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布衣王》正文 14.放手
李逸出了城门来到灾民的窝棚地区，逃难的百姓为了过有个零时的住所，只能在城外的墙根底下搭起简易的窝棚，开始只是零星的几个，可随着灾民人数越来越多，这窝棚是越搭越长，最后是连绵数里。但这些个窝棚四面透风，一到雨天窝棚内污水横流，垃圾遍地。
李逸刚想走进窝棚区，里面出来几辆板车，车上是堆着几个瘦骨嶙峋的灾民，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了，尸体只是用一张草席卷着，一个老人家正指挥几个灾民拉着板车送往城外运。李逸在几个拉车的灾民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悲伤和难过，看来这窝棚地区死人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老先生，这是要运往哪里？”李逸拦住那指挥的老人问道。
“城外的义庄，县里规定这暴毙而亡的必须送到义庄火化，要不然容易起瘟疫。”那老人家见李逸气势不俗，也就耐心给他解释道。
“那他们的家人呢？”李逸看着这一车尸体连个哭送的人都没有。
“这都是死绝了的，自打入秋以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这死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以前我是三天收一次，现在啊是一天来收一次，真是作孽啊。”那老人家说道这里也不禁摇头叹息。
“官府不管吗，不是每日都有施粥吗？”李逸问道。
“施粥？那粥能映出人影来，一泡尿就没了，不说了我得赶快把这几个人送到义庄去，说不定今天还得来一趟。”老人家朝李逸拱手说道。
李逸目送着老人家领着“尸车”一路离去，心情也随着老人家的渐行渐远而越发的压抑，史书上的描写永远没有亲身体会来的动人心魄。
李逸站在窝棚区的进口，感到一丝彻骨的寒冷，这窝棚好比一个巨大漩涡吞噬着活生生的人命，让人不寒而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李逸带着许忠进到了窝棚区里面。
很显然李逸的到来打破了窝棚区内部的寂静，李逸的打扮与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原本赤着脚在地上奔跑的孩子看到李逸和许忠迅速躲在门后怯生生看着这两个闯入者，可更多的大人都是漠不关心李逸这两个陌生人的到来，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大多数人都还只是穿着单衣，甚至有的人衣不蔽体，人人都眼神空洞的躺在窝棚里面，也许是因为饥饿也许是绝望。
李逸感觉到这个地方与一墙之隔的城内简直是两个地方，城内百姓还在讨价还价的购买过冬物资，而李逸脚下这块地方只有死气沉沉的绝望。
沿着窝棚区中间的烂泥路，李逸一路走一路看，绝望已经在这里蔓延开来，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这些灾民如今是沉默中灭亡，如果闯军一来，有人振臂一呼可以想象这些等死的灾民将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饥饿的怒火足以烧毁整个蒙城县城，李逸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自己拿什么守住这蒙城城。
不过很快一阵喧哗打破了李逸的思绪，李逸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窝棚区中间的一个小广场内，灾民们在这里进行着简单的交易，当然多是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因为谁口袋里都没钱，后来这地方也发展出一项新的业务，那就是卖人。很多人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就这样饿死，也给自己换几两救命的银子，把自己的儿女插上草标摆在这广场上售卖。
“公子，你行行好，把我这闺女买了吧，只要三两银子，你就把人领走，回家吃两顿饱饭立马可以给你干活。”一灾民看到李逸打扮不俗，向李逸推销自己的女儿。
李逸看到那女子表情木然目光呆滞，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父亲像推向货物一般的推销自己。
“公子，你看看我家闺女，模样标志，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另一个灾民看李逸停下脚步，立马领着他闺女到李逸面前，掰开牙口向李逸展示。
李逸看到眼前的女子模样确实比刚才那位要周正一些，可也谈不上漂亮，但那神态和刚才那女子一样，饥饿不光消耗了她的肉体更吞噬掉她的尊严。
“你个张麻子，这位公子明明是先看到我家姑娘的，你横插一腿是什么意思？”第一位灾民看到有人想插队，而且对方的闺女明显比自己闺女更具有优势，怒不可遏的向对方骂道。
“赵秃子，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再说了也不瞧瞧你姑娘那磕碜样，人家公子怎么看的上，我闺女模样长的俊怎么了？”那张麻子不甘示弱的骂道。
“好哇，你敢说我家闺女长的磕碜，我今天就破了你家闺女的相，看你嘚瑟啥。”赵秃子一听到对方骂自己闺女长的不行，气的就冲了上去。
张麻子还指望着自己闺女给你换点救命的粮食，怎可让对方坏了自己闺女的容貌，两人在污泥中扭打在一起，反倒是一旁的李逸没人理睬了。
“大人，要不要？”许忠看两人实在不像话，请示李逸要不要分开他们。
“算了，不要多事。”李逸挥了挥手手说道，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犯不着管这烂事。
抬眼望去，广场不大可挤满了卖儿卖女的人，没有人理会在地上撕打的两人，反而望着李逸的眼中充满期待，希望李逸能买走自家儿女，可看到李逸身后彪悍的许忠，终究没人敢凑上前来推销自家儿女。
李逸望着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发堵的厉害，有心想出钱帮他们一把，可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力量，人太多了。
“大人，咱们还看？”许忠看到李逸神态有异，关心的问道。
“不看了，有心无力，途之奈何，走吧。”李逸无奈的说道。
