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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实在人

  “非常好,回去领五两银子,给兄弟们赏口酒喝,这大冷天的辛苦了。”罗明嘉许道。

  “谢罗头,不过这几日非常奇怪,有几个外地人进出这个仓库,而且都带着家伙。”那小喽啰听到有赏钱立即喜笑颜开,献宝似的把新发现告诉罗明。

  “什么?外地人还带着家伙。”罗明一听立即感到了一丝的异常。

  “没错,家伙都用布包着揣在怀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小喽啰补充道。

  “知道他们住那里吗?”罗明继续问道。

  “知道,就住城南悦来客栈。”小喽啰见罗明神色严肃,赶紧回答道。

  “你安排一个兄弟继续守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汇报,你跟我去一趟悦来客栈,咱们去会一会那些外地人。”罗明不动声色的说道。

  第二日罗明带着人来到悦来客栈找到那店小二一问,发现确实有一帮外地人住在客栈内,据店小二交代这帮人除了晚上偶尔出去,白天基本待在屋内,就连饭菜都是做好送到屋内,但出手阔绰,经常要吃城内刘记酱肘子,一点就是六份。这一异常的举动反而更加引起了罗明的兴趣,罗明想弄清楚这一帮人到底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客官,这是您的酱肘子。”罗明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成了刘记酱肘子的一名店小二。

  “瞧着你面生,以前送肘子的不是你啊?”给罗明开门的是一位刀疤脸,看到罗明后不经意的问道。

  “哦,前几日给你送肘子的小刘今天刚好不舒服,我过来顶班的。”罗明神态恭敬的陪笑道。

  “哦,给你银子,收好了。”那刀疤脸递过一锭银子。

  “客官,六个肘子总共是一两五钱银子,加上跑腿钱总共是二两,你给多了。”罗明恭敬的接过银子扫了一眼屋里面。“那就赏你了”那刀疤脸见罗明说话没有异常明显松了一口气,挥手说道。

  罗明忙千恩万谢,对着刀疤脸一顿奉承,刀疤脸却不稀罕,砰地一声把门一关。

  罗明出了客栈后转身来到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内。

  “罗头,怎么样?”胡同内早有喽啰等候,见罗明出来赶紧问道。

  “屋里面有三个人,个个孔武有力,三人所带之刀刀身狭长没有挡手,为首的那个刀疤脸手上满是老茧,应该是常年握刀所致,三人脚掌厚实异于常人,应该是常年跑船,最重要的是屋内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几个湖匪。”罗明虽然只是往屋内送了一份酱肘子,可得到的信息却不少,通过一番推测把几个人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

  “罗头,厉害啊,那下一步怎么办?咱们动手抓人?”小喽啰兴奋的说道,要知道能活捉强盗那绝对的大功一件。

  “先不忙,你在这地方给我盯死了,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我回去禀报大人再做定夺。”罗明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自作主张。

  “你就放心吧,有我水猴子在,要是走丢一个,你把我眼睛当泡踩。”这水猴子拍着胸脯保证到。

  罗明知道这水猴子打架不行,盯梢可是一把好手,让他盯梢应该不会出错,离了水猴子后罗明立即赶回县衙向李逸汇报自己发现的情况。

  “你说什么?有水盗进了我们县城,而且和吴良德来往过密。”李逸听到罗明的汇报也是大吃一惊。

  “没错,小的估计吴良德和那水盗必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很可能和那批粮食有关。”罗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大人,前段时间我看塘报,官府围剿洪泽湖水盗大获全胜斩首无数,就算是有所夸大可那伙水盗必定是伤筋痛骨元气大伤,为了补充新鲜血液需要大量的粮食,我猜吴良德是想把那批粮食高价卖给水盗。”吴为说出了一个让人胆颤的猜测。

