车站,买票的时候,我自己和行李呆在一块,我妈妈去排队,队伍很长很长一直排到外面。安保拿着电棍维持秩序。
我妈妈排到窗口不远的时候,我就大哭。她过来安慰我,又回去重新排队。但是,如此反复几次。车票没买到。晚上住旅馆。洗澡的时候我滑了一跤。一直哭。我妈妈把我放在床上,要去外面买吃的,我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大哭不止,不肯让她离开。然后我们就睡觉了。人无法选择拥有什么样的父母。这一切不在我们掌控里的就是命。小的时候,屡次被吓。内心常是极度不安的。后来我妈妈带我在杭州我六姨那里呆了一年。六姨他们一家在杭州做炒货生意。但是,在杭州那一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完全不记得,更早,或往后,很多很多事情我都记得,唯有杭州的那一年的事情我全部没有印象。
就连在杭州呆过一年的事情也是听我妈提了一下。但是她就没有再说。我记得我和妈妈还有六姨还有二姨家两个表哥坐公共汽车,表哥将苹果徒手掰成两半的事情。因此我也拿个苹果不停的掰,以至于后来的几年也常做这件事,但从未掰开过。
从杭州回来之后,我妈就将我丢给了我奶奶。我哭都没哭,整个人傻乎乎的,连哭都已经不会了。
赵三,我回奶奶家第一天去上学,那些新学生,都哭着找妈妈。而我一个人木讷的呆着。
那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过去的事情我也从不记得。上学之后,一个人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赵三,我两岁的时候,我妈妈教我识字,我会认识几百个汉子,但是一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考语文考了零分。
村里的孩子看见我很奇怪。他们议论我是从哪来。那些大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爸妈离婚了,没人要我了。
我每天做完作业,就爬上那棵香椿芽的树杈上,看着西大公路。看着天际线,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内心那些悸动的情绪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那些伤感,那些悲伤,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感觉到难受。我一年到头都不与人交流。我讨厌这一切的与众不同。我的沉默,我的发呆,常常都是半天沉浸在那些想象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看见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欢。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但是我的成绩很好,经常拿到奖状。但是我却没有朋友,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样与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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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爬的高跌的惨,我爸妈就是例子。
我两岁那年我爸爸自我出生以后的第一次看家。他给我买了很多玩具,牛皮糖,大苹果,罐头,和山楂糕。还买了一个傻瓜相机。我妈妈给我梳两个冲天辫,整天蹦蹦跳跳的。那个时候,我是享了几天福的。
我妈妈在家里不怎么劳动,收麦子的时候,我表姐去看着我,我几个姨去帮我妈妈干活。我妈妈不会用爊子烙煎饼,拿麦子去集市上换取别人烙好的。经常买大鲤鱼在家里炖了吃。家里的经济那个时候是十分超前的。我妈妈喜欢包韭菜豆腐的大包子。我爸爸买了两辆自行车,一辆永久的二八自行车,一辆女式弯梁花色的自行车,他们一人一辆。在村里是羡煞别人的风景,那个时候,自行车还是很稀罕的交通工具。别人一般都买不起。
我出生的时候是办了独生子女证的。每个月也有补助。
后来我妈妈怀了我弟弟,我奶奶问我爸爸,如果是个儿子怎么办?我爸爸说,是个儿子也不能要。不然连饭碗都不保。我妈妈去计生办办流产,因为一些程序问题,后来耽搁下来了,然后月份大了起来我妈就躲了起来生下我弟弟了。我奶奶总是说我弟弟命大,不然就没了。