就在李逸两人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小广场内来了一位锦衣貂裘肥头大耳的胖子，那胖子带着一堆仆从进到广场后，不等胖子发话仆从对着广场内吼道：“都听好了，谁家有姑娘的，赶快报上名来，我家老爷看上了立即给银子。”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广场内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沸腾了，很多人冲到那胖子面前表示有女儿出售，就连在地上扭打的张麻子和赵秃子也不例外。
“挤什么挤？都站好一个个排队。”胖子身旁的仆从对着人群吼道。
李逸见到如此光景，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人群在几位仆从的鞭子下终于排好了队伍，那胖子见队伍差不多了，走到队伍的前头开始检查这些女子的容貌。
“张开嘴，看看牙口，转两圈我看看身材。”那胖子仿佛是在牲口棚里挑牲口一般，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些女子的感受。
“二等货，三两银子。”那胖子看完第一个女子后对身旁的仆从说道。
那父母接过仆从手里的银子，留下女儿自己欢天喜地的去了。
“三等货，二两银子。”这胖子走到赵秃子女儿跟前，验过之后说道。
“老爷，求你再赏两个钱吧，二两银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太便宜了。”赵秃子跪在地上求道。
“哟呵，不卖，那你留着吧，老爷我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这胖子丝毫不理会赵秃子的求饶。
“卖卖卖。”赵秃子一听这话哪里敢说不卖。
“卖就别废话，拿上银子签字画押滚吧。”一旁的仆从骂道。
后面的队伍再也没人敢吱声，这胖子很快把广场上的货验完，嘴里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这一趟全是二等货，三等货，一等货是一个没有。”
李逸见这胖子做派知道这些女子今后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想阻止却找不出阻止的理由，这胖子把这些女子买了去最起码能有个活命，可留在此处却只能活活饿死。
这胖子见今天这生意差不多了，广场上看的上的女子已经全部买完了，准备带着收获离去。
“大老爷，等等，我这还有一个呢。”就在这胖子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人匆匆赶来。
“大老爷，看看我家闺女。”那人把一女子推到胖子跟前。
这胖子瞧了一眼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这女子虽是裙布钗荆，可丝毫不掩其丽色，饥饿没有让这女子失去那惊人的美貌，反而清秀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一眼望去是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让人不由的赞一声好一个小家碧玉。
“松绑，像什么样子。我是正经的买卖人不是人口贩子。”这胖子厉声喝道，今天能把这生意做成了，可是赚大发了。
“马上马上。”那人点头附和道。
“叔叔，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别把我卖了。”没想到那女子一松绑就跪在地上求那中年男子。
“不卖了你，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那人听到这女子求饶，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勃然大怒的说道。
“你是我叔，我爹死前把我托付给你不是叫你卖了我。”那女子见求饶不成，抬起头来说道。
“你跟着这大老爷去，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人笑着哄到。
“吃香喝辣我不稀罕，只求清清白白做人。”这女子倔声说道。
“给你三分脸色你还不要脸了，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可不比你爹那书呆子，放着这么漂亮一闺女自己活活饿死。”那人见好哄不成，厉声说道。
“我爹把我托付给你是想让你照顾我不是叫你卖了我，咱们今日就断了这亲戚，你不是我叔我不是你侄女。”这女子也颇为硬气，把话顶了回去。
“好啊，当日你老爹的后事可是我收拾的，还钱，还钱了咱们就断了这关系，要不然你就老实跟着大老爷去。”那男人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怎么个意思啊，到底卖不卖？”那胖子看这女子实在不情愿，如果是普通女子肯定不会勉强，不过这女子生的如此美貌，在她身上赚到的银子可比一般的二等货要多得多，为避免拖延特意装着不耐烦的问道。
“卖卖卖”
“不卖”
这女子和她叔叔同时说道。
“当然卖，给钱就卖。”那女子的叔叔对那胖子赔笑着说道。
“五两银子，给他。”那胖子对身后的人说道。
那人接了银子后在卖身契上按上自己的手印，可轮到那女子时则死活不按手印，胖子身边的下人捉住女子的手指就要往卖身契上按，可没想到那女子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
“哎哟，你个臭婊子”那人抱着自己的手腕叫道，扬起巴掌就要往女子脸上扇去。
而此刻的李逸已经在一旁观察多时，刚才那些女子自愿卖身李逸自然不好插手，可如今这强买强卖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坐视不管，眼见那巴掌就要落在女子脸上时，对身边的许忠说道：“阻止他”
许忠听到李逸的话后往前一跨步，后发而先至在巴掌就要落在脸上时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哪里来的憨货，快放手。”那仆从发现自己手腕被抓住，顿时怒不可遏，对着许忠骂道。
许忠听到这话也怒气上头，抓住他的手腕一甩那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对方见许忠如此威武，从地上爬起来后退到自己队伍当中对许忠指指点点。
“做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这强买强卖就没意思了吧。”李逸走上前去说道。
那胖商人见李逸乃是读书人打扮且气质不俗，摸不清他的底细，当下说道：“阁下说我强买强卖，可我这买卖是双方认可，我是付了真金白银的，倒是阁下的人一言不合就打伤我的家丁，那你岂不是更没意思。”