  “这可是毁家灭族的罪名,吴良德不会如此胆大吧?”这个猜测让人头皮发麻,要知道私通反贼与造反无异,那吴良德乃是公门中人,不可能不知道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李逸虽然心里明白吴为的猜测可能性很大,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我觉得吴先生的猜测很有道理,那吴良德在蒙城县一向飞扬跋扈,很有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罗明补充道。

  “此事事关重大,罗明你赶紧加派人手,给我盯死了那批粮食,最好是能弄清楚他们交易的时间,还有回去禀报凌大人,叫他备齐人马随时准备出击,务必做到一击成功没有漏网之鱼。”李逸考虑之后下了最后的命令。

  “属下遵命。”罗明应声道。

  “如果真被先生不幸言中,这蒙城县中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李逸说完叹了口气,吴良德和吴仁建罪有应得,可这案子一经查实,蒙城县里面必定是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谁又说得清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呢。

  “大人,一家哭总胜过一城哭。”吴为劝慰道。

  “是我矫情了,吴仁建不除蒙城县永无宁日,此事万不可走漏了消息,麻烦先生亲自跑一趟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李逸调整好心态对吴为吩咐道。

  “分内之事,大人言重了。”吴为应承道。

  万花楼是蒙城县最好的青楼,乃是出了名的销金窟,要想在里面春风一度不下二十两纹银,若是想一亲花魁芳泽,那银子更是海了去了。读书人上青楼乃是风花雪月,畅谈诗文,成群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而豪商巨贾上青楼则是喝酒听曲,寻花问柳,酒酣之后谈生意做买卖。此时的青楼与后世的会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是一个纯粹解决生理需求的场所,而蒙城县的捕头吴良德和商人田胖子今日正在万花楼中要了一个包厢,包厢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两人都是偎翠倚红好不自在。

  “姑娘们,拿出你们的手段来,咱们吴大人可是海量”田胖子对着吴良德身边的姑娘说道。

  “爷,还请张嘴。”一个姑娘说完喝了一口美酒,凑到吴良德嘴边,想来一个以嘴渡酒。

  那吴良德也不含糊,看着红艳欲滴的双唇,一口吻了上去,手里也不含糊对着姑娘丰满的胸脯上下其手。

  “爷,你好坏,就知道欺负奴家。”那姑娘一声娇嗔,顺便把吴良德的手从自己的怀里抽了出了,这一举动非但没有惹人恼怒,反而引得吴良德哈哈大笑,这就是此处姑娘的妙处,深知男人的尿性,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若是一味卖肉反而落了下乘。

  “哈哈哈,我这人最公平,你若是脱一件我喝一杯如何?”吴良德乃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对这事早已经轻车熟路。

  “好好好,大人果然是个实在人。”田胖子拍手大笑道。

  那女子也是欢场中人,每脱一件衣裳都让吴良德连喝数杯,不一会儿吴良德已有三分醉意。

  一旁的田胖子见天色不早,接下来还有正事要谈,咳嗽一声后说道:“姑娘们,今日酒喝了不少了,出去打点醒酒汤来。”

  在青楼中讨生活的姑娘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纷纷起身告辞,临别之时不忘送上香吻。

  “大人,对方已经验过货了,银子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发话了。”田胖子见包厢内姑娘们已经走赶紧了,起身来到吴良德旁边说道。

  “这几日我左眼皮跳的厉害心里发慌,总感觉要出事,能不能缓几天。”事到临头,吴良德还是有几分惧意不敢下决定。

  “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啊。”田胖子放粮三日可是折损不少银子,就等着靠这笔大买卖狠狠的捞一笔,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吴良德打退堂鼓呢。

  “对方可靠吗?”吴良德把事情交给田胖子打理,没有亲自与那几个水盗打交道,这一问不过是讨一个心安罢了。

  “大人放一万个心,绝对可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粮食上船立马给银子。”田胖子保证道。

