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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布衣王》正文 12.有何打算

  “大人,此案必有蹊跷。”罗明一听李逸想就此结案,赶紧说道。

  “天气冷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吴为一听立马明白此次人多口杂,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

  “罗明,刚才人多口杂,现在就这就我们三人,说说你发现了什么。”李逸一行四人回到后衙,李逸问道。

  “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和我现场的观察来看,这人必是自杀无疑,可奇怪的是我在牢里面捡到了一根鸡骨头,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那这就怪了,中午都在吃肉喝酒,可到了晚上就自杀身亡,这里面恐怕没这么简单。”罗明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他留下的那份遗书与其说是认罪书还不如说是开脱书,把所有罪名都担下来了,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肯定有人逼他自杀?”李逸说到此处也是无可奈何,他自己也没想到对方连自己昔日的手下都能痛下杀手,这简直是毫无原则和底线的做法。

  “如果没有猜测的话,应该是吴仁建和吴良德两人干的,至于威胁刘司户的东西不外乎父母与儿女。”吴为分析道。

  “吴良德这几日并不在县里面,反而是欲盖弥彰。”罗明汇报道。

  “既然这刘司户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自杀,那牢里面必定有人通风报信,大人可把这狱吏逐一审问,必定能查出真凶。”吴为心有不甘的说道。

  “我们能想的到,对方必定早就想到了,线索早就掐断了,再说现在牢房内的狱吏全部掌握在吴仁建和吴良德手中,叫他们贼抓贼,怎么可能查出来。”李逸知道此刻已经失了先机,大张旗鼓的查下去收获可能不多。

  “那咱们就这样算了?”罗明一听还以为就此罢手。

  “咱们不妨就把这案子交给吴良德他们去查,可想而知并不然查出个所以然来,大人可以斥责一番以放松他们的警惕之心,暗地里罗明继续查探,咱们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吴为略加思索便是计上心来。

  “就依先生说言,罗明你暗中查探不可打草惊蛇,不过还有一关键的事情就是,现在这刑房主事位置空缺,毕竟是一房之主,不能长期空缺,还要早作决定,至于人选可与凌大人商议一下。还有就是刑房的书办和县内的衙役牢头和他吴仁建沆瀣一气,借着这次查案的机会你尽快换上自己人,人一定要靠得住要不然这次是司户,下次就是师爷和县令了。”吴仁建在蒙城县经营日久,县衙内到处都是他的人,耳目众多,今日只是逼迫人自杀,要是下次鱼死网破那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人凌钢为什么跟自己合作,还不是为了权利二字,现在有职位空缺干嘛不拿来当这个人情。

  “小的一定不负所托”罗明说完面露喜色。

  “今日就早点休息,去吧。”李逸挥手说道。

  那吴为待罗明走的远了,低声对李逸说道:“大人,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啊。”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眼下我们共同的目标是吴仁建,在吴仁建倒下之前我们的合作基层还在,翻脸的可能性很小,没了我他们在蒙城县也站不稳。”李逸神态漠然的说道。

  “大人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刘司户虽然是个不入流的佐官,可如今以待罪之身死在大牢,这报告如何写还望大人定夺。”刘司户的死给本案添上了一个不小的阴影,如何能避免上官的苛责还需费点心思。

  “那就有劳先生的生花妙笔了。”李逸在这个地方完全信任吴为。

  两人在房内讨论至半夜才把报告写完,第二天叫快马送往知府衙门。

  颍州知府衙门,知府大人尹梦鳌看到李逸送上来的报告后大骂道:“这些人眼里还有国法吗?”

