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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阴司荒芜,岂敢劳您大驾

  谛听听得地藏号令,嘴中闪过一道暗光,弹开了紧闭的大门,门前三丈远的地方密密麻麻压了一众神佛罗汉。

  为首的一脸肥肉,堆满了讥笑。肥大的右手握着手中念珠,笑嘻嘻的望着地藏和谛听。

  “没想到阴司荒芜,竟然也能让弥勒佛祖大驾光临,这十八层里的孤魂野鬼真是好大的造化。”

  地藏菩萨并未睁眼,法杖浮在半空,字光华照亮了整个地藏殿。

  “地藏老弟别来无恙呀,最近可好?谛听也是许久未见了,看上去又壮了一圈呀。”

  “劳烦佛祖挂念,我这把老骨头尚且死不了,我与谛听相伴此处倒也悠闲自在。不知何事惊动了佛祖,带着灵山大半罗汉到这幽冥路来呀。”

  “死老头,少装蒜,你跟孙悟空那点勾当,佛祖早已知晓,如今我等奉命前来剿灭你,还废什么话,带着那条半死不活的速速来受死。”

  伏虎罗汉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地藏骂道,他胯下的猛虎呲着牙,也同时对着地藏咆哮。

  “你不许对地藏菩萨无理。”

  弥勒此刻用手挡住伏虎罗汉,阴阳怪气的说。

  “哦?我与孙悟空的勾当?敢问罗汉尊者,我与那猴子有何瓜葛?又有何勾当呢?”

  地藏微微抖动睁开了眼睛,话语依旧平稳,不见波澜。

  “地藏老弟,莫与伏虎置气,你知道的,他性子烈,说话直来直往有时连佛祖都要顶撞,不然他怎么会养只老虎呢。”

  “不碍事,不碍事,我并未置气,只是求个缘由罢了。如果伏虎罗汉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地藏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用手招呼过谛听,摸着谛听的下巴。

  “前几日文殊前往地府的事,我也略知一二,那猴子化开心猿的事,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而地藏老弟点化那猴子的事,我想,也不用我猜了吧。

  如今佛祖心中颇为不悦,认为地藏老弟私通妖猴,让我们请地藏老弟去灵山解释一番,我想老弟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弥勒脸上掸了掸身上沾染的飞尘,拍了拍手说。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如今地狱这一片狼藉,我怎能离开此地,前往灵山呢。”

  地藏轻抚谛听的头,不曾理会弥勒。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要让你这地狱再多加一人一狗。”

  伏虎罗汉似乎急不可耐,话音未落,转瞬间冲了上去,可是在身体刚接触到地藏殿的大门时,仿佛碰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只听“嘣”的一声,被弹了回来。

  “谛听,自从跟随我之后,你就再也没有破过荤戒了吧?”

  “以前吞过龙,食过山精野怪,但我从未吃过宵小之辈,我怕污了我的心。”

  “看来今天这场仗是避免不了了,你怕吗?”

  “与菩萨在此处修行千载,好像早已忘了什么是怕。”

  “你还记得咱们共同经历过的那一番磨难吗?”

  “谛听从未忘记。”

  “可是我快忘了,我都快要忘了以前都做了些什么。

  这千载间终日以渡人为己任,渡完了人还要渡他们的魂。

  虽然他们之中有强盗,有土匪,有忘恩之人,有负义之辈,但他们更多的还有坚持理想的士大夫,有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有恪守妇道的真女子,有舍身取义的忠烈。虽然他们命有长短,果有好坏,虽然他们没有选择,只有悲命,但在我看来他们却有希望,一种自下而上生机勃勃的希望。

  可你看着天上宫阙,看着西天极乐,除了夜夜笙歌,除了暗箭难防,还有什么?”

  地藏抚着谛听的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谛听倾诉着心事。

  “菩萨,谛听只是这三界中的一兽而已,若不是菩萨当年让我追随左右,如今我早已轮回几世了。谛听能听懂人间的喜辈,能听懂天界的阿谀,也能听得懂西天的阳奉阴违,但除了这些,我更能听得懂你的心。我知道你的愿望,也知道你的无奈,你以为成了佛,就可以渡尽天下人,即使有些委屈,有些不堪,也能在曲折中实现你的大愿。可今天事已至此,我想你也看透了所谓的仙佛。”

  “哎,你呀。”

  地藏依旧没有停止抚摸谛听的手,叹了口气。

  “菩萨,我知道这世间早已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你心中起一丝波澜,唯独大圣。这猴子每次站在你的面前,你静如潭水的心,都会掀起狂澜。如今他们都找上门了,你还在怕什么呢,是生是死,谛听都在你座下,永远听你号令。”

  “什么是生是死的,别说这些晦气话。”

  地藏突然停下了抚摸谛听的手。

  “我已将四成修为注入你体内,你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地藏菩萨会心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粒金丹。

  “这丹是老君所炼,今天从这活着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菩萨,何必为了谛听浪费修为,我心甘情愿为你死。”

  “你们两个,今天都不要走了吧。”

  伏虎罗汉刚刚吃了暗亏,但此刻又向前叫阵,用手指了指地藏殿的大门,胯下猛虎咻的飞身而去,撞碎了门前的屏障。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地藏说到。

  “不,谛听绝不会丢下菩萨一人。”

  地藏催促着谛听,谛听拒绝着地藏。

  伏虎罗汉右手二指间捏着金光而来,眼看就要打中地藏的背部。只听“铛”的一声,浮在空中的法杖挡在了伏虎的面前,金光打上了佛光,蹦出刺眼的火星。

  一阵暗风刮过,殿内的蒲团被扫上了佛台,烛火被拽成三瓣,但袅袅的檀香却没有丝毫影响依旧纵烟而上。

  “你走不走?”

  地藏温柔的声音被厉声代替,相伴千余载他从未对谛听发过一次火,但当下却是真真的盛怒。

  “你留下只会拖累我,你若不走,我马上原地自尽。”

  往日里对谛听的柔是真,此刻对谛听的火也是真。

  “你们这帮杂碎,逼得我和菩萨分离,我今天要戮尽你们!”

  谛听知道地藏是为了它好,可是它就是不愿走。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殿外众佛,平日里温顺忠厚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垂地的獠牙,一身血红的毛发,嘴里发出了只有在无间地狱了才听得到的厉鬼嘶嚎。

  谁说灵兽就不能是凶兽?又是谁说天天念佛,就忘了凶残本性?

  谛听后脚一蹬,张着血盆大口向伏虎罗汉的面门冲去,一股腥臭充斥着整个地藏殿。

  伏虎罗汉右手扛着法杖,只得伸出左手抵挡,谛听捶地獠牙闪过寒芒,一口咬下,伏虎罗汉的手齐腕处筋脉寸断,整个手掌被谛听衔在口中,顿了顿,咀嚼几口便咽下了肚。

  “啊”

  一声惨叫,伏虎罗汉整个人瘫软在地,左手顺着手腕向外淌着鲜血。

  突然听得一声虎啸,伏虎罗汉座下猛虎从人群中窜出,撞开谛听来到伏虎罗汉的面前。

  “呜”的发出一阵悲号,用舌头舔着伏虎的伤口,表情让人心疼。

  在为伏虎止了血后,用前掌抬起伏虎,接着身子一弓,把他拱到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的把伏虎背回来人群中。

  “你这畜生,下手太狠了。”

  弥勒对着谛听说。

  谛听嘴里喘着粗气,望了望弥勒,又望了望地藏。

  “谛听,你这又是何苦呢?”

  地藏叹着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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