  “那对方想什么时候交易?”白花花的银子对吴良德来说太有吸引力,打消了他一部分惧意,吴良德还是狠下心来干这一票。

  “越快越好,我们仓里面有三千石粮食,对方已经备下一万五千两银子,随时可以交易。”田胖子回答道。

  “这样啊,那就定在后日子时,我叫人把码头清空准备装船,你叫他们准备好银子,若到时候看不见银子可别怪我翻脸。”一万五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是这其中有一大半是属于自己,由不得吴良德不动心。

  “我这就去联系他们,到时候银子一定一两不差的送到大人手上。”田胖子见吴良德答应终于放下心来,赶紧应承道。

  “事关机密,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吴良德最后叮嘱一句。

  “大人把心放肚子里,我办事你放心。”田胖子说完举起酒杯对着吴良德说道:“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咱们干一杯。”

  吴良德也不含糊,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田胖子连夜去联系那几个水盗,而吴良德则留宿在万花楼中,许是为了驱散心中的那丝恐惧,吴捕头当晚可是把那姑娘折腾的够呛,以至于第二天走出万花楼时还双膝发颤两腿发抖。

  两日后晚上戌时,蒙城县后衙的签押房内灯火通明,李逸c吴为c凌钢c罗明齐聚一堂,李逸得到消息,码头今天下午就开始清场很可能今天晚上就是交易的时间,李逸把其余几人叫过来商讨最后的抓捕事宜。

  “大人,你看,码头主通道有两个,东进而西出,其余还有三个小的通道,我的计划是我守住进口,凌大人守住出口,剩下的三条小道派其他人把守,到时候以烟火为号,齐头并进务必做到一网打尽。”罗明指着码头的示意图说道。

  “好,探子派出去了吗?”李逸知道抓捕的时机最重要,否则一顿大餐很容易变成了一锅夹生饭。

  “早就混进去了,只等时机成熟点燃烟火。”罗明回答道。

  “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李逸见罗明的计划没什么遗漏,转而向凌钢问道。

  “我已经备下了几十个好手,只等大人一声令下。”知道这次可以彻底扳倒自己的死对头,凌钢可是把自己的家底全压上去了。

  “先不要告诉他们任务内容,以免走漏消息。”李逸的性格就是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此时走漏了消息那将功亏一篑。

  “下官晓得,那些人全部安排在城南的一个客栈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外出。”凌钢知道兹事体大,丝毫不敢马虎。

  “好,既然安排妥当,那就回去准备吧,成功之后,我亲自给各位敬酒。”李逸下达了最后的行动命令。

  深夜寒风阵阵,摆摊的小商贩也早早回家休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为大街增加生气反而平添了几分萧索。李逸不放心在衙门中苦等消息,带着吴为和许忠连夜赶往抓捕现场。

  “大人,你怎么亲自过来了?”罗明看到李逸亲临现场甚是诧异,准备行礼参拜。

  “正事要紧,不要这么多虚礼,前方状况怎么样?”李逸挥手后问道。

  “已经开始装船,三个水盗和一个胖子在现场盯着,吴良德还没有过来。”罗明据实回答道。

  “耐心一点,三千石粮食上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那吴良德一定会来。”李逸低声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罗明回答道。

  这一等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时间来到寅时,人也到达了一天之中最疲惫的时刻,临时找的一间房子四面通风,李逸浑身冰冷,可丝毫没有倦意,双目依旧盯着不远处的天空,只等那响彻夜空的烟火。

  吴良德今日依旧睡在万花楼中,隔着窗户听到属下传来前方已经快要装船完毕的消息,这才拨开缠在自己胸前的玉臂起从那芙蓉帐中起身,穿好衣服之后前往城南码头,刚步出万花楼一阵寒风袭来,吴良德打了一个冷战胃里一阵翻滚,强忍着把那股吐意压了下去,吴良德往脚下吐了一口唾沫,心里骂了一句这鬼天气。要不是城南码头有上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在等着他,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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