  “大人,所为何事如此生气?”一旁的幕僚赶紧过来问道。

  “你自己看看,蒙城县出了如此大的冤案,好不容易把案子查清楚了关键证人死在大牢里面。”尹梦鳌也知道蒙城县的事情颇为复杂,前脚刚接到一封破案的文书,后脚证人就死在大牢之内,如何不会生气。

  幕僚从尹梦鳌手里接过文书看完后说道:“大人,这蒙城县知县李逸乃是新科进士,初来咋到能把这蒙城县的盖子揭开实在不容易,可最后还是棋差一招啊。”

  “都说那吴仁建是蒙城一霸,几任知县都栽在他手里,这李逸刚刚上任就能查出这个大案也算有几分本事,可没想到最好还是棋差一招,咱们要不要帮他一把?”尹梦鳌何尝不知蒙城县的问题,可吴仁建在蒙城县虽然跋扈却很会做官上上下下都打点的透彻,自己没有直接证据把他拿下恐怕惹人非议,现在看到李逸想和吴仁建掰一掰腕子,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大人,此案牵扯重大,而且这案子按察司衙门是盖过大印的,现在若是大张旗鼓的翻案,恐怕按察司那边不好说啊。”身为幕僚时刻要保证自己主公的利益,如果此案查下去那得罪的人可海了去了。

  “嗨,何时才能一扫这蝇营狗苟。”尹梦鳌长叹一声,算是认可了幕僚的意见。

  刘司户时候死后的第三天,分巡道按察司和知府衙门派人下来勘察杨河被杀案,本案名为一案其实是两个案子,周三谋财害命自然是罪不可恕,可刘司户伙同杨江诬告他人、谋取钱财一样罪大恶极,更关键的是当时审理此案的吴仁建和一大批官员为了能尽快破案,急功近利不明是非,对此案也富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不过最后判决结果是周三被判斩监候,秋后执行,杨江蓄意诬告铸成冤案判绞监候,秋后执行,至于刘司户则是贪赃枉法、受贿伪证,判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但人死罪消,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至于以吴仁建为首的那些不作为官员所犯下的种种罪责也随着刘司户的死去烟消云散。

  判决书一出来,蒙城县的百姓拍手叫好,此案牵涉甚广,影响巨大,能把这案子翻了,李逸在蒙城县的声望有很大提高。可百姓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案子虽然破了,有一大批该受到惩罚的人依旧逍遥法外,这也许就是普通百姓的悲哀或是幸运吧。

  雨后,李逸一个人站在县衙后花园中的亭子内望着水面发呆,此刻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相对于庞大的体制来说,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渺小到你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强大的体制,虽然明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李逸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整个官场就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而吴仁建此次为何能安然过关,刘司户的死当然是主要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官员们的层层相护,这案子要真的一查到底,不知多少摘掉多少乌纱帽,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思想,这案子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人何故闷闷不乐?”吴为在后衙找李逸半天,没想到在后花园中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池塘边发呆。

  “今天案子一宣判,蒙城县的百姓是欢呼雀跃个个叫好,可我觉得这叫好声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讽刺,你我都知道还有很多人得为这案子负责任,包括很多今日审案的各位官员。可你看看他们对百姓的欢呼声是那么的泰然自若,今日他们能有多无耻来日他们就有多黑心。”李逸说完长叹一声,神色黯淡。

  “大人,公道自在人心,这次我们不能一查到底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固然留下了遗憾,可我们还了死者一个公道,最重要的是从断头台上救下了两名受冤之人,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人此次功莫大焉,此次我们未竟全功,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吴为对着李逸宽慰道。

  “哈哈,听先生如此说道反而是我落了下乘了,不过确如先生所言救人远比杀人重要。”李逸展颜说道,看到吴为行色匆匆不禁问道:“先生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正为解大人心结而来,那姚波为感谢大人救命之恩,特意带了锦旗过来,正在前厅等候。”吴为回禀道。

  “那咱们快去,不能让他们久等。”李逸一听是心中甚是宽慰。

  “学生姚波,特来谢大人再造之恩。”