后来我妈妈和爸爸感情决裂,我弟弟也成了我妈妈扳倒我爸爸的筹码,我妈把我爸搞得身败名裂,她读书的聪明全都用在了对付我爸的事情上,怎么就不能放他一马,非要千方百计的赶尽杀绝。
从前我妈妈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书信往来,感情还是很好的,自我和我妈妈去了部队的家属院以后。到他们离异仅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那次我爸回家探亲,整日里和曾经练武术认识的一些旧友搓麻将。我妈很反感,说他他也不听,我爸经常要去外面会友,我妈总是问他出去多久,几点回来。这也许是所有女人的通病。想我刚在家里带孩子的头几年也会这么干,他若是跑去外面总不回家,不免心情低落很烦躁。想来大概女人都喜欢那些宅在家里不愿出门的男人吧?我妈气不过,在我爸又带一伙人在家烟云吐雾搓麻将的时候。我妈把大门锁上去了派出所。
来了很多警察。我爸虽然功夫很好,但也不敢知法犯法。况且他还是一个军人。只好乖乖被抓。被电棍打了屁股,搜去身上所有的钱。回家好多天不敢坐不能站,整日里趴在床上。
那些被抓被罚的人,扬言要将我弟弟塞进机井,要我们家断子绝孙。
我妈妈和我爸爸吵架,我爸将桌子一拳捣坏了。看见他们吵架,我也无动于衷。自己呆在角落里。或者已经被吓懵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爸爸怕别人真的来报复。带我和我妈妈去了部队,将我弟弟藏到我四姨家里。
我第一次跟他们出门的时候,半夜里,我被悄悄叫醒,穿上衣服起床,我弟弟还在睡觉。我妈妈和我四姨围着炉火,烙着准备路上吃的饼子。我爸把行李仔细的收拾着。出门的时候,我爸说:“四姐,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自此,我们一家四口就再也没有团聚过,至今,已有二十几年了。
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们做汽车,过江,汽车开上很大的轮船,应该是轮渡吧,上面有很多汽车,我下车看着那滚滚的江水,无边无际,有些懵懵的,接连着几天,那些场景刺激着我的神经,记忆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
我们坐火车,坐了两天两夜,才来到广西。火车上有个大哥哥吃着自家带的豆腐干,我就站他跟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给我吃了一块我还要,吃了一块又一块,我妈妈怎么唤我我都不肯回到座位上。
我看着窗户外不停倒退的街景,我喊头晕,我妈吼我,你就不能不看呀。可是我停不下来,头晕也还是要看。
哭着闹着要下车。去将对面睡着的几个人的鞋带给解开系到一起。
下了车,火车站里的人快把我吓死了,真的,缺鼻子的,少胳膊少腿的,少耳朵的,各种各样的残疾人。我吓的哇哇大哭。我爸爸抱着我,快速的走过。那些人伸着手乞讨,手里攥着少的可怜的毛票。
我在部队那几年过的跟野孩子一样,我妈妈是不大关心我的。
那个时候我爸爸已经当了营长。我每天早上起床到处转悠,看见别人家里开饭,就搬个椅子坐在人家桌子前等着要吃的。别人给我吃过,就要到我妈妈那里说道说道。说我在那里吃了多少饭。
我爬大院里的围墙,触到铁丝网,就动弹不了,浑身麻了。下来上去,还乐此不疲。
我爸他们开很多大卡车去山上修转盘公路,也会带上我,看着他们埋炸药,装引线。点爆炸药。
我在那里认识了两个小伙伴,一个叫无影,她老家是湖北的,还有一个叫乐乐,不知道是哪的。我和她们形影不离。
天天一块玩耍。有一次口渴了,去乐乐家里找水喝,他妈妈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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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边上有个广西壮族。那里的小孩子上学,要走很多山路。我爸爸不放心我,所以我在那里一直没有读书。
我每天也会溜出去外面玩。有次下雨,打雷,我害怕的哭。我妈妈说,害怕去床底,我就真的爬到了床底下。她天天不是织毛衣就是串门子玩。是不怎么管我的,我的一日三餐也不过问。反正家里也有零食。
我弟弟在我和我爸妈走了以后,天天哭着找妈妈,脸都哭肿了,站着尿尿站着拉屎,本来很聪明很活泼的小孩子,差点被折腾死。我四姨忙着编草帽挣钱,没工夫管他,也没有人抱她。我表哥拿个剪刀吓唬他:“再尿裤子,把你给剪了。”他吓得抽噎,哭都不敢哭。
我奶奶那天买两条饼干去看他。我六姨那天也在,我六姨买了草莓,我的表弟表姐争抢着吃草莓,我弟弟光是哭。我奶奶给他拿两个草莓他也不要,给他饼干,光抱着也不吃。我奶奶回去的路上哭了一路。我奶奶总是说,我爸妈在我们两个孩子身上造下了太多的孽。