“好一张利嘴，我眼见这女子不愿而你却要强行带走，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双方认可，你这跟强买强卖有何区别。”李逸摇头说道。
“双方认可乃是我与这女子的家人认可，难不成我做个买卖还得征求你的意见，阁下管的有点宽了吧？”胖商人见李逸丝毫不给面子，心中很是恼怒，这语气比刚才重了几分。
“就是，我卖我家侄女关你什么事？”那女子的叔叔生怕这生意被李逸搅黄了，在一旁附和道。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没听过这在家从叔的，何况你以替自己兄长收拾后事为借口要挟自家侄女，实在辜负这一声叔叔，说吧，你为你家兄长收拾后事打算要多少钱？”李逸沉声问道。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李逸刚想走进窝棚区，里面出来几辆板车，车上是堆着几个瘦骨嶙峋的灾民，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了，尸体只是用一张草席卷着，一个老人家正指挥几个灾民拉着板车送往城外运。李逸在几个拉车的灾民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悲伤和难过，看来这窝棚地区死人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老先生，这是要运往哪里？”李逸拦住那指挥的老人问道。
“城外的义庄，县里规定这暴毙而亡的必须送到义庄火化，要不然容易起瘟疫。”那老人家见李逸气势不俗，也就耐心给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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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粥？那粥能映出人影来，一泡尿就没了，不说了我得赶快把这几个人送到义庄去，说不定今天还得来一趟。”老人家朝李逸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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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站在窝棚区的进口，感到一丝彻骨的寒冷，这窝棚好比一个巨大漩涡吞噬着活生生的人命，让人不寒而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李逸带着许忠进到了窝棚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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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看我家闺女，模样标志，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另一个灾民看李逸停下脚步，立马领着他闺女到李逸面前，掰开牙口向李逸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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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见这胖子做派知道这些女子今后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想阻止却找不出阻止的理由，这胖子把这些女子买了去最起码能有个活命，可留在此处却只能活活饿死。
这胖子见今天这生意差不多了，广场上看的上的女子已经全部买完了，准备带着收获离去。
“大老爷，等等，我这还有一个呢。”就在这胖子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人匆匆赶来。
“大老爷，看看我家闺女。”那人把一女子推到胖子跟前。
这胖子瞧了一眼那被五花大绑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这女子虽是裙布钗荆，可丝毫不掩其丽色，饥饿没有让这女子失去那惊人的美貌，反而清秀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一眼望去是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让人不由的赞一声好一个小家碧玉。
“松绑，像什么样子。我是正经的买卖人不是人口贩子。”这胖子厉声喝道，今天能把这生意做成了，可是赚大发了。
“马上马上。”那人点头附和道。
“叔叔，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别把我卖了。”没想到那女子一松绑就跪在地上求那中年男子。
“不卖了你，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那人听到这女子求饶，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勃然大怒的说道。
“你是我叔，我爹死前把我托付给你不是叫你卖了我。”那女子见求饶不成，抬起头来说道。
“你跟着这大老爷去，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人笑着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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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三分脸色你还不要脸了，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可不比你爹那书呆子，放着这么漂亮一闺女自己活活饿死。”那人见好哄不成，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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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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