  那姚波有功名在身,按照本朝规矩可以见官不跪,可此次李逸重审冤案对他来说犹如再生父母,看到李逸后立马跪在地上想要磕头道谢。

  “快快起来,为民伸冤乃是为官者的本分,不必言谢。”李逸扶起跪在地上的姚波后说道。

  “大人上任之后一扫县内污浊之气,还蒙城县一片朗朗青天,真乃蒙城县百姓之福。”姚波起身后说道。

  “此番你能沉冤得雪本县虽出了些许之力,可最重要的是这天下终究是邪不胜正,我想你有了这番经历,当明白此番道理。”李逸虽然知道这姚波言过其实,但也不好出言矫正,只好对他劝慰一番。

  “大人教诲的是,学生此次入狱虽是奸人诬告,可我自己也有种种过错,若平日里我能约束自己谨言慎行,也不会遭这无妄之灾。”姚波回想起以往种种过往,也是感慨万分。

  “记下了就好,此番出狱学业可不能落下,争取早日蟾宫折桂,为百姓多做一点事。”李逸见这姚波经历了此番事情,倒也沉稳了许多,对他勉励道。

  “学生此番入狱,过堂之时左腿被打折过,出来之后虽然多方医治可拖的时间太久已经无法复原,看来科举一道我是走不通了。”姚波说道此次也是心生黯然,多年苦读只为金榜题名,可大明朝立国数百年还没出现过瘸腿的进士,腿残废了科举自然也走不通了。

  “啊!那你有何打算?”李逸听完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明白瘸腿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家中父母年迈,更关键的是杨兄遭此不测,寡嫂如今也是神志不清,我理当照顾,打算在家教书育人赚点养家糊口的生活费。”姚波说到此处反而神态淡然。

  李逸没想到姚波能不计前嫌照顾一同入狱的杨陈氏,不禁对他高看一眼,遭此不幸却能放下成见不迁怒他人,普通人还真没有这样的心胸。

  “那杨河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逸点头称赞,说完转头对身边的吴为说道:“先生你去安排一下,就让姚秀才在县衙六房之中找一份差事,我要借姚秀才的忠义之气压一压这县衙的歪风邪气。”

  那姚波没想到有如此好事,喜不自禁一下愣在原地。

  “怎么?可是不愿来县衙与我共事?”李逸看到看到愣在原地的姚波打趣道。

  “傻坐这干嘛,还不谢过大人。”吴为赶紧提醒道。

  “学生谢过大人,大人如此厚恩,学生无以为报,必效犬马之劳。”姚波回过神来,赶紧谢恩。

  “我说了,我是看重你这忠义之气,你今日能不负你的知交好友,来日必不负我这一番苦心。”李逸鼓励道。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过几日就来报道吧。”吴为叮嘱道。

  那姚波再次谢过之后留下锦旗离去,吴为望着他的身影感叹道:“大人这步棋下的秒啊。”

  先是慧眼如炬破了这骇人听闻的疑案,救下了一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后又怜惜此人才华,被这人忠义感动,特意在县衙中安排一份差事,这一番举动下来,蒙城县的读书人对李逸的印象恐怕是好的不得了。

  要知道在这大明朝,读书人可是一个相当臭屁的团体,虽然他们互相倾轧、结党营私,窝里斗的厉害,可一旦有人侵犯了这帮人的利益,那可是一致对外的。看看历史上凡是跟读书人作对的,哪怕生前没能弄他死后也不放过,个个在历史上遗臭万年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姚波功名在身却被一个乡野混混诬陷入狱,这对广大读书人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是对读书人这一个阶层的挑战,所以那杨江虽不是主谋,但却难逃一死。这次李逸能破此奇案还姚波一个清白,广大读书人最起码是蒙城县的读书人对李逸是认可的。李逸给姚波在县衙安排工作的事情传出去,这些读书人不会觉得这是李逸在徇私,反而在士林中间传为美谈。

  “关键还在他自己,他能对一妇人不问恩仇,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才,若就这样终老乡野,未免太过可惜了。”李逸此举肯定有赚取名声的意思,但更关键的这姚波是个人才值得李逸如此栽培。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