我在部队里,我爸手下那些兵每次找我爸办些事情,总是去我家里给我买哇哈哈,八宝粥,健力宝。每次给我那种四个人头的一百元,每次都是两三百,我都和糖果纸放在一起,塞在床底下。我爸爸我妈妈每天因为找不到这些钱的去处吵架。
我傻的可以。压根不认识大钞,只认识一毛两毛的票子。所以不知道他们吵什么。他们也为别的事情吵。
有一次我爸爸骗我,说我妈妈是猴子变的,会变成猴子把我吃了。
我信以为真,不和我妈妈说话。第二天早上我爸去上班了。我妈叫我吃饭,我蹲在门口也不进去。心里面特别气恼。不知道是气什么。也许是气我爸说谎骗我的事情。
我在那里的时候,经常在别人午睡的时候砸人家的门,拿拖把往脏水沟里弄,再涂到别人的玻璃上。
赵三,我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做那样的事,为什么那么让人讨厌。
若是真有穿越这一说,真的我感觉我身体里已经换过好多次的灵魂了。善良的,恶毒的。
终于有一天我妈将床底下那些钱翻了出来,她很高兴,给我买了很多花衣服,然后把钱存了起来。我妈和我爸吵架带着我赌气离开。
在火车站,买票的时候,我自己和行李呆在一块,我妈妈去排队,队伍很长很长一直排到外面。安保拿着电棍维持秩序。
我妈妈排到窗口不远的时候,我就大哭。她过来安慰我,又回去重新排队。但是,如此反复几次。车票没买到。晚上住旅馆。洗澡的时候我滑了一跤。一直哭。我妈妈把我放在床上,要去外面买吃的,我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大哭不止,不肯让她离开。然后我们就睡觉了。人无法选择拥有什么样的父母。这一切不在我们掌控里的就是命。小的时候,屡次被吓。内心常是极度不安的。后来我妈妈带我在杭州我六姨那里呆了一年。六姨他们一家在杭州做炒货生意。但是,在杭州那一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完全不记得,更早,或往后,很多很多事情我都记得,唯有杭州的那一年的事情我全部没有印象。
就连在杭州呆过一年的事情也是听我妈提了一下。但是她就没有再说。我记得我和妈妈还有六姨还有二姨家两个表哥坐公共汽车,表哥将苹果徒手掰成两半的事情。因此我也拿个苹果不停的掰,以至于后来的几年也常做这件事,但从未掰开过。
从杭州回来之后,我妈就将我丢给了我奶奶。我哭都没哭,整个人傻乎乎的,连哭都已经不会了。
赵三,我回奶奶家第一天去上学,那些新学生,都哭着找妈妈。而我一个人木讷的呆着。
那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过去的事情我也从不记得。上学之后,一个人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赵三,我两岁的时候,我妈妈教我识字,我会认识几百个汉子,但是一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考语文考了零分。
村里的孩子看见我很奇怪。他们议论我是从哪来。那些大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爸妈离婚了,没人要我了。
我每天做完作业,就爬上那棵香椿芽的树杈上,看着西大公路。看着天际线,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内心那些悸动的情绪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那些伤感,那些悲伤,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感觉到难受。我一年到头都不与人交流。我讨厌这一切的与众不同。我的沉默,我的发呆,常常都是半天沉浸在那些想象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看见别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欢。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但是我的成绩很好,经常拿到奖状。但是我却没有朋友,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